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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塔拉瓦環礁 第三節

第五章 塔拉瓦環礁

第三節

惠特尼聽出是連長休伊·萊頓上尉,就湊過身去。艙室里擁擠、悶熱,一百多名士兵,在裏面擠了一個多月。休伊正在交待自己連隊的登陸灘頭和進攻區域,燈光一滅,難怪他氣得罵開了。
休伊因作戰勇敢和負傷得了銀星獎章和紫心獎章。「我要的就是這玩藝兒。下次我一定要撈他一枚國會榮譽勳章。」他到處對人說。
「你是害怕艦炮打過以後,沒仗可打嗎?」
肉片炒蛋一進嘴,人人都想起了紐西蘭,想起了惠靈頓,想起了自己的情人和朋友。他們行色匆匆,連行李都丟在房東家,據說是為保密,也來不及同女友吻別。惠特尼也想起了范尼尼小姐,他的駕信天主教的小可憐兒。
一個特種部隊上尉居然就這樣看一名中校。
惠靈頓給陸戰隊員們留下了終生不可磨滅的印象。當惠特尼在波爾頓大街公墓參觀的時候,市民圍上來同他握手,要求籤名留念;他在亞歷山大·特恩布爾圖書館看書,學生們會過來跟他攀談;休伊在酒吧和咖啡館里高談闊論如何殺日本人;歌劇院一見有陸戰隊員便高奏《星條旗》和《陸戰隊軍歌》。好象陸戰隊成了紐西蘭的保護神。當然,他們都是小夥子,而紐西蘭姑娘又天真又沒見過世面,於是該發生的全發生了,該有的都有了。用惠特尼的話說:「我們被瓦解了,幸福地瓦解了。」蘇薩鮑斯基總結說:「在戰爭史上,一個國家的軍隊,受到另一個國家全民自願、熱烈、持久的歡迎,這還是頭一次。」
「早安,艾倫·李上尉。你的弟兄總是這麼落落寡和。來喝杯酒吧,還有幾維果。」
「我們要喝日本人蓄水池裡的水。」他指了一下地圖。「努,它在這兒。要是他們不讓喝,我們就喝他們的血。」
「我們在貝蒂歐敵前登陸,日本人背水作困獸之鬥,攻擊失去了突然性,很可能並不輕鬆。」
一個聲音尖叫起來,象個女人。「呀!別往我身上靠,我又不是妓|女。」惠特尼聽出來是蘇薩鮑斯基少尉,一個波蘭血統的斯坦福大學生,長得象個姑娘,說話哆聲奶氣,是同性戀者的理想情人。他應|召入伍,除了歷史書倒背如流,什麼都不會幹,連衣服也不會洗,十足是個小少爺。惠特尼讓他到營部當文書,勉強算是人盡其才。
一位陸戰隊軍官暗中罵了一句:「真羅嗦。老子在卡納爾見過什麼是日本飛機,別嚇唬人。」
惠特尼和休伊爬著鐵梯,來到甲板上。一天繁星,一輪橙色的月亮,海風吹拂,几絲涼意。
惠特尼驚訝地指著水壺:「據情報,貝蒂歐島上沒有淡水。你們是不是喝掉酒,換上水?」
休伊平素很隨便,在惠特尼面前卻忍著熱,軍服扣到最後一枚扣子。他告訴營長,多準備了一台TBY電台,還規定了各種顏色的聯絡read.99csw•com信號彈。「我倒是擔心師長,他坐鎮『馬里蘭』號。那是一艘珍珠港事件中的破船,叫日本飛機炸得不成樣子,撈出來以後修修補補,終究是條老傢伙,前主炮一開火,艦橋就發抖,它的電台全在那裡,我看早晚要誤事。」
「艾倫上尉,」惠特尼問:「佔領貝蒂歐唯一的棧橋,你的人夠不夠?」
「是的,我連在紅二灘登陸,D日到達機場滑行道,可能的話,爭取到達主跑道甚至橫越全島。」
