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真是的今天儘是些奇怪的事。」

「……原來如此。是吃過壽司之後覺得口渴吧。」

「真是夠了，這個事件還有好幾個比起死前留言更讓人費解的謎題啊。被害者和犯人究竟在夜晚的圖書館內幹些什麼呢，城峰恭助為何會被殺呢，第三者是否實際存在呢，存在的話究竟是什麼人呢——還有那本書！」

「減去那本之後，散落的書本全都在這裏了？真的嗎？」

「啊啊。這個是袴田妹。」

「書？」

「思考什麼？」

「唉？唉？」

「難道是血嗎？」

「時間是四點左右吧。我大概四點半就回去了，你一直都留在圖書館？」

「難道你是城峰恭助的家人還是什麼嗎？」

「總之辛苦你了。我會將你的『意見』作為搜查上的參考。今天到此為止你可以回去了。應該說快給我回去。」

電梯門打開，先前上了二樓的那須和上橋帶著橘色的手提車走了出來。白戶跟在他們身後。那鬚髮現大廳上的警部等人，禮貌地對他們行了個禮。

可是里染根本瞧也沒瞧屍體一眼。相對地他站在能把「ま行作家」的書架全部納入視野的位置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量的書脊。

不去理會悠閑地這麼說著的大叔，有紗慌張地當場逃離出去了。

在鳴指高叫起來的同時，里染猛烈地撞上停在前面的自行車。

「城峰有紗。」得到的果然還是奇怪的回答。

那須把臉轉向手推車。先前散落在屍體周圍的書除了『遙控刑警』之外，全部都以作者五十音的順序排列在上面。森真沙子『放學后的記憶』『化妝坂』，森瑤子『香水物語』，森內俊雄『十一月的少女』，森岡浩之『溫柔的煉獄』，森川智喜『貓的食物』，森澤明夫『津輕百年食堂』，森田成男『貫穿山林』『仙人同心』，森田隆二『灣岸狂想曲』。

母親的聲音與平時不同，感覺就像走投無路的樣子。

「刑警先生。說不定我們被卷進了可怕的獨創性犯罪之中啊。」

「也許吧。」

「那個……，里染同學？」

「不是這樣的。這是，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

里染天馬邊對警部回答邊在樓梯前走來走去。手上拿著被強行塞回來的助六壽司空袋子。似乎是沒找到扔垃圾的地方。

「就算不說我也有這種打算啊。」

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無奈之下柚乃也把鼻子湊近坐墊。合成皮革和泥土的氣味。還有混雜在裏面的微弱——

「找零錢？」

城峰有紗像要保護身體似地按著裙子，往後倒退半步，流露出的表情與其說是憤怒更像是困惑。這也難怪。換作自己，要是遇上每天讓屁股坐上去的自行車坐墊被不熟悉的同學年男生和後輩女生把臉湊過去聞氣味的場面，肯定也會受到同樣的打擊吧。而且肯定會把對方當成是變態吧。

不過他的視線投向著不是標籤而是坐墊。

「我說過很多次叫你別擅自行動吧？為什麼你老是這樣……」

「你知道就好。」

傳來呼氣的九九藏書聲音。柚乃身旁的里染像是感到安心似地放鬆了表情。被幼|女的照片治愈……看來不是這樣。他把照片放大，指著排列在女子身後書架上的其中一冊書籍。

「不好意思，說是的士確實很失禮呢。」

「咦？」騎自行車進入圖書館佔地內之後，城峰有紗感到困惑。

里染天馬只是一瞬間回過頭，然後再次快步離去。在那期間他也沒停止碎碎念。

「……紅土。」

母親像是讓自己也冷靜下來似地沉默一會，深深地嘆口氣之後，這麼告知道。

「那、那個，里染同學。」

里染天馬離開現場，又快步走回樓梯那邊。雖然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很重要，不過柚乃姑且也跟了過去。在與吵鬧極不相符的圖書館內四處奔走，讓人稍微有種奇妙的感覺。

「回家之後，有沒有再次回到圖書館附近呢？」

「呃，就是……」身處凍結的空氣中，柚乃搜尋辯解的詞語。

「好像有人被殺了。」

在柚乃嘀咕道的瞬間，從背後傳來搭話聲。城峰有紗正站在那裡。

『來夢，圖書館亮相！在風丘圖書館四處亂轉』

他撿起某樣物品。是個已經開封的，三百五十毫升容量的飲料罐。另一隻手拿著這個罐子的鋁製拉壞。

在途中發現掉在花壇附近的助六壽司袋子，於是撿了起來。看來是里染撞到的時候從他手上掉出去的。結果還是自己把它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啊啊，讓人感到虛脫無力。

