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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都靈 第五章

夢回都靈

第五章

我們只能感嘆:獲獎的選手實力竟然如此強勁!
科斯特納竭盡全力滑到了最後,也贏得了滿堂喝彩。但她臉上的表情很僵硬,最終得分也不太高,落到了第十位。肯定跟獎牌無緣了。
木村先生苦笑著對大叔的話表示贊同。
表演結束后,觀眾席上響起了不輸於斯魯茨卡婭的掌聲。我們緊盯著電子屏幕,結果出來的分數以零點六八分之差暫居第二位。
購物中心裏有一家快餐店風格的餐館。我們在那裡點了些菜,還要了像罐頭食品一樣便宜的肉汁燴飯,不過味道上乘。無意中還在人群中發現了在速滑比賽中成名的及川,他是唐基漢堡牛肉連鎖店公司旗下的選手。及川選手經過艱苦努力,取得了第四名,但是如果能再上升一個名次的話,估計他的人生從此就會截然不同了。
「觀眾們也很悲慘啊。」
二十三號。一大清早就聽到電視的嘈雜聲,肯定又是大叔在看電視了。可是仔細聽,卻發現電視里講的是日語。我很納悶,就過去看了看,原來大叔在用電腦看影碟。我發現影碟外盒上居然寫的是《大和拜金女》⑿,立時差點絕倒。
我們的祖先曾經生存於如此嚴酷的冬季。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對其後姍姍而來的春日暖陽心懷感激。然而我呢?整日里自在悠閑地待在開著空調的房間,飲食無憂,屋裡既無風吹也無霜凍。春夏秋三個季節也不例外,每日都可以仰面朝天地在沙發上睡懶覺。我身上的野性已經蕩然無存了。
但是心情指數卻沒有繼續高漲上去。看著商店裡陳列著的商品,人的情緒反而明顯地降下來。
曼努埃拉開車送我們到車站。因為我們都攜帶了在義大利國內通用的火車月票,因此拿著票直接進了站台。
到達都靈機場之後,保羅拿出三瓶葡萄酒,說是自家村落里釀製的。想到以後再沒有機會見到這位待人和善的瘋狂司機,我心中還是有些難過。
三十位選手出場了,於是場上愈加群情振奮,解說員更是巧妙地為現場的氣氛推波助瀾。一時間,鐘聲、笛聲、鼓掌聲以及歡呼聲充斥著全場,一片喧囂沸騰的景象。
大家馬上到大廳看起比賽來。跟短節目比賽時不同,安藤美姬這回身穿一襲白衣,感覺很飄逸。大叔卻說她穿這一身看起來顯得很胖,這讓美姬的粉絲們聽到了,肯定會生氣的。
菅選手在第一回的伏地射擊中脫靶一次,不過想必他已經儘力了,希望他在接下來的回合中發揮所長。
聽了大叔的話,我們心中也充滿期待。可遺憾的是,伊東選手僅在跳躍距離略微超過一百二十米的地方就落地了。大叔、我以及黑衣君都嘆了一口氣。
「知道啊!我都準備好了。」大叔瞟了一眼大門口,那裡放著一個行李箱和一個帆布背包。
「真難聞啊!」我捏著鼻子說,「您回來得可真晚啊!你還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那是當然,不過光有這點還不足以維持運動項目本身的人氣。比如說,倘若在青森隊不出場的情況下,電視台仍舊會轉播冰壺比賽,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種需要經過兩輪比賽來決定勝負的方法本來就讓人覺得比較麻煩。要是連續進行也就罷了,可中間又穿插著失敗者排名的比賽,讓人一點都緊張不起來。」
酒足飯飽,我們醉意朦朧地往觀眾席那邊走去。正對面就是賽道。
選手們各具特色,當然也有選手很顯然已經無法進入自由滑階段了。對於這樣的選手,當她們出現失誤時,觀眾們不分國別,都會給予她們鼓勵的掌聲,還會對裁判給出的低分發出噓聲,以示不滿。這些場面讓人心裏覺得十分溫暖。
「那樣的話,日本隊就必須在這個比賽項目上增強實力嘍。不過因為電視轉播比較少,因此民眾對這一比賽項目的了解也寥寥無幾,結果惡性循環,也就選拔不到優秀選手!」
「但是,她們幾個之間的差距都不大。」大叔冷靜地說道。
「要坐超過十二個小時的飛機,準備兩本厚點兒的書才有充實感嘛。」
我們中途在波塔諾瓦轉車,最後在阿斯蒂站下了車。曼努埃拉在車站等著我們,安排了今天晚上和阿斯蒂觀光局的人見面。
大叔開了一瓶房間提供的葡萄酒,倒在塑料杯子里,又開始自斟自飲了起來。大叔看起來心情沉鬱,我問他怎麼了。
回到賓館之後,我們決定晚飯之前哪兒也不去,就待在黑衣君房間里觀看高山滑雪男子迴轉項目的比賽。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皆川賢太郎選手居然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佐佐木明選手位居第八,有望奪得獎牌。還有一位姓湯淺的選手排在第十七位,也在奮力拚搏。
「嗯,就是普通的肉啊,」黑衣君臉上露出鬱郁的神情,嘟囔道,「並且味道也太重了。」
比賽場地看上去跟滑冰場差不多,冰場四周設有許多觀眾坐席。冰場里排列著四條冰道,說明在這裏同時可以進行四場比賽。
大叔憤憤然地說。像剛才這種牢騷,我和黑衣君以後註定還得聽好多次。
公共汽車行駛片刻之後,就看到了雪山,心中終於真切地湧起一種要看跳台比賽的感覺了。這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我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有一位男士要下車。那位男士走到距離汽車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背對著我們,好像在做什麼。
這回我倒是和大叔英雄所見略同。店裡的商品,比如運動衫和毛絨衫,形狀土裡土氣,還價格不菲。鑰匙圈和紐扣紀念章中跟花樣滑冰和冰球這些人氣項目有關的已經全都賣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設計拙劣的大杯子,毫無新意的T恤,以及一些令人覺得沒必要在這裏賣的工具等等。反正沒有一樣讓人一眼就相中的東西。
「花樣滑冰賽場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在我的印象中,許多短節目排第二的選手總想在自由滑里實現驚天大逆轉,結果往往以失敗告終。鹽湖城冬奧會上,斯魯茨卡婭在短節目比賽中也是排在第二位,當時她想在自由滑比賽里逆轉局勢,最終卻出現失誤,被短節目比賽中排名第四的休斯反敗為勝了。因此很難說她這次不會遭遇同樣的噩夢。」
「就是岡部孝信、葛西紀明、伊東大貴、伊藤謙四郎四位選手。在今天的團體賽上,岡部孝信、葛西紀明、伊東大貴都會出場,所以這些人前來為他們加油也是理所當然的。」
「是啊,居然能從那種地方跳下來,不是人人能夠做到的。」
我們踩著踏板上車之後,確實強烈地感覺到,乘坐的是外國火車。車裡像卧鋪車廂一樣,有許多的小單間,單間里都在兩邊設有僅供三人乘坐的座位。為了保證有座,必須要提前預訂。每個單間的入口都貼著紙條,上面標示著從某站到某站的座位已經被預訂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從紙條上也能了解到,這些座位在哪些站之間是不會有人坐的,據說一些「精明」的乘客就會在此期間臨時借坐在那些座位上。
情況確實如此。我看到黑衣君也開始蠢蠢欲動,於是我也同意了,說道:「好吧,那就回去好了」。
這個酒館的地下設有葡萄酒窖,據說數百年前曾經有一群修道士在裏面住過。那個時候還有地下通道,與小鎮中里所有的教堂相連通。
一提起滑板與滑雪的事兒,大叔就眉飛色舞起來。我敢保證,大叔心裏肯定是在祈禱著日本的單板滑雪隊能發揮得更加出色。倘若諸位讀者中有對這一項目感興趣的人,希望大家能夠努力拚搏,獲得這個項目上的金牌,爭取在大叔有生之年讓他實現夙願。
上完廁所之後,我們開始認真地尋找車站,結果竟然沒找到。明明按照指示走過去的,可是那裡的公共汽車卻不去我們的目的地奧克斯。先上車的大哥跟我們說著什麼,我們也完全聽不懂。
「正是如此啊!不過我很希望日本能夠得到兩枚獎牌。同時獲得銀牌與銅牌,與僅僅獲得一枚金牌,你希望出現那種情況?」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義大利的都靈,當然這會兒那裡還在舉辦冬奧會。痴迷於冬季運動的大叔,很在意日本人對冬奧會的看法,為了弄清這一點,所以計劃親自去實地考察。誰知道出發的前一天,正好是剛才提到的文學獎頒獎儀式,所以這幾日他完全沒有什麼幹勁。
「吉田美和長期以來從事著高山滑雪的推廣示範工作,始終致力於使人氣迅速下滑的高山滑雪運動重新恢復人氣而受到人們的關注。」
第五局結束後進入休息時間,休息結束之後,下半場終於開始了。這時日本隊已經六比一領先了,大家都想著,估計能夠輕鬆取勝。大叔甚至開始打起了瞌睡。
「不看決賽了么?」睡眼惺忪的黑衣君問道。
「要是女士的話就更麻煩了。」
黑衣君需要給編輯部其他人買點禮品回去,所以一進商店他就四處物色起來。我和大叔則在搜尋有沒有好玩的東西。店裡裝飾著標有菲亞特的雪橇模型,確實讓人覺得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奧運商品特許經銷店,裏面也算十分熱鬧。
「唉,冰壺那邊也輸了。」大叔點了點頭,「上午的比賽贏了義大利之後,四勝四負,難分伯仲。估計後來對陣瑞士,輸得很慘吧。」