上帝!但願如此。
「我從來就不是穿夜禮服的人。」
又要打仗了。艙里有人唱起自己祖先的歌曲,有人哼著流行小調,最後,所有的聲音匯成一股,海軍陸戰隊軍歌。歌聲從艙里衝出來,回蕩在赤道的海面上。誰知道此仗打完,還能不能再見到祖國呢:「不許唱歌!謹防空襲。」亞歷克斯的聲音又從牛角筒傳出來。沒有人理他。「留著點兒精神喂你的布魯斯吧。」一個士兵說。「到明天,我們就拿下塔拉瓦的飛機場,日本飛機愛來,哭喪幾聲沒啥大不了。」
艾倫·李笑了,搶在他前面,豪爽地伸出手:「惠特尼先生,對不起。我看得出您是條漢子。我們這群狼只愛同類。對文縐縐的書生根反感。他們剛從西點出來就指手劃腳,一開仗就知道躲炮彈。先生,您不一樣,來,交個朋友。」
「中校,您去過薩姆特堡嗎?」
啊!勝利,他從未懷疑過,但也從未夢想過。軍人忌諱幻想。希望過多不吉利,會怕死,也容易死。一個一個地殺人吧,殺光了敵人,仗就贏啦。
利伯提輪的艙室密不透風,空氣中彌散著汗臭、狐臭和其他怪味。美國政府只關心廉價、快速、大批量地生產這種「沙丁魚罐頭」,既裝貨又載人,大西洋、太平洋都能用,叫德國潛艇打沉了也不值得心痛。士兵們苫不堪言,紛紛稱它是「十七世紀幾內亞灣的販奴船。」
一架炮兵校正機從六百米高度上掠過貝蒂歐。駕駛員發來話:「島上看不到人類存在的跡象。一周來的飛機轟炸把貝蒂歐全犁翻了。」
「謝謝,查爾斯。我們有特殊的『臟活』。」
人群肅靜,頗有些入在聽他的蘇格拉底式雄辯。「航空母艦也不是全能的,它也需要腿,這個腿就是港口。它還需要保護傘,就是陸基飛機的掩護。實際上,南雲中將的艦隊是被中途島的陸基飛機和斯普魯恩斯聯合打敗的。日軍大本營很明白這一點,到處搶機場,保機場。為一個機場,他們不惜在瓜達爾·卡納爾死傷五萬人。佔領整個緬甸他們才死傷五千人。所以特魯克是關鍵。沿著索羅門群島一輩子也接近不了特魯克,中間是近一千海里的洋麵,誰也不敢在沒有制空權的情況下去冒險。只有從馬紹爾群島才能接近特魯克,六百五十海里,飛機己經能封鎖它。看一下地圖,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必須攻佔吉爾伯特群島才能奪回馬紹爾群島。
「噢,查爾斯中校,大家都不滿意這次『電流』任務。貝蒂歐島才三百英畝,光炮彈就準備了三千噸,還不算航空炸彈。我昨天搭了條便船到『馬里蘭』號去看我的一位老鄉,他叫迪亞賓特,是個海軍上尉,給維爾伯·希爾少將當副官。希爾說要好好教訓一下日本人。『馬里蘭』號戰列艦從珍珠港的爛泥中打撈出來,這還是頭一次作戰呢。」https://read.99csw•com
勇敢的休伊上尉在瓜島亨德森嶺戰鬥中負傷以後,被空運到莫爾茲比港治療。他的傷很重,但不是在要害處。憑著他頑強的生命力,二個月以後就站起來了。軍人的舞台在戰場上,打仗是他們根深蒂固的癖好。漢尼拔、查理曼大帝和拿破崙對他們的影響,如同莎士比亞對劇作家的影響一樣。半年之後,休伊告別了莫爾茲比醫院中熱情的女護士,飛到布里斯班,然後又回到了「海魔」。他還在惠特尼營里當連長,幾個有名的營長要他他都沒去。「人熟了比什麼都頂用,關鍵的時候能捨出命來幫忙的,哪個營也比不上二營。」
