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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引兒針 四

壹 引兒針

公蠣聽到她說的第二點,看到她貝齒一閃,笑道:「用牙咬?只怕牙磕掉了也不行,還是趕緊逃。」聽了第三點,打趣道:「那你怎麼相信我?」
二丫小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搖搖頭道:「沒有啦。」
公蠣按下心中的驚詫,附和道:「二丫好眼力。」
二丫沉浸在對十二歲之後的幻想之中,小臉上露出憧憬的笑容,道:「娘說,等我大了,就找個好人家,一定不找像我爹爹這樣的,好吃懶做,賭博吃酒,一無是處。」
若是尋常地方,公蠣被凡人看穿原形,早奪路而逃了,可是這裏條件優渥,飲食|精緻,而且他心裏對錢耀宗不是很瞧得起,二丫一個纖瘦的小女孩,便是說出去別人也不一定信,所以只是震驚了一下,每日照舊在如林軒閑逛。
像她這種家庭條件,能教養成這個樣子,著實不錯。公蠣忍不住道:「你娘一定是個大家閨秀。」
二丫皺著眉,摳弄著手指頭,一臉迷茫。公蠣佯裝傷心:「你剛還說我們是好朋友呢。」
二丫咯咯地笑,道:「我才不叫龍叔叔,我要叫你蛇哥哥。」果然蛇哥哥、蛇哥哥地叫個不停,公蠣也只好隨她。她似乎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但一瞄見夥計往這邊看,馬上收了笑聲,重新委頓下去,而且這些動作轉換得又快又自然,全然不像一個七歲小女孩心無城府的樣子。
二丫見公蠣既沒有表示驚訝,也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很是高興,道:「大青蛇,你也能瞧見么?」
公蠣心想這小丫頭口氣夠大的,正想逗她,錢耀宗回來了,二丫瞬間收起了眼裡的靈動,往旁邊一歪,滾到兩個軟墊之間,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錢耀宗的臉色也不好看,悶聲在隔壁案幾前坐下,獃獃發愣。
公蠣正組織措辭,想著如何委婉地勸他對二丫好些,錢耀宗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抓住二丫的后領,像抓小雞一般拎著,起身走開。
公蠣道:「剛才有好些免費的點心呢,也不見你過來。」
公蠣對這個小女孩越發好奇,問道:「為什麼?」
二丫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我是……看不清。」她認真地對幾個忙碌的夥計看了又看,遲疑道:「……這些夥計,都沒有臉。」
公蠣正要說「小孩子不許罵人」,忽然警覺,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她手指的是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獨自一人,臨窗小酌。
二丫一改剛才的活潑,乖乖地坐到公蠣身邊,默默吃菜。公蠣心中大為疑惑,低聲問道:「他有什麼不一樣嗎?」
二丫瞥了他一眼,垂下頭頸,過了片刻才道:「我一直聽我奶奶同娘吵架,當然只是我奶奶罵,我娘聽著。去年冬天,有一天我睡到半夜,聽到奶奶又同我娘吵架。我爹爹喝多了酒,說自己沒兒子,奶奶就開始罵我,說我不是人,是妖精,佔九*九*藏*書了她孫子的位置,還說總有一天要弄死我。我娘一向很聽話的,那日突然生氣了,就跳起來罵我奶奶,說她是個惡毒老刁婦,活該斷子絕孫。」
二丫嘆了一口氣,盤腿坐好,一本正經道:「我娘不告訴我,我卻是知道的。奶奶不喜歡我和我娘,總找茬罵我們。爹爹呢,大多時候是不管我的,賭錢贏了就買酒肉吃,輸了錢就會被奶奶罵,可是奶奶最後罵著罵著就又扯到了我娘和我的身上。」
公蠣吃了一驚,道:「針?扎入體內?」
公蠣心想,女人真是個難懂的東西,連這個小丫頭也不例外,有時機智聰明得像個大人,有時卻敏感多疑。見她一副驚恐的樣子,撫弄了下她的頭髮,柔聲道:「不怕不怕。大人吵架,有時話趕話,說得過了,你不用當真。」
公蠣額頭冒出了汗,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道:「還有其他的嗎?」
二丫睜大了眼睛,小聲道:「我同別人不一樣。我從小就能看到……」她偷瞄著公蠣的臉色,「就能看到街上的人中間,混著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的兇狠,有的和善。不過大多同人一樣,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啦。」
