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兄妹情深 第九節

兄妹情深

第九節

仙道看了山野一眼,此時山野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說:看吧,我就說他不可能帶刀去尋仇的。瞧,他的馬奇利還在這兒呢!
「不知道。」
一回到車上,山野驚訝地看著仙道問:「怎麼啦?」
「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該告訴那個承辦的警察嗎?」
「請把你推測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我。」
說到這裏,仙道啜了一口燒酒,山野也舉杯跟進。
「如何?我的推論,可以接受吧?」仙道問。
仙道坐進那輛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坐在駕駛座理平頭的男人怒聲大喊:「王八蛋!你是誰?」
山野整個人怔住了。「什麼時候的事?你說由紀?什麼時候?」
山本望著仙道一言不發,目光隱約含有一股防衛的神情,不斷地臆測仙道下一個的話題究竟是什麼。
「幸一好可憐吶!」山野說。「那麼好的年輕人。」
在餐廳櫃檯最邊端的位子,仙道壓低著嗓子,對山野描述著自己推論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次不要再阻止我了,讓我喝個痛快。」
「他們做暗的,也就是盜捕鮭魚,在離小鎮遠一點的河裡,用小型的網子撈。」
「我真的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事。」
「他的馬奇利,我只看過這一把。」
依仙道的推斷,石丸幸一殺害竹內勝治的案件,並非如磯田所認定,是由於挖角事件引起的。它同時也不是一件殺人案,而是傷害致死案件。至於握在石田手中的兇刀,因為並非石田所有,因此也可以說明石田會這麼做完全是基於一時的憤怒,並未事前計劃,也沒有要致竹內于死地的念頭。
「聽到吵架的聲音,原本在店內喝酒的角安幫的人也出來加入竹內的陣勢。這時,角安幫的其中一人,也就是沒有眉毛的那個男人,取出自己的馬奇利https://read.99csw.com要刺石丸。沒想到刀子一把被石丸奪下,接著就刺向竹內的胸膛。
「看到竹內,石丸二話不說就揮拳揍他。竹內的朋友趕緊阻止,不!說不定一起反擊,這讓石丸更加憤怒,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性。
「至於由紀,發生這種事,但為了哥哥的前途,由紀依舊強忍了下來,沒去醫院驗傷,也沒到警局報案,只希望挖角事件順利進行,哥哥能移到町田那『統』去。心想待事件落幕,角安幫的那些人也就不會再來了。
「不要。」幾經考慮后,仙道這麼回答。「明天一早,我再去見石丸的母親一次,想辦法說服她出面救石丸。只要她能撤回『兇器是石丸的』的證詞,加上由紀所遭受的對待,磯田就不能以殺人罪來辦石丸了。現在能救幸一的,只有他的母親。」
看得出山本的內心相當掙扎,究竟要回答?還是再硬辯稱自己不知情?到底仙道知道了多少?
「我只問你一件事。山本。你叫山本博之,是吧?」是山野告訴仙道的,說這個理著平頭的男人姓山本。
山野不發一語靜靜地聽著,偶爾發出像是換不過氣似的喘息聲。
另外,當成兇器的那把刀明明不是石丸的,為什麼會出現在現場?它又是為什麼握在石丸的手中呢?
「不要這麼嚴肅嘛!我不過要你說一句話就好,又沒說要逮捕你,怕什麼?」
「那是個『意外』吧?本來你們老大沒說要這麼做:對不對?」
山本的表情完全不變,依舊看著仙道。換言之,在仙道還沒表明說出這件事時,他應該就已經猜到仙道問的是什麼了。
「他們要給石丸好看。」仙道再度開口,「竹內授意角安幫的人三不五時就去找石丸家人麻煩,而石丸的家人怕石丸生氣九*九*藏*書找他們算帳,要是和這群黑道混混牽扯不清,到時不是進監牢,就是這季的鮭魚都別捕了,所以一直吞忍下來。
「他們的成員有誰?」
「你為什麼不直接去跟磯田說,這樣不是更快嗎?」
「雖說強|暴由紀的是角安幫的人,但石丸知道幕後的指使者就是竹內,於是便到竹內經常出入的那家餐廳。當他到達餐廳時,正巧竹內的車子也駛進停車場。
仙道把臉湊近對方,不慌不忙地說:「沒聽你們老大提過啊?我是道警的刑警。」
「雄多香。」
「我也想喝。」
「什麼?」
「一句話就好。是?不是?」
「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在操縱室里,町田拉出一個放在地上角落的不鏽鋼材質,看起來像個小冰箱的箱子。
「幸一所背負的痛苦,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他的家人也應該分擔才是。只是不知道由紀,要多久才能忘記這些傷痛,重新站起來……」
「我不知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山本說。
「結果,就在石丸轉到町田那一『統』后不久,由紀發現自己懷孕了。石丸的母親和姐妹們一來怕石丸去找角安幫的人算帳可能釀成禍事,二來也擔心由紀被強|暴的事萬一傳了出去,以後由紀沒臉在這保守的小漁鎮繼續生活,於是隨便找個理由讓由紀向工作單位請假,安排她到別鎮做墮胎手術。
「可是誰知,在一次欺負由紀的時候,小混混山本擦槍走火強|暴了由紀。角安幫的人雖然本意沒想這麼做,但做都做了,更何況真要出了什麼事,頂多犧牲一個同伴,至少要給石丸好看的任務也達成了,所以事後根本不以為意。
