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能做！」

蘇茉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管家嬤嬤。

「好！娜仁托雅，你站到這邊來！」管家嬤嬤指了指自己的左邊。娜仁托雅高興地過去了。

跪下的小女孩全部站了起來，只有蘇茉兒還跪著。

管家嬤嬤就那麼和蘇茉兒對視著，直到蘇茉兒眼睛發酸，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管家嬤嬤這才輕輕吁了口氣，眼神也變得溫和起來。她拿起手裡的棍子，在蘇茉兒的牙齒上敲了兩下，又走近她，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慢悠悠地說：「身材瘦小，身體倒不錯，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你！沒生過病嗎？」她指著蘇茉兒。

「我的額格其（姐姐）說的，她就在酋長家，還是格格的貼身侍女呢！」皮膚黝黑的女孩驕傲地說完，還不忘得意地看了看蘇茉兒和其他女孩。

「是管家嬤嬤說的嗎？」扎那又問。

蘇茉兒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有沒有生過病，不過，她從沒吃過葯，也沒找過醫生。即使有不舒服的時候，抗抗也就過去了。

蘇茉兒傷心地坐在蒙古包外的一塊石頭上，看著從酋長家蒙古包里走出的每個人，默默地流著眼淚。

「都給我站起來，再不起來，統統給我滾出去！」

「管家……」

蘇茉兒點了點頭。

……

蘇茉兒知道，娜仁托雅這一關是過read.99csw.com去了，她的心開始嘭嘭亂跳。酋長家只要兩名侍女，娜仁托雅順利地過了這一關，而且她還有個姐姐在這做侍女，最後一定會被留下的，那麼現在就只有一個名額了。

「管家嬤嬤，我再也不大聲說話了，再也不會大聲說了，不要讓我站到那邊去，不要！」蘇茉兒撲通一聲跪在了管家嬤嬤面前，她搖著頭，噙著淚，小聲地乞求著。

皮膚黝黑的女孩張大了嘴巴，管家嬤嬤將木棍伸進她嘴裏，仔細看了看說：

「我說話聲音太大，管家嬤嬤說在酋長家不能大聲說話，我就……我就跪下來求她，她說……她說……她說奴才不要不聽話的……」蘇茉兒儘力壓制住自己的哭聲，哽咽著。

「站到那邊去！」管家嬤嬤不耐煩地指了指右邊的位置。蘇茉兒剛剛提起的心忽地盪在了谷底，她知道，站在那裡就意味著這一輪被淘汰了。

「我額吉在生下我后就死了，我阿布生病了，哥哥給人放牧……」蘇茉兒話沒說完，眼淚便滴嗒滴嗒地掉了下來。

「為什麼要來這裏做侍女？你年齡還這麼小，阿布和額吉放心嗎？」扎那又問。

「閉著眼幹什麼？耳朵呢？你的耳朵有問題嗎？沒聽到我說話嗎？」管家嬤嬤大怒。

蘇茉兒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她舔了舔嘴唇，想讓自己的聲音也像娜仁托雅一樣清亮，便扯開嗓子說：「我read.99csw.com叫蘇茉兒，今年七歲了！」

蘇茉兒聽到一個聲音，又感到木棍在戳她，睜眼一看，管家嬤嬤正沉著臉看著她。

管家嬤嬤把眼神停在了蘇茉兒的臉上，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蘇茉兒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胸膛。

「神靈保佑！額吉保佑！」蘇茉兒禁不住又雙手合掌，閉著眼在心裏默念。

蘇茉兒抬眼一看，面前站著一位中年女人。她胖瘦適中、面容端莊，眼神犀利、神色淡漠。

「你們都在幹什麼？」管家嬤嬤一跺腳，小聲吼完，拿起了手裡的棍子，在每個下跪的女孩身上連打兩下。

站在蒙古包外，看著豪華的酋長蒙古包，蘇茉兒怎麼都不想離開，她不知道見到父親和幾個哥哥后要怎麼說，她不想讓他們失望。

「小時候生過病的站到這邊來！」管家嬤嬤用手裡的小棍子指了指她右邊的位置。

「你！張開嘴！」

「聲音洪亮有力，張開嘴巴讓我看看！」

蘇茉兒拚命地點頭。

「不要說話！」管家嬤嬤厲聲說完，舉起了手裡的小棍子，在小聲說話的兩個女孩的手上各敲了一下。

娜仁托雅的聲音更清亮了，其他女孩羡慕地看著她，蘇茉兒也忍不住看了看娜仁托雅。她想，娜仁托雅一定會被選中的。

管家嬤嬤瞪著她看了好幾秒，蘇茉兒依舊張著嘴巴，怔怔地看著管家嬤嬤，她用眼神對管家嬤嬤說：九-九-藏-書「求求您，讓我進酋長家吧！求您了！」

其他幾個女孩都指著她，小聲地議論著。娜仁托雅掩嘴偷笑，蘇茉兒的臉騰地紅了，雙手捏住衣角不停地擰著，心都揪了起來。

「我叫娜仁托雅，九歲了。額吉說我出生的時候，天空有一道美麗的彩霞出現，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扎那點了點頭。在科爾沁草原，這樣的家庭太多了。對於這種貧窮的家庭來說，進富人家當侍女和侍從，是最好的選擇。