「說得也是啊。」
過了一會兒,我們就到了克拉維爾,保拉去租賃店裡為我們交涉。但當我們進店之後,卻發現店長的英語講得十分流利,而且明白易懂,所以大叔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於是我們順利地租借到了滑雪靴和雪板。坦白地說,我都覺得保拉好像根本沒有必要過來。
其後出場的一戶選手也表現平平。相比之下,反倒是北歐強隊表現很搶眼,輕鬆一躍都能跳過一百三十米。這種結果甚至不禁讓人懷疑,他們起跳的時候跳台的角度是不是有所改變。
「也許是阿斯蒂旅遊局的人說的吧!」
「我還是喜歡安藤。」黑衣君說,「然後是荒川。」
「還是來了,我都以為自己不會再出國旅行了。」大叔一邊嘟囔著,一邊看著車窗外面。
「那U型池項目呢?」
「為什麼?」
「當我得知以肖恩·懷特為代表的美國隊要出場時,我就清楚,日本隊已經奪牌無望了,因為美國隊的運動員都是專業選手。我在電視里經常看到他們出現在極限運動比賽里,表現也十分活躍,就好像籃球比賽的NBA運動員一樣。只要他們參加比賽,業餘的日本選手肯定是敵不過的。我就不明白日本滑雪大聯盟的單板滑雪部部長有什麼根據揚言,日本選手比美國選手更有實力。」
「等一下,我再上其他的網站確認一下。」黑衣君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嗯,也可以這麼說。但是現在許多年輕人沒有危險意識,出於好奇心理到禁滑區域滑雪,結果有時就會發生事故。這樣的話,雪場管理者肯定需要徹底加強管理,最終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考慮到大叔的任性,黑衣君只好捨命陪君子,提議來看今天的比賽。雖然我們非常想看U型池和越野賽項目,可等我們到達這裏的時候,那兩個項目的比賽都已經結束了。
各位選手的滑行情況由解說員隨時傳達。聽下來大概是這樣的內容:
廣井選手登場了,我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但是光從遠處看根本就不知道她滑得如何。即便她滑到近處能看清楚,也不太可能解說明白她滑行時的狀態。
我「嗯」地沉吟了一聲,回答道:「也許是吧。」
「沒什麼。剛才有一位不認識的白人女性向我表示祝賀,想必應該是祝賀荒川靜香獲得金牌。看來在花樣滑冰比賽上取得勝利,果然會引起許多國家的關注啊。」
「全世界的女子花樣滑冰選手都期盼能獲得金牌。伊藤綠選手已經得過銀牌了,所以,要是能得到金牌的話就更好了。」
「那我們就別看了,現在打道回府怎麼樣?」我試探著問大叔。
那位不懂英語的服務生給我們端來了他大力推薦的紅酒,大叔抿了一口之後點了點頭。
而讓大叔察覺到這一點的就是滑雪板。通過對滑雪的痴迷,大叔才對雪國有所了解。大叔也開始時常看看天氣預報,並且以預測北海道、新縣等地的天氣為樂趣;最近,他也開始擔心大雪、暴風雪以及雪崩等自然災害了。
「請問,你們是日本人吧?」
我們朝著昨天向阿斯蒂觀光局的人詢問過的克拉維爾雪場進發。不出所料,路上要走至少二百多公里。這麼長的路程,本以為保羅會覺得很辛苦,結果他似乎興緻十足,駕駛時還是一如既往的野蠻風格。即使對面方向有車駛來,他也毫不顧忌地連超前面三輛車。我緊張得手足緊繃,而他本人卻時而哼唱著小曲,時而說什麼「我是司機、瘋狂的司機」。
「魔法?」大叔坐在沙發上,嘴裏叼著一根煙。
還有十幾個選手呢!我覺得現在就妄下定論,有些太性急了吧?不過事實卻被大叔說中了。也許是由於其他選手都變得慎重起來,沒有敢於嘗試湯淺選手的那種冒險形式。在被第一輪比賽中排名第十一位的克斯特利茲超過之前,湯淺選手的成績一直在顯示屏上榮居榜首。電視解說員似乎也詫異於日本選手的奮戰情形,從他口中不時地說出湯淺、佐佐木與皆川的名字。順便提一下,當時擔任解說的是義大利的英雄運動員湯巴。
出了奧林匹克特許產品經銷店,我們朝著波塔諾瓦車站走去。大叔還說想給在酒館工作的女孩子們買些禮物回去。
這時,荒川靜香終於出現在場上。國外媒體之前都預測過她能夠獲得獎牌,希望真的跟媒體預測的結果一樣。
鶴岡選手前半程滑得十分順暢,可是滑到中間階段時,由於碰到了地面的凸起處而損失了一些時間。我們不禁嘆起氣來。
「也沒裝什麼特別的東西呀。因為這種無關要緊的理由逐個開包檢查的話,會把入口堵住的——」
這天,我們決定去看單板滑雪平行大迴轉項目的比賽。比賽場地在一個叫巴爾多內恰的地方,距離旅館大概有兩百公里。
二十六日,阿斯蒂市觀光局的人陪同我們遊覽了市內,中午還請我們吃了飯,是位於郊外的一家名叫羅康達·德魯·桑德菲次奧的餐廳。這裏的招牌菜是一種叫做弗里德米斯特的料理,其實就是煎炸什錦。據說使用的食材中有乳牛內臟什麼的,介紹者好像要以此嚇唬一下我們這些日本人。不過在烤肉店裡經常吃動物內髒的大叔聞之卻不以為然。更何況我們這位大叔的故鄉就是以烤內臟串而聞名之地⒂呢。
「總之,我感覺自己肯定會懷念日語節目的,所以就帶過來了。」
我們告訴他日本選手獲得了三四名,沒想到他馬上問我們俄羅斯隊得了第幾名。
來到冰壺場館的入口,總覺得這裏的氣氛莊嚴肅穆。好像不僅要驗票,還要對入場觀眾隨身攜帶的物品進行檢查。與機場里的行李檢查方式相同,場館入口處也準備了能夠探測金屬物品的安檢門。
「你本來不就是貓嗎?有身上的皮就足夠了。」
「那是下川町的拉拉隊吧。」大叔說道,「因為在這次的冬奧會上,下川町出身的選手有四人呢。」
「好像是啊。」
「請快一些!現在還沒有登機的就只有你們幾位了。請加快速度!」
大叔收下后,馬上和黑衣君對視了一下。
第一局,日本沒有得分,接著還是後手進攻。第二局,得了兩分。第三局,雖然變為先手,還是抓住對手失誤又得一分。第四局,送給後手的英國隊一分,然後在第五局再得三分。比賽進行得十分順利。之前的比賽都會出現冰壺走位不準之類的明顯失誤,而在今天的比賽里卻完全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二十號那天,我們決定去看跳台滑雪團體賽,於是跟前一天一樣,先乘火車到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然後再轉乘區間公交車。
「所以……你是想說常呂町那群人得意忘形了,其實沒啥可高興的?」
「讓我看看你的票。你看,你果然坐錯了吧,你的位置是前面那個。」
「那也是沒辦法的。即使聚集眾多優秀選手,臨時把他們湊在一起也未必能成為一支強隊,更何況冰壺又是難度極高的比賽項目。」
「比賽對手是哪個隊啊?」
雙方交談結束之後,決定一起去喝點小酒,於是在對方的帶領下,我們去了一個叫愛諾特卡的酒館,還品嘗了一種叫做阿斯蒂肉醬的食物。據說這是阿斯蒂的名菜,勺子里放上細碎的生肉泥,要張大嘴一口吃掉,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我們再次回到夏波頓酒店,準備在裏面的餐廳里吃晚飯。木村先生好像本來準備推薦我們去離酒店不遠的一個餐館去吃魚料理,但我們已經在酒店這裏預約過了,而且無法取消。不過酒店餐廳的菜做得也非常不錯了,對此我是心滿意足的。
「估計不會。即便那樣,日本也不可能進入前三名。」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葷菜嘛。」
「不是那個吉田美和。我說的是教過我單板滑雪的稻川與吉田夫婦中的那位妻子。」
上車后我們都睡了一覺,大叔到這個時候才嚷嚷說,膝蓋處的懷爐太熱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登機口,轉乘的飛機看上去很小。
「不過今天好像是跟獎牌無緣了吧。」
雖說看著日曆能夠知道日本已經進入冬季,但無論日本哪裡下了大雪,或是有時候哪裡發生了災害,對於大叔來說都難以產生什麼真實的感受與體會。
「她們能夠超過前面兩名選手嗎?」
「高山滑雪?」
選手們輪番出場。如果不是出現較大失誤,我們根本分不出來她們發揮得好不好。即使覺得她們技術上十分高超,但前面提到的藝術表現得分卻又特別低。因此,梅斯內爾一直保持領先。
「因為美國人多嘛!」大叔憤憤然地說,「爭相購買你說的那些紀念品的都是美國人!在這裏只要是美國人賽績差的項目就不受歡迎,自然就被賣剩下了唄。」
排在前面的選手已經結束了第一圈雪道的速滑,返回到出發點。看到這一情景,看台上的觀眾們都興奮地起身站了起來。事實上,正如解說員之前所說的那樣,挪威隊員果然實力很強。
這時候飄起了雪花,冷空氣也似乎凝結起來。我們完全沒有了悠閑雅緻的散步心情,決定到什麼地方去避避寒。
「即便如此,也該好好給個標識吧。」
「可那兒坐著一個金髮大嬸呀。」
我們都覺得她的分數恐怕會極高。果然,結果跟預想的完全相同。科恩的得分出來后,一下子躍居首位。美國拉拉隊那邊頓時歡聲一片。
「皆川位居第四,湯淺排在第五位,能夠獲得獎牌的只有兩位選手。澳大利亞獨攬獎牌,其他入圍的國家還有瑞典和克羅埃西亞,再下來就只有日本了!就此而言,在迴轉項目上日本還稱得上是成績驕人的強國。這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劃時代的好成績啊!不過,話雖是這麼講……」
再來說一下佐佐木明選手。由於皆川選手目前排名第三,湯淺選手也在奮力拚搏中,日本選手在這一項目中獲得獎牌的機會近在咫尺。希望這位選手也可以放手一搏!
