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沒有。那是一個單方向的艙門——出去了就不能再進來，所以不存在繞過關卡那樣的安全問題。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艙門。我之所以知道它，是因為它正好位於我所在的實驗室下方的維修車間里。」

她一語不發，用手朝前指了指。在約10碼遠的前方，天花板上裝著一個監控攝像頭。

他突然停住了。「喔，媽的！」他的肩膀垂了下來。

「關卡，」他解釋道。

「監控攝像頭？出了什麼事？」

「斯巴達怎麼啦？」

他又轉回身來看著平，這一看卻使他嚇了一跳。這位計算機專家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當然，她也不會忘記那道關卡……不是嗎？

等她把進來的艙門一關上，克蘭就把手放開——然後，他把雙手放在了艙門中央的輻條輪上——逆時針轉動它。一圈，兩圈；然後，在一陣「嗤嗤」聲中，握在他手裡的輻條輪突然鬆動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能否這樣做。」

平慧正站在實驗台前。「你上哪裡去了？」她問，「我還以為你一定是出事了。再後來就聽到了剛才的那聲爆炸……」

他們齊心協力把4個沉重的下拉式螺栓從滑道上推開來，然後打開了艙門。門read.99csw.com那邊是一個小而昏暗的艙室，只有一盞裝在籠子里的紅色燈泡提供照明。室內還有一扇艙門：那是一扇圓形的、小得多也沉重得多的艙門，上面帶有伺服控制的開鎖機構，門上寫著：警告：僅作緊急出口使用。此出口不能返回。

「沒有時間管它了。我們要從這裏出去，儘快。現在監控攝像頭大概已經把我給識別出來了。」

他們向前跑去，在經過攝像頭時都埋下了頭。平轉過又一個拐角，在一個灰色的艙門旁停了下來。她拉開艙門，兩個人低頭鑽了進去。

克蘭感覺到了平的猶豫。「繼續走，」他低聲說，「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你必須這樣做。這是我們繞過關卡的唯一機會。到了12層甲板，跟科學家們在一起，遠離保密區，你的安全會更有把握。要是呆在這裏，科羅利斯的打手遲早都會找到你，並把你關起來。」

匆忙中，他忘了阻隔在保密區和非保密區之間的那個檢查站。那些可能仍然在尋找平博士的警衛如今肯定也在搜尋他。

「那有守衛嗎？」他問。

克蘭把手放在了艙門上，感覺既冷又潮濕。艙門外隱隱約約有微弱的轟鳴九_九_藏_書聲，但他無法完全確定那聲音是什麼發出來的。

「很抱歉，平，是我耽誤了。這裏怎麼樣？」

他考慮了一會兒。「還有多遠？」

「一直很平靜，直到一分鐘以前。」她對他憂鬱地笑了笑，「實際上，並沒有浪費時間。在等待的時候，我想我已經破解出了最初的那個信號，就是來自莫霍界面下面的那個信號。等你看到它時——」

「怎麼了？」克蘭問。

她穩住自己的情緒。「好吧。我們走。」

她以詢問的眼光無聲地望著他。

克蘭沿著6層甲板上的走廊儘可能快地向前跑著。每到一個路口他都會慢下來；一旦走過去，他又馬上轉為慢跑。走廊里很安靜：他一路上僅遇到了一位推著手推車的維修工人，和兩名低聲交談的科研人員。幾分鐘以前撼動整個研究站的猛烈巨響似乎並沒有引起什麼驚慌。警報器已經沉寂下來，在他碰到的人們的臉上，並沒有看到焦慮和不安。

「真該死！」他轉過身去，失望地一拳砸在實驗台桌上。「我們永遠也不可能通過那道關卡。」

克蘭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設備倉庫里；在從地板一直通到天花板的一排排很深的金屬貨架上，放read.99csw.com著許多工具和輕工機械。平向後牆走去，那裡有一扇沒有標記的沉重的艙門。

「我碰上了科羅利斯。他已經接管了研究站的指揮權。」

平走進了過道，克蘭儘可能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後面，並向他經過的這群人點了點頭。這些面孔都是他不熟悉的，他真希望這群人中無人在鑽探工場他被逮捕的現場出現過。他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不過後面並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也沒有人叫他們停下來。到丁字路口時，平轉向了左邊，從一系列小實驗室和辦公室旁走了過去。然後她突然停住了。

艙門旁有一個小控制箱，裏面有一個紅色的按鈕，上面標著「開啟」字樣。克蘭看了一眼平，她點了點頭。他按下這個按鈕，伺服電機「嗡嗡」地轉了起來，艙門被向內朝他們這邊拉開了。

他只停頓了一秒鐘。「我們走。」

「那要繞很遠。即使這樣，我們也很可能會碰到別的攝像頭。」

「緊急出口？出研究站？」突然，克蘭回想起了在他爬上人行天橋去見識「大桶」時，曾見過的那些用螺栓固定在研究站外殼上的橫格子。

她回答的時候聲音很低很低。「還有一條路。一條可行的路。九九藏書在2層甲板上有一個緊急出口。」

「我在被押進禁閉室去之前設法逃了出來，現在我們必須上12層甲板去。我已經動員了一些頂級的科學家——他們正往那裡的會議中心集合。我要向他們解釋一切：挖掘情況，阿舍的發現，還有科羅利斯——所有的一切。我們必須把消息傳遞到水面上去，以引起那些能夠制止這場愚蠢行為的人們的注意——」

站在他身後的平呼吸加快了。他轉過來看著她。「你準備好了嗎？」

「什麼？」

「上帝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事態變得很糟糕：科羅利斯堅持要按原計劃繼續挖下去。他就像著了魔似的，居然要親自駕駛彈球3號。我認為他也受到了疾病的侵襲。當我試圖阻止他時，他把我抓了起來。」

「轉過下個拐角就到了。」

前面的死胡同里就是海洋應用物理實驗室。他在門外停了一下，朝身後的走廊看了看：仍舊空無一人。實驗室看上去也很安靜。他打開門，迅速溜了進去。

「怎麼回事？」他問。

到達樓梯井后，他們悄無聲息地小心向下走去，每下完一層都停頓一下，以確信沒有人尾隨或發現他們。經過3層甲板時，他們清楚地聽到了從「底部」餐廳里傳九九藏書來的餐具碰撞的「叮噹」聲。再下一層后，平把她的手放在了出口的門閂上，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推開了它。

「有別的路繞過去嗎？」他問。

「你幫我一起打開，」她說。

克蘭向外望去。眼前是一條不長的過道，盡頭有一個丁字路口。在他們與丁字路口之間有一群身穿實驗室罩衫的男人，正站在一個標籤上寫著「沉降地層學」的房門外。聽到樓梯井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們轉過頭來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平沿著今天早些時候的來路往回走去時，克蘭緊跟在她的後面。真的只過去了7個小時嗎？他苦澀地思索著。而若以他們發現的一樁樁事實來看——這期間研究站的變化幾乎是急轉直下——看起來真像是過去了好幾年。

「那好。儘快跑過去。」

外面的轟鳴聲突然提高了一個數量級。一股船艙底部的濃烈的鹽滷味隨著一陣寒冷的微風飄了進來。在圓屋頂內殼上奇妙的微光照耀下，一個不超過4平方英尺大小的狹窄的平台展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克蘭背對著平台迅速鑽了出去，一邊幫助平跟著鑽出來。看到她在平台上站穩之後，他放下心，轉過身去。

震驚和難以置信使他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