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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備部長公舍,AM 0:12

警備部長公舍,AM 0:12

「沒事。」
「……真嚴重。」瞬間,堀川有一種詛咒被解除了的錯覺。
「為什麼?」
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我怎麼可能說出去?是不破課長自己查出來的……」堀川把聽起來就像是借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因為她以前打電話跟我說過明彥的事情,是你說出去的吧?」
「還沒找到人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堀川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
直美還待在客廳,窩在暖被桌里。看樣子,今天是她打定主意不跟他說「你回來啦!」的日子。佛壇的門是關上的。音量被調到最小的電視機畫面里正播出今天已九-九-藏-書經持續看了一整天的慘狀。
「是她打電話來告訴你的嗎?」
「什麼?」
「……」
「再等一會兒。」
「對呀!真嚴重。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嚴重。」
「消失了……」
堀川對著直美的背影問道。
「所以我知道。因為明彥不見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還在發燒啊!」
「消失了,對吧?」
堀川又說了一次,這次直美雖然還是盯著電視機畫面,但也輕輕點了點頭。
是還沒有原諒他吧……
「啊!」堀川情不自禁地脫口叫了一聲,因為直美的目光是那麼陰沉。
因此,九_九_藏_書這幾年當久美和芳枝都結婚了以後,自己又受到更年期綜合征的折磨,直美終於不再掩飾長久以來被她封印起來的真實心情,取而代之的是,她把笑容封印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當然是不破課長的太太。」怎麼可能?他可從來沒聽直美說過她和不破太太有交情。
脫下西裝,疲勞從脖子及肩膀迅速地蔓延至四肢。
「我回來了。」
在找到明彥之前的那一段漫長的時間,直美都一直待在河邊哭個不停。堀川根本看不到她的臉,因為直美完全不肯讓堀川碰她,只是一直背對著他哭。
「直美,我問你。」
堀川停頓了一下,九*九*藏*書忍不住還是問直美:
「到底去了哪裡呢?」
直美還是一動也不動地緊盯著屏幕。她恐怕是把明彥的死亡投射在那數也數不清的死亡中了吧!也或許,她還會比較事件的重量、生命的重量、悲傷的重量。
「哦……」講到這裏他終於懂了,原來直美是在說不破課長的事情。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近似恐懼的懷疑。
「一定已經死掉了!」
還是不肯轉過來。
「聽他太太說的。」
「誰的太太?」
「身體沒事嗎?」
如果不是明彥上頭還有兩個年紀還很小的姐姐,直美恐怕會一步也不肯離開那個地方吧!後來一方面要照顧小孩,一方面還要為他的九*九*藏*書調職煩惱,儘管如此,直美還是很努力地以笑臉面對周遭的每一個人。
「咦?」直美轉過頭來,直直地望進堀川的眼睛里。
「還不睡嗎?」
「是我打去的。」
明天早上機動隊還是處於待命支援的狀態——由於警察廳下的指示十分清楚,所以他只留下警備二課的佃課長等數名課員在本部里,命令其他人回家去。為了能夠在行動的時候把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休息的時候就應該要好好地休息。這也可以說是所有警備專業領域的人擁有的共識。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
不過,自己今天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所以這種疲勞肯定是心理上的累。死亡人數在九九藏書下午六點的時候已經正式突破了千人大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正逐漸邁向兩千人大關。人類是習慣的動物,他覺得自己已經逐漸對數字感到麻木了,甚至認為數字不過就只是數字,真能代表什麼意義嗎?顯然這次的震災已經遠遠地超過大家所能理解、所能估計的範圍了。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真是漫長的一天。
「因為他太太在哭啊!還說她老公消失了。」
堀川掏出鑰匙把門打開,進入宿舍。
「該睡了哦!」
直美又把頭轉回電視機的方向。
直美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什麼事?」
「不破課長的事情,你是聽誰說的?」短暫的沉默幾乎要令人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