很快,我們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選手們了,但是距離太遠了,分不清誰是誰,並且這時候還起霧了。
大叔大概連著睡了三個小時,這期間派發了艙內午餐,可他一點都沒醒。剛才的那位空姐好像有什麼事似的來看過幾次,但每次看到大叔那雷打不醒的睡相,只好回去了。
「也只能叫這些東西破爛兒啊!我原來還以為會有比它們強點兒的東西呢。」看來他也同樣失望得很。
「太棒了!這樣只要後面的選手們都出現失誤……」
「沒有辦法啊!恐怕佐佐木選手心裏也知道,拿不到獎牌的話,比賽就沒有意義了吧!」
剛才那位穿白衣服的中年男子好像也按捺不住了,不斷地對小野寺選手制定的戰術評頭論足。
「日本選手若能在這個項目上取得好成績,恐怕吉田美和等人會滿心歡喜的吧。」大叔嘟囔著。
我們從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坐到波塔諾瓦車站下車。這裏的廁所是收費的,上一次要花七十美分。我本來還以為裏面有多乾淨,結果大叔從廁所里走出來時怒氣沖沖的,一問才知道,原來裏面的便器上還留有穢物。
在塞斯特雷,我們順路搭載了一位名叫保拉的女士,這名字很容易和保羅弄混。她是曼努埃拉的朋友,來幫我們處理一些租用滑雪板的事宜。
「要是有價格既便宜又能給人深刻印象,並且使人心懷感激的東西就好了啊。」
其實大叔之所以打不起精神,還不只是上述那些原因。都靈冬奧會從二月十一號開幕到現在,已經歷時一周,可日本隊卻捷報全無。被認為是奪金大熱門的加藤條治由於不堪壓力而發揮失常,而本有望獲得數枚獎牌的男子U型池項目,在預選賽就慘遭全部被淘汰的命運。雪上技巧比賽中,雖然上村愛子選手表現不俗,卻因為評分標準模稜兩可,結果也無緣獎牌。速滑女子團體追逐賽在四分之一決賽里難得遇到了對手摔倒,然而在第三四名的決賽中,日本隊又出現了失誤。接著,在女子U型池比賽里,今井夢露也摔倒了。總之,從比賽開始至今,賽績平平。
「這個也太噁心了吧。」大叔捏著鼻子出來了,「小便還能湊合解決,大便的話就太那個了吧。」
「呃……」大叔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我本來以為在我們去之前,無論如何也能獲得一枚獎牌吧,可結果證明這種想法太樂觀了。速滑項目也估算錯了。」
「說不定今天的比賽人氣很旺呢。」大叔說道。
「這種做法可以說是對滑雪的人保護過度了吧。」黑衣君說。
「第三組選手開始熱身了,其中就有安藤美姬。美姬的服裝主色調是黑的,看上去很樸素。」大叔拿著黑衣君的雙筒望遠鏡,一直盯著她看。
大叔毫無自覺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居然就打起了呼嚕,可這會兒飛機都還沒離地起飛呢。我看了看,發現他的安全帶也沒有系。這個樣子,怎麼能不讓人說他做事馬虎隨便呢?
「什麼呀,搞得這麼嚴格!」大叔說。
「嗯。」
趕快失誤!摔倒!滑出雪道!我們把所有能夠想到的詛咒之語都用在了其餘的選手身上。也許是這種詛咒起了作用吧!在第一輪比賽中位居第二的加萊·帕蘭德魯竟然沒有通過旗門!我們一瞬間只覺得血氣上涌。
大家都沒了繼續觀看比賽的興緻,於是開始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外走。這時,廁所那邊已經排起了長龍。
再往前走,看到一個小店,裏面賣的商品看起來很像華夫餅乾。正當我們一個勁兒地盯著看的時候,店員大姐給了我們一塊試吃,居然味道絕妙。大叔要了份火腿夾心的,而黑衣君就跟昨天說的那樣,決定不再獨自冒險了,於是也要了一份跟大叔一樣的東西。兩人大吃起來,看樣子味道很不錯。
最後一組選手出場,我們靜候村主的表現。但是這組有兩個強敵,一個是世錦賽亞軍美國選手薩莎·科恩,還有一個是季軍義大利選手卡羅琳娜·科斯特納。
「防寒服呀。裝在那邊紙箱里的。」
「嗯,是的。」大叔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們落座時,場上還有許多空座位。但隨著臨近比賽開始,就基本上座無虛席了。到此我才終於明白要弄到一張跳台滑雪的門票是多麼困難了。雖然心中也很遺憾沒有弄到自由滑冰比賽的門票,但也只好放棄了。
出了機場大廳,一位胖胖的男子走了過來,他有一雙大眼睛,臉上鬍子拉碴https://read•99csw•com。看來這位就是計程車司機了,雖然他的英語很差,但起碼會講。他告訴我們他叫保羅。
「TBS電視台現在正在播我的《白夜行》。倘若我給花樣滑冰選手加加油、裝裝樣子的話,不就能順便給這部電視劇做一下宣傳了嗎?那部電視劇在收視率方面好像有些吃力。」
大叔的話聽起來荒誕無稽,但黑衣君卻點了點頭。
餐館裏面的顧客寥寥無幾,一群不知來自哪個國家的外國人正在喝著白葡萄酒,那情景十分喧鬧。大叔看著心生羡慕,於是說道:「我們也喝點葡萄酒吧。」
那個店裡還賣一種熱的果酒,就是把紅酒加熱后製成的飲料。這東西喝了以後能暖暖身體,所以我們也要了。誰知道大叔剛喝了一口,臉上就顯出一種怪異的表情。
大叔感嘆著,但為時已晚,刀被沒收了。這倒也理所當然,連剪刀、刮鬍刀什麼的都不能帶上飛機,更何況是那種尖銳的刀呢,簡直可以充當貨真價實的兇器了。
「我從黑衣君那裡借了他的手機充電器使用的電源適配器,結果連在電腦上還挺好用的。早知道一開始就這麼做了。」
大叔一副得寸進尺的樣子。
比賽快開始時,一些奇怪的舞蹈演員開始在一個特設的舞台上跳舞。大屏幕上出現了DJ模樣的人。他穿的竟然是短袖!
