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陸天成試探地問。

「葉子被襲擊的那天？」高翔自言自語。

「是的。」陸天成茫然地說。

「黎軍，黎軍。」

「葉子，葉子。」高翔輕聲呼喚。

高翔有些不明白，他順著葉子的眼光也盯著陸天成，皺著眉等待陸天成的回答。葉子有話要說，這話顯然和陸天成有關，至少是陸天成知道的。

「什麼？葉子，你別著急，慢慢說。」高翔預感到葉子想起了十分關鍵的情節。

「那和裙子有什麼關係？」高翔追問陸天成。

而葉子拚命把頭轉向陸天成，迷濛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這眼神令陸天成惶恐，他獃獃地站在一旁，惶惑地問：「葉子，你想說什麼？」

高翔看看晦暗的小屋，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扇小窗戶處在外界的地面之上，開向天成大廈的後身，剛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爬進爬出。牆邊靠著一個可以上鎖的鐵皮櫃，柜子里隱藏著一台顯示器。打開開關，陸天成的辦公室、戚遠征的辦公室、20層大樓的每一條走廊和全部安全樓梯的進出口、地下停車場，所有地方的監控畫面都可以通過一個小小的遙控器在這台破舊的顯示器上進行切換。

「好，我知道了。」高翔坐在了葉子身邊。這個潔白如月光的女孩頭頂纏著厚厚的白紗布，虛弱地躺在reaｄ•９９cｓw.com床上，揪扯著高翔的心。

「你們不能再刺|激她了，病人需要休息。」醫生說。

葉子的表情突然放鬆下來。

「裙子？裙子？」陸天成皺緊眉毛看著葉子，拳頭狠狠攥著，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愚鈍讓葉子枉自著急。「裙子，裙子。」陸天成突然眼光一亮，他趴到葉子跟前，「葉子，你是想說禮服？那條紫色的裙子，對嗎？」

話音未落，屋子裡傳出物體倒落的聲音。所有的警員都聽到了。大家迅速沖向小屋，並快速閃躲在屋門兩側。鄭德準備好后沖高翔點點頭，高翔迅捷地站起身，一槍打在門鎖上，隨後一腳踹開屋門。

陸天成困惑地迎接著葉子的目光。「什麼？葉子？」

「什麼禮服？什麼紫色的裙子？」高翔十分焦急地看看葉子，又看看陸天成。

高翔的心在顫抖。「葉子，你有話要對我說是嗎？」

「他喊你的小破爛衣服呢，是吧？」高翔重複了一遍葉子的話，以便讓她知道他聽清楚了，以免她再費更多的力氣。

「案……」

120趕來，黎軍被抬上擔架，救護車呼嘯著離開。

葉子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臉色依然蒼白如紙。陸天成坐在床邊，抓著她的手。

葉子激動的情緒似九九藏書乎有所緩解，眼睛仍然沒有離開陸天成。

「葉子是在我辦公室的套間里換的衣服，我在外間等她，她從裡邊出來，就接到了電話，葉子又進去把裙子換了下來，她離開的時候穿的是原來的衣服。」陸天成說完，看葉子，葉子再次閉了閉眼睛，胸部的劇烈起伏漸漸緩解，她轉向高翔。

「陸總，你的辦公室有攝像頭對嗎？」

「放心吧，他已經落網，跑不了了。」

葉子閉閉眼睛。

「別著急，咱們慢慢說。」

高翔轉身跑出病房。

「快，氧氣。」

大家一邊往小屋走，高翔一邊問：「那間屋子是幹什麼用的？」

葉子慢慢睜開眼睛。她想綻放一個微笑，但不能，她太虛弱了，比前一天要虛弱得多。

陸天成用蘸了水的棉簽輕輕擦拭葉子的嘴唇。

「陸總，葉子怎麼樣？」高翔壓低了聲音。

「高翔。」

「別動，警察！」

「高翔，」陸天成極力思索著說，「我給葉子買了一條紫色禮服，打算帶她參加商務派對穿的，就是葉子第一次遭遇襲擊那天，沒等我們出發，葉子接到電話說一個朋友出事了，她不能陪我去，就走了。」

「就是說除了你，應該沒有人看見過葉子穿那條裙子？」

陸天成迅速摁響床頭的緊急按鈕，醫生和護士衝進了門。

「哦，高警官，九*九*藏*書你來了。」陸天成站起身，騰出椅子小聲說，「葉子要找你，很急。她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醫生看過，說恢復期病情會有一些波動，提醒我們盡量避免打擾她休息。可是，葉子一定要見你。」