「你不是想進酋長家做侍女嗎？怎麼在外面？」

蘇茉兒眼淚汪汪地看著管家嬤嬤，一動不動。年輕女子拽著蘇茉兒的胳膊，將她拖出了蒙古包。好幾次，蘇茉兒都想再央求年輕女子，但見年輕女子一臉嚴肅，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好作罷。

「還有沒有？如果被我查出來，打折你們的腿！」管家嬤嬤的這句話剛一出口，又有五個女孩抹著眼淚走了過去。

「嗯！很好！」管家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地看著皮膚黝黑的女孩。

「你以為這是在草原上說話嗎？這是酋長家，在酋長家說話，是不能這麼大聲的！沒規矩！」管家嬤嬤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她壓制住聲音，怒吼道。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找找人！」扎那沖蘇茉兒說完，快步進了蘇茉兒被趕出來的那座蒙古包。他想去找找管家嬤嬤，管家嬤嬤是他的遠房親戚，當初他能進ｈｔtｐｓ://ｒｅａｄ•9９ｃsw•ｃｏm酋長家打雜，全都仰仗管家嬤嬤。

「你呢？」

十幾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兩個女孩遲遲疑疑地站了過去。

「他們為什麼趕你出來？」扎那有些同情她了。

扎那一看蘇茉兒哭，急了，忙說：「別哭別哭！再哭他們連這裏也不會讓你待的！」

管家嬤嬤是什麼樣的呢？是和那個胖女人一樣嗎？蘇茉兒的眼神朝四下瞟著，突然，她聽到了一聲威嚴有力的「把頭抬起來！」

管家嬤嬤的眼神飛轉，在蘇茉兒她們面前走來走去，蘇茉兒緊張極了，腿都有些哆嗦。管家嬤嬤走了幾個來回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沒有生過病，也不會大聲說話！」

「管家嬤嬤，我沒有生過病。從小我就和姐姐想著進酋長家做侍女，阿布和額吉也告訴過我們，說生過病的就不能進酋長家，所以我和姐姐從不讓自己生病！」黝黑皮膚的女孩口齒清楚地說。

蘇茉兒的臉騰地紅了，她一下子張大了嘴巴。

「這不是昨天給我補過衣服的那個孩子嗎？」

「牙齒也不錯，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蘇茉兒絕望地站了起來，看著管家嬤嬤。

「讓我進酋長家吧！」

在一間蒙古包里，蘇茉兒穿著那件媽媽年輕時穿過，被她改小的紅褐色帶淺綠花紋的棉袍，低著頭和十幾個八九歲的女孩子站成一排，忐九_九_藏_書忑不安地等待著管家嬤嬤的第二輪選拔：「目測」。

「啪！」管家嬤嬤手裡的棍子打在了蘇茉兒的身上，重重地。

管家嬤嬤沒想到蘇茉兒會這樣，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突然，其他幾個女孩，包括那些生過病的，全都忽拉拉地跪了下去，乞求著：

「阿巴嘎（叔叔）！」蘇茉兒輕輕叫了一聲后又低下了頭。

扎那想了想，看著蘇茉兒：「你很想進酋長家做侍女？」

管家嬤嬤終於把眼神從她的臉上轉移到了黝黑女孩的臉上。

「你怎麼知道的？」女孩旁邊的另一個女孩小聲問。

「快帶她出去！酋長家不容許有不聽話的進來！不要沒有規矩的奴才！」管家嬤嬤對旁邊一個侍女模樣的年輕女子說完，走到了其他女孩身邊，開始檢查她們的牙齒。

扎那打量著蘇茉兒：枯黃的頭髮、瘦小的臉龐、尖尖的下巴、單薄的身形。這一切都讓她的眼睛顯得更大更亮了，黑黑的眼珠像黑寶石一樣，閃著光。

「你，馬上滾出去！」管家嬤嬤用棍子指了指蘇茉兒，臉色發青。

蘇茉兒一下子止住了哭聲。

「我被趕出來了！」蘇茉兒說完，嘴一癟，嗚嗚嗚地小聲哭了起來。

「她就是酋長家的管家嬤嬤，專管侍女的。我們能不能進酋長家，她這一關很重要。」蘇茉兒旁邊一個比她個子稍高，但臉色黝黑的女孩小聲說。

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蘇茉兒認出是昨天站在胖女人身邊的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