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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隅田川

第三十四章 隅田川

聽聞此訊,平將門欣喜若狂,甚至未曾束髮戴冠,便匆匆出門相迎。然而,看到平將門的此等輕率模樣,秀鄉只覺得此人難成大器,於是便轉身返回了。
「門外的老者,究竟是何人?」
賴朝問道。看樣子,他似乎準備為常胤的誇耀之詞再錦上添花一番。
或許是感覺廣常的處境實在可憐的緣故,第三次傳報之後,土肥實平也隨傳報之人走出了帳外,勸慰道:「廣常大人今日不如便暫且回去,改日再來參見如何?其間,我等亦會察言觀色,為廣常大人求情。」
「不,廣常深知,佐大人心中怒火並非毫無來由。大人西進之時,遲遲未能率軍來援,此乃廣常之失,慚愧萬分。若是廣常起身,那便是對大人的憤怒心懷不平的表現,因此,廣常甘願拜伏自省,直至大人怒氣平息。」
聽到帳中傳出的厲喝,圍在廣常身邊的一族之人全都大喝一聲,伸手握住了佩刀。
不知何時,日頭已上三竿。
「什麼?是敵軍嗎?」
「大軍逼近。」
天慶年間,平將門於此東國之地起兵作亂時,一名名叫藤原秀鄉之人,為了探明平將門究竟是何等人物,曾假意前往投效。
剛走出御館大門,就見一名身穿紺村濃直垂,外佩戰甲的年輕人跪拜于賴朝面前。此人既非常胤之子,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常胤之孫。
他們懷疑賴朝腦中的怒火。
眾將剛剛聽聞了這通情報,之後又接連接到飛馬傳報,詳細地向眾將報知了大軍的裝備、人數、旗號等事宜。
此時,賴朝身旁的北條時政卻陰沉著臉——或許,時政是想起了先前,賴朝也曾面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的緣故吧。
「父親大人!」
賴朝伸手輕輕拍打廣常的肩頭。
「老夫的子孫,盡皆甘願為佐大人效力,佐大人盡可隨意驅使。」
「永曆元年二月,兩歲時,在下便隨家人流亡到下總此地。蒙常胤大人開恩,秘密收養了在下——如今,在下終於能在源氏大旗之下拜會大人……實在是欣喜萬分……此事便如夢境一般。」
常胤介紹道。
前來歸附的兵卒,立刻就奉命開始了勞役。即便只是半日,卻也奔忙不堪。破壞附近的民家,搜集小舟架設舟橋,徵集軍械,繳收兵糧,眾人各自奔忙勞作。
「這是何人?」
——奔赴鎌倉!
身形魁梧的青年垂首答道。
「大人您為何要受此屈辱,忍耐至此——莫非,您這是讓他徹底放鬆戒備,以圖日後一舉取下賴朝首級,為泄心頭之恨而設下的計謀?」
——大軍正向著我方逼近。
兵卒的閑談,絕非只是傳聞。即便只是這半日之間,也常有三四十人結隊,乘舟由海口逆水,或騎馬自對岸蹚河,絡繹不絕地奔赴而來。
剛與賴朝會過面,常胤便立刻命人帶上了一名俘虜來。
破曉的天空下,唯有隅田川的河水泛著淡淡的白光。
千葉、土肥、北條等眾將九_九_藏_書盡皆臉色大變。
他們擔憂這難得的兩萬援軍,會為此而離去。
眾人無不覺得,今日破曉之後,源氏徹底時來運轉之時便將到來。
一番長途跋涉之後,眾將士當場便在野地中打開便當,品嘗到了久違的米飯滋味——眾將士根本未曾想到,自己竟能在今日此地嘗到此等米飯的滋味——有人甚至以為,「今日一旦進入下總,想必立刻便會是一場惡戰。」
「你等做甚!休得無禮!」
老者喚來其孫小太郎,令其參見賴朝。
然而,廣常的血親諸將卻依舊心有不服——是夜,眾人于營中圍住廣常,聲淚俱下。
武士似乎對廣常心懷同情。之後,他便轉身再次走進了營帳之中。
與此相反。
「此乃上總介大人。」
他們擔心,賴朝之言是否已傳至上總介廣常耳中。