「這個比賽項目很有問題啊。」大叔嘟囔道。
葛西、岡部這兩位資深運動員的跳躍也不太出彩,結果日本在首輪比賽中僅僅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績。
我們走到一個賣甜點的攤位前。大叔拿出那本《應急口語會話》。我還在好奇他要做什麼,誰知他一直向店員大哥比劃著表示「咸」「辣」意思的義大利語。
跟昨天一樣,我們先乘坐公交車前往烏魯庫斯,再從那裡坐電車去波塔諾瓦。
聽了大叔的話,我忽然醒悟過來:曾將我變為人形的,也許正是冬日的魔法。
聽了大叔的問題,木村先生將雙臂交叉于胸前。
「對。不過準確地說,只是拿過去讓他們幫我水洗一下,乾洗太貴了,我準備拿回房裡自己晾乾。」
「日本選手分列三四位,這符合東野先生講過的獲得獎牌的條件吶。」
說起來我在觀看跳台滑雪比賽時也曾有過一個疑問:外國人為何總是找錯座位?場內到處都是他們爭執的聲音。
「哈哈,這是奧運組織方的陰謀吧。為了避免大群人蜂擁上車,所以故意讓人繞遠路的吧。」
「那我們再回去跟他們交涉一下?」黑衣君猶豫著問道。
我們到一個酒吧去喝起了啤酒。這時我們最關心的莫過於女子花樣滑冰的比賽結果了。
不管怎麼說,肚子算是暫時填飽了,接下來我們就直奔跳台。比起冰壺賽場,在這裡能看到的日本人要多得多。我又一次感受到,對於日本人來說,跳台滑雪果然是具有特殊意義的項目。
「啊,非常感謝!」大叔點頭應道,冷汗直冒。
木村先生在都靈待了兩周多,看樣子確實有點疲憊。大叔也面露倦色。我也不例外。我準備上飛機之後就把坐椅靠背放倒,看電視,睡覺。
他在都靈的時候沒有碰過一根香煙,至此已經有整整十天了。假如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把煙戒了該多好啊。
大叔拍著紀念照片,看上去還是興味索然。
「調布市東京跳雪少年團的內藤父子也說過,他們得到過下川町的多方照顧。看來對於日本跳台滑雪界來說,下川町是不可或缺的呀。」
今天天氣格外晴朗,天空中看不見一絲雲彩。驕陽似火,掛在如同盛夏時節的萬里碧空中。
在大叔大呼小叫之時,比賽繼續進行著,美國選手曼庫索滑出了好成績。當然,美國拉拉隊又是一片歡呼。
「這就奇怪了。大嬸,能讓我看看你的票么?啊,不是吧?大嬸的座位在後面那個上。這樣的話我的座位不就沒了嗎?那我的座位在哪兒啊?」
「同一條賽道上兩位選手的話……」說完我突然意識到,「那樣不就成了越野滑雪賽了嗎?」
我曾經聽說過歐洲租賃的雪具跟日本的不同,東西雖然很舊,但都保養得很好。但實際上,這裏的滑板並沒有打蠟,滑雪板的邊緣也沒有修整,即使想說句奉承話,也很難說質量很好。況且,雪板上的皮靴固定裝置還左右腳顛倒了。
「奧林匹克和恐怖主義本身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里的東西,卻不知何故,兩者在很久前就有了緊密聯繫。聽說斯皮爾伯格好像拍過一部叫《慕尼黑》的電影。」
在這種形勢中,湯淺選手自比賽伊始就在日本隊員中遙遙領先。他動作果斷,勇往直前。在很多選手都發生失誤的旗門處,湯淺選手失去平衡,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過幸虧他及時穩住了身體,然後開始加速。其間滑行所需時間在迄今為止的比賽記錄中都是遙遙領先的。最後湯淺選手保持著領先狀態到達終點,精彩地獲得了第一名。
之後選手們相繼滑下,不知道是由於賽道難度太大,還是賽道狀況不好,好多選手都滑出賽道、放棄了比賽。
克拉維爾雪場的雪道基本上坡度很小,雪場很寬敞,所以滑起來較容易。但是由於主要是人工產雪,所以雪質稍微差一點。我們坐著索道升到最高處附近,在那裡可以看到義大利與法國國界的標識牌,不禁讓人心情大悅,切實地體會到了在國外滑雪的樂趣。
事已至此,我們心中期盼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今天出場的是廣井法代選手吧。」
不,不僅是我,其實大叔也是如此!
哈哈哈!看來這個男子並未看出大叔的真實身份。而大叔現在可是名人啊,連飛機上都有空姐來主動搭話的呀!看來大叔的自尊心有點受到傷害。
「我希望能把政治和體育兩者分開,不然,參賽選手的處境就太可憐了。」
「是這樣啊。」
「其實我也很困了。」
「這樣啊,那我也只能去了。正好,我還想問候他幾句呢。」
「嗯,是不是魔法消失了呢?」
晚餐接近尾聲時,大叔喊了句「啊,是安藤」,就一直盯著大廳那邊。大廳的電視里正播放著女子花樣滑冰比賽。
「這結果跟你預想的一樣嗎?」
「那又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那樣的話,整個日本都會為之轟動吧。」
正當我們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大肆饕餮時,來了一位面留須髯的大伯。他看著大叔問道:
「嗯,總算有一種能真正看到日本隊獲得獎牌的感覺了。」
之後,我們乘坐的這輛公車又有一次因為有人要小解而停車。這次是三個男子屁股對著我們,並排站在那裡撒尿。真沒想到,來到義大利的偏僻郊區,還能夠看到這樣的「風景」!
聽了大叔的話,我和黑衣君都吃驚不小。
隨著比賽時間臨近,日暮黃昏,空氣中寒意襲人。前面說過,我們所在的建築貌似還沒有完全完工,所以這裏的氣溫下降得很厲害。大叔在緊身褲外面還穿了件滑雪褲,甚至把自己帶來的單板滑雪褲也套在了外面,可即便如此,還是難以禦寒。於是他又把那種一次性懷爐塞到兩個膝蓋處。大叔還穿了兩雙襪子,頭上戴著單板滑雪用的針織帽,臉上還矇著單板滑雪用的面罩,看上去樣子古怪得很。
「搞什麼嘛,真掃興!沒辦法,我們也撤吧。」
由於頒獎儀式看不看已經無所謂了,於是我們決定早點回去乘區間公交車。途中我們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回頭望去,原來是人們在跳台邊放起了焰火。此時在跳台下,恐怕正在舉行盛大的頒獎儀式吧。
「比如在阿爾貝維爾冬奧會中,一位名叫克里斯蒂·山口的美國選手獲得了金牌,顧名思義,她是日裔美國人。在那種情況下,通常會邀請金牌獲得者拍廣告的公司就沒有向她伸出橄欖枝,而且,其他拍廣告的邀請也一直很少。據說原因就是由於她的外貌與日本人完全相同,姓氏山口也不像美國人。」
「早知如此,出賽場時就朝著反方向走不是要近得多嗎?為什麼非要讓我們繞這麼遠啊。」
像我們這樣都沒等到前半場比賽結束就離開賽場的觀眾很多,也許是因為他們支持的選手中途棄權的緣故吧。
「關於本屆冬奧會上日本選手的成績,您怎麼看呢?我感覺日本隊在好多比賽中都沒有獲得獎牌,讓我們白白期待一場。」
「美國!美國!」
觀眾席與使用高山滑雪板進行平行大迴轉比賽的場地一樣,都面對著賽道。我們在那裡與事先說好要拍攝《小說寶石》雜誌封面照的攝影師會合了。
「真的?」
當我正出神地思考著這些事兒的時候,常呂町拉拉隊的一位女士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又不是沒跟人家見過面,可大叔評論起來還真是直截了當、不留情面。恐怕大叔心裏原本也一直期待著原田雅彥選手在本屆冬奧會裡有上佳表現吧。
大叔胡亂地說著牢騷話,黑衣君頗感為難,也只能模稜兩可地支吾著應承幾句。
我在心中嘟噥著大叔的後續台詞,恐怕黑衣君也同樣如此吧。
「糟了,原來是沿著淺谷登山時用的刀。這下糟了,這是朋友送的禮物……」
坐在我們旁邊的黑衣君依然睡得很香。法國的媒體攝影師發現這個情景,饒有興緻地拍攝了起來。真不知道他拍這個幹什麼用。
曼努埃拉在波塔諾瓦車站等著我們。據她說,今天有個晚會,可以吃到皮埃蒙特的鄉土美食。
然而令人十分遺憾的是,日本隊的菅選手還在賽道上被罰一遍遍地繞著圈兒。雖然他在第二回射擊中全部射中了靶心,解說員還感嘆道:「哇啊,來自日本的菅選手竟然也彈無虛發啊!」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能夠引以為榮之處了。在第三回的射擊環節中,菅選手三次脫靶,因此要在作為處罰的雪道上滑行三圈,讓人深感痛惜。
「抱歉,旅行中恐怕還會給你添麻煩。」
「看來不得不搖搖這面旗了。」大叔勉為其難地說道。
「唉,沒辦法!按照我們之前的預測,安藤也是第三號選手,所以,還是期待後面兩人的表現吧。」大叔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太精彩了!要想超越她,真是太難了!」黑衣君已經提前認輸。
「沒有魚的味道。」
「不管對方把冰壺擺在哪兒,把它們全部打出去就行了唄。唉呀,你們想幹嘛啊?不是說了,不能把冰壺投到那個位置的嗎?把冰道上防禦用的冰壺擊走就行了啊。這些人都在幹什麼嘛。」那位先生不停地咕噥著這些話。
當天是單板滑雪平行大迴轉的比賽,日本隊只有鶴岡劍太郎一位選手參加,並且,遺憾的是,他還沒有達到那種有望得獎的水平。而我們之所以來此觀戰,是因為大叔比較喜歡單板滑雪這個項目。
結果我們坐的車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但是並沒有到達賽場所在地,還必須再步行一公里才能看到跳台。
於是我也要了跟大叔完全相同的食物。
我們下車后坐計程車前往獎牌廣場,這裏每天都會舉行頒獎儀式。儀式結束后,好像還會有著名藝人舉辦的音樂會。不用說,需要買票,而且大部分的票都已經售罄。好像也有當日票,但若想真正拿到票,還必須去排隊領號。我們只能在外面遠望幾眼聊以自|慰了。越過柵欄遠遠看去,感覺只是個普通的廣場。到了晚上也許燈火通明,或者飾以各種裝飾吧。