二丫嘟嘴道:「我說了我叫玉姬。」
原來如此,公蠣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笑道:「我當是怎麼了呢。」
二丫瞪大眼睛,認真道:「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呀。」
二丫毫不猶豫道:「前幾日你在大馬圈賭錢,要不是那個長臉叔叔,你肯定要輸光了啦。」公蠣哈哈大笑,贊道:「玉姬好本事!」
二丫道:「爹爹才不理我呢。他覺得我是個累贅,害得奶奶和娘總吵架。」
公蠣好奇道:「怎麼了?難道他……」
公蠣愣了一下,支吾道:「這個么,估計是你奶奶信口開河。」引魂是巫術的一種,範圍甚廣,公蠣對著這些東西向來過耳便忘,從未深究。但料想若是畢岸在,定能說出一二來。
公蠣湊過去搭訕道:「錢兄可是吃過飯了?」
二丫見公蠣贊同自己,用力地點頭,道:「對呀,真是不講理。」
她倒是一點也不認生,用小指頭指著對面,小聲道:「你看那隻老狐狸。」
公蠣見她天真爛漫,微笑道:「我瞧不見,你那種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另外我有名字的,我叫龍公蠣,你要叫我龍叔叔。」
二丫顯然已經覺察公蠣的情緒變化,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怯生生道:「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瞬間淚珠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兒。
吃飯的人漸漸散去,錢耀宗還沒回來。公蠣問道:「你爹爹呢?」
二丫小眼睛瞟瞟正在忙碌的夥計,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良久才道:「好奇怪。」
二丫爬上公蠣的膝頭,咯咯笑道:「他頭上那撮白毛,真好玩。」
面對一個小女孩毫無保留的信任,公蠣也不知說什麼好,道:read.99csw.com「我看你總是肚子疼,你娘有沒說到底怎麼了?」
另外與其他堂館不同的是,如林軒沒有專屬於此的駐堂倌人,茶館里酒水供應不斷,但每日兩場的演藝皆從其他青樓或梨園聘請而來。不過正因為此,日日不同,比其他的堂館教坊更為新鮮有趣,深合公蠣胃口。
後面那些話,完全是模仿她娘的口吻,咬牙切齒,聲音低沉嘶啞,恨意十足。
不知不覺好幾日過去,公蠣將如林軒的環境摸了個爛熟。如林軒是個堂館,並不以旅業為主,東側是園林和客房,西側是茶館舞池。客房只有九間,房間名字叫什麼昊天、驚天、震天、御天、佑天、聞天、悅天等,一個比一個響亮;其客房雖然不多,但是大大小小的舞池、廳堂有好多個,比如大堂的圓形舞池,叫做「月下」,通常的歌舞表演便在這裏;後園臨水有個方形的木製舞台,叫做「聽濤」,一般用來表演雜耍;還有好幾處裝飾豪奢的圓形廳堂,裏面或擺放全套樂器,或安置各種道具,有錢者可包場點播表演,公蠣曾親眼看到這些豪華套間有美人兒出入,並傳出絲竹之聲,只是無緣進去觀看。
錢耀宗不知去了哪裡,二丫獨自坐在公蠣背後的矮几前。她瘦小,又穿著同軟榻同色的暗紅色衣服,所以剛才公蠣竟然沒有看到。
話未出口,二丫將他衣袖一拉。夥計回過頭來,沖二人憨厚一笑。
二丫激動地跳了起來,剛好有夥計端了菜來,疑惑地打量了二人幾眼,躬身道:「兩位慢慢吃。」
夥計進了后廚,二丫這才又高興起來。公蠣試探道:「你娘她還說什麼了?」
她雖然年紀小,但口齒清晰,條理分明,說話像個大人一般,公蠣不知不覺口氣鄭重,也把她當做個小大人對待:「你整日渾身疼痛,應該好好找個郎中瞧一瞧。」
錢耀宗眼神飄忽,呵呵了兩聲,道:「知道知道。」
二丫乖巧地道:「夠啦。真好吃。」她夾起一塊雞肉,眼裡分明露出孩子見到美食的垂涎之光,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碗里,小口地咬。而她的面前,一處瀝拉的油漬都沒有,比公蠣桌前還要乾淨。
公蠣夾了一塊糕兒給她,心滿意足道:「住這裏多好啊,又舒服又好玩,裝璜也好。」
可二丫卻收了喜色,悶悶地道:「我娘說,我看到的東西,誰都不能講。要是講給別人聽到了,他們就要用火燒死我。」
冉老爺平時很少外出,也不與人交談,吃飯都是夥計送進房的。公蠣主動搭訕,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
公蠣默然。洛陽城中,魑魅魍魎,飛鳥走獸,可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么,只是自己法力微弱,不能辨認而已。同時想起的,還有虞姬趙婆婆說的一段話。她說,那些天生具有靈力的女嬰,自古以來便被視為不祥,一旦有人發覺,便會https://read.99csw.com被溺死或燒死。