「在下又豈會忘卻……」賴朝喃喃道,「賓士之戰時,先父義朝戰敗,逃離京城,翻越叡山北麓龍華時,先父率軍轉身追擊的敵軍,是時,替代先父義朝戰死沙場之人——正是汝之先父六郎義隆大人……在下聽說,當時義隆大人曾留下了一名剛剛出世五十多日的遺子。當時的那嬰兒,莫非便是閣下?」
傳令自對岸而來。
雖然傳報之人已在廣常與賴朝之間來回往複了兩三次,可賴朝的憤怒卻依舊未曾消解。
「以武田太郎信義大人為首的甲斐源氏,據說也已於某地會合。想來,江戶、河越等地近日間也將下定決心。」
「……」
眼見賴朝開口詢問,常胤趕忙期待已久般地向青年說道:「過來——賴隆大人,快過來吧。」
先前進帳傳報的武士倉皇退出帳外,將主公的話語一字不差地傳報給了立於帳外等候引見的上總介。
廣常搖頭。
賴朝一邊說,一邊走到廣常身前。
儘管相距尚遠,但賴朝的聲音卻已足以傳至上總介的耳中。
主從之分姑且不論,即便是那些與賴朝同甘共苦之人,也從未料到賴朝竟會說出此話。
這支大軍,正是先前賴朝駐留于安房時,一早便寫下回信——我等將出迎追隨。
他的想法,前後早已更改了三次。
光是聽到其人數,眾將的臉上就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兩眼中散發光芒。
大喝過方才那一聲之後,賴朝雙耳赤熱,再次綳起了嘴唇,唯在心中向自己說道。
廣常衝著傳報武士低頭行了一禮。
全軍的步伐漸漸變大。抵達武總邊境的隅田川河原時,又加入了在河原便等候賴朝與乘舟逆水而來之人,整支隊伍已一躍成為了二千余騎的軍隊。
聽聞賴朝竟然如此叱喝,廣常的想法再次徹底改變——此等人物,令這位走過了漫長人生的老將,重新審視了賴朝一番。
「此乃何人?」
由此日起,源氏一方聲勢大振,短短半日之間,其人數便超過了千人。
佇立於賴朝營帳之外的士卒們,遠遠眺望著新九*九*藏*書來部隊威風赫赫的身影。
隊伍所過之處,不時會有五人十人結伴來投,而先前賴朝送去書信的葛西領、豐島領附近的僧侶也率領著二三十人前來加入。
眾人圍住一動不動的廣常,欲圖將他拽離帳前。
即便聽聞了步哨的驚愕之聲,探子也並未答話,而是踉踉蹌蹌地向著土肥次郎實平的營帳衝去。
其後,廣常又例舉了一件自己所聞之事,說與了一族中的後進之人。
「……」
姍姍來遲之事,實是怠慢至極。
「父親大人!」
明知此話不過只是賴朝的一番奉承,常胤卻還是禁不住喜形於色,言道:「如此一來,老夫膝下便又多了一名有出息的兒子了。這可是日本第一的兒子啊。」
眼見破曉晨光已至,中軍之中,一位赭顏白髮的老將,在一門的騎馬武士的簇擁下,以二十名兵卒為先驅,緩緩策馬而來。
與常胤合兵一處之後,賴朝手下的兵卒總數已然超過了七百。清一色的源氏白旗之中,混雜翻飛著幾面千葉家的月輪家紋旗幟。
「廣常大人,我等不如便回去吧。」
四五名將領上前,向眾人指示道:「讓道。將此馬群牽到一旁去。」
廣常依舊拜伏于地。
「……既如此,還請老將軍稍候片刻。」
「什麼?是廣常嗎?」
傳報的武士再次開口。突然間,賴朝以自石橋山谷間后便再未聽聞過的厲聲大喝道:「不可。讓他們回去。」
眾人為了打探廣常心中的真意,詢問不休。
言語之間,老者面帶得色。
傳報過後,武士又說了一句。想來,廣常方才應該也已經聽到了賴朝的言辭。
「有此大軍加入我方……」
此時,只聽賴朝的帳中再次傳出厲喝。
廣常的大軍以隅田宿為界,便如雲彩一般,由河原延伸到原野之上。
馬匹上料,士卒換崗。
「在伊豆,因偏向平家方的三浦大人而惱怒萬分的畠山重忠以數名族眾為使,奔赴大人帳下,與大人商議一番之後,已然歸去——我倒覺得,這或許便是畠山大人慾投奔佐大人麾下的前兆呢。」
先父義朝之伯父,且居於東國之源氏?——賴朝一拍大腿,言道:「莫不是陸奧六郎義隆之子?」
如此,廣常終於加入了源氏一方,返回了自軍陣中。
「老人家,腿腳難道不覺疼痛嗎?」
「小太郎,小太郎。」
這些人馬,盡皆是先前派往江戶、河越、秩父等地的使者,以及帶著對方書信而來的先行官。
「主公。」
