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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路追蹤 第三節

第七章 一路追蹤

第三節

「我聽說這房子原來是準備分給谷新方他們家的。」
「請您不要妨礙我的工作好嗎?」高翔一邊扶周大洋起來,一邊不得不對周大洋的老婆開了口,以便制止這場突如其來的家庭內戰。高翔在扶周大洋的時候沒有攙扶他的腋下,而是特意抓扶了周大洋的手掌和手腕。周大洋的手掌很粗糙,卻沒有一點兒力道,鬆懈的皮膚和可憐的肌肉說明他長期缺乏鍛煉和勞作。
「你沒在家。」周大洋的話剛出口,周大洋的老婆就給予了否認。
「這麼看,你們的積怨很深啊。」
周大洋的老婆吃驚地半張著嘴,這次忘了插話。
高翔按照林雅提供的情況找到了周大洋的家。周大洋的家頗為寒酸。陳舊的傢具保留著八十年代的風格。周大洋的年紀和谷新方差不多,一米六多的小個,身體乾瘦,面色焦黃,搭眼看像個體弱多病的孩子。
高翔沒有回頭,他看膩了那一對鬼祟和粗鄙的男女。
「你閉上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在家。」
高翔發現,周大洋九九藏書老婆對利益和房子的維護程度遠遠超出對周大洋本人的維護。
「周大洋,你少裝斯文,你肚子里那點兒貨,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切……」周大洋的老婆狠狠瞪了周大洋一眼,使勁兒擰了一下身體,重新抱著胳膊靠到了門框上。
西水街是全市有名的雜亂地帶,臨近西郊,聚集著大量流動性人口,各類打著歌廳、洗浴中心、茶樓的名義開設的門臉都在暗地裡從事賣淫活動。
「我……」
「哎喲,警察同志。那可是谷新方酒後鬧事兒啊,我根本沒還手,我是受害者,都被他打骨折了。」
「有。」周大洋說著,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的老婆,他的老婆正像一頭警覺的獸類,伸長了脖子,豎著耳朵,張大著鼻孔,仔細辨識他蚊子似的低語。周大洋告訴了高翔一個名字和一個手機號碼。同時,高翔也記下了周大洋的手機號。
「麗麗,麗麗美容美髮。我是晚上八點去的,一直,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八點。」
「呦!那事九-九-藏-書兒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聽說孩子死得特慘,都讓人強|奸碎屍了,腦袋好像都找不到了吧?哎,還有,她媽媽也瘋了,就住在西郊精神病院。據說殺人犯是趴著進的大門,所以莫老頭他們都沒看見。」高翔的話聲未落,周大洋的老婆已經大呼小叫地開了腔。
「對不起,警察同志,讓您見笑了。您剛才說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說谷新方孩子被殺的事,對,我們是都聽說了。」
「那是。他對不起我們啊。」周大洋的老婆搶著說。
「野蠻,野蠻!」周大洋憤憤地說。
「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就是啊!那事可怨不著我們家周大洋。我們是純粹的受害者,我們的損失是很大的。」
「你別緊張,這隻是例行調查,請你回憶一下,9月3日你在哪兒?有誰可以證明。」
周大洋舔了一下嘴唇,額頭上冒出了汗,他偷眼看看他的老婆,又偷眼看看高翔,用極小的聲音說:「西……西……西水街。」
「去去,回屋去,九-九-藏-書胡說八道什麼。」周大洋的話顯然沒有任何恫嚇的力度。他咽了口口水,「嗯,警察同志,我是很安分守己的,您來是……」
周大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老婆面前想推她進屋,卻被她反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周大洋的臉憋得像紫豬肝,模樣十分狼狽。
「哦,是這樣。谷新方孩子被殺的事情你應該是有所耳聞的吧?」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家周大洋和谷新方一年進的廠,他們是雙職工,我們也是雙職工,不能因為林雅長得漂亮就比我們先分著房吧?」
「周大洋,9月3日晚上你在哪兒?」高翔盯著周大洋的眼睛問。
剛剛還誓不兩立的一對男女此刻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十分熱鬧。高翔從他們的言談中感受到了一種歹毒的幸災樂禍。
他請高翔坐在破舊的沙發上,自己拽了把椅子坐在高翔對面,兩隻手不停地搓,樣子很緊張,也有些滑稽。周大洋的老婆是個不修邊幅的女人,矮個,體形臃腫,頭髮乾枯、蓬亂,一臉的九_九_藏_書疲倦和不耐煩。高翔進門的時候,她穿著寬大的背心和一條花花綠綠的大褲衩,一點兒不避諱。聽說高翔是公安局的,她的眼睛里立刻跳躍出不同尋常的光彩,是那種興奮的、好事的、唯恐天下不亂的亢奮。她用眼角夾了周大洋一眼,鼻子里發出一聲輕蔑的「哼」。高翔和周大洋麵對面坐在窄小的客廳里的時候,她就靠在卧室的門框上,一條腿直立,另一隻腳的鞋尖磕著地面,兩隻手臂交疊在胸前,擺出了準備一聽到底的架勢。
高翔看著周大洋猥瑣的樣子,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呸,你想把老娘當啞巴也得行啊。」她立直了斜倚門框的身體,雙手叉腰,衝著周大洋喊。
「是啊,是啊。這事兒廠領導是知道的,您可以去了解。」
「9月3日?」周大洋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高翔愣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哎呀,哎呀,警察同志你誤會了,不是,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您是調查打架的事兒,這,這,您總不會懷疑是我殺的人吧?我沒有,我真的沒九九藏書有啊。」周大洋急得在椅子上亂扭。
高翔看看她,她沒有迴避的意思。大著嗓門說:「沒關係,警察同志,你就當我不在好了。我倒要聽聽他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自從我們家周大洋受傷,到現在胳膊都沒好利索。廠子沒了,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都是被谷新方害的。要我說,這是他們家遭的報應。」
高翔剛剛走出周大洋家的大門,身後就傳來尖銳的器具碎裂的聲口向和女人的叫罵。
「我瞎說什麼?把你打成了殘廢,我沒有報警,沒有讓警察把他抓起來,關到監獄里槍斃已經很客氣了。他們還好意思說房子。」
「據我們了解,幾年前你和谷新方之間發生過矛盾是嗎?」
「你別瞎說。警察同志,這房子可不是我們搶來的,完全是領導們按照規定分給我們的。」
「不要臉的老流氓,我就知道你沒幹好事,早些年就扒著筒子樓女廁所的窗戶偷看,我早就該揭發你,你個流氓……」
「有誰可以證明嗎?」
「你什麼你?你倒是說說你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