後面幾個詞顯然是她娘的口吻。公蠣心酸之餘,還有些好笑,不由臉上露出憐惜之色,道:「行,你快快長大。」
二丫看著他,慢慢平靜下來,朝這邊挪了挪,將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臂彎上,像極了一隻溫順的小狗。
連「偷人」這種詞彙都能從二丫嘴巴里說出來,可想而知,她那個奶奶有多潑辣。處在這麼一個環境中,難怪她比同齡孩子早熟些。公蠣道:「奶奶罵的那些髒話,你可不要學。」
公蠣吃飽了,看著二丫像個小貓一樣精心地挑著喜歡的菜一點點吃,疼惜道:「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點。」
二丫放下筷箸,小心地將骨頭吐出來,從懷裡抽出一條洗得發白的破手絹,將嘴角的油拭乾凈,歪頭得意道:「我娘很厲害的!她什麼都懂。」
公蠣心中升騰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心想自己若有這麼個女兒,一定好好疼她。
味道很淡,若不是公蠣鼻子厲害,他人決計聞不出來。它既非草樹花木又非脂粉花露,也不是什麼汗臭馬革氣息,倒像是從他身體內部發出的,說香不香,說臭不臭,卻讓公蠣覺得極為舒服,不由生出親近之意。
公蠣道:「我瞧著你在你爹爹面前不怎麼說話。」錢耀宗不關心她,她似乎也不怎麼愛自己爹爹。
二丫連忙點頭,道:「嗯,我知道的呢,娘也說這些話我必須聽過就忘。」
二丫嘟起嘴巴,道:「我娘走親戚了,沒法帶我去,奶奶一見,先罵我娘出去偷人,後來又罵我爹爹沒本事,管不了自己婆娘,一天到晚臭罵個不停,也不做飯。爹爹煩了,就帶著我一起去賭錢,贏了錢,剛好碰到這裏開業優惠,就住進來啦。唉,要是被奶奶知道,肯定要罵死我。所以我叫爹爹不要出這個客棧一步,等我娘回來再回家去。」
二丫不安地搖晃了一下,道:「……爹爹在娘面前對我還好,可若娘不在,他便不理我,有時還衝我瞪眼睛,很嚇人……娘說,爹爹不喜歡我機靈多話,要我不許多嘴多舌……我知道的,他同奶奶是一夥的,他要是發現我不傻,什麼都知道,定會去告訴奶奶。奶奶就會偷偷殺了我……」
二丫唔了一聲,並未深問,繼續道:「我娘像瘋了一般,不依不饒,追到我奶奶的房間,繼續低聲罵她。我偷偷爬起來,溜到窗戶那裡偷看。我娘披頭散髮,嘴裏說的都是我聽不懂的話。從那之後,奶奶找我娘罵架的次數便少了,而且對我漸漸好了,有時還會帶糕兒給我吃。可是我還是很怕她。」
錢耀宗猛地抬頭,看見公蠣忙堆了一臉的笑,回道:「正是正是。」
二丫道:「我見過的人,只要見過一面,過後從來不會忘記。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於別人的特徵,但是這裏的夥計,明明長得不同,但我每次我來,都記不九_九_藏_書得他是不是上次上菜的那個人。」
二丫道:「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疼痛,全身上下除了腿腳,沒有不疼的。」她輕輕地揉著自己的肚子,疼得皺起了眉:「娘安慰我說,等我長到十二歲,就好了,也能像隔壁姐姐一樣高,又能跑又能跳啦。」
二丫變了臉色,拚命搖頭,道:「不不不……」
公蠣本想說「你去找其他孩子玩吧」,但見她歪頭看著自己,表情認真誠摯,不忍拂了她的興,隨口道:「我們昨天都是朋友了呀。」
公蠣道:「你還沒說你的病呢。」
公蠣忘了心頭的不快,哄她道:「好好,玉姬。玉姬好好瞧瞧,這裏吃飯的人,還有哪些是……哪些比較特別的?」
公蠣見錢耀宗還不回來,便取了二丫的碗筷過來,給她夾了些菜,隨口道:「你爹爹呢?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卻見二丫緊盯著夥計的背影,一言不發。
毫無疑問,二丫能分辨混跡於人類之間的非人。她年齡尚幼,身體瘦弱,若非修鍊,定然是天生異能——錢耀宗在北市附近有家有院,家境也不富裕,怎麼會帶著瘦弱不堪的女兒住進如林軒來呢?他們如此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所以,兩人迎面碰上,首先入鼻的便是冉老爺身上那種讓人親切的味道,公蠣一時昏了頭,忘了冉老爺的冷臉,滿臉堆笑地沖他打了個招呼:「冉老爺好!冉老爺可是出去吃飯?」
公蠣逗她道:「那你有記得我嗎?」
怪不得她總提十二歲,原來是這樣。公蠣打量著她骨瘦如柴的小身體,暗暗地嘆了口氣。她這樣子,能長大成人已經不錯了,想要恢復到正常人模樣,只怕不能。
公蠣追問道:「什麼好奇怪?」留心看那幾個夥計,長相普通,舉止神態尋常自然,並無異樣。