「竹內為了挖角的事,找了角安幫的人想給石丸好看。或許本來竹內和遠藤也沒想要這麼做九_九_藏_書,只想警告警告、嚇唬嚇唬石丸而已,沒想到開車的那個光頭,居然控制不住強|暴了由紀。」說完,仙道又接連打了兩個哆嗦。
看來,石丸的罪狀要從殺人罪降為傷害致死罪是極有可能的。只是,動機呢?他要找竹內算帳的動機又是什麼?
磯田啊磯田!仙道在心底吶喊著。你應該將當天在場的人一一找來偵訊,一個一個比對他們的證詞才對呀!這樣不就可以找出是誰在說謊?在事情發生的關鍵剎那的真實情況?
「告訴我那件事。」
「幾秒鐘后,石丸回過神來,見竹內已倒卧在自己的腳邊,自己的手上則握著一把馬奇利。石丸當然不知道這把馬奇利從何而來,他放下手上的刀子,身旁的人馬上沖了上來,將石丸逮捕,交給警察……」
「你確定這是石丸的東西?」
「什麼地方?」山野問。
「拜託嘛!」仙道故意做哀求狀。「是『意外』吧?還是不是?怎樣也給一句話嘛!是『意外』,對吧?」
仙道再次伸手拿起酒杯。不知道是不想把今天的酒留到明天?還是口渴了想喝水?他向老闆再要了一杯。
「那傢伙乾的好事,他居然強|暴石丸的妹妹。」
「他們會僱用一些小嘍羅幫他竹做。像遠藤,他是不自己動手的。」答案就要揭曉了。
「可是,既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怎可能瞞過石丸的眼睛?石丸知道事情真相后,立刻衝去找他們算帳。
問題是,為什麼石丸的母親要承認那把刀子是自己兒子的呢?況且,警察拿的不過是一張照片。一個平常根本不在漁船上的女人,照理說應該無法確認才對。還是因為警察對她出示照片,表明這是加害人所使用的兇器,他母親心頭一慌,便承認這是兒子的東西?
「我們去剛才喝酒的那家店吧!」
町田從裡九_九_藏_書頭拿出一個用舊毛巾包著的棒狀的東西,掀開一看,裏面是一把馬奇利。和剛才町田的那把相比,這把刀峰處似乎磨得較銳利,刀刃部分也較剛才的長個兩公分左右。
「我說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仙道佯裝著一臉笑容,逼近山本的臉孔,一雙幾乎要把人著穿的眼神盯著他。
「給我一句話就好。保證不遠捕你。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個『意外』嘛!怎樣?是?還是不是?」
「幸一這孩子啊,對機械、引擎很在行,不過電工方面就不行了。」町田說。
命案現場的馬奇利,一定是當天在場的某個人帶去的,而這個人十之八九是角安幫的人。說不定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三個當中的某一人。
仙道謝過町田,轉身向山野說:「麻煩你再載我去一個地方。」
推論結束后,仙道嘆了好長一口氣。不知道這樣的推論是否能幫助石丸從本來的殺人罪改為傷害致死。不過這推論在法庭上,還是要有由紀和石丸的母親出面做證。屆時,幸一會不會為了保護家人的名譽,寧可賠上自己的一生?
「你不了解,我們刑警自負得很!被另一個停職中的刑警指出哪裡不對,是件很沒面子的事,說不定反而更加固執。讓他自己去找出線索,發現石丸犯下的是傷害致死罪吧。」
打開蓋子,裏面整齊地擺放許多工具,那些工具和修理汽車的工具看起來有些類似。
「這把馬奇利的種類和你剛才的那一把不同?」仙道問。
山野看著櫃檯的桌面發獃,沒有任何反應。
「石丸的妹妹,由紀。」
「怎麼了?你問到什麼?」
「形狀有點不一樣。應該是幸一那孩子個人的喜好吧,常常用,用了就磨,磨久了形狀自然就變成這樣。」
山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一昧地瞪著仙道。九-九-藏-書
「是嗎?」仙道一開口,就止不住地全身顫抖起來,「我剛才差點忍不住要殺人了。那……那傢伙,真想把他打趴在地上。」
另一方面,就動機部分,從石丸及其家人一道刻意隱瞞的舉動看來,石丸並不想要讓外界知道隱藏在背後的真正原因,甚至有意想將它帶往牢獄的準備。對於石丸的決定,他的家人也表示尊重,即使石丸因此遭到判決,對整個家族而言,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角安幫的人有插手捕魚這塊工作嗎?」仙道看著町田和山野問。
如果不想這麼做,至少也把兇器拿去化驗一下,握把上面一定留有那把馬奇和主人的汗水,要驗DNA絕不是件困難的事。只要你有心想抓到真正的兇手。
平頭男撐大著鼻孔,下嘴唇突了出來,看似氣憤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只要一句話。一句話就好,聽懂了沒?」仙道說。
被逼得簡直招架不住,山本最後才相當痛苦地吐出一句:「……對,是……是『意外』。」
如果石丸的話屬實,這把刀一定是那天在場的某個人帶去的,然後在發生事情時塞給石丸。那會是誰呢?還是那把刀本來是要拿來刺石丸,被氣得沖昏頭的石丸奪下后,順勢刺向竹內?或許因為當下過度激動,所以石丸也記不得詳情了。
停了半湊,仙道才得以喘過一口氣,緩緩地說:「真有你的。」
剎那間,仙道突然覺得自己肩頭上多了千萬斤的重量,像是有個巨人將兩支手用力強壓他的肩膀,然後惡作劇似地問他:「怎麼樣?重不重?你承受得了嗎?」
磯田說,當天石丸是一個人前往,相對於石丸,竹內的身邊則有幾個和他同一「統」的漁夫,店裡也有幾個和他要好的角安幫的人。
「就是『那』件事,你知道的。」
山野低著頭,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