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耳機，曖昧地解釋道：「用這個可以確認其他現場的情況。」

車子在狹窄的道路上轉了幾個彎，我看到了南方的景色。

「準備好能躲開警察耳目的地方並讓他們在那裡生活，這是很難做到的啊。」

影像來自警車的後車廂，還能看到駕駛席的椅背。我取出耳機插到平板電腦上以收聲，然後掛斷了智能手機。

「年輕人和穿西裝的男人？」

我把視頻畫面一分為二，碰了碰左側，選擇了那個ID。那邊也出現了車廂內的影像，但晃得厲害。

屏幕上顯示出的不是真壁鴻一郎，而是車廂內。畫質很差。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我是在通過真壁鴻一郎的視角看。

「那邊也已經把白幡教授帶走了。剛才收到了那個班發來的報告，現在他們正在下青葉山。那邊，吶，有你們部長在，應該也能用視頻查看。」真壁鴻一郎告知了我南班用於發送視頻的ID。

「我這邊趕到了小木屋，剛讓佐藤誠人上車，正要返回。」

「這個男人本來住在八木山附近，但最近失蹤了。他可能和一起重大案件有關。」

「我想你會問所以也問了。呃，有地圖嗎？」

「不如說什麼？」

沒多久，攝像頭的視點固定為坐在副駕駛席上的人，多半是部長吧，我察覺到部長正轉身往後看。後車座上坐著搜查員和白幡和夫，他沒有戴手銬，正獃滯地眺望著窗外，似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又或是處於恍惚狀態。

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意念，我的智能手機也有了來電。一看是真壁鴻一郎打來的，我立刻接起。

「攝像頭我掛在耳朵上了，看得到嗎？」智能手機里傳來他的聲音。他說的是掛耳式攝像頭吧，可以無線傳送視頻和聲音。

「其實，當時那傢伙和我一起在飯館里的。我完全忘了。」

「要說我經常坐的座位，是這裏九九藏書的吧台座，而且是最旁邊的位子。如果當時店裡人不多，我想我應該是在這裏。」他指著平面圖。L型的吧台圍著廚房，角落部分是他所謂的專座。「這個人有什麼特徵嗎？可以讓人想起來的……」他問道。

我又一次回頭看向店裡的通道，真壁鴻一郎彷彿能看到我的樣子，只聽他的聲音響起。「二瓶君，怎麼了？」

「竟然……」伊東拉扯擠壓著皮帶，像是在檢查腰間的贅肉一般，「會有這種事嗎？」

從他這裏問不出更多了吧，該提什麼問題好呢……我想著這些，同時也忍不住想象，如果是真壁鴻一郎，他會如何推進話題。

雖然我做了解釋，但他還是不相信磁鐵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不知道有磁鐵存在的他，也難怪會覺得是因為醉酒而踉蹌。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想象，如果那個磁鐵的威力完全發揮，一定會產生更大的影響。它當時放在包里，所以離得近的伊東先生只是覺得身體不穩。

「什麼意思？」

「啊，是。」我馬上觸碰平板電腦的屏幕啟動程序，立刻就收到了真壁鴻一郎的呼叫。這款應用程序只用於搜查員之間，可以接受和發送視頻請求。

影像偏了偏，像是從椅背上方往前方張望。在擋風玻璃前方的不是警車，而是一輛黑色家用SUV。

「會不會那天晚上他也在飯館里，而且就在伊東先生身邊？」

「差不多就要到根白石的直線道路了。」我說。我的耳機也具備麥克風功能，因此我說話的聲音能傳到那邊。

「沒，我正在問伊藤勇樹話，但他出去接了通電話就一直沒回來。」

「是指大森鷗外嗎？」

「被從和平警察大樓救出的蒲生等人已經躲在某個地方半個月了，我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學生可以處理的事。」