「你們看嘛。」大叔吐了口痰叫道,「跟我說的一樣吧?我就覺得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兒嘛。不過兩位選手都摔倒,這一點我可沒有料想到。」
「我知道啦。」大叔橫眉怒目。
「那是慶祝我獲得直木獎時人家送的。你怎麼倒穿上了?」
「為什麼帶來的是《大和拜金女》呢?」
「因為眼下是寒冬時節,所以也沒有辦法。」那位夫人對大叔說道,「請您到夏天的時候再來看看吧,夏季的時候,這裏天好的時日倒是不少。」
儘管大叔也預言過,日本會在這屆冬奧會裡陷入苦戰,但恐怕他萬萬沒有料到會是現在這種慘狀。估計是由於以上原因,所以這會兒都快出發了,大叔好像仍然絲毫不在狀態。
「這可怎麼辦啊?這麼早就來了,接下來幹什麼啊?」
我們走過一個修剪成巨型滑冰鞋的樹叢,看到一些人在走來走去,看起來顯然是日本電視台的工作人員。
「我是一直盼著北歐隊失敗的。」黑衣君好似還懷有一絲希望。
「是呀,差不多該走了。」
「恐怕是這樣吧。不過兩個人同時在平行的兩條賽道上滑行決出勝負,這種方法本身就有點問題。選手們都想著要和對手競爭,但最終只要盡量縮短自己的時間就能獲勝。這樣就看不到什麼戰術策略了,即便有,觀眾們也不明白。」
場內響起一片驚呼聲。坐在前面的大嬸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臉上一副世界末日降臨般的表情,背過臉去都不願再看後面的比賽。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在促進冬季運動發展這方面,本應由國家來做的事情,常呂町卻為我們做了。『青森隊』是通過四處招攬優秀選手而使自身變得實力超群的,但你難道不覺得,其實本應該存在一種健全的體制來為之作出保障嗎?我想說的是,國家和政府既不出錢,又不出力修建體育設施,甚至連強化提高優秀選手的體系都不健全,真不知道我們的政府都在幹些什麼!在這麼艱難的條件下,我們的冰壺選手還能夠取得好成績,她們幹得真是太棒了!」
照例接受安檢之後,我們進入了體育館。裏面的座位是缽狀的,讓人聯想起美式足球場的座位。我們的座位在台階盡頭最上面那一列。萬一睡著了倒向前方,很可能會順著台階滾落下去,令人有點膽戰心驚。但是換個角度想想看,從這裡能遠遠眺望到整個賽場,其實也不壞。
「從明天開始我就跟東野先生學習好了,點菜的時候還是穩重一點好。」他苦笑道。
「也不光是這個原因,我覺得她們自己身上也有著成為偶像的潛在因素。」
⑾花樣滑冰比賽項目的直立旋轉動作,要求選手具備極好的柔韌性,以單足旋轉,浮足從背後彎起越過頭頂,全身成水滴狀。
大叔臉色大變,開始在包里翻找了起來。片刻之後還真找出一把摺疊刀。
兩百公里的行程,保羅一路駛來暢通無阻。根據儀錶盤上的顯示,時速竟然超過了一百四十公里。
大叔撇了撇嘴。
街道兩邊有許多小店。乍一看並沒有辦法搞清楚裏面是賣何種商品的。因為一方面我們不懂義大利語,另一方面是它們如同約定俗成般的,在陳列櫥窗上裝飾著與奧運會相關的小商品和標語牌。有幾個商店還像炫耀似的,展示著古典滑雪的器具。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覺得她那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可那個時候還是祈禱著萊菲趕快摔倒。」
只聽「啪」地一聲號令槍響了,比賽正式開始。這三十名選手首先要在越野雪道上滑行一周。起滑時佔據有利位置的選手沖在前面,菅選手已經有些落後了。
「沒事,七點半有人來接。」
加油啊,即使失敗了也不要緊!我們都衝著電視大聲吶喊著。
「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是這種味道?」
終於坐上了公車,車裡的空間十分狹窄。椅子靠背本來都是放倒著的,坐起來倒是很舒服,可是前面座位的靠背逼近在臉前,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黑衣君本來點的是金槍魚,但是仔細端詳給他上的菜,怎麼看怎麼像一例普通的肉菜。黑衣君心存疑慮地吃了起來。
總算到了法蘭克福。法蘭克福機場大得離譜。走了好幾條通道還沒到達我們要去的登機口。不管怎麼走,標識牌都指示,目的地還在前面。
「一到花樣滑冰比賽,日本媒體果然就比較關注了。這些人估計是想製作一些節目給選手加油打氣吧。我可不願意就這樣被他們利用!」大叔有點恨恨地說道。其實只不過是因為人家沒有一眼認出他來而感到生氣罷了。
坐在小飛機上又繼續了一個小時的飛行旅途,最後終於到達了都靈機場。
由於這個項目的人氣很高,因此場內拉拉隊的氣氛比其他任何一個項目都要熱烈,到處都能看到大幅的國旗。想想在這個項目上日本隊很有實力,不禁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驕傲感。
「以前我在電視里看比賽的時候日本隊都輸了,可是來到都靈之後觀看的第一場比賽卻贏得這麼漂亮,還得了一個開門紅。恐怕日本隊是托我的福才這麼走運的吧。」大叔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冬季兩項是一項非常嚴酷的運動,選手在越野滑雪的間隔還要進行射擊。如果沒有射中靶心,就必須多滑一百五十米長的環形雪道作為懲罰。從我們的座位上幾乎看不到槍靶,不過環形雪道恰好橫亘在面前,看得十分清晰。
「要是在日本的電視上能多轉播幾次就好了啊!」
「他屬於新天鵝隊,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選手呢?」
日本時間二十八日下午一點,我們時隔十天又回到了住所。大叔立刻說要先洗個澡,我則在沙發上躺下來,回想著這十天里發生的事情。
後來我們繼續談論這次迴轉滑雪的比賽結果。聽木村先生說,最後獲勝的萊菲在這次比賽中的表現其實十分保守。
還是太可惜了!實在太可惜了!
就跟進入冰壺比賽場館的時候一樣,進入這裏的賽場也需要接受安檢。
「這裏也沒什麼好東西嘛。」大叔很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他們這是在做生意嗎?廣告代理店都在想什麼呀!難得有個機會大賺一筆,卻不好好利用一下。」
正說著,第三組選手的比賽開始了。終於輪到我們的美姬登場了。我們緊張地注視著她。
木村先生住在塞薩納鎮上的夏波頓酒店裡,而塞薩納鎮與克拉維爾雪場距離很近。上車后不到二十分鐘,我們就到了那裡,這時連四點鐘都沒到。
「唉,只希望她們倆不要雙雙失敗就好。」黑衣君說了些不吉利的話。
「嗯,說得也是。」
老實說,這趟旅行還是非常愉快的。雖說走過的路途十分遙遠,如果有人說讓我重新再來一次的話,我肯定會一口回絕,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可以說不虛此行。
「還在絮絮叨叨幹什麼?快點去啊!」我衝著大叔的屁股踹了一腳。
「既然已經來了,就看到最後吧。接下來應該比較精彩,因為選手們間需要一對一地比賽了。各國拉拉隊為本國選手加油的情形也是看點。」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忖度著,幸虧今天安排好了要去都靈。恐怕跟大叔打過交道的編輯們都會這麼想吧。要是讓他由著性子喝的話,估計會連著喝上兩三天也說不定。
終於上菜了。每上一個菜,大叔都會「吧嗒」著嘴講解一番,真是煩人得很。
「是嗎?」
鶴岡選手的親友團就坐在比我們稍高一點的座位上,他們似乎也對第一輪比賽中鶴岡的表現有點失望。但我看到他們中間仍有人露出笑臉,也就鬆了一口氣。
「嗯。反而讓人覺得對手英國隊的失誤太多了。」
「啊,也許吧。」
跟黑衣君商量了一下后,我們決定先順著與指示牌相反的方向找找看。我們抬腳剛走,那位外國大姐也保持著一段距離跟了過來。
明天沒有安排觀看比賽,大叔他們打算去雪場享受一下滑雪的樂趣。去觀光局時正好可以問問他們克拉維爾雪場的一些情況。
我們氣喘吁吁地跑過登機橋,擁向登機口。有一位漢莎公司的空姐正在等著我們,看上去是日本人,年齡大概在四十歲上下。她看了大叔的票,帶我們找到了座位。
「在那麼多身材修長的選手裡,美姬果然還是顯得比較豐|滿。怪不得她那麼受歡迎,因為她不是那種常見的花樣滑冰選手的標準身材。」
這裏使用餐券就餐,餐券系統倒還馬馬虎虎,可我們交了餐券后給我們上菜的那位大嬸好像並不知道我們點了什麼,而且她完全不懂英語。經過一番爭論之後,她終於給我們上了一份蔬菜拼盤和一瓶白葡萄酒。
的確,雖說是第一,但科恩只領先位居第二的斯魯茨卡婭零點零三分,跟荒川靜香也只有零點七一的分差。
「我想至少眼下應該不會。我現在還處於學習如何指導別人的階段,先教一段學生再說吧。」
「唔,這種行為可不好評價啊。」大叔歪著腦袋說,「給選手鼓掌加油,噓裁判給的分數表示不滿,這其實都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旁觀者心態。目前梅斯內爾還是第一,等到實力能夠威脅到她排名的選手出現在場上時,我就不信美國人還能那樣博愛地去支持每個選手。他們肯定會在心裏默念其他選手們趕快出現失誤吧。」
「上面寫著荒川靜香,奮力摘金!」