惠特尼終於說:「艾倫·李,棧橋很關鍵,我的營能幫你做點兒什麼?」
廚師把早餐也端到擁塞不堪的甲板上,因為誰都不回艙。牛排、咖啡牛奶、巧克力小蛋糕,色拉。陸戰隊什麼時候都能將就伙食,就是登陸前的早餐不能含糊。大家故意把盤子和刀叉敲得叮噹響,隨軍牧師謝潑德開始領頌主禱文。小個子謝撥德參加了瓜島之戰。因為他每次給傷員禱告總帶著聖經和大量手榴彈,成了客串的彈藥手,於是有了個外號叫「小袋鼠」。美國入起外號信手拈來,花樣翻新。
艾倫·李粗獷地拍拍軍用水壺:「酒在這兒,我們要在塔拉瓦喝。」
有休伊在,惠特尼十分放心。到不是說那兩位連長詹姆斯·克萊上尉和理查德·丁恩上尉不行。每人都有自己的偏愛,在三個上尉里,惠特尼中校最看重休伊。
牧師謝潑德開始主持登陸前的禱告。他穿著黑袍,打了硬領結,聲音宏亮。然後,惠特尼營的官兵將姓名潦草地簽在一面旗幟上。天漸漸亮了。「米德」號驅逐艦驅前施放煙霧。炮兵校正機從「馬里蘭」號上彈射出去,飛向塔拉瓦環礁。所有的電台都撥到同一頻率,電話耳機壓在指揮官耳朵上。空中傳來雷鳴般的爆音。從蒙哥馬利海軍少將第50-3特混艦隊起飛的美機,逼近了塔拉瓦。
「那群日本鬼子,第一次大戰以後就從德國人手裡接管了馬紹爾,天知道他們修得有多堅固。陸戰一師登上布干維爾,喂,下士,那是替麥克阿瑟將軍當小夥計。裏面有陸軍,有紐西蘭旅。布干維爾長—百三十英里,寬三十英里,比瓜達爾·卡納爾大得多,日本人防不勝防,沒有什麼榮譽可言,只有雨https://read.99csw.com林,那可怕的綠色地獄,還有我們在卡納爾遇到的一切壞東西。
艾倫彷彿受了侮辱:「謝謝,我們的活自己幹得了。您人手不夠,我還可以幫一把。先生,您在看艦隊吧?希爾將軍選『馬里蘭』號當旗艦,真是用心良苦。」
惠特尼是馬薩諸塞州波士頓人。他所受的教育早使他發生了異化,接受了民主思想。艾倫所在的南部帶著蠻昧的色彩,留著內戰的深深烙印。他的突擊隊中一個黑人也沒有。惠特尼在艾倫·李面前,雖然官階高,仍感到壓抑。艾倫對北方佬的輕蔑溢於言表。
最關鍵的一道「大菜」叫肉片炒蛋。這是地道的紐西蘭菜。上這道菜在繁文縮節的登陸儀式中算是重要的一環。別看陸戰隊長一個個不畏生死,殺人如麻,在D日還真窮講究。
惠特尼中校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船頭。船首的57毫米炮座旁,圍了一圈人。這些人肌肉發達,動作貓一般敏捷,臉上塗著黑油彩。他們沒幹那些兒女情長的事。幾個人在擦拭場姆遜式衝鋒槍,幾個人在仔細檢查自己的裝備,不時跳一跳試試利索不利索。剩下的人在研究戰鬥任務書和地圖。他們很安靜,顯得與眾不同。他們的地盤在喧囂的甲板上彷彿是一個寂靜的孤島。
天色微曦,貝蒂歐靜卧在遠方的海面上。島上平坦,長著密密的椰林和麻瘋桐,一片靜謐。
有幾個士兵聽了笑起來,七嘴八舌地嚷嚷。一個叫格林的少尉說:「出發的時候,我帶了足球。在惠靈頓我們踢贏了許多隊。聽連長說打貝蒂歐,那地方小得連個足球場的地方也騰不出來,我們只好到礁湖中打水球了。」一個黑人下士斯番塞,吉姆說:「中校,金上將是不是忘了『海魔』?讓陸戰一師去布干維爾島登陸,離拉包爾才二百多海里。布干維爾有四萬日軍,塔拉瓦才四千。這個仗沒什麼打頭,打贏了報紙會說是希爾將軍艦炮的功勞,萬一打輸,人家會朝我們吐唾味:『海魔是大笨蛋,只有一師才能代表海軍陸戰隊。』金上將這個裁判當得不公正。」。