柚乃吞了口氣。表兄妹。果然是有關係的嗎。那麼說來其中一名圖書管理員「也經常和表妹一起來。」說過這樣的話來著。

「唉？」

得解釋才行。得解開誤會才行。

這次的搜索結果只有一丁點。

「只要用電腦調查過就行了吧。即使是我們，也無法掌握館內的所有藏書啊。」

「太奇怪了怎麼搞的記錯了嗎？不對，確實是有印象……證據。有證據。記得昨天……名字是什麼呢。」

「你也來聞一下。」

「以我來看里染同學才是最奇怪的……總之，我覺得還是不要再聞女孩子自行車坐墊的氣味喔。作為人來說。」

「哦不，沒什麼。是來圖書館做考前複習的不過因為發生事件好像臨時閉館的樣子，真遺憾……慢著，城峰？」

「大姐姐。」里染依然面對著書架，「那須先生在收拾書本，核對藏書期間有作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嗎？」

「正確的名字是柚乃。」你還是沒記住人家的名字嗎。

里染天馬滿不在乎的樣子把飲料罐放回原處，轉而觀察起拉壞。柚乃也把臉湊近過去。這個拉壞沒什麼特別之處，不過邊緣上沾著些許紅色的東西。

「那個，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試著向站在最後面伸著脖子的大叔問道。

「也許吧。」里染天馬輕輕搖了搖罐子。傳出了液體搖晃以及碳酸彈跳的聲音。

「那就稱作計程車吧。」

「收拾好的書全都在這裏了嗎？」

「是的。」

「是嗎，謝謝。看來圖書館今天之內都無法進入，你最好還是回去吧九-九-藏-書。」

「嗯……」

「血液染到書頁上的書籍不多，所以基本能以更換封皮來修復。而且也沒有丟失的書籍。」

騎著自行車接近之後，她便知道不僅是入口前人流混雜，設施本身就已經被封鎖了。今天應該不是閉館日才對。

「送你個頭白痴！還有別把警車稱作的士！」

「嗯、嗯。你是里染君……對吧？」

「啊，喂！」仙堂叫道，柚乃也反射性地追了上去。里染的目的地是先前去過的殺害現場。

「那個，那是我的自行車……」

柚乃把視線轉向里染，他像是歸納思緒地遠望著車道。當兩三台汽車駛過之後，他像是想起來地，「機械女神。」低念道，取出智能手機。

「里、里染同學，你怎麼了？這次是覺醒了這方面的興趣嗎？」

梅頭向柚乃問道。柚乃「誰知道。」聳了聳肩。

對仙堂搖了搖頭，里染往櫃檯深處走去。「好了你也快走吧。」被哥哥推著走，柚乃「我知道了啦。」敷衍地回答道。那麼說來，結果還是沒能搞清城峰恭助和圖書委員長是否存在關係——

慌張地替里染也低頭道別，柚乃又跟著他走了過去。正好在從便門來到外面之時追上了他。里染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自言自語地念叨起來。

「待到五點的閉關時間。」

『圖書館……那個，有紗……你冷靜點聽我說。』

「不、不知道……延長期限的話也能在網站上延長，我想大概不要緊吧。」

即便追上來的柚乃這麼問道，里染也只是繼續自言自語沒有回答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呢。即便里染等人已經離去，有紗依然還站在自行車前面。

里染天馬調轉腳跟，朝著圖書館佔地外走去。柚乃猶豫著該怎麼做才好，最後還是和先前同樣對有紗行了個禮之後，就追著里染離去了。圖書館委員長從身後投來的視線讓後背感到刺痛。

淺灰色的坐墊。雖然上面沒什麼奇怪之處，不過角落沾了些像紅色沙子的東西。里染走近自行車把食指放在上面，像是要確認觸感一樣用拇指摩擦起來。

「閉館后就馬上回家嗎？」

褲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有來電。是母親打來的。有事的時候大多是發郵件的，打電話來還真少見。

吱。就在兩人準備離開大廳的時候，在樓梯旁邊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

混凝土地面上沾著赤紅色的污跡。大概是從圖書館旁邊的工地現場飄來的沙塵吧。繼續移動視線，發現只有自販機附近，有處如同流出的液體般色澤特別濃的地方。里染在那個地方抹了抹，把手指湊近鼻子。然後他像是理解地點了點頭，追著這道污跡走到自販機旁邊。

