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仁又要看，又要裝做沒看見，一邊眼睛溜溜地轉，一邊忙不迭地叫酒保：「拿酒來，拿酒來！」

婉娘仍然坐下悠閑地品嘗著菜肴，猶如沒看見一般。

婉娘道：「那就杜康吧。」

一會兒工夫，桌子上便擺滿了菜肴。棒打牛肉、紅燒牛尾、醬爆鵝腸、烤羊排四個熱菜，還有涼拌耳絲、什錦時蔬、干煸香菇、麻辣酸筍四個冷盤，外有燙麵角、鍋貼兩盤點心，最後上來一盆香氣四溢、潔白如奶的羊肉鮮魚羹。文清和沫兒顧不上說話，只管大吃大嚼。

酒保進來道：「客官要喝什麼酒？我們有上好的女兒紅和杜康，還有米酒。」

沫兒見人面蛇臉色大變，急忙回頭，卻見婉娘悠然自得地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羊肉片，笑道：「溢香園的菜肴真不錯，多謝宋公子。」

read.99csw.com沫兒這才重新坐下。婉娘吃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宋玉仁身後，拔下頭上的簪子，插在蛇的七寸部位。

「婉娘，」蛇突然變成了人臉，仍是宋玉仁的模樣，在沫兒看來，好像宋玉仁長了兩個頭一樣，一個趴在桌上，一個和婉娘說話，十分詭異。「你是怎麼……」

婉娘打開一看，笑道：「這宋公子真懂人的心思，我正準備答應帶你倆上街呢，他已經在溢香園定好位了。」

沫兒緊張地盯著人面蛇，唯恐他突然撲過來。

人面蛇的小眼睛里一片真誠，看來這倒是真的。但他說話時帶出的噝噝聲，還是讓沫兒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婉娘道：「他用了我的眼兒媚，又喝了杜康酒，得醉上一會兒，即使醒了也動不了。」

婉娘也不抬頭，只管九*九*藏*書說道：「那等文清吃好了回去套車來吧。」

婉娘慢慢地品完了酸筍，這才笑道：「你這麼小聲做什麼？他又不會醒。」

婉娘笑道：「能獲蛇兄公蠣青睞，婉娘三生有幸。」——原來他叫公蠣。

人面蛇彷彿看到了什麼，突然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大驚道：「你……你……原來你是……」

文清高興道：「好啊，好啊。」跑去問酒保要了幾張油紙，將剩下的羊排、牛肉以及鍋貼、燙麵角包了，回聞香榭趕車。

婉娘笑道：「不知公蠣還記不記得今年三月三之事？」

沫兒扭頭見文清正低頭啃一塊羊排，便叫道：「婉娘，宋公子喝醉了，怎麼辦？」

看文清蹬蹬下樓，沫兒才小聲道：「婉娘！」用眼睛示意宋玉仁的背部。

那宋玉仁趴https://read.99csw.com在桌子上，他的背上，趴著一條手臂粗細的褐色斑紋蛇，流著涎水，一滴滴落在宋玉仁的脖子上。

那蛇一激靈，昂起來頭，扭動了幾下，似乎突然發現自己現了原形，一雙黑褐色的小眼睛現出驚恐之色，舌頭一探，發出噝噝的聲音，嚇得沫兒慌忙站了起來。

沫兒急得沒法，唯恐嚇到文清，起身站到宋公子身邊，擋住文清的視線，道：「文清，還剩這麼多菜，宋公子肯定也不吃了，我們要不要給三哥帶一些？」

婉娘不住咯咯嬌笑，宋玉仁雙眼迷離，再也不離開婉娘的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一會兒就滿面潮|紅，舌頭打結。

公蠣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小心翼翼道：「那這是？」他斜眼看看脖子上的玉簪。

文清一聽，丟下羊排道：「我已經吃好了。」九_九_藏_書

宋玉仁喜笑顏開道：「婉娘能來，是小生的福分。」回頭告訴酒保：「可以上菜了，其他時候在門口候著就行了。」

溢香園新開張，就在聞香榭的巷子口，相距不過一里，主要經營牛羊肉湯等，兼有各種精緻小菜，門口豎著八根三丈高的柱子，上面挑著八個牡丹花燈，左右兩個石獅，雖不似謫仙樓奢華，卻也氣派。婉娘三人剛到樓下，宋公子便在二樓窗口探下頭來，叫道：「婉娘！」又飛身迎下樓來，殷勤地幫婉娘去了帽子，拉好椅子。宋玉仁身穿一件白色府綢長衫，腰系玉帶，腰間掛了一個紅色同心結，結中打著一個玉珏，臉傅白粉，身灑花露，不說不笑時，倒顯得玉樹臨風。

婉娘笑道：「宋公子破費。」

婉娘道：「宋公子，我們今日喝一杯如何？」說著挽起袖子，露出一截read.99csw.com雪白的小臂來。

「是小生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婉娘早就看出小生的真身了。」人面蛇噝噝道，「小生冒犯了……可是小生對婉娘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天氣太熱，沫兒吃了幾塊公孫玉容送來的糕點，又吃了一個桃子，便不肯吃中午飯。結果不到晚飯時間，便叫著餓，和文清纏著婉娘上街吃去。這時有一個小童敲門，送來一張帖子。

沫兒吃飽喝足，揉著肚子躺在椅子上，抹了抹嘴，這才看了一眼已經伏在桌子上的宋玉仁。

婉娘似乎並未發現，自己盛了一碗羹，嘗了一口贊道：「這味兒真不錯。」

一提到三月三，沫兒就一肚子彆扭，要不是因為那天引發的一系列事，他也斷不會和婉娘定下「賣身契」。

沫兒緊張道：「我一直看到宋公子脖子里有條圍巾，卻原來是纏著一條蛇。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