「喂,萊頓,你準備得怎麼樣啦?」中校問。
提起戰略方向,蘇薩鮑斯基來了勁兒,他扶扶眼鏡,對吉姆說:「我說黑鬼,你也配議論歐內斯特·約瑟夫·金海軍上將?我看金和切斯特很公平。從陸軍角度看,拉包爾當然是關鍵。從海軍看,特魯克才是太平洋戰區的核心。我研究過馬漢的戰略。太平洋戰爭的實質是制海權,誰控制了海洋誰就能隨意包抄、迂迴、突襲、登陸。所以珍珠港一敗,我們被弄得手忙腳亂,一輸再輸。自從我們的『賓夕法尼亞』號成為第一艘航空母艦后,制空權就凌駕于制海權。山本五十六是唯一深刻理解這個歷史進程的人。太平洋戰爭變成了一場航空母艦戰爭。你們說對不對?珍珠港、珊瑚海、中途島、聖克魯斯……一場平頂船的戰爭!」九九藏書
惠特尼中校不想失去紳士風度:「我去過南卡羅來納。那兒的康加林沼澤博物館風景真美。」
「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我們那地方出軍官。」
艾倫·李上尉率領著一個突擊排,他們直屬於尼米茲的海軍司令部。陸戰隊員自誇是出類拔萃之輩,但與突擊營相比,他們還是小巫見大巫。突擊隊員是好漢中的好漢,真正的精兵。他們具有運動員的體魄,過著斯巴達式的清苦生活,進行神秘的訓練,學會多種技能,同間諜不分上下。他們的偽裝服同陸戰隊的也不一樣,足有好幾套:夜間是黑色的,叢林戰是花斑述彩,泥灘是土色,珊瑚沙灘是灰褐色迷彩。他們像好萊塢演員一樣有成箱的道具。但是,他們要干最危險的話。
「通訊設備都檢查好了嗎?戰鬥打開,很混亂,各連各營之間,空地、海地聯絡一向很糟糕。」
亞歷克斯船長走來:「中校,我的船正在通過赤道。」他扮了一下海神的模樣,搖頭晃腦,舌頭伸得老長,拿了一盆淡水,潑在軍官們身上。
「黑船,黑船,現在聽我說!」亞歷克斯船長的聲音,通過外號叫「牛角筒」的擴音喇叭從每個艙室傳出來,在沉悶的艙室里瓮聲瓮氣地響著。老兵們全都聽厭了這種「全知全能」的聲音,連動也沒動。說來也奇,一八五三年,美國佩里准將率領艦隊打開了日本的門戶,日本人管佩里的船就叫做「黑船」。「把一切門窗都關好,燈火熄滅,我船已進入戰區,敵機可能來襲。現在聽我說……」
馬里蘭州是內戰對期的中立州。惠特尼對艾倫的偏執狂感到厭惡。他終於頂了一句:「我是希爾,就不選『馬里蘭』。它的電台脆弱極了。我要把旗子掛在『科羅拉多』號上。」他說完扭身就走,同傲慢的職業殺手們沒話可講。
早餐后,甲板上和艙室里一片忙碌。士兵們寫情書,寫家信,留遺囑。幾個士兵把自己的紐西蘭姑娘照片互相傳閱。老兵開始打磕睡,新兵則焦躁不安。很快,蘇薩鮑斯基就把大家的信都收攏起來,有三分之二寫著惠靈頓、奧克蘭、達尼丁和克賴新特徹奇這些紐西蘭大城市的地址。惠特尼想:如果戰爭在這一秒鐘停下來,這些陸戰隊員會二話不說,扭頭就回紐西蘭,結婚、生兒育女、客居他鄉,樂不思返。