里染天馬像是要驅散煩躁似地搖了搖頭。似乎連他自己也沒整理好思緒的樣子。

這樣，這樣簡直就像……

「確定沒有遺失的書嗎？」

投稿時間是昨日下午四點。梨木還附帶一張兩歲左右的女孩子，以圖書館的書架為背景站立著的照片。文本以圖文字和顏文字作裝飾，內容是這rｅａｄ•９9cｓｗ.ｃｏm樣的。

先前在圖書館周圍徘徊了一圈，回到停著自行車的花壇前之時，就看到有兩名風丘的學生不知為何正把臉湊近坐墊。同為圖書館的常客——里染天馬，以及早上在鞋櫃前也見過的一年級女生。雖然在暑假期間曾經多次看到她穿著乒乓球部練習服出現在圖書館的樣子，不過還是初次聽說她是叫袴田友奈。啊不對，是袴田柚乃才對。雖然坐墊的事情似乎是自己誤會了，不過感到在意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里染毫無脈絡地投來的質問。昨天在圖書館待到什麼時候。閉館后是否馬上回去。是否有返回圖書館。感覺心臟猶如被拉扯般疼痛。

推開語無倫次的柚乃，里染淡然地和對方交談起來。

不祥的預感纏繞在胸口上。

「從你至今的怪異行為來看我覺得非常像……」

因為看熱鬧的人群一直延伸到停車場上，她便移動到圖書館的角落，把自行車停靠在花壇前方。這裏附近的人比較少，能看到拉在建築物前方的黃色封鎖帶，以及屹立在內側的警告們的身影。大叔說的話似乎是真的。殺人事件。在這種地方？到底是誰被殺了呢。有紗邊在茫然地在封鎖帶附近徘徊邊摸著貼在拇指根部的絆創貼。

他快速地這麼說完之後，丟下愣住的哥哥和圖書管理員們，往事務室的方向走去。右手上的助六壽司袋子被捏扁了。

「是的。啊，只有『遙控刑警』沒有拿回來。」

「總覺得，應該思考下你的事情。」

「里染同學。」

看不出來是什麼書。圖像因擴大過度而像素模糊，連書名和作者名都分辨不出。只是，那本書的書脊上貼著紅色的標籤。

撐起身體的里染也被自行車勾起了興趣，他「唔？」地皺起眉頭。

「是什麼？柚乃。YOUNAI。由乃……哦不對，是柚的柚吧？柚子，YOUZI……」

「嗯、嗯。你還記得呀。」

「計程車是什麼？空手的拍打聲？」

「請問兩位在這裏做什麼呢？」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停著自行車啊。」

總之里染看來沒事。他盯著沒有破損的自行車。雖然只是被撞的人太過虛弱，不過自行車看來也不要緊。那是銀色車身的常見女裝自行車，後輪那側貼著眼熟的標籤。

『聽說恭助君被殺了。』

『LAIMENG風丘圖書館』

「你先別吵。我正在思考。」

「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哎呀，顧問君。」

有問必答的有紗在這一瞬間變得語塞起來。隔著眼鏡的鏡片，能看到她的瞳孔如膽怯般游移起來。提問者則是面無表情，靜待著對方回答。

「這樣啊。這點很重要。」

「裏面還有飲料。碳酸也沒揮發。」

在大廳里的仙堂氣得幾乎快要抓狂了。

在那裡看到的人是百般無聊地站崗的梅頭，以及理所當然還在那裡的屍體。沒想到居然還會再見一次。先前吃下的稲荷壽司好像快要吐出來了。

上橋說，那須也交雜著苦笑補充道。然而里染別說是苦笑，臉上就連賠笑也沒https://read.99csw.com浮現，他只是凝視著排列在手推車上的書籍。他慢慢地，慢慢地將頭往左側傾斜，不久后像是得出結論似地恢復了角度——下個瞬間，他朝著樓梯奔跑而出。

「就是要這樣。還有一件事，麻煩您要特別調查二樓的洗手間。」

感到在意而小聲問道，於是里染以看著可憐孩子的目光望了過來。柚乃把交給自己保管的書包砸在他臉上擋住他的視線。

「喂？」

「即便是我也不想一直待在殺人現場呀。我要回去了。可以再讓的士送我走嗎？」

「刑警先生！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請求。」

稍為猶豫一會後，他把『LAIMENG』更改為『來夢』。搜索。出現了風丘周邊的飲食店和公寓名字之類的近三萬條信息。里染打開搜索設置，芭搜索範圍變更為24小時以內。接著再次搜索。

「怎麼了嗎？」

雖然並沒有偷看的打算，但因為柚乃把臉湊了過來所以也能看到畫面。里染在搜索引擎上輸入了兩個單詞。

「啊，是丸美的蘋果汽水。這個很少見到有得賣呢。」

如呼吸般自然地撒謊之後，里染突然提高了聲調。看來他終於想起她和被害者的姓氏相同。

「我還沒窮到這種地步。」

「委員長，記得昨天也在圖書館見過你啊。在二樓的小說書架那裡。」

印著『風高』的標籤證明那是風丘高校的上學用自行車。那是為了容易區分而在入學時分配給所有學生的東西。嫌麻煩而沒貼上去的學生也有很多，不過看來這輛自行車的主人是守規矩的性格。

