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罷了。」

他：「我就找到4個。3男1女。」

他的表情無比的鎮定、坦然。

他：「那可多了，貓、狗、小豬仔、老鼠、猴子什麼的。」

他基本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椅子牢牢的被固定在地上。

我：「我指的是法律。」

他：「嗯，後來我就偷偷找別的動物殺。我不喜歡殺雞，雞毛的感覺不好，也沒勁。」

他：「聊什麼？殺人動機？我說了沒動機。」他的表情怡然自得。

我：「殺過多少動物？都有什麼？」

我：「描述一下動機和想法。」

他：「哦，就是聊聊是吧？」

他：「沒有，開始弄了一身血，覺得很噁心。回家洗的時候，我覺得血的顏色很鮮艷、很漂亮，那種紅畫不出來。看著那種紅色被水衝下去，露出我手的肉色我覺得心裏特別舒服。」

我：「為什麼？」

他：「我小時候特胖，同學都笑話我。叫我肥豬，叫我板油村村長，我假裝沒事兒，其實心裏恨死他們了，但是又打不過他們人多，我都忍著。後來路過一個同學家，他們家狗對我叫，我知道那是狗看到它主人看不起read.99csw.com我了，所以也看不起我，我半夜就去用繩套把狗勒住弄出來，拉河邊殺了。」

他：「拿我們家菜刀把狗頭剁爛了。」

他：「怎麼又做分析啊？就一個人？」

他：「對，從當年笑話我的同學殺起。」

他：「嗯，也可能。後來一直殺到黃昏的時候，它累了，在夕陽下滿足的往回走，肚子還是癟的，但是它很滿足。就跟你們去迪廳去酒吧去K歌去吃飯出來一樣，心滿意足的感覺。那個畫面我到現在還記得。想起來那件事兒，我就明白了，沒什麼理由，沒什麼可內疚的，我天生就是想去殺。獅子老虎狼為什麼抓了別的動物殺了吃肉？因為它們就是天生的食肉動物，獅子老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是獅子老虎，只是按照天性去做。我也是，我想通了，我沒必要去考慮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只要去做就好了。這就是我的天性，我就是一隻殺戮動物。」

旁邊的工作人員點上根煙遞給他，他勉強抬起手接過來，費力的低下頭吸煙。

我：「有賣那個的？」

他：「拆遷樓的地下室，一大樓里一共沒幾戶read.99csw.com人了，地下室好幾層呢。我把他拖到地下三層去了，本來想再往下，有水，下不去了。我把他捆在一大管道上，潑醒了后拿東西堵上他嘴，告訴他我小時候多恨他，他就哭。本來我想多玩兒會兒的，但是覺得不安全，就開膛了。當時沒想什麼，就覺得特解恨。」

我：「我不是給你做鑒定的專家，過幾天會有專家組的。」

我：「什麼廢墟？」

我：「你一共殺過三個警察吧？你那麼瘦，怎麼打得過警察的？那會兒你胖嗎？」

我：「也？是什麼意思？」

我：「其他人呢？」

我等著。

他：「虐殺？那叫虐殺？反正我玩了好幾天才殺。因為猴子太貴了，一下殺了玩不起。」

我：「你心理上不會有自責的感受嗎？你殺那些人的家人怎麼辦？」

我：「那是一回事嗎？」

我：「之後開始就有了殺人的念頭？」

我：「第一次殺的什麼動物？」

他：「好玩兒，殺動物那時候已經滿足不了我了。只能殺人。」

我：「什麼原因？」

他：「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段電視，可能是動物世界，我記不清了。拍的是一hｔｔｐｓ://rｅad•９９csｗ.ｃoｍ隻動物，忘了是什麼了，很瘦，很長，肚子都是癟進去的，那個動物衝到各種各樣的別的動物群里，殺了很多動物，但是它並不吃，只是不停的抓，不停的殺。」

我：「沒別的原因？」

他：「最開始嚇了一跳，腸子跟很胖的蛇似的跳出來，我還以為活的呢，後來習慣了，不過沒什麼血……」

我：「你殺了幾個當初笑你的同學？」

他：「狗。」

他：「我都說過好多遍……那會都小學畢業好久了，後來我瘦了，我見到那同學的時候他都不認識我。我跟了他好幾天，然後有天晚上假裝路上遇到了，特熱情的拉他吃飯，他開始還挺高興，白吃誰不高興啊，後來灌他喝醉，我假裝送他，把他弄我事先看好的一廢墟去了。」

他：「它對我叫。」

我猜幾天後專家們會和我有一樣的感覺：那是一股凍透骨髓的寒意，那種寒冷糾纏住每一塊骨頭，每一個關節，冰冷的皮膚緊緊捆住肌體，讓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陽光下也毛骨悚然，驚懼不已。那種感覺會長久的、緊緊的抓住心臟不放，並且慢慢的扣緊，直到把最後一滴血液擠出心read.99csw.com臟，整個身體不再有一絲溫暖……不是噩夢，不是電影，不是小說，是活生生的來自心底的恐懼。

我：「想明白什麼了？」

我：「然後就開始殺人？」

他：「跟我沒關係……你吃肉，你還會想那些豬的家屬怎麼辦啊？」

我：「那是你的印象吧？有那種動物嗎？」

他：「有次我殺一個女人的時候，她死前一直死死的盯著我，最後問我，為什麼這麼做。開始我沒當回事兒，後來我做夢夢見她了，我醒了后就想：對啊，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才會舒服呢？為什麼就我跟大家不一樣呢。那幾個月我都沒殺人，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兒。後來我想明白了。」

我：「你殺人的時候不怕嗎？」

他：「那可多了。」

他：「買的。」

我：「怎麼殺的？」

我：「你殺了能找到的同學后，什麼促使你殺其他人的？」

我：「你真的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嗎？一次不安都沒有嗎？」

他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有過一次。」

他：「沒想過。後來想了，大不了槍斃我。」

他：「那會不胖，我這麼瘦好多年了，警察動機是抓我，我跑不過動機殺他，我們倆目的不一樣https://read.99csw.com。再說了，殺人殺多了，一刀就解決了，很快，不用打架。」

他：「我覺得那狗也看不起我。」

我：「心裏舒服？」

我：「都是為了看血舒服？」

他：「當然是，跟你吃肉一樣，不吃難受。殺人對我來說是日常必需的，不殺難受。」

他：「開始的時候是，後來不是了，我發現開膛后，看著內臟流出來的感覺很好。我買猴子就是為了殺人做準備，後來發現其實不一樣。為了做實驗我殺了兩隻猴子。都是慢慢殺的。」

我：「什麼時候，怎麼想的？」

殺人，這麼驚心動魄字眼在他嘴裏說出來就像吃飯打牌那麼輕鬆。

他：「能給我根煙嗎？」

他在椅子上扭了一下：「有。」

我：「你殺過動物嗎？」

我又翻了下資料，他一共殺了22個人。男女老幼都有——包括在牢里。而且，大多都沒動機。我決定換個角度問。

我：「對。」

他：「警察是追我我才殺的。」

我：「虐殺嗎？」

我想，這個世上，也許並沒有地獄，但是坐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惡魔。

我：「猴子？哪兒弄來的？」

我想我沒有什麼再問的了，我也能預測到後面的專家組會下什麼樣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