公蠣扭頭看去。竟然是剛才碰到的妙齡女子,坐在一角,單手托腮瞧著窗外,神態一如既往地孤傲冷淡。公蠣前幾次曾試圖搭訕,皆被冷冰冰拒絕,萬沒想到她竟然是一隻貓。
唯一的不足之處在於,沒有個伴兒,看到美人美景或好玩兒的物事,連個分享或者炫耀的人都沒有。公蠣也嘗試去搭訕過幾次其他的住客,但對方皆神色敷衍,只點頭搖頭,甚是無趣;公蠣想去叫了胖頭一起過來享受幾天,卻唯恐過了這村沒了這店兒,索性自娛自樂算了。不過大多時候,公蠣都是樂不思蜀,早將自己是忘塵閣半個掌柜之事拋到腦後了。
公蠣欲要起身離開,又心疼剛點的菜,乾笑了兩聲,道:「哪裡,二丫,不,玉姬又乖巧又懂事。」
公蠣對錢耀宗母子又多了幾分鄙視,道:「她兒子賭輸了管你們什麼事?真是不講理。」
婆媳不和歷來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家庭矛盾根源,但做祖母的如此辱罵自己的孫輩,公蠣還是第一次聽到。看著這些話從一個七歲女童嘴裏雲淡風輕地九_九_藏_書說出來,公蠣驚詫之餘又覺得心疼。
二丫絞著手,眼神中有驚懼有茫然:「哦,我有時也這麼想。但是當時奶奶聽了,一下子便不做聲了。我爹爹趕緊跑過來,推著奶奶回了房間。」她看著公蠣:「蛇哥哥你知道什麼是引魂嗎?」
「後來越罵越激烈,奶奶說我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早就該死了,與其活著浪費糧食不如給我弟弟引魂。我娘氣得很了,就回罵道:『二丫如今這樣,還不是你害的!她三個月時,你假惺惺說幫我帶孩子,趁我不在家,往她身上扎針!』」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公蠣大致了解了她家裡的情況。無非是些家長里短,婆婆潑辣,兒媳婦要強,兒子無能,孩子多病,家裡雞犬不寧。
二丫撅嘴道:「我娘說啦,有三件事我一定要記得:第一,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能大驚小怪,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同他們不一樣;第二,遇到特殊的壞人,趕緊用牙咬他們;第三,千萬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爹爹和奶奶。」最後面一句,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二丫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緊挨著公蠣坐下,甜甜笑道:「大青蛇你真好。你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
公蠣忍不住笑了,道:「真是孩子話!奶奶怎麼會因為你不傻而殺你?你要讓她看到你懂事聽話,她便會喜歡你了。」
冉老爺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扭身回了房間。剛巧住在對面佑天房的冷傲女子出來,見到此景,嘴角一撇,冷冷一笑,款款走開,公蠣熱臉貼了冷屁股,討了個大沒趣,還被美人兒瞧見,直到餐區還憤憤不平。
公蠣本想問一句「那你娘怎麼會嫁給你爹」,又覺得對一個孩子說這樣的話不合適,還是打住了,道:「你家裡又不是沒住處,怎麼會跟爹爹住在這裏?」
如此一想,公蠣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躲閃了一下。
剛坐下,點了幾個今日的優惠菜式,衣角被人一拉。回頭一看,原來是二丫。
二丫道:「瞧不好的。奶奶對我好的時候,說我是先天不足,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同兒媳婦吵架,針扎孫女,真有這麼狠毒的祖母嗎?公蠣不敢相信,斷然搖頭道:「你睡得迷迷糊糊,定然是聽錯了。」
公蠣一驚,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沒沒……沒臉?」二丫神態專註,看了好久,長吁了一口氣,道:「嗯,這些夥計長得太尋常啦,一點特點都沒有。」
二丫隨意看了一眼四周,癟了癟小嘴兒,道:「這裏一點也不好,亂七八糟的,還不如我們家住著舒服。」
二丫果然用手指點著:「哈哈,那位貓臉姐姐耳朵好長。」
這日晚飯時分,公蠣猶自氣鼓鼓的。原來他剛才出門,迎頭碰上了昊天房的冉老爺。
男子頭戴白玉發冠,一頭黑髮,並無什麼白毛。
二丫腦袋勾著,可憐巴巴地望著公蠣。公蠣忙給她一個鼓勵的笑,看著她父女二人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