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取出一個玉碗和一把小刀，對準果子底部切割下去，穩穩地用碗接了。文清看了心疼，把食指放進嘴巴里就咬，婉娘阻攔道：「傻瓜，別咬啦，已經過了中秋，你再放血液澆灌可就害了它了。它現在處於半休眠狀態，我們采了果子，它便要完全蟄伏了；現在補充血液給它，會打擾它的周期。留著你的血，等明天立春當日再來給它喝吧。」

摘完心血果，又去了後園。幾日未去，園子里碩果累累，一派豐收景象。各色的曼陀羅花已經落了，結出一個個扁球形的種子；紫紅色的蛇吻果成串兒垂在枝頭，龍吐珠果如瑪瑙珠子一般。文清的血蓮，花瓣正中結了一個拳頭大的白色果子，散發出脈脈的香味；後面一株高大的樹木上結滿了黑色的莢，在秋風中啪啪作響。唯獨牡丹園落葉滿地，一片蕭瑟。

婉娘做好針線便過來調製香粉。先將紅色的焚心蟲粉取出三分之一，與灰燼一般的心血果拌勻了，又用簪子挑了一點血蓮果的粉進去，然後再放入牡丹粉，便製成了一小瓶淡紅色的「仙人粉」。

看心血果的read.99csw.com皮兒鮮紅嬌嫩，原想一定是甜美多汁的，哪知道搗碎之後竟然是灰白色，乾巴巴的，一點水分也沒有，猶如爛絮灰燼一般。婉娘拿了一塊錦緞，畫出一個三寸來高的美人圖，又是剪又是縫的，瞟了一眼道：「這就是因果樹的奇妙之處了。任你美人如花，終歸塵土。」

吃過午飯，婉娘便動手製作仙人粉。沫兒對這兩人實在無一點好感，懶洋洋地打不起精神。

沫兒趁機問道：「那裡面是什麼？」

沫兒呆了半晌，板起小臉道：「你又騙我。」

婉娘笑道：「你現在可是越來越狡猾了，文清都被你帶壞了，小木屋裡哪有果子？」

昨天從許懷山處搬來的因果樹，也放在了三樓的大房間里。原來那棵又有幾朵花兒凋謝，新結出幾個美人果。兩棵因果樹並排放在一起，一個白骨森森，一個妖艷詭異，不由得讓人驚心動魄。

似乎因為天氣涼的緣故，血蓮今天看起來有些無力，花瓣雖然開了，但皺皺巴巴的，顏色也變成了暗紅色。文清心疼地撫摸著花瓣道：「婉娘，天涼了，我的九_九_藏_書花兒要不要搬進暖房？」

文清驚道：「手指？它長的有牙齒嗎？」

沫兒趴在桌邊看著婉娘調配，不無擔心道：「這仙人粉……那個瘦猴子用來幹嗎？」

沫兒搬出另一個石臼，研碎了血蓮果，淘出一捧細細的白色粉末來。

婉娘道：「做法不同，作用就不同。比如中藥裏面，炒過的麥芽與沒炒的麥芽，鮮熟地與干熟地等，藥效不盡相同。還有一些中藥，因為炮製辦法不同，還會導致藥理完全相反呢。我們上次製作的是焚心香，這次是仙人粉，當然不能按照上次的辦法來做。」

婉娘看沫兒一副消極怠工的樣子，哂道：「你這樣子做生意，早就關門大吉了！快走吧。」拉了沫兒文清一起上了三樓。

沫兒看這果子顏色鮮紅，皮兒吹彈可破，好奇道：「這個也叫美人果？看起來應該挺甜的。」

一直到閉門鼓響，這幾款香料才備齊。婉娘做了個十分精緻的錦緞美人兒。文清捧著臉坐著看婉娘做針線，沫兒對這種女人的玩意兒一概不感興趣，自己吞咽著口水道：「可惜閉門鼓ｈttｐｓ://ｒeａｄ.99ｃｓw•ｃoｍ已經敲過了，否則就去溢香園打些漿麵條來。」

