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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仙人粉 十

玖 仙人粉

郝文翻著白眼想了半天,才道:「好像三張飛錢銀牌都給了,一共二千一百兩。」
婉娘道:「今天一大早在我家大門裡發現的。關鍵是……」婉娘朝四周看了看,驚恐道:「我不是對這個事情有疑惑,郝公子捐助學塾,原是大善。只是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女子,說她原是義塾門前的大槐樹,幾十年來接受龔家父女灌溉之恩,並聽龔海講《五經正義》,漸通世情,幻化成女形,同郝文公子纏綿了多日,這銀子是郝公子贈與她資助義塾用的,讓我轉交龔老先生。然後突然變成一具骷髏,惡狠狠道,如果我膽敢私吞,她一定取了我的性命。我吃了一驚,就嚇醒了,本來以為是做了噩夢,哪知早上起床,我的小童就發現,不知誰丟了這封信和銀牌在大門裡!」
許懷山本來懷疑是婉娘做了什麼手腳,原本打算今天去聞香榭問下情況的,郝文這事一鬧便忘了,聽說婉娘來了,急忙道:「快有請!」伸手把郝文從桌子底下揪出來,按在椅子上。
婉娘本想抱怨幾句,又忍住了,道:「好吧,我這就去,把這飛錢捐給龔老頭子,但願樹妖滿意了,不再找我。」說完告別了許郝二人,出了聽溪別院。
突然九*九*藏*書王二進來通報,說外面有個女子求見。郝文一聽「女子」二字,頓時失色,小眼猛眨,尖叫道:「她……她尋我來了!」一頭扎進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許懷山道:「但說無妨。」
婉娘嘆道:「這樣也好,不能貪圖這一點銀錢,再引得那個樹妖出來報復。」
郝文顛來倒去看了半晌,眨著一雙紅眼睛,磕磕巴巴道:「沒……沒有什麼,當時……一時好玩,按她要求發了……誓,一不許告訴龔老頭,二不許告訴他人,三在街上碰到她要裝作……不認識,否則口舌生瘡,連下……下面都……要爛掉。」
許懷山喪氣道:「估計那個時候已經被這個……這個樹妖盯上了。你看看郝公子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
許懷山長出了一口氣,哼道:「幸好發的不是什麼毒誓。」又道:「表弟,你說怎麼辦?要不去找一個高人作法,將這個樹妖收了?」
許懷山陰沉著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王二,此事出去不能透露半分,便是老夫人問,你也只說公子因身體不好,想做善事積德,把手頭的銀錢都捐了出去。婉娘,捐助這事,既然她選中了你,就要麻煩你走一趟,將這事了結了。」
九_九_藏_書文溜溜地瞄了一眼,捂著眼睛叫道:「是……我的!她非要……不可,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給了!」
郝文雙手亂搖,顫聲道:「不……不要,要是高人……治不了……她,我……豈不要死定了?」
許懷山指著郝文的鼻子,罵道:「你腦瓜子銹掉了?說好一分也不給的,你倒好,全都送人了!」
婉娘頓足道:「我好好賣我的香粉,怎麼會牽涉到這裏面呢。都怨我當時多管閑事,惹出這些是非來。許大公子,你說如今怎麼辦?這一千兩的飛錢落到我手裡,給還是不給?」
許懷山奇道:「婉娘從哪裡得來的?」
許懷山道:「怎麼了?」
許懷山只聽得步步驚心。婉娘抹了一把汗,顫聲道:「許公子,你說怎麼辦?我一看是郝公子的,又是這麼大一筆銀兩,加上這麼離奇一個夢,不敢擅動,就想先找了公子來,商量一下對策。」
在許懷山的印象中,婉娘從來都是笑容滿面、從容不迫的,能讓婉娘如此著急的,一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許懷山站起來,道:「婉娘這一大早的,有什麼事?」
許懷山看他這個樣子,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你一共給了她多少錢?」