畫面又開始搖晃。

「那個可能會對磁ｈttpｓ://ｒeａd.９9cｓｗ.ｃoｍ鐵有反應。」

我取出事先準備的手繪平面圖。「這個大致就是那家飯館，來這裏前我順便去了那兒，畫了張簡單的草圖。有吧台座、普通桌和日式房間，伊東先生坐在哪裡？」

像是預判到我正在想他們現在在哪裡似的，真壁鴻一郎說：「打開GPS可以查看地圖。」我連忙按下應用程序最旁邊的圖標，地圖在一旁出現了，以圖片顯示的地圖上有紅色的點在緩緩移動。我得知他們正從泉之岳南下，行駛在蜿蜿蜒蜒的車道上。

「伊藤勇樹回來了。」我回答，意識也回到了目前身處的地方，而不是影像里。

「他母親抵抗得很厲害。該說是半瘋還是基本瘋了呢……母親都是這樣的吧。」他語氣輕鬆地說著，「不過解釋以後她就接受了。應該說是讓她接受了吧。」

「沒關係。」

「當時在你身邊的是這個年輕人嗎？」我操作著放在桌上的平板電腦，調出大森鷗外的照片。是學生證上的照片，還有一張放大后的白幡研究班旅行時的照片。

「嗯，就是卡被磁鐵弄壞的時候。當時我坐在吧台前，旁邊就是我同事哦。然後剛才我在電話里說了以後，他說他記得。」

我們坐在仙台新港附近一家迴轉壽司店裡的四人桌前。因為是工作日的白天，又是正午前，店裡幾乎沒有顧客，更沒有工薪階層。伊東正在跑外務，面對警方的突然傳喚——也就是我的聯絡，他沒有驚訝，而是指定了在這家迴轉壽司店見面。

「記得？」

「現場？發生什麼案件了嗎？」

「錢包是放在哪裡的？」

如果是我，就不會選擇在這裏發起襲擊。

「真壁先生，兇手是大森鷗外吧？」我對著平板電腦說。

「再過一會兒就要開過根白石的直線道路了，目前什麼事都沒發生。」真壁鴻一郎沒什麼興緻地說九*九*藏*書。

「在店裡吃完套餐后，小野子，啊，他叫小野，小野子就騎著自行車回去了。然後途中好像看到背著登山包的他了。」

「卡不能用的時候我真的慌了，腦中一片空白，突然就想：啊，是我們公司倒閉了吧。儘管明知即使公司破產，我的卡也不會被凍結。」他笑著把海膽軍艦壽司放入口中。

「小野子沒法盯著他們看，畢竟只是經過嘛。不過他覺得他們像是要交易毒品一樣。」

從時間表來看，算是出乎意料地快。「他沒有抵抗嗎？」

「佐藤誠人就坐在前面的車裡，看得到嗎？」

「包里。」

「磁鐵？」

這名男性職員二十多歲，看起來就是個每天在低工資中想方設法省零花錢的年輕人。他叫伊東勇樹。

「一起？」

「啊，皮帶。」伊東掀起上衣低頭看向腰間，是嵌著許多金屬環的皮帶，「是這個嗎？」

「請。」我回答后，他說了句「不好意思」，就離開座位朝店門口走去。

「在哪裡？」

「正義啦。所謂『正義的夥伴』，不過是年少輕狂的極致。即使是二瓶君，也不是出於正義感而選擇當警察的吧？」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如果是那樣又如何？」他抓起魚裙邊握壽司，蘸上醬油塞入嘴裏。比起我問的話、照片上人物的真實身份，他似乎更關心怎麼才能多吃點。

「像在做交易，對吧？」原來如此，或許就是那時，大森鷗外準備把「物品」出手。

「當時就在我身旁。」

「他隨身帶著特殊物品，有點像強力磁鐵。」

「不好意思回來遲了。」伊藤勇樹在我對面坐下，他發現我正在看平板電腦，便問：「這是什麼？」他的語氣很單純。

「真壁先生你現在在哪裡？」

「這是誰？」

「啊，原來是這樣……」伊東勇樹誇張地感慨著，又說，「剛才是同事打來的電話，我和他稍微read.99csw.com提了一下刑警先生的事，不要緊吧？」他的表情像是幼兒在窺探父母的心思。