「沒錯。」木村先生點著頭,「十五名選手中,成績靠前的七位先出場,接著輪到剩下的八位出場。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順序由抽籤決定。這就是說,幸運的話,佐佐木和皆川可以分列八九位出場,那樣的話日本隊就有機會了。能有兩名日本選手進入前十五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呀。」
一向對歐美人沒什麼好感的大叔忿忿不平,不過大叔的氣憤也在情理之中。像我們這樣抱著遊山玩水的目的來看比賽的也就罷了,那些特意來都靈為日本隊助威的常呂町拉拉隊的人,卻也只能跟我們坐在同樣的地方。
「應該是為了防範恐怖襲擊吧。義大利內政部長曾說過,由於丹麥媒體刊登了諷刺穆罕默德的漫畫,所以冬奧會期間可能會遭到恐怖分子的威脅。」黑衣君立刻解釋道。
「這裏的交通也太不方便了吧。」大叔又開始抱怨道。
「哦,不過昨晚我去木村公宣先生下榻的酒店時,跟他約了今天一起吃飯的。」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選手們還在繼續試跳。起霧了,從下面已看不清他們的起跳點。
「以前我曾經去札幌看過在那裡舉辦的世錦賽。」大叔一邊凍得發抖一邊說道,「那時候剛好趕上下大雪,冷得讓人受不了。這次我吸取了教訓,所以才帶了今天這身裝備,但那會兒的比賽是在白天,所以還算好,沒想到這邊的比賽居然安排在晚上進行,真是冒傻氣。」
二○○六年二月十八日清早,大叔應該是前一天晚上參加了什麼聚會,回來時已喝得酩酊大醉。他好像得了個什麼小說獎,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總之就是去參加頒獎儀式了。
說著,她向我們遞過來兩面日本https://read•99csw•com國旗,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加油的話。
「我想應該沒關聯吧。」大叔乾脆地答道,「因為這周圍連雪山都沒有啊。估計是為了營造奧運氣氛才匆忙擺設出來的吧。可是,在鞋店、化妝品店的陳列櫥窗上擺著滑雪用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嘛。」
保羅向我們詢問比賽的戰況。
「已經體驗過高山滑雪的比賽,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我覺得再坐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既看不到選手的身姿,也體會不到那種加油的感覺。」
事有湊巧,在第一輪中排名第五的加拿大選手也出現了失誤,成績沒有能夠超越湯淺選手。還有其他四位選手,其中一位就是皆川選手,因此可以斷定日本運動員能夠拿到獎牌了。在第一輪中位列第四的選手哈利普斯特表現不錯,一躍成為第一名。接下來就輪到皆川選手出場了。大叔開始祈禱:
「我點了金槍魚。」他回答道,「有點想吃魚了。」
看來,向陽處和背陰處的溫差還是蠻大的。大叔沒有脫掉他頭上的針織帽,好像正是為了顯示這一點。脫了的話似乎會顯得更熱。
「是那件有點髒兮兮的滑雪服嗎?」
大叔給這個商店起了個名字叫做「當鋪」。這恐怕是由於店裡擺放著的商品都隱約散發著一種二手貨的氣息吧。
「估計義大利人為了想到這個計謀,已經絞盡腦汁了吧。」黑衣君用一種已經不抱任何期待的口氣說著。
由於同時進行著四場比賽,場上各國拉拉隊的吶喊聲此起彼伏,顯得混亂異常。義大利拉拉隊最先熱鬧起來。但是義大利隊在第五局結束時被對手加拿大隊乾脆地贏了個七比二,他們頓時就泄了氣,慢慢地也就安靜下來了。
真是沒完沒了!
回到旅館房間之後,大叔仍然得意洋洋。喝光了一瓶葡萄酒,馬上又是鼾聲雷動。真是夠煩人的。
即便如此,確實像大叔擔心的那樣,上廁所十分不方便。我們往後還得提心弔膽的。
「感覺像是被夾在名片夾里一樣啊。」黑衣君調侃道。
終於該日本隊出場了,首先出場的是選手伊東大貴。
不知不覺中,比賽已經開始了。首先出場的是亞洲組的中國隊與韓國隊。他們在跳台滑雪項目上還是剛剛起步,事實上他們跳躍后的飛行距離也確實比較短。
「嗯,是啊。以前一說到奧運會,我潛意識裡就老覺得自己是去參加比賽,而這次我心裏還想著『啊,這回我不出場真的可以嗎?』」
「你的包裏面裝著刀具。」
「你看今天的比賽,我們目前完全是靠葛西和岡部兩位老將的努力才有這樣的成績。他們在規則修改之前都是王牌選手,但他們在新規則實施之後還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所以其他的選手應該也能夠做到。倘若今天兩位年輕選手能像他們那樣發揮出水平的話,今天日本就有望奪得獎牌了。」大叔果然還是覺得遺憾萬分。
而一戶的跳躍也不足一百二十米,這樣一來跟其他隊的差距又拉大了。
「木村先生,您將來有一天,會成為全日本聞名的領隊或者教練吧?」
我們回到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在站台上等火車的時候,發現旁邊站著一位很眼熟的中年男子。原來正是昨天在冰壺賽場觀眾席上坐在我們前面為我們充當義務解說員的那位先生,他看上去很沮喪。有一個日本男人跟他搭了句話。
「來得及嗎?」
回想起來,像這樣不緊不慢地在街上遊盪著欣賞街景,還是來都靈之後的第一次。仔細觀察,這條街道的景色還是充滿情調的,能令人感受到強烈的歷史感。這是一條單行道,許多商店的招牌都是透明的。然而對於行人來說,就不必遵守單行的規定,所以反方向走著看那些招牌,招牌上的字就像在鏡子里看到的一樣,全部左右顛倒了,倒也不乏情趣。
「看來將是一場苦戰了。」大叔露出一副無精打採的表情,「在日本看比賽時,我為她們加油了半天,結果都輸了。對美國的那場我根本沒看,結果反而在加時賽取得了勝利。」
「真是服了。不知道萬一比賽中途取消了的話怎麼辦呢?」黑衣君口中說了一句不吉利的話。
「俄羅斯只得了第二?」
翌日是十九號,那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我們首次觀看了冬奧會的冰壺項目比賽,就是那個因意外受傷而給大叔造成心理障礙的項目。
「憑什麼他們能坐在最近的地方給本國隊加油嘛?」大叔馬上又開始發起了牢騷,「為什麼不把我們日本拉拉隊的座位安排在日本隊賽道的旁邊啊。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咦,那我的位置在哪兒?」
正在我們爭論時,門鈴響了。接我們的人來了。沒辦法,我只好披上那件髒兮兮的衣服。
「呂克·貝松的確準備改編《秘密》為電影,不過我可沒想到這消息居然還能傳到這裏!」大叔對黑衣君說道。
這話說得好像已經必敗無疑似的。如果「青森隊」的女選手們知道是我們這種人在支持她們,她們肯定也會提不起什麼興緻吧。
「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說,為什麼比賽場地非要離得那麼遠。」大叔嘟囔著,「難道明知道去比賽場地會大費周折,國際奧委會還故意決定要在都靈舉辦奧運會嗎?怎麼回事兒嘛,真搞不懂!」
「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在冰壺場館那裡就絲毫沒有感受到這種奧運氛圍嘛。」大叔的心情好像又變好了些。
反而是美國隊與瑞士隊的拉拉隊在那邊開始唱起了對台戲。美國隊那邊還是照例地齊聲吶喊著「美國!美國!」,瑞士隊那邊也不甘落後,大聲喊著「大熱門瑞士!」,一邊還砰砰地敲著鍾,吵得坐在前面的我們難受得很。
由於大家心裏都不痛快,於是回到旅館后開始擺上葡萄酒,開起了宴會。白天買的小點心正好當下酒菜,包括從飛機上拿的紅酒在內,總共喝光了三瓶酒。結果個個喝得爛醉如泥,蒙頭大睡。
大叔毫無根據地臆測著,這要是讓斯魯茨卡婭的粉絲聽到了,肯定會勃然暴怒,認定大叔是烏鴉嘴,甚至會認為大叔心懷叵測。因為大叔的話與其說是預測,倒不如說是他自己的希望。
「但你也是日本人呀。」
「啊,不過還是挺高興的。」大叔躺在沙發上伸著懶腰,發出令人不快的笑聲,「得到別人的祝福和褒獎,感覺還真不錯。只可惜散得太早!可惡,要不是去都靈的話,還可以跟他們玩得更開心點的。」
「伊娜鮑爾?」
此時我們完全不知道兩天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如同痴人說夢般的,隨意想象著。
那位大哥似乎明白了大叔的意思,給我們推薦了兩種點心。我嘗了一下,果然一種是辣的,一種是鹹的。這位大哥的領悟能力真是很強啊。
回到座位之後,第二輪的比賽已經開始了,我們沒想到比賽竟然如此迅速。首輪沒有進入前八的隊就沒有資格進入第二輪比賽。此時中國和韓國已經出局,他們的拉拉隊也都打道回府了。
「啊?」
「那大叔你也開始用高山板唄。」
「我喜歡日本車,豐田、鈴木、本田這些牌子的車都很不錯。」
當我們簡單地點了披薩與啤酒,正吃著的時候,有一大堆人走了進來,好像是來自哪個國家的拉拉隊。只聽他們鬧哄哄地喊著「美國!美國!」他們是來支持哪個國家的,一下子就很清楚了。
就這樣,鶴岡選手第二次登場。可能是顧忌到第一次的失誤,他在做飛躍動作時一直都有些小心翼翼,結果終於在終點線前失去了平衡。雖然沒有摔倒,可是浪費了很多時間才衝過終點線。唉,不過這也無可奈何。