蘇薩鮑斯基結束了他的長篇宏論,隱沒在黑暗中。艙里點點紅火,有些人抽煙,煙霧騰騰。有的人還想開玩笑,大家已經樂不起來了。於是,話題又轉到了女人身上,談論的無非是公牛哈爾西讓一個『浪頭』給沖昏啦!女明星嘉寶又在拍什麼新片;在《靈犬萊西》中出現了一個小妞—九*九*藏*書—伊麗莎白·泰勒,陸戰隊就是看不上新片,只供給老掉牙的舊片于;紐西蘭姑娘,許多人都在想自己的情人;毛利女人;密克羅尼西亞土著婦女的風俗;性和性樂趣——美國大兵的情慾就是強。許多人突然想起了家,想起了家鄉的風味小吃,家鄉的風情畫,家鄉的父老兄弟。自從四二年六月離開舊金山,一年半來「海魔」總在國外摸爬滾打,國內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他還沒有說完,死寂的貝蒂歐島上竄起兩枚鮮紅鮮紅的信號火箭。
「那喝杯咖啡吧。船上水不好,我也在將就。」
惠特尼不去理他,扯多了傷和氣,戰火中互相信任和支援比什麼都重要。他望著橫列在天邊的黑壓壓艦影,自言自語:「它們真多呀!象感恩節大街上的彩車。」
原來是艾倫·李上尉,他倆在卡納爾的雨林中早就相識了。
十一月二十日,D日。亞歷克斯的船在日期變更線上兜來兜去,盡走了Z字形。一個星期會有兩個星期天,卻少了個星期四。記住:二十日是兩經日,同舊金山差八小時。惠特尼早早醒來,爬上甲板。天還很黑,甲板上熱鬧起來。管它塔拉瓦怎麼樣,「販奴船」的日子總算熬到了頭。大家鑽出艙室,在甲板上伸懶腰,大聲喧嘩,叮噹地擺弄武器。亂糟糟,每次登陸前都是一樣。
惠特尼從吉普車和野炮縫中擠近他們的小圈子,其中一個拿地圖的軍官抬起頭:「早安,查爾斯中校,你的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休伊上尉,關於灘頭和縱深的作戰任務都布置了吧?」
惠特尼不想再談論突擊隊,他扯開話題:「艾倫上尉,聽你口音象南方人。」
李自負地回答:「不是夠不夠,而是快不快。」
「是的,查爾斯·惠特尼中校。貝蒂歐每平方英寸都可以攤上一顆炮彈。據迪亞賓特。上尉講。希爾已經對霍蘭德·史密斯將軍和我們師長誇下海口:『我不是中和這個島,而是要把它從海圖上抹掉。』天!我是操心等我們衝上塔拉瓦,連一塊放屁股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塔拉瓦上可惜沒有玉米和火雞,只有日本鬼子的炮彈。」
啊!赤道。離開美國以來,「海魔」一直在南半球打仗、舔傷、休整。惠特尼已經習慣了南半球的星空。明亮的南門二、老人一,豺狼座和天狗座,小小的蒼蠅座和迷朦的大麥哲倫星雲。它們都要漸漸的消失了、淡化了,連最熟悉的用來辨別方位的南十字星座也會沉落到地平線下,而北方的星空在招呼他。看到了北極星。之後,再也不會到南方作戰啦。離日本越來越近,離勝利也越來越近。
這句話顯得不友好,帶著火藥味。薩姆特堡是南北戰爭爆發之地。內戰過後,南方一片廢墟,莊園主破了產,遍地乞丐。儘管過了八十年,南方人仍然恨黑人,恨林肯,恨北方佬。
他們如此自信又自傲。
惠特尼咬咬牙,克制了厭惡,同艾倫握了手:「謝謝。我營里有六輛謝爾曼。別客氣,有情況我給你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