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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仙人粉 八

玖 仙人粉

轉眼間又過了七八天,街邊的梧桐、槐樹、楊樹葉子即將落盡,在秋風中矗立。後園殘荷破敗,草色漸黃,偶爾一隻寒蟬用盡了力氣在秋風中嘶嘶長鳴。天空一片湛藍,白雲輕淡,偶見鴻雁南飛,「一」字或「人」字高懸,倒像是哪個調皮的孩童放飛的風箏一般,隨風漸漸遠去。
郝文口涎流出,傻笑道:「不……不可能,小美人兒剛才還……在呢。」
許懷山對這個毫無興趣,道:「你還真被她迷住了?隨便你。」
王二道:「我們公子帶著我們哥幾個在您府上住了有十幾天了。每天晚上,公子早早地就關上門,不要我們服侍,也不讓靠近,也不知道做什麼。」
郝文結結巴巴道:「哥……哥哥,最後一晚,過……了今天,我便不再與她見面……如何?」充滿血絲的小眼珠子轉了轉,道:「哥哥,你說……我收了她做……做個小妾好不好?」
一見郝文,許懷山嚇了一跳,郝文雙目赤紅,眼圈烏青,本來就瘦,現如今更瘦成了一把骨頭。大白天的,赤身九-九-藏-書裸體抱了個枕頭在床上翻滾,口裡不住叫道:「小心肝兒……小乖乖……」
已經中午時分了,跟隨郝文的小廝王二卻道公子尚未起床。許懷山心下疑惑,當下天氣涼爽,秋色宜人,正是外出遊玩的好時節,郝文最喜此時親駕馬車盛裝出遊,怎麼今年改了秉性了?也不要王二通報,自行進了房間。
屋子裡並無他人,但郝文坐在桌邊,一手空攬著,一手端著個酒杯,滿臉色相,對著旁邊做出要喂人喝酒的動作,彷彿懷裡攬著個人一樣。喝完了酒,一手做出握的樣子,一手在空氣中亂摸,還咯咯笑著道:「抓住……你了,逃不了啦!」
王二道:「我看公子這樣,分明屋裡還有其他人。可是不管我怎麼揉了眼睛細看,房屋裡確實只有公子一個人。我看了半晌,公子喝完了酒,就雙臂平托,像抱著個什麼人似的撲到床上,開始……開始自己做起那事來。」
許懷山愣了一刻,心下惴惴,這龔老頭的女兒自己並未見著,說來說去,除了郝文和九-九-藏-書婉娘,竟無一人見到過。莫非招惹了什麼妖魔邪道的東西不成?還是聞香榭的仙人粉有什麼古怪?
勸了一陣子,許懷山見郝文無精打采,不悅道:「你要是再這樣子,我就去告訴了姑母,將你接回去了。」
許懷山思量著郝文和小美人時間也不短了,總佔著自己的別院也不是個辦法,便抽空又去了趟聽溪別院。
許懷山站住腳,喝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公子爺的事情是你該管的?」
王二慌忙道:「許公子,小的可不是有意打聽。只是前幾天小的見公子精神不振,午飯幾乎沒吃什麼,擔心回去后給老夫人怪罪,就在晚飯時端了碗冰糖燕窩粥過去。」
許懷山皺起了眉頭:「有這等事?」
許懷山不耐煩道:「不讓靠近就不靠近,問這麼多幹什麼?」
又問王二:「這些天晚上,有沒有一個年輕女子過來?」
這王二是郝家的家生奴才,原是郝老夫人身邊的,忠厚老實,辦事十分得力,後來專門派給了郝文,一是郝老夫人對二兒子溺愛,九-九-藏-書擔心其他人照顧不周,二是權當在老幺身邊派個卧底,可以實時了解兒子的動向。
郝文撓撓頭髮,苦惱道:「可是……我又擔心……擔心一娶回來便……煩了。」
王二回頭看了看郝文住的房間,心虛道:「許公子,這件事從頭到尾透著古怪……」
王二賠笑道:「許公子,有……個事想和您說一說。」
說罷,也不管郝文聽沒聽,只管甩袖走了出去。站在門口的小廝王二點頭哈腰地跟過來,許懷山見這小廝長得醜陋,甚是不喜,道:「你跟著我做什麼?還不去服侍公子?」
房門只是虛掩著,王二端了燕窩走近,便聽到郝文在說話,全是那些「小寶貝兒」、「小心肝兒」之類的肉麻情話。王二並不見有人進來,便透過門縫往裡望了一眼。
許懷山見他似乎著了魔,一個大耳刮子朝他臉上揮了過去,打得他口水都流出來了。
王二驚秫道:「可不是!我當時納悶得很,竟忘了送燕窩進去。而且公子嚴厲下令,不叫我們就不得靠近,我見公子這樣,也不敢貿read.99csw.com然進去。到了昨天我就留了心,吃過晚飯公子又關上了門,我就偷偷在窗戶底下蹲著。閉門鼓一過,公子突然一把打開了房門,再關上就開始神神叨叨地說話、圍著桌子嬉鬧。聽語氣,這些話都是對一個女人說的。到了後來,公子抱著枕頭又開始……」
王二道:「沒有。公子吩咐,叫了才能來。我每天倒是晚飯後幫公子送酒菜過去,但並未見有人。」
許懷山頭也不回,冷哼了一句:「什麼事?」
許懷山本想回去找郝文,想了一想,又退了回來,對王二道:「你先別告訴他人。等我今晚來了再做計較。」
許懷山道:「你看看你,身體都不要了?你要是在我這別院垮了,我姑母還不得剝了我的皮?」
許懷山對郝文如此沉迷有些不屑,正色道:「老弟,玩也玩過了,點心哪能當正餐?你還是醒醒吧,我最多再容你住兩天,我新買的小廝後天就要搬進來了。」
許懷山皺眉道:「你魔怔了?哪有什麼小美人兒?我進來就看見你抱著一個枕頭正……」
郝文怔了一九-九-藏-書下,揉揉眼睛,看到許懷山站在身邊,愣頭愣腦地問:「哥……哥怎麼來了?」又四處看:「咦,我的小美人兒呢?」
王二訕訕道:「是,是。」許懷山看他一臉惶恐,厭惡地瞪了一眼道:「說吧,什麼事?」
郝文慢吞吞地將衣服一件件穿了。許懷山見他目光獃滯,道:「你還是聽哥哥一句勸,便是貪戀美色,也要有個度才行,不能拿了身體往上拼。」
許懷山一步上前,拉起郝文,劈手奪了枕頭丟到一邊,道:「你真不要命了?」郝文雙眼朦朧,抱住許懷山就親。
郝文每日將自己關在房裡,白日萎靡不振,其他小廝倒落得清閑,唯獨這王二暗自著急。前日晚,王二思量郝文中午才起床,沒吃什麼東西,晚飯又幾乎沒吃,便燉了冰糖燕窩粥送過去。
王二結結巴巴道:「許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們公子就這半個月來成什麼樣子了。我昨晚在他窗下蹲了大半夜,他竟然一晚都不消停的。這要是長久下去,人受得了嗎?」
許懷山越聽越驚,一把抓住王二道:「你確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