文清問：「婉娘，我們上次製作焚心香，我記得要在太陽下曬，還要用燉盅燉半個時辰，今天怎麼直接研磨了就用了？」

采了血蓮果，三人又將龍吐珠摘了，收了半小袋的焚心蟲。那棵高大樹木上的莢子，婉娘說暫時不用。沫兒早就將園子里的情況摸了個爛熟，知道後面還種著一大片矮矮的綠色樹叢，從來沒見採過用過。樹叢後面的還有一些爬滿藤蔓的小木屋。沫兒拉著文清偷窺了幾次，也沒看見小木屋裡有什麼東西。今天見婉娘來采果子，便道：「小木屋裡的果子也熟了，不如一起采了。」

五個心血果，一個血蓮果，一大把焚心蟲，幾樣放在一起，怪異得很。黃三先點火去炒焚心蟲，婉娘指揮著文清拿了石臼來，將心血果放進去搗碎。

文清慌忙道：「沫兒，這個不能吃吧？」

婉娘正色道：「不過這烏賊蘭和血蓮不同，你若想做它的主人，便要將你的兩根手指放進花里，由它咔嚓一下，把手指咬下來，慢慢消化了，它以後就認定你了九*九*藏*書。」

婉娘道：「好，我聽說北市一個胡人運來了一棵烏賊蘭，開著兩朵白花，也是認主人的，過幾天我就去北市買它回來，由你養著，如何？」

婉娘道：「不用，血蓮耐寒，天一涼雖然看起來有些委頓，等下年天熱，它自然就好了。」認真看了看血蓮果，欣喜道：「果子可真不錯！一定是文清用血澆灌的緣故。」

婉娘笑嘻嘻道：「仙人粉，當然是讓人用了之後如成仙般逍遙快活。這款香粉一大半都是紅色骷髏美人花結的心血果，我相信瘦猴子，呸，是郝公子，一定會心滿意足的。」

婉娘不理他，把剩下的焚心蟲粉和血蓮果粉小心用兩個小瓶子裝了封好，貼上標籤，交黃三收到最上面的擱架上。然後伸了個懶腰，道：「累死啦。」拿了她的針線盒和仙人粉，一扭一擺地上樓了。

婉娘笑眯眯道：「我殺了人藏在裏面，你們要不要去看一看？」沫兒和文清都笑了，沫兒嘲笑道：「沒一句實話。」

沫兒橫一眼婉娘，道：「你以為我傻呀？」婉娘呵呵笑著將果子放入果囊。

沫兒跳躍道：「好啊好啊，我一定把它養好ｈｔtｐs://ｒeａd.9９csｗ•com。」

文清道：「布娃娃做得不好可以改動一下，幹嗎把它燒了？怪可惜的。」

那邊黃三已經炒好了焚心蟲，卻沒有再進行晾曬，直接研磨了淘凈，做成粉末備用。

采完果子回到前院，黃三已經做好了飯。婉娘道，今天下午採摘的果子不能過夜，必須趕緊進行加工。因此匆匆吃了晚飯，就把果子都拿了出來。

婉娘一邊摘果子一邊笑道：「真好，許大公子可幫了我大忙了。我還發愁要專門去西域找呢。」

婉娘道：「這種因果樹結出的果子叫做心血果。」摘下一個，在他臉前晃晃，「要不要嘗一下？」

文清鬆開了手指，輕輕拍了拍血蓮的根莖，像是安慰它一樣。沫兒在一旁羡慕不已，道：「婉娘，你下次也給我一棵血蓮吧。」

說著，拿起剛做好的錦緞美人兒左看右看，似乎不太滿意，惋惜道：「唉，可惜我一晚的工夫啦。」放在燭火中點著了，一片灰白色的灰燼正好飄落在仙人粉中，文清慌忙用手指去捏；灰燼碎了，已經不能分出來。婉娘道：「算了算了，攪和到裏面一點點，不影響香粉的使用。」拔出一支簪子攪拌了重新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