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婆收回目光，長吁了一口氣，道：「這樣也好。走吧。」

公蠣對剛才沒有想起問她的名字很是懊悔，心想若再來一次，一定問清楚。

趙婆婆抬起頭來，眼神在畢岸和公蠣的臉上流連了一陣，道：「我的銀魂魘術，從來沒人能破得了。」

畢岸漫不經心道：「是么？」

畢岸道：「心不迷失，夢便不迷失。」

心底的聲音越來越大，公蠣面前的一切漸漸模糊。沒有丁香花的香味，沒有微微翹起的粉|嫩嘴唇，白骨的下頜隨著說話一動一動，同那些拖著殘缺肢體蠕動的鬼魂一樣醜陋。

趙婆婆的腳步越來越重，行至門口，身形一晃，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無聲地倒在了地上。

她斜眼看著公蠣，笑道：「媚術，男人也可修鍊哦。」

原來施展魘術，若是被魘者憑自己的力量擺脫夢魘，那麼這個魘術便算是被破。而且越是高級的魘術，這種反作用越強。

公蠣忍無可忍，脫了自己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外套給她裹上。趙婆婆道：「我不冷。」

打啊，打死他。一個鬼魂順著公蠣的身體盤旋而上，朝著崑崙奴男子做出恐嚇的表情。

突然，兩人被粗暴地拉開，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臉上咧嘴大笑的崑崙奴猙獰得如同地獄來的魔鬼：「血珍珠，我的血珍珠，可以採集啦。」

公蠣忙將目光移開。屋裡一片狼藉，桌椅碎片到處皆是，帳幔已經燃盡，床上的棉花被褥一明一暗，發出一股濃煙，如同經過一場戰爭。

畢岸站在公蠣身邊，他的頸部，烏青的掐痕觸目驚心，衣襟被撕去好大一塊。公蠣再低頭一看，自己不僅衣衫襤褸，連身上也傷痕纍纍。

公蠣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臉色灰暗，閉目養了會兒神，遞給畢岸，道：「打開。」

公蠣掙扎著爬起來。天已朦朦亮，外面的黑衣人更加狼狽，但依舊站得筆直，守在大門和各房屋門口。

畢岸未等她說完，道：「巫要第七章，銀魘。」

公蠣吐出一口鮮血，騰空而起，他看到崑崙奴男子眼裡的驚異，看到自己的爪子布滿暗青色的鱗甲，長長的指甲如同鋼鉤一般鋒利和明亮。

畢岸回頭看著他。公蠣十分沮喪，耷拉著腦袋，小聲道：「或者她已經不在了吧。」

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下來，她也不擦一下，痴痴道：「可是他沒了之後，我又覺得難過至極，每天晚上想他想得睡不著。想他身上的馬革和乾草味道，他的鼾聲，他一下子把我們娘倆輕鬆抱起的那種感覺……」

趙婆婆伸出手，在董石頭的頭上遲疑了良久，還是放了上去，輕輕摩挲著他的頭髮。董石頭嗚咽起來。

她步履蹣跚地走出門外，呼吸著新鮮空氣，喃喃道：「真好。」

醒醒，醒醒。

公蠣忙轉過頭去。畢岸卻熟視無睹，道：「董滾子九九藏書能娶了你，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搶回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噼里啪啦一陣微響，人皮捲髮出一股濃重的皮肉焦煳味道，又腥又臭，上面的字跡很快模糊成了一團。

畢岸面無表情道：「是，沒想到。」

趙婆婆低聲道：「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和你爹。」公蠣卻想：那李宏和阿寶呢？

她抬起頭，笑容瞬間變得邪惡起來：「你猜另一個是誰？」

公蠣忘了身在何處，只聞見一股濃郁的紫丁香味道，面前的這個女孩，微微翹起的粉|嫩嘴唇，精緻的面孔，正是夢縈魂牽的人兒。

公蠣眼睛四處躲避，忽見身後牆上掛著一件舊蓑衣，趕忙扯下來將她的身體蓋住。

趙婆婆鼓掌贊道：「好聰明。」蓑衣滑落下來，露出乾癟的身體，她也不拉一拉。

阿隼遲疑了下，看了看如同破風箱的趙婆婆，默默退出。

公蠣不知該說什麼，剛才歷歷在目的景象竟然是幻象，按說應該慶幸，可是公蠣只要一想起丁香花女孩在自己懷裡變成了白骨，心裏依然充滿了憂傷。

公蠣茫然地看著她，心想，從夢魘中醒過來，就算是破了？

公蠣吃驚道：「謝我什麼？」她像是卸下了一挑重擔，眼裡透出無盡的輕鬆：「終於可以死心塌地地做人家婆婆了。」

她笑了一下，表情竟然帶著一種輕鬆：「我活了五十多歲，只見過三個人，不曾受我的迷惑。」

她瞥了一眼公蠣和畢岸，又道：「忘塵閣開業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兩個，一個孤傲的像棵松樹，一個俗氣的像根狗尾巴草，但兩個人眼底的堅毅卻一模一樣，便認定你們不一般。或者你們其中，有我要找的第三個人。」