這期間，平板電腦上顯示的畫面還在搖晃。南班這邊的攝像頭是部長視角。我本以為是發生了糾紛或者意外，最終卻發現只是因為急剎車而導致車身震動。

根據地圖上顯示的信息，他們已經下了青葉山，即將到達東北大學的川內校區。

回過神來時看見身旁站著一個男人，我嚇了一跳，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呼。於是真壁鴻一郎又問：「怎麼了，二瓶君？」

我暫時切斷了和真壁鴻一郎之間的通訊，把平板電腦的畫面切換到地圖，又把耳機拔下。

「非常強大。伊東先生的卡之所以不能用，恐怕也是因為那個的關係。」

畫面里映出在後車座上看到的田園風光。

「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只記得個大概。」

這時我忽然留意到伊東勇樹遲遲未歸。我抬起頭看向店門口，但沒看到他的身影。是通比較長的電話吧。

「南班那邊怎麼樣了？」

從伊東勇樹身上問不出更多的消息了。本來我是想立刻把他那個叫小野的同事叫來仔細問清楚的，但不湊巧他正在關西一帶出差，我最多也只能問伊東要了他的聯繫方式。走出店門后我和伊東告別，然後再次使用平板電腦和真壁鴻一郎取得了聯繫。

「不穩？」

「去衛生間時和坐著的時候都是。感覺腰像被用力拉著，搖搖晃晃的。我當時以為是前一天的酒勁兒還在，要不就是腰腿不好了。現在聽你一說，如果是被磁鐵吸住的話，倒也有點像。但是，磁鐵吸得住身體嗎？」

「見到了伊藤勇樹，正在問他話，可以認定他在飯館受到了磁鐵的影響。你那邊如何？」我看了看鍾，差不多要開始抓人了。

「不通世事才會亂來。要知道，之所以能堅持主張那個，也是因為見識短淺。」

「和平警察也沒有展開九_九_藏_書地毯式戰術把市內的建築物都調查一遍啊。說不定他找到了一間空著的公寓臨時住了進去。雖說他只是名學生，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些還是能做到的。甚至不如說……」

「我在確認有沒有發生案件。」

望著平板電腦，我的心情就像自己也在車上。

「那個是指？」

「你的皮帶是怎樣的？」

「啊，不好意思，同事來電話。」伊東手邊的智能手機在震動。

「你用平板電腦打開視頻通話試試。」電話那頭髮來指示。

我一下子沒能理解那邊是什麼情況。

「卡？是指沒磁性的事嗎？但卡是放在包里的錢包里的。」他停下伸向醬油瓶的手，「啊，說起來，當時我的身體很不穩。」

「好像是通往奧特萊斯商場的路。大概……啊，這上面是東部道路，下面就是縣道了。這裏往前有一塊運輸公司的廣告牌，小野子回家時好像要在那裡轉彎。」伊東的指尖指著地圖上的小路，「就在這個角附近，背登山包的年輕人好像在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說話。他一開始以為是年輕人被人找碴，便有些在意地觀察著。然後就留意到，那不是剛才飯館里的小夥子嘛。」

「二瓶君，你那邊怎麼樣？」

根白石的直線道路總長不到三公里，沒有信號，周圍也沒有建築物，筆直一條路，是片視野很好的區域。曾有一名搜查員說，如果兇手來襲擊，應該就會選擇那裡，但我卻持不同意見。四周只有田地圍繞的單車道直線公路的確會讓運送重要人物的我方陷入沒有屏障、沒有圍牆的無防備狀態，但對對手來說也是一樣的。如果在那條直線道路上對警方車輛發起襲擊，就算能成功搶到佐藤誠人再逃走，也會被一覽無遺。只要不是靠直升機或古老的怪人二十面相的熱氣球逃跑，想必立刻就會被追到。

「很久以前的事了，又是經常會去的飯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