先前,接到賴朝詔書之時,廣常心中尚自還有些迷惘。然而,今日清晨來到此地之後,他便已徹底下定了決心。
兩萬。
廣常身邊的兒子與異族之人,盡皆從左右拖曳著廣常的手和戰甲衣袖,憤然催促道。
「他還在此處?」
賴朝今日的態度,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當今之世,皆為平相國之領地,天下之大,卻遍尋不出半寸與平家徹九九藏書底無干之地。賴朝身為一介罪人,起兵后僅只短短三十余日,麾下武士不足五六百人。眼下,廣常親率兩萬大軍來投,較之將門迎秀鄉,賴朝心中必當更為喜悅。
「此乃老夫送與佐大人的見面之禮。」
武士的身影剛一消失——
如今,賴朝麾下僅剩區區三百餘人,更是一名居無定所的流亡敗將,如此講話,確實讓人感覺他似乎有些大言不慚。然而,常胤卻似乎將他的這番大話信以為真,當即便與賴朝定下了主從之約。
「常胤,多年來,多虧閣下心懷慈悲,善待此孤兒。在下也向你表示謝意——準備出發。賴隆你也跟上吧。」
賴朝彷彿早已忘卻了今日清晨之事——他的臉上,一副似已忘記的表情——賴朝扭頭向身旁的土肥次郎實平問道。
儘管話語平靜,言語慎重,但上總介廣常此時卻已是面如土色。一眼便可看出,他的心中此時必然極不平靜。
親率二萬兵卒,攜子抱孫,遠道前來參見,卻遭到賴朝如此當頭棒喝,又教廣常怎生離開帳前?老將的心中,必定已然感受到了生來從未有過的恥辱——廣常身子發顫,緊咬雙唇,按捺著躁動不已的內心。
廣常厲聲呵斥。之後,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什麼,廣常坐到地上,兩手佇地地向著帳門拜伏了下去。
不久之後,廣常來到賴朝帳前,側身下馬——其後,廣常令士卒于遠處等候,僅帶著嫡子等數名血親向著營帳而去,「在下上總介廣常,今率一族及周邊之眾兩萬餘人抵達。還請向佐大人通報此事。」
賴朝雖為此震怒,但怒中卻亦感欣喜。身為將帥者,皆當有此胸懷。或許,其實賴朝早已看穿我等心中的盤算,只是為了試其效果發怒,但無論如何,此人必定有著值得性命相托的大將之才。
「啟稟主公。上總介廣常大人率二萬余騎前來投奔……」
「……」
「佐大人又有何能?聽聞方才的厲喝,感覺便與痴傻無異。如此大將,又能成得了什麼大事?早知如此,我等也不必來此帳門之前了——我們回去吧,祖父大人!」
「閣下之孫,現在何處?」
「此事確實為難大人了。」
土肥實平答道。
甚至就連一族中年紀與廣常相當的老者也咬牙不已,如此說道。而那些兒輩孫輩的年輕武者的眼眸之中,也早已露出了敵意。
「怎樣?」
然而,廣常卻依舊還在堅忍著。儘管遭到了賴朝的如此呵斥,他卻依舊拜伏于地,久久未曾起身。
「——不可。休得為廣常求情。我已說過,讓他回去!」
「此人名曰毛利冠者賴隆,乃是閣下亡父義朝公伯父之遺子。」
甚至就連將士心中也抱有此念,所以,雖然臉上絲毫不動聲色,但賴朝心中卻其實早已樂開了花——或許也正是因為心中這份四溢的歡愉所致,當夜,出席豬鼻台御館中的酒宴之時,賴朝執其常胤之手,言道:「九九藏書在下感覺,常胤大人對待在下,便如同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從今往後,在下甘願將常胤大人奉為在下之父。」
當日,千葉城中送出了供給賴朝所部眾將士的便當。
——不必見了。讓他回去。
「大人似乎心情欠佳。此事確屬在下廣常之失,方才招致了大人的不快——在下還盼大人能夠賜見一面,讓在下親口于大人面前致歉。勞你再行通報一聲,也請左右眾將為在下進言幾句。」
日頭更高了。
「你是何人?」
武者揮旗而過。身後,常胤一族與北條時政等諸將簇擁著賴朝而至。佇立於街頭的人影,盡皆拜伏于地——眾人之中,並無一人親見賴朝容顏,只能看著從眼前匆匆踏過的有力腳步,心中暗自揣測:「莫非……」
——奔赴鎌倉!