read•99csw.com婉娘看了一眼畏縮在椅子上的郝文,遲疑道:「許公子,要不我們到其他地方說去?」
許懷山轉向郝文,道:「表弟,你只給一百兩就行了,怎麼把家底都給了呢?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把飛錢遞給郝文。
婉娘躊躇,小心翼翼道:「要不還是報官吧?這麼多的銀兩……」
郝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發抖。
許懷山看了,臉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將信箋遞給了婉娘。
許懷山見因為郝文貪戀女色,害得自己的別院招了鬼,心下十分不滿,但是見郝文魂不守舍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命跟隨郝文的四個小廝收拾行李,打算送郝文回去。兩表兄弟坐在堂屋相顧無言。
婉娘道:「當時許公子剛走,龔小姐便來了。因這幾次在附近採菊,和龔小姐見過幾次,確實是龔小姐本人。她一聽說有人捐助學塾,十分高興,當下便要我趕了馬車送她過來。到了門口,她自己下了車敲門進去,我便回去了。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許懷山喝道:「怕什麼?鬼有大白天出來的嗎?」又問王二:「什麼樣的女子?」
信里只有寥寥數字,上寫:「請將此銀牌兌換后交龔海義塾。」落款寫的卻是「郝文」。
信箋九_九_藏_書是寫給郝文的,大意為:奴家乃龔海義塾前百年老槐,受龔家灌溉之恩幻化女身,如今緣分已盡,所贈銀兩將全部用於捐助義塾,就此別過。若公子違背諾言,奴家將糾纏至死云云。
許懷山拿了信箋,回正堂丟給郝文,厲聲喝道:「你到底答應了樹妖什麼?發了什麼誓言?」
婉娘驚叫道:「怪不得!」
王二開了門,房間還是昨晚許懷山看到的樣子,桌上擺在酒菜,床上亂七八糟地堆著錦被、衣物。
郝文尖叫道:「不要……不要!我發誓不……告訴別人的!」
婉娘只肯站在門口觀望,許懷山和王二在房間東瞅西看,繞了一大圈,也沒發現什麼異樣。正要出去,王二突然發現枕頭下露出一角紙。拿出來一看,是一張綠色信箋,上面描著淡綠色槐葉,寫了幾行十分娟秀的小字。
婉娘拿出一封書信來,遞給許懷山,道:「您先看看這封信吧,還有這個。」又遞過來一塊鴻通櫃坊的一千兩飛錢銀牌。
王二帶著婉娘急匆匆走了進來。一見許懷山,婉娘便焦急道:「許大公子,我到處找你呢!」
許懷山氣得說不出話來。婉娘道:「許公子,那現在怎麼辦呢?這個錢,還捐不捐給龔海義塾呢?」
婉娘道:「八九天前九*九*藏*書,有人匿名丟了飛錢和信到聞香榭,說是要我將錢取了悄悄給龔老先生送去。一共一千一百兩,也不知是不是郝公子的?」
郝文蜷縮在椅子上,死活不肯去。許懷山和婉娘帶了王二去。
婉娘花容失色,低聲道:「看來……這是真的了。」
許懷山遲疑道:「這麼大一筆錢……」
許懷山瞪了郝文一眼,惱怒道:「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這樹妖也說了,就此別過,保住命就不錯了,要這一千兩銀子做什麼!痛痛快快捐給那老傢伙心靜!」
許懷山一拍大腿,道:「對呀,我也是被唬住了。走吧,我們去看看。」
婉娘皺眉想了一會兒,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也許是碰上歹人了。許公子有沒有去郝公子的房間看一看?」
婉娘驚道:「許公子的意思是……同郝公子在一起的不是人?」
許懷山不像郝文,又好色又膽小。聽了婉娘的陳述,雖然驚懼,但心下還有些不信。沉思了半晌,突然道:「婉娘,你那日說陪了龔小姐一起過來,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王二回道:「二十歲左右,帶著兩個小童子,說是聞香榭的老闆娘。」
許懷山把昨晚自己看到的和郝文剛才所說的重複了一遍。婉娘苦著臉道:「這麼說,我做的夢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