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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層浪 真人面前講不了假話

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層浪

真人面前講不了假話

以性格而言,閻錫山只適於守財,馮玉祥則更利於打劫。徐永昌知道他的野心非常大,也知道馮玉祥常在背後罵閻錫山「窩囊廢」。這樣的合作者,能夠讓人放心嗎?
閻錫山主要還是怕徐永昌不同意反蔣,他派人到北平給徐永昌帶話:「閻先生教我密告於你,我們要準備與中央攤牌,恐怕有戰事,要你去打仗。請您把自己的公私事都安置一下,陰曆年過後,即先回太原一趟。」
真人面前講不了假話,打仗是一擲千金的豪賭。徐永昌很清楚閻錫山的性格缺陷及其弱點,他知道他的「總司令」根本就不能打仗。
梁汝舟曾被喻為「三晉奇材,秀容拔萃」,對歷史也很有研究。他說中國古代皇帝那樣殘殺功臣,都是為了在自己行將老去時,為子九_九_藏_書孫順利繼位鋪平道路。現在蔣介石年富力強,對功臣自有駕馭之法,又何必加以殺戮呢?說到子孫繼位,時代畢竟不同了,蔣介石再沒腦子,也不至於像袁世凱那樣干出恢復帝制的蠢事來吧,而他如果因為這個殺戮功臣,更是匪夷所思。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因素閻錫山不能不考慮。那就是歷年來各方面的反蔣活動,其實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其中的內幕老蔣完全明白,也遲早會和他清算這筆賬。鄭州遇險便是先兆。
當初,馮玉祥自統的是國民一軍,徐永昌曾親眼見到他用繳械的方式,將跟著他走的國民二軍予以吞併。徐永昌沒有跟著跑,才未上馮的當。
徐永昌說,要是不打仗,人人還會像現在這樣,爭著來吹捧閻錫山,九_九_藏_書當他是爺爺。可如果打起來,這些人一定又都要向閻要這要那,閻為人又很吝嗇,哪能予以滿足?得不到滿足,人們就會反過來恨他,於是爺爺就變成了孫子。
「削藩」的道理,蔣清楚,閻也知道。從這個意義上說,北伐時代的四個集團軍大佬,只要有一人坐莊,其他三人的日子就註定不會好過。如今馮、李都失勢了,閻能明顯地感覺到蔣的矛頭已經指向他,即使他不反蔣,蔣也不會容許他的勢力繼續存在下去。
西北軍對閻和山西的敵意那就更不用說了:馮玉祥已經被軟禁了好幾個月,哪有不恨之理。至於其部下,更是恨閻恨得不得了。比如鹿鍾麟就常常說要先打閻再打蔣。
閻錫山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可是幾天之後,他九-九-藏-書又對梁汝舟說,自己的精神有些異常,心裏感到煩躁,看見茶樽酒杯就想摔。他還說,這種情形只在辛亥革命前發生過一次,革命爆發后才恢復正常。
閻錫山的思緒已經凌亂了。他明知繼續反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是如果中止反蔣,前景真的有梁汝舟描繪得那麼好嗎?
徐永昌接到電報后很快趕到太原。他先到周玳家中,一見面就問:「有何要事相商?」
如果徐永昌這話讓賈景德聽到了,對方一定會這樣反駁:又不是只有我們晉軍打蔣,不還有馮玉祥和西北軍嗎?
周玳還跟他打啞謎:「你猜。」徐永昌脫口而出:「打蔣。」
這是徐永昌第一次聽到閻錫山要反蔣。接著,閻錫山為了避免外人注意,又特意讓周玳代發電報,邀徐永昌來太九-九-藏-書原開會。
在周玳予以確證后,徐永昌直接坦露了自己的觀點:「對國家說來,剛剛打完仗,不應再打了。對總司令(指閻錫山)說來,也不利於打仗。」
功臣就算交出兵符,人頭也會很快落地,這是古代歷史書上最常見的記述。閻錫山怕就怕一旦交出「最大誠意」,蔣介石正好給他胸口上來一顆子彈。
無論個人品質,還是雙方關係,徐永昌都不認為這種聯盟有多麼可靠。要是雙方協同對蔣作戰,到了緊要關頭,一旦馮玉祥出什麼新花樣,閻錫山必然會落得倒蔣不成,反吃大虧的下場。
凌亂來凌亂去,閻錫山還是決定反蔣,而反蔣就要準備打仗。晉軍將領絕大多數是閻錫山所一手提拔,而且全都對閻唯命是從,基本上是閻錫山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九九藏書,左右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只有時任河北省主席的徐永昌不同,他雖然也是山西人,但系來自客軍,同時其人非常有頭腦和主見,與一般的晉軍將領截然不同,其一言一行對山西軍政界的影響都很大。
閻錫山只要一想起鄭州的那一幕,就不能不全身打一個寒戰。危險哪,若不是王金鈺正好給韓復榘打電話,孔繁蔚又正好出來小便,自己的一條小命離見閻王爺也許就只差一層玻璃紙了。
徐永昌原在國民三軍,對馮玉祥的認識最為深刻。他以為,馮玉祥在語言和外表都竭力裝好人,內心卻十分陰險狡詐,手段也很是毒辣。比如馮玉祥平時慣用痛哭流涕的辦法來迷惑人,拉近與別人的距離,可是只要有了利害上的衝突,不管親疏,都會遭其暗算,「多少人都吃過他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