「——啊,豈敢。」
「哦!此事還是頭一次聽聞呢——話說,我也聽說了一些吉報呢。」
如此便罷。
於是,將士們早已提前調整好弓弦,齊步前行至此。而對於千葉一族甘願支持己方之事,在來到此處之前,眾將士心中一直都是將信將疑。
「正是。」
實平趕忙拜訪時政,時政立刻叫醒常胤,中軍的篝火驟然變得明亮。賴朝的身前左右,眾將早已到齊。
然而,廣常卻依舊佇立不動。
緊隨賴朝之後的武者們身上的戰甲,在秋陽下散發著燦燦光芒。城門邊上,林立著武士宅邸的城郭內的街頭上,站滿了前來送行之人。
懷疑。
「哦,上總介大人前來拜會佐大人了。」
「既然千葉大人也參与了其中——」
河面雖寬,但河水卻可涉水蹚過。有些士卒用河水洗滌著連日暴露于酷暑之中,被汗水弄髒的貼身衣物,也有些同伴在河中撈起河魚,以篝火烤熟享用。
言之有理。
「我賴朝自安房進軍起,如今已經過去數日之久。倘若其間爆發了戰事,休說兩萬,便是十萬兵卒,也是救援不及——姍姍來遲,此乃武士之第一大忌。如此人等,不足與我賴朝共期大事。不見,讓他們回去!」
「據今早的快馬傳報說,本月九日,帶刀先生義賢大人的次子木曾義仲大人也奉了以仁王的令旨,興兵起事了。木曾大人自山道地方出擊,一路直逼京城,大敗平家軍將,正率軍前往京城而去呢。」
在城中過了一宿之後,十八日清晨,賴朝便啟程離開了此地。
剛到河邊,探子一邊躍下馬背,一邊衝著步哨說道。
馬廄旁,四五名兵卒正大聲地談論著。
——假扮前來投效,以兩萬兵卒包圍住對方,之後再一舉殲滅。
賴朝的陣勢日益壯大。
廣常趕忙雙手佇地,賴朝隨即伸手扶起,「請到帳中相見吧。閣下之心,實在可謂堅忍。如今,賴朝興兵起事,自需以不懼死之心和嚴明的軍紀統率眾人,即便過於嚴厲,也實不可摻雜半點平日的私情與妥協——虧得閣下能夠如此遵從軍紀。如此一來,眾將士也read.99csw.com必將更加嚴於律己。好了——這邊請吧。」
又是一隊騎馬武士涉水而來。
「此人名為千田判官代親政,乃是本國千田莊的領主。因此人乃是平忠盛之女婿,故而老夫以為,此人必會於佐大人前來的路途上設伏,故而我等便制敵機先,由吾孫小太郎成胤將其生擒。」
與賴朝相約,令落魄境地中的賴朝最為欣喜的上總介廣常的部隊。
「上總介大人說,若主公不能息怒——」
「正是。」
見賴朝始終不發一語,眾將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賴朝的臉上。大河河畔,破曉泛白的晨曦下,賴朝的面容早已不同於身處流放所中之時,變得黝黑而堅毅。
——然而,今夜之中,武總之地的平家卻隨時可能率軍夜襲。河水蕭蕭,夜色漸濃,步哨仔細查探著四周的動靜。
眾人頓感茫然。沉悶的氛圍中,唯有賴朝依舊怒不可遏。眾將只能盯著賴朝那勃然大怒的面龐,乾咽一口唾沫。
小太郎是名年紀十六七歲的青年。眼見青年,賴朝又說了一些當年自己遭遇平治之亂,兄弟數人初次上陣之時的情形。其後,賴朝便將老者常胤的幾位公子一一叫到跟前,說道:「眾位皆是一副英武面容,今後相比亦能競相為光耀家門而戰。從今往後,在下賴朝必當坦誠相待,常胤大人自可放心。」
「豈、豈有此理。率領不足千人的小股部隊——佐大人先前不是還在伊豆吃了敗仗,千辛萬苦逃至安房,其後幸得千葉相助,方才重整起了隊伍的嗎——欺人太甚。廣常大人,咱回去吧。」
恐懼。
賴朝率眾抵達下總國府後,千葉介常胤率以其子胤正、胤成、胤道、胤賴為首的一族三百餘人出門相迎。
是夜,賴朝命眾人于河原上布陣,各人盡皆仰天遠眺著秋日的夜空。
「並非如此。老夫活至今日,第一次如今日般感到心膽俱裂——對於佐大人,老夫實是由衷敬佩。你等今後也休得再有二心,皆當死力報效佐大人。」
「啊,又何必如此。」
「聽說了嗎?」
大軍人數約莫二萬餘人。
說著,賴朝伸手欲去拉起廣常。他一邊好言撫慰,一邊帶著廣常向著帳門而去。
突然間,只見先前派往隅田宿打探偵察的二三騎人馬口中呼喝,揚鞭策馬,向著河原衝來。看樣子,探子似乎發現了些什麼。
不知究竟是為了下達何等指令,賴朝走出帳外。看到拜伏于地上的上總介廣常。
石濱宿的居民泛著小舟,送來了在隅田川中打撈起的鮮魚。又過不久,附近神社的神官和土民長老也禮拜完畢,結伴歸去了。
被朝露浸濕的帳幕,便彷彿是在雨中淋濕了一般,沉沉地低垂著——傳報過廣常的話語之後,武士屈身跪于賴朝營帳的門口。
擔憂。
說罷,賴朝走出御館,大步流星地走下了豬鼻台的山丘。
賴朝問道。
年方二十的多感武夫心中感慨萬千,之後便始終雙手佇地,拜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