長相粗笨的董石頭摸著自己的臉，哭得像個孩子。

她將頭輕柔地倚靠在公蠣的肩上，聲音如泉水一般動聽：「我找你好久了……抱緊我。」

趙婆婆有些得意，撫著胸口問道：「瞧出這是……」

除了嘴唇，公蠣記不起任何關於她的模樣特徵，躊躇良久，道：「她身上有股特別的丁香花味道。」

公蠣急得頓足，道：「你這是做什麼？」

趙婆婆將蓑衣裹緊，失神地看著裸|露出來的削瘦雙腿，道：「我真的老了。」

難以言說的失望從心底蔓延開來，剛才的意氣風發瞬間消失，公蠣飛在半空中的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走出漿洗鋪子，地面結滿霜花，天色已亮。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趙婆婆雖死有餘辜，但公蠣還是有些難受，念叨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公蠣心裏盤算，自己對其他不感興趣，媚術倒可以一試，卻見畢岸忽然出手，將人皮卷隔著窗子甩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院中一個火把上。

「他喜歡豐腴的女人，喜歡那些大胸大屁股可以同他開粗九九藏書俗的玩笑，能夠扯著嗓子罵街的女人，可我不是。」她忽然看著公蠣笑了一下。

「龍爺說，找到這個人，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具體用途，我也不知道。可惜，找到了也不能報告給他啦。」她忽然顫顫巍巍地扶著凳子站了起來，除了脖頸一條細銀鏈子，一|絲|不|掛地站在兩人面前。

打啊，打死他。那些鬼魂說。

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入公蠣耳朵里，或者是心裏。他愣了一下，可是爪子已經撲出，死死地鉗住了崑崙奴男子的脖子。

畢岸看向他。

眼睛已經發紅。厚厚的牆壁外，那些潛伏的黑衣人迷失了本性，在院子里瘋狂地相互翻滾、廝打。周圍的景象異常清晰，公蠣看到高陽手背上厚厚的汗毛，看到王進扭曲的臉，看到阿隼挺著勾一樣的長鼻子將廝打的兩人分開。帳幔在燃燒，地面熱得發燙，火光映照著丁香花女孩的白骨，無數黑色的鬼魂從地底下爬出來，抱著公蠣的腳踝哭泣，如同地獄。

后一個，說的是公蠣。

趙婆婆聽了畢岸的話，回過頭來，黯然道：「你真聰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可我，卻是直到這兩年才想明白。」

公蠣彈跳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開男子。

崑崙奴還在笑，那份笑彷彿刻在他臉上，公蠣似乎聽到他內心的狂笑：「你和丁香花女孩，不過是我的珠母，哈哈哈……」

趙婆婆嘆道：「董滾子死了，石頭也大了，我一邊執行任務，一邊放縱自己，四處遊盪，順便勾引那些順眼的不順眼的男子，可是無一例外，個個上鉤。」

董石頭手忙腳亂地跑回去，取了一套他媳婦的衣服。趙婆婆順從地讓兒子幫她把帶子、扣子系好，情不自禁去摸石頭的臉。

一張人皮圖畫，中間紋有多條形態各異的蟲子，縫隙中密密麻麻紋著公蠣看不懂的文字、曲譜，紋的字跡有新有舊，顯然一直在補充內容。

阿隼道：「沒事，有兩個受傷重些，已經帶去醫治。」

公蠣正了正臉色，但還是有一點點動心。

畢岸道：「銀精和銀魂魘術陰氣最重，早已將她的身體掏空了。今晚的魘術，耗盡了她最後的精氣神。」

走了三五步，她忽然回頭道：「我做的事，同石頭沒一點關係。」

公蠣嚇得一躲，小聲道：「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這樣。」趙婆婆繼續道：「越是不能，我越是想要征服他。誰知除去李宏之後，我有了身孕，他竟然態度大變，每日把我恨不得捧在手心裏，任我打罵，再不還手。」

銀姬不見了，趙婆婆裸身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鶴髮雞皮，肋骨條條暴起，鬆弛的胸脯只剩下皺巴巴的一層皮，還散落著褐色的老年斑。