我們按票上的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子,沒想到後面坐著一群日本人。他們講的竟然是關西腔。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選手們的親友團。
「這下冰壺也沒希望了。」黑衣君很失望的樣子,「這次的冬奧會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歡慶一次啊?」
要到冰壺比賽場館所在的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好像還必須從這裏換乘火車。換乘的火車很新很寬敞,但是列車運行經過的線路卻很寒磣。因為是單軌列車,所以逢站必停,即使是沒有乘客上下的小站,火車還是會照停不誤。
黑衣君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機上網。突然,他「啊」地大叫了一聲。
「嗯,這個也是強敵呀。戰勝她是很有難度的。」
「跳台滑雪項目中原田雅彥的表現也挺讓人吃驚的。」
「果真如此的話就好了啊!」木村先生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誰知道呢。許多冬奧會城市為賽事建造的設施,往往因為賽后被閑置,又加上高額的維護費用,最終又被拆毀。聽說長野冬奧會的M波浪速滑館也已經破舊不堪了。」黑衣君冷靜地解釋道。
「是因為太暖和了吧。早晨起得太早,你們又喝了不少啤酒。」
大叔以前結過婚。那個時候因為妻子喜歡旅行,所以他們經常出國旅行。他妻子的英語非常流利,可大叔卻對英語一竅不通。他剛才之所以感嘆說自己曾以為不會再出國旅行,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已經對國外旅行感到膩煩,就像對食物過敏一樣。要是這次旅行能治療一下他的旅行過敏症就好了。
「根據出場順序來看,要是荒川出場時村主能夠留在爭冠陣營里就好了。最好是第一,這樣一來荒川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了吧。」大叔說。
「一個半小時?要坐那麼久?」
「這還得感謝黑衣君呀。」黑衣君坐的是經濟艙。
大叔剛才在車裡穿上了厚衣服,現在卻嚷著熱啊熱的,開始脫掉上衣。上半身只穿著一件長T恤,下半身卻仍穿著厚厚的外褲。
接著,他又哼著小曲驅車前行,腳下一個勁兒地踩油門加速。前面有稍微行駛緩慢一點兒的車,保羅都會毫不猶豫地超過去。
「只不過啊,」木村先生臉上閃過了一絲略帶狡黠的表情,「昨天看了阿莫特的比賽,我就覺得,其實我現在也還能繼續比賽呢。因為阿莫特和我可是同一代人呀,結果人家現在都拿過好幾枚金牌了。他現在還能繼續與年輕選手同場競技,在場上全力以赴,居然又獲得一枚獎牌。我看完之後很受觸動,也從他那獲得了不少勇氣,甚至都有點後悔自己這麼早就退役了。」
「嗯,就是些鑰匙鏈、紀念胸章、毛巾、T恤衫之類的物件。」黑衣君看著自己購物筐里的東西回答道,「還有些巧克力什麼的,再就是一點破爛兒。」
「喂,差不多快到時間了吧?」
「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大叔難掩落寞之情,「不過以後日本隊還得面對很多問題。如果不能真正恰當地處理好新老隊員交替的問題,在下屆溫哥華冬奧會上,很可能就連第二輪都進不了。」
「黑衣君借給你適配器,其本意是想讓你寫稿子的,沒想到你卻用來優哉游哉地看起了電視劇。這樣不太好吧?」
黑衣君拍著胸脯說,一副很值得信賴的樣子,不過五分鐘之後,他也打起了瞌睡。想必黑衣君也參加了昨天晚上的宴會。
「若是TBS的話,就該稍微配合他們一下了。」
「不過,日本隊有兩名選手都取得了名次,也很厲害啊!我相信在不遠的將來,日本選手一定能夠獲得獎牌!」
聽說附近有奧運商品特許經銷店,出售奧運會特許商品,於是我們決定去看看。然而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只是個臨時搭建的店面,入口很遠。這時冬雨不合時宜地下了起來。
「還是算了吧。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的人都食慾驚人,接連不斷地在吃,吃的大多又是甜食。我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們都這麼富態呢!不過這話始終無法說出口。
今天要看的體育項目是冬季兩項。說起來,在這次的採訪計劃中,最先接觸到的就是冬季兩項了。我和大叔最終並沒能看到曾經接受過我們採訪的目黑香苗選手在賽場上的英姿。電視里也很少直播冬季兩項的賽況,即便播了,也只不過是轉播外國的錄像,因此排名比較靠後的日本選手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屏幕上。
「啊,不會吧?」平時並不怎麼跟大叔對著乾的黑衣君,這回好像難以接受大叔的說法。
比賽終於開始了,選手每兩人一組開始滑行。但是剛才提到過,這個時候他們不需要比速度快慢,只需要計算所用時間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不看?要是今天輸了的話,晉級之夢就破滅了!儘管如此,我還是會看到最後的。」
日本隊後手進攻,這種情況下比較容易得分。但是只要得了一分,下一局對手就會變為後手。雙方都沒得分的話,日本隊下一局還會是後手進攻。所以,如果一開始就是後手的話,最好先得至少兩分,不行的話,就要確保雙方到最後都沒有機會得分。我在來義大利之前看電視仔細研究過這種戰術。
大叔在三張明信片上籤完名后,那位空姐看起來十分開心。唉,我一點兒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對手太出色了,我們不可能贏。」
「好不容易來看冬奧會的比賽,我可不能連一場滑板滑雪的比賽都不看呀。」
「體育比賽中本來就會有失誤,更何況是像冰壺這種難度很高的項目呢。」
大叔十分詫異,這倒也在情理之中。因為在這個地方,他沒有什麼熟識的外國友人。
我們身後帶著一口關西腔的那群人也同樣如此,由於親眼看到跳台滑雪,顯得格外興奮。
儘管如此,三人跳完後日本隊還是只排在第七位。
誰知大叔只回答了一句:「不!」鬍子大伯似乎很意外,悻悻然地走了。看來他沒料到大叔會一口回絕採訪的請求。
「你幹什麼啊?」
「你要是嫌棄的話就別穿啊。」
「什麼問候他啊?你不就是想去饕餮一頓嘛!好了,要去的話,趕快去準備一下。」
「日本隊的尤里安·蒂拉主教練曾說過,冬奧會後,將以伊東為中心培養新的選手。伊東算是新老交替後日本隊的王牌選手了,希望這次的表現能夠充分發揮實力。」
「應該會有計程車來接我們的。」黑衣君說。
誰想到,在第六局裡一下子被對手扳回了三分。形勢驟然又變得火藥味十足。
我也覺得不能再把什麼都歸咎於規則的改變了。
「這個店不錯啊,讓人看著感覺比較舒服。大體看來,價位也很理想。明天來這裏看看吧!」
途中我們看到一個臨時廁所,黑衣君說了聲「少陪」就徑直走了過去。可是卻被旁邊走來的一個外國小孩搶在前頭先進去。但當這個外國小孩打開門時,發現前面講到的鋁箔便器上面還殘留著一些穢物,嚷了句「噢,不!」就跑掉了。我們看著不禁有點幸災樂禍。
我們回到阿斯蒂市內的阿爾費埃里廣場,在周末市場般的集市中隨便閑逛著。不過,集市上賣的商品中沒有我們感興趣的東西。小攤上擺的都是些電視啦、錄像機的遙控器啦、汽車的方向盤啦、佛像頭什麼的,因此無論怎樣來看都像是一座垃圾山。唯一稱得上正兒八經商品的是一個奢侈品牌的皮包,看起來異常昂貴,然而卻被非常隨意地擺放在塑料布上,並且賣主的形跡十分可疑。這不禁給人以無限的想象空間,不過我還是噤口不言為好。
話說回來,這車就沒想過定時停個車,讓乘客上個廁所、休息一下么?車裡女性乘客比較少,倘若她們也憋不住了,該如何是好?無論是車站裡的簡易廁所,還是這種時候的考慮不周,都實在讓人非常不滿。
「活該!我最討厭別人插隊了,別以為我是日本人就好欺負。」
⒀日本放送協會,又稱日本廣播協會,是日本規模最大的媒體機構。
大叔平日里對酒並無研究,因此我覺得他根本品不出什麼好酒劣酒,但后一句應該是真心而發。因為他確實喜歡飲酒。
「我以前應該跟你提過,這傢伙以前是貓,所以沒有護照,這沒什麼問題吧?」
「不是好像,完全就是。當然那些廣告公司一直否認他們有這種想法。總之,美國一直都渴望得到女子花樣滑冰項目的金牌。要是金牌被短節目比賽第二名的斯魯茨卡婭奪得的話,他們也無話可說,誰知道卻偏偏被他們比賽前認為會得第三名的荒川、日本的荒川獲得了金牌,想必他們一定會感到很惱火的吧……」大叔嗤笑了起來,「我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啊。」
「我們雖然要為廣井選手加油,但今天我關注的最大目標是克羅埃西亞的科斯泰里奇。昨天聽木村先生說過,因為她的出現,克羅埃西亞的全體水平都得到了提高。大家的精神狀態與幹勁兒從整體來看都有所改變。她能夠給周圍的人帶來如此大的影響,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選手吧。」
「請問,你們是日本人么?如果是的話,請收下這個。」