「也不是計程車！」越發火大的仙堂口沫橫飛地說道。

『啊，是有紗嗎。現在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啊？」

平安結束第一日的期末考試的她，為了複習明天的科目便和昨天同樣前往圖書館——儘管如此。入口前方卻擠滿了人，根本無法進入裏面。來往這個圖書館十多年還是初次見到這樣的盛況。由於過於驚訝，讓她都忘了維持平衡差點倒了下來。

里染天馬以纖細的手指觸摸顯示在最上方的搜索結果。是個SNS的個人主頁。背景畫面是個茶色頭髮的年輕女人的照片。並且，讓人知道搜索結果正確的短文就顯示上面。

「你不要緊吧？」

「里染同學，前面，前面！」

「可疑的舉動？當然沒有呀。」

「真讓人為難啊。我是來延長椎名誠的書的出借期限的，這下子可無法延長了啊。今天就是返還期限日了。既然發生這種事，過了期限應該也能延長的吧。我可還沒看完呢。小姑娘覺得呢？」

「不對不是歌手，是水果的柚子吧？水果水果……很接近了還能聯想到什麼。水果的名字。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呢。你要喝嗎？」

「蘋果的氣味？」

「唉，是嗎？我都不知道啊。」

有紗搖了搖頭。九-九-藏-書

「……世界上還真是有各種各樣的圖書館長啊。」哥哥不知為什麼，以敬佩的口吻嘀咕道。仙堂依靠在出借櫃檯上，「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如果有誰藏在閉館后的圖書館內的話，夜間的安保系統就變得毫無意義了。我本來就有打算仔細調查是否有人躲藏過的痕迹。」

「我看起來像是會喝撿來的東西的人嗎。」

「既然都已經找到美工刀的碎片，這樣做究竟……說來你為何會知道碎片會在那裡呢？」

「柚乃。」突然被直呼名字，柚乃愣住了。

「……恭助哥是我的表哥。」

「是機械女神！」

有紗主動地問道。里染像是代替回答地，用漆黑的瞳孔將有紗——不知為何不是臉，而是身體和腳部附近——如舔舐般觀察起來。少女越發困惑地往後倒退。要是對方報警的話自己就獨自逃跑吧，柚乃想道。

「咦？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

兩點陣圖書管理員對望一眼：「確實沒有。除了出借中的書以後，其他的都用二樓的搜索用電腦核對過了。」

「倒不如說為何你會沒注意到自行車呀。」

來到步道之後，里染在路旁的自販機前停住腳步。上面排列著兩種丸美飲料的商品。

「只是初步的排除法而已。總之就拜託了。那麼先告辭了。」

「我在圖書館前面。怎麼了嗎？」

「找到了。」

「書本不要緊嗎。」

「請等一下。」里染天馬走到手提車前面。

「哎，先不開玩笑了，」里染捂住通紅的鼻子，「就讓搜查顧問給您幾個意見吧。我建議您詳細調查圖書館的每個角落。比如天花板，儲物櫃，書庫的移動書架之間的縫隙，總之就是所有的地方。雖然圖書管理員們說回家前檢查過了，不過能夠躲人的地方可是有很多的呀。比如說我以前看過的動畫里，就有個把屍體隱藏在電梯上的圖書館長。」

可是，這樣的話就更讓人為難了。她似乎還沒得知恭助的死訊。在這種情況下，是否應該轉告她呢。就在猶豫著的時候，「恭助哥怎麼了？」

里染天馬敷衍地說道，望著自販機內的飲料。還以為他接下來會取出零錢，但不知為何他卻彎下身盯著地面。

「是作品名。九十年代……名字……水果……啊，想起來了！」

「圖書委員長，今早也見過啊。記得名字是，城峰有紗。」

他繼而把臉挨近坐墊，帶著極為認真的表情吸了吸鼻子。……總覺得，真是可疑到不行的光景。

「唉？」

「警部先生，很感謝您。」

「呃……那麼，我們就告辭了。」

咔！誇張的聲音在四周迴響。里染「嗚啊！」地發出莫名其妙的聲音倒在地面上，之後就動也不動。所以我都說了，柚乃邊如此想著邊跑了過去。

「請詳細調查城峰恭助的周邊事物。他的房間，電腦，還有，啊啊算了，詳細情況稍後再聯絡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