她老淚縱橫，臉上卻依然帶著笑意，凝望著門后已經被燒九*九*藏*書得只剩下一角的年畫，道：「這張年畫，是他那天下午買的，他說上面的娃娃像石頭。」

畢岸漠然道：「這些作惡的東西，留著只會禍害人間。」

趙婆婆笑了，對畢岸道：「其實你看，還是像他這樣的有趣些。」

趙婆婆咯咯地笑起來，笑了一半又開始喘：「真沒想到。」

畢岸道：「李宏呢？」

董石頭下意識一躲，整個背部都僵直了起來。原本滿臉疼惜的趙婆婆表情有些獃滯，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轉身面對仍跪在地上的石頭媳婦，佇立良久，忽然伸出指甲朝她右耳耳垂一劃。

趙婆婆捶著削瘦的腿骨，嘆道：「八歲時，我便明白了，我可以讓任何男人臣服在我腳下。可是等到二十歲，我碰上了李宏，他卻不為所動。我使出了渾身解數，他還是娶了劉蘭心。之後我認識了董滾子，發現他也同樣。當時十分不服氣，李宏就算了，憑什麼你一介農夫，也能躲過我的媚術。」

阿隼進來了。他並沒有比公蠣好多少，眼窩烏青，滿身泥土，像是在地上打了一陣滾。他皺眉看了看公蠣，淡定地抱起床上起火的被褥，隔窗扔了出去，又朝床腿跺了幾腳，將一處明火撲滅。

趙婆婆嗔道：「我勾引玩弄一番便罷了，誰說我見一個殺一個的？至於我撤了魘術之後身體能否恢復，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兩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彷彿看街頭的傻子。趙婆婆帶著一點不甘，道：「銀魂魘，已經被你給破了，再也不能施展了。」

畢岸冷冷道：「他對你好，是真心愛你，想同你好好過日子。其他男人愛你，是垂涎你的美色。」

觀音手中捧著個兩寸高的凈瓶，上面插著一枝枯萎的柳條。趙婆婆拔下柳條，用小指的長指甲在瓶子中撥弄了片刻，從中拉出一小卷東西來，捧在手裡，嘴角抽|動，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面具獰笑著，朝著她噴出一口毒霧。

公蠣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強大，如此自信，他狂笑著，雙爪持續用力。面具下，男子的眼睛已經充血，但眼神冷傲，目光如同利劍。

公蠣心想，這不正是普通人的生活嗎？一家三口，鍋碗瓢盆，你讓我我疼你的，多好！

她死了。

公蠣竟然脫口而出道：「那個，你能不能再用一下……你的魘術？」

畢岸問趙婆婆：「你剛才提到龍爺要你找不被誘惑的第三人，用來做什麼？」

公蠣醒醒。

趙婆婆臉上的倦態越來越明顯，道：「我的使命除了采血殺人，便是尋找第三個人。李宏早死了，董滾子一介莽夫，難堪大任，又被我殺了。龍爺發了怒，要我儘快找到第三人。」她失去神採的眼神在兩人臉上打了一會兒轉，道：「果然，你不被我誘惑，而你，竟然能從我的銀魂魘術中掙脫出來。」

趙婆婆笑了九*九*藏*書一陣，扯下脖子上的細銀鏈，連同那箇舊木魚兒，一起丟在人皮卷上，道：「銀精鏈，讖魚兒，也歸你了。我，」她抬起頭看著窗外桐樹的枝椏，嘴角泛出一絲笑意：「我要去找董滾子啦。謝謝你。」她對公蠣說。

石頭低聲叫道：「娘。」

公蠣顫聲問道：「你那些獵物，都死了？」

趙婆婆怔怔道：「他？他是……」她深情地看著畢岸，好像他是李宏：「他同你一樣，是少有的不會被我迷惑的人之一。」

畢岸道：「她有什麼特徵？我幫你找。」

趙婆婆有些失落，平靜了一會兒，道：「不錯，銀魘。可是我這些年養銀蠶、施魘術，又有了好多心得，我用繡花針一點一點全部紋了上去。」她伏在膝上休息了下，又道：「關於銀蠶的養殖之法，銀魂魘術的使用，敲擊的力度和頻次，還有媚術，全在這裏了。」

畢岸回頭瞥了他一眼，道：「如今香熏風行，使用丁香花的女子很多。」公蠣激烈地反駁：「不！她的香味不是熏出來的！我分辨得出來！」

趙婆婆在地上抖動了良久，終於緩過氣來，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畢岸默默地看著她，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她本來瘦小，如今更顯得單薄，像一坨風乾的橘子皮，微微笑道：「若是我一出生便是個普通的女子，該有多好。」