「沖……沖我喊。」

「葉子，葉子，葉子，別急，先吸氧，然後再說。」高翔的眼圈紅了，他溫柔地撫摸葉子的頭。

「不，醫生，葉子有話急著說，阻止她，她會更著急。」高翔說。

陸天成若有所悟，又困惑之極。「有。因為我臨時會在保險柜放置一些重要的東西。為安全起見安裝了攝像頭。但是攝像頭的開關是由我本人掌握的，除非是晚上離開，否則我根本不會打開。監控室在我沒有打開開關的情況下是看不到室內情況的。」

醫生控制住了葉子的頭，護士把氧氣罩罩在了葉子的嘴巴和鼻子上。

「對。」

葉子閉了閉眼睛。

「我想……起來了。他喊你的……你的……小破……爛……衣服呢……」

「喂，鄭德，帶上手續和人手，請調一位局裡的監控線路維修人員，天成大廈，抓捕罪犯。」

「沒問題。」陸天成已經完全明白了。

「我必須馬上去一趟你的辦公室，請你……」

沒有找到黎軍，保安隊新任副隊長張大安一直陪著高翔他們檢查線路，聽高翔問九-九-藏-書，他趕忙說：「雜物室，地下停車場里有好幾間。有時候放放維修工具、清掃工具什麼的。平時沒人進。」

屋裡，一個面目猙獰的小個子男人正手拿角鐵，準備砸向被他騎壓在身下的人。看著高翔巍然屹立的身影和黑洞洞的槍口，他頹然無力地垂下手，角鐵「噹啷」一聲落在地上。鄭德箭步上前，將明晃晃的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這個嗜血如命、兇殘至極的罪犯終於落人了法網。

「他……喊你的……小破爛衣服呢……」

「他……砸……傷我的頭。」

醫生看葉子，他看到葉子閉了閉眼睛，高翔說對了。醫生只好站在一邊，密切觀察葉子的病情變化。

「裙……裙……裙……紫……」

葉子臉色愈加蒼白，她的手在高翔手裡顫抖，額頭上沁出汗水。

葉子眼睛里有清亮的東西在閃動。

「有關案子，是吧？好我知道了，別急。」

護士從床頭摘下氧氣罩，想扣在葉子的嘴巴和鼻子上。葉子並不合作，她反抗，無力卻堅決，她有話要對高翔說。

「還喊……小破裙子呢，露著……露著……露……」葉子吃力地看陸天成，氣急地說不出話。

高翔沒吃午飯，直接趕到醫院。

「葉子……」高翔的喉結蠕動了一下，語音溫柔、快速，「謝謝你。好好休息，不要著急，真相很快就會九九藏書水落石出。」

「嗯，你說過。」

陸天成辦公室的攝像頭安置在辦公桌對面的牆角，監控著包括保險柜在內的室內大部分區域。高翔他們和線路維修人員一起沿著監控設施的線纜一路追查，並沒有發現異常，直到進入二樓的監控中心前，最後一股線纜匯人匯流排。就在這股線纜中，有一條線並沒有像其他線那樣最終連接在設備輸入端而是接在了設備輸出端。他們繼而從監控中心反向追蹤這一股潛藏著危險信號的線纜，最後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在查清所有的攝像頭連線后，那根額外的線暴露了出來，它詭異神秘地延伸，鑽進了一間關著門的小屋。

被砸昏的黎軍慢慢蘇醒過來。「高翔，是，是李亮。錢是那小子偷的。我聽你的，找著吳滿江了。李亮和吳滿江喝酒，知道了領錢的事兒，大概是趁吳滿江喝醉的時候取下了鑰匙模子，配了辦公室門和抽屜的鑰匙，又告發吳滿江值班喝酒。估計監控線路也是他破壞的。他媽的，我剛找李亮那小子，卻遭了他的暗算，被他用什麼玩意兒打暈了。快逮那個兔崽子去。」

高翔看葉子，葉子說不出話，她同樣困惑地看高翔。大家都陷人沉思。高翔的眼睛無意識地落在心電監護儀上，顯示器上的小亮點有節奏地跳動，監測著葉子的生命體征，高翔突然心眼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