一向沒心沒肺的公蠣，第一次明白了心碎的感覺。他淚流滿面，發出一聲幾乎不像自己的低吼朝男子撲了過去，兩人翻滾在地上。

趙婆婆彷彿看出他想什麼，苦笑道：「若是我能早日想通，或者一切都不同了罷。以我當年的心性，他若是對我非打即罵，愛理不理，我還會覺得有些新奇，等他同那些男人一樣了，還有什麼趣味？我忍到石頭十二歲，那日給石頭慶生，他喝了一些酒，我就把銀蠶放了出來。他就這麼沒啦。」

畢岸道：「你們先撤。」

趙婆婆神色黯然，道：「我天生便具有這等本領，用眼神迷惑男子，可他卻從不會迷失其中。果然是心不在我這裏。」

公蠣結巴道：「什麼她？」

董石頭夫婦並排跪在甬道一側。趙婆婆眯著眼上下打量，像是不認識他一般。

無數個鬼魂匍匐在地上，朝他歡呼膜拜。公蠣突然生出一股豪氣來，彷彿自己已經成為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居高臨下，萬眾矚目，而腳下那些，都是自己的臣民。白骨坐了起來，嚶嚶地哭泣：「殺了他，你就能夠替我報仇了……」

快啊，快殺了他。

公蠣見她雙腿抖得厲害，發現床下還有個腳凳，忙搬過來給她坐下。

公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堅毅？同畢岸一樣？

公蠣身輕如燕，狂熱地揮拳，飛腳，崑崙奴男子靈活地躲避，厚重的花梨木供桌在公蠣的拳頭之下變成齏粉。

公蠣忙跟上去，畢ｒeａｄ.９９csw.ｃｏm岸卻站著未動，靜靜地看著趙婆婆的背影。

阿隼帶人來收了屍體，交由仵作勘驗。

讓人沉醉的香味，公蠣願意一輩子就這麼度過。

一滴黑血流了出來。石頭媳婦瑟瑟發抖，俯下身子，腦袋幾乎挨在了地上，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趙婆婆神態落寞，良久才道：「生個孩子吧。」轉身走了。

公蠣忘了丁香花女孩，茫然地看向畢岸。畢岸道：「董滾子。」

畢岸冷不丁道：「她是誰？」

畢岸飛快取出懷中的無心鏡，連同趙婆婆剛給銀鏈、木魚兒，朝著火中最旺的地方丟了過去。一陣冷風吹來，人皮卷在風的鼓噪下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騰起的火焰足有三尺來高，無心鏡和銀鏈很快融化，銀色的液體骨碌碌滾下來，進入地面消失不見。

丁香花女孩深邃的眼睛如同一彎漩渦，似乎要將公蠣吸進去。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撫摸著公蠣的臉頰，軟軟滑滑，輕輕哭泣道：「救我！」

公蠣訕訕道：「一個朋友。」一想到丁香花女孩同那些女孩兒一樣，身上長著鬼面蘚，腦袋裡養著血珍珠，最後要被人破顱取珠，公蠣便透不過氣來。

她嘴角露出譏誚的笑，一臉的不屑，好像說的是別人，「我多方暗示，甚至主動獻身，這才引得董滾子去我家提親。可是成親之後，情況依舊，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又瘦又小又沒用的廢物，帶出去也嫌丟人。」

女孩兒如同秋風垂落的花瓣，飄落在公蠣懷中，五官漸漸隱去，只剩下兩隻黑洞洞的眼窩和被砸開的顱骨，全身上下化為一具白骨。

畢岸頭也不回，道：「你的那個她。你說找她好久了。」

畢岸道：「銀魂魘術破了。」銀魂魘術是一種古老的催眠術，通過施法者的眼睛，引導被施法著進入幻境，勾起他們心底最害怕面對的記憶或者情景，從而使人癲狂，不能自控，直至最後體力心力衰竭而死。

公蠣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要做個普通的老人家，還不容易，只管做就是了。

公蠣嘟囔道：「冷不冷總要穿件衣服，這麼光著，成何體統？」

公蠣忽然熱淚盈眶，抖抖索索地抱住了她，回道：「我也一直在找你……」

想起那個從未得到過母愛的董石頭，公蠣唏噓不已。

畢岸道：「路是你自己選的。」趙婆婆茫然地重複道：「路是我自己選的……」她啞然一笑，道：「那塊記載著銀魘的人皮卷，是我全部心血。不管你們兩個之間的誰修鍊，定然會在魘術方面取得更大的成效。」

趙婆婆不知是心疼還是意外，瞪大眼睛看著人皮卷在火中蜷曲、展開，直至變成黑色灰燼。

趙婆婆的狀態似乎不好，扶著供桌喘了一陣，對公蠣道：「你去把觀音像搬起來。」公蠣依言，抱著觀音像放到她面前。

畢岸冷淡道：「有趣也是種天分。我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