科恩的身材很瘦小,熱身的時候甚至會把她錯認為是村主。只見她那小小的身軀時而跳躍、時而旋轉、時而舞動著,當然始終都在滑行著,讓人看得完全入了迷。在表現活力這一點上,她算是所有選手中最出色的。結束最後的旋轉動作后,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知道你很生這些美國人的氣,可關鍵是日本女隊的賽況現在怎麼樣了?」我問黑衣君,「目前她們的戰績如何啊?」
用餐結束之後,我們決定腳底抹油,迅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若要再待上一段時間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人物前來搭訕呢。
「啊?科斯泰里奇棄權了!什麼嘛,那我到底是為什麼來看比賽啊!」
「唉,就這樣吧。就沒想過在這種地方能滑得盡興,隨便玩玩就算了。」本來對雪具很挑剔的大叔看來也降低了要求,無奈地說道。
那天我們宿醉醒來,頭暈腦漲地去吃早飯。旅館的早飯每天都一成不變,羊角等各類麵包配上乳酪、生火腿,還有酸奶、水果什麼的,咖啡之類的飲料是可以隨便喝的。
「他一定累壞了吧,其實沒必要這麼辛苦自己。」黑衣君說。
我們的座位在最邊上的冰道旁邊,靠近建築物。然而日本隊與英國隊的比賽卻並非安排在這邊,而是在相鄰的第二冰道上進行。在我們面前進行的是瑞士對美國的比賽。我覺得安排我們坐在這邊座位的人真是太不周到了。看比賽只有在最近處給她們加油才會有效果的嘛。
既然要在車裡顛簸一個半小時,我們決定出發之前先去方便一下。但是前面提到,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是一個臨時車站,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公共廁所,取而代之的是用藍色塑料搭建的臨時公廁。我一進去就大吃一驚,因為裏面竟然沒有沖水裝置。便器下方有個類似鋁箔樣的東西。上完廁所后,拉一下便器旁邊的把手,那東西就會像傳送帶似的慢慢移動,最後把污物送到污物桶里。
而我們只能待在過道里,還好車廂廂壁旁邊裝有摺疊式椅子,才能坐著休息一會兒。
「嗯,這樣一來,在自由滑的時候才有機會逆轉局勢最終獲勝。估計排名前兩位的不會出現什麼小失誤,所以我們只有機會爭取銅牌。總的來說,爭奪銅牌的選手水平多少都差一些,所以可能會由於奪牌心切而導致在自由滑比賽中出現失誤。」
而日本隊在不知不覺間名次又有所下降。看來伊東跳完之後又被其他隊超越了。
「到一勝三負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們沒有退路了。」大叔說著,「後來贏了加拿大,晉級的可能還是有的。本來我還希望如果順利的話,她們能贏下後來的瑞典,總之後面三場輸得讓人心痛。不過好歹我們也贏了幾場,起初戰勝了俄羅斯,若不是在對丹麥的比賽中出現了失誤,本來也能贏的。要是關鍵時刻冰壺能夠停穩的話就能贏了。」
「差不多該登機了吧。」我忍不住問道。
大叔陷入了緘默,我也實在無話可說。
「什麼?距離那麼遠,那還能稱之為都靈冬奧會嗎?這就好比在東京舉辦冬奧會,卻必須得到新縣去觀看比賽一樣嘛。」
「能為我們日本選手說幾句鼓勵的話嗎?」
「你說這種傲慢的話,會引人反感的。還有,雖說能親眼看到奧運會比賽,但是好像也不會有多大收穫吧。」
就在我們談論著這些的時候,第二輪比賽開始了。瑞士、法國、奧地利等國家的選手都滑出了好成績。到達終點時,各國的拉拉隊都敲著鍾歡呼著。這時候最吵的果然還是美國那邊,看來好像是有選手的粉絲助威團。他們一直重複地喊著「USA」,讓人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我在想,斯魯茨卡婭有沒有可能在後面的自由滑比賽里摔倒呢?」
「你多慮了吧!不過確實感覺很難融入到他們中間去。」黑衣君也似乎有同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你連這個都帶過來了呀!」
「那也未免興奮過頭了吧。這裏可是公共場合,搞什麼嘛!難道就沒人告訴他們這些社會常識么?」
聽了大伯的話,大叔又吃驚不小。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啊?
就像這樣,一個觀眾新入場,會造成好多觀眾的大規模移動。其實只要核對清楚台階號和座位號就行了,這麼簡單的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做起來那麼費勁?
坐到座位上之後,大叔「撲撲」地笑了起來,令人得慌。
話雖然這麼說,其實日本觀眾也只有我們這幾個人。在周圍的觀眾們看來,也許還會納悶:這裏怎麼會有亞洲人呢?
「你真啰嗦啊。今天要全方位地休息一下,我還要去滑雪嘛。」
他也許是斯魯茨卡婭的粉絲,像斯魯茨卡婭這樣優秀的選手,受到國外粉絲的歡迎也不足為奇。說起來比賽時好像也有許多外國人為荒川和村主兩人加油。
「冬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再這麼稀里糊塗、虛度時日的話,山上的積雪都該融化了!」
沒想到梅斯內爾一出場就獲得了高分,其中藝術表現得分格外高。梅斯內爾自己也覺得發揮得很不錯,至於技術分我們就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就是全場觀眾開始沸騰,其中美國人吶喊得最起勁兒,現場「美國!美國!」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當然,她的得分也非常之高,終於超過梅斯內爾,暫居第一。
「味道真不錯!醇香與清甜都恰到好處。要是以後每天都能喝到義大利酒,真不失為一件幸事。」
我們乘火車到波塔諾瓦站,下了車,發現雪不僅沒停,反倒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經開始出現積雪。我們暫且先攔了一輛計程車,這時黑衣君卻面露難色。
大街上不時能夠看到專營奧運特許產品的商店。黑衣君仔細地逐個逛著,卻似乎並未相中什麼東西。
吃完飯,黑衣君臉上陰雲密布。由於我們不懂義大利語,後面也許還會吃不少苦頭。
「太好了,太好了!這種狀態保持下去,第二輪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說完大叔站了起來。
「就是荒川靜香在比賽中使用的招牌動作嘛。然後,人們給青森隊起了個綽號叫冰壺少女隊。現在她們都是高人氣,而且人們對於冰壺的關注度也不是一星半點了。」
「破爛兒?」
「嗯……」
幾乎所有選手都到達了終點,又過了很長時間,菅選手才返回到賽場上來。好像還有一位選手落在他後面,解說員說道:「我們拭目以待,這兩位選手到達終點的那一刻!」從觀眾席上傳來了熱情的鼓掌聲。我不知道性情怪僻的大叔當時是怎麼想的,不過我認為這些掌聲並非出於同情之意。雖然冬季兩項在這裡是人氣很高的運動項目,但它在全球範圍來說,還屬於規模較小的項目。在這種項目的比賽中有來自遠東島國的選手參加,這本身就是九_九_藏_書很難得的,因此即便成績差強人意,恐怕觀眾也不會嗤之以鼻吧!或許他們的眼光與我們看待參加相撲比賽的歐美選手時相差無幾|吧!
「你還要去啊?那我就留下來看家好了。剛好我想看女子花樣滑冰自由滑比賽的直播。」
在途中稍作停留的咖啡吧里,保羅一邊喝著卡布奇諾,一邊告訴我們。
走了片刻,前面便出現了看上去像是公交車站的地方。大叔看到站牌之後十分生氣。
「您說的是佐佐木明選手吧,他還是前途無量的。」大叔也笑了,「木村先生,您對男子迴轉項目的比賽有什麼預測嗎?」大叔問。
「也就是說除了佐佐木明,還有另外一位選手?」
「為什麼『美夢成真』的主唱會高興呢?」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位先生微微苦笑道。
「我實在對她那種傷感風格喜歡不起來,而且她那種臉型我也不喜歡。不過從這種意義上講,我也不喜歡荒川生氣時候的表情,感覺挺可怕的。」
「怎麼了?」
「咦,你怎麼在這個時候買這兩本書啊?」我問。
「哦,也是啊。不過誰知道呢,結果在網上刊登出來還是比較慢吧……」
儘管如此,美姬並沒有減速,還是很舒展地滑著,散開的頭髮隨風輕舞飛揚。最後的螺旋旋轉因為力量太大,以致轉到了離冰場護欄很近的地方,手也撞在了護欄上。不過整體上還是給人一種她在享受滑行的感覺。
「今井夢露的比賽結果確實有點令人失望。但男子項目的比賽水平也就那樣了,我本來就沒指望他們能獲得獎牌。」
「就是因為很冷,所以有關負責人才送給我當禮物的嘛。你趕緊給我脫下來。」
想來討厭照相的大叔最後照出來的樣子好像是在鬧情緒一般。擺個和藹親切點兒的表情又不會怎麼樣嘛!
其後這一印象在接下來的現場觀賽中也始終保持。我們走向觀眾席,途中經過選手們做熱身運動的場地,圍觀觀眾們的神情就好像賽馬愛好者緊盯著帕多克時的表情一樣。即便到達觀眾席之後,也絲毫不覺得周圍安生多少,因為沒有幾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有的人已經激|情昂揚地揮舞著拉拉隊的旗幟,有的人則和著音樂哼唱著歌曲。
「英國。能夠戰勝英國這樣的強手,就很有可能晉級下一輪比賽了吧。」
「比我期待的還要差些。我本以為葛西、岡部都能夠有更出色的發揮,不過對於現在的結果我還是可以接受的。不管怎樣,我已經見識過日本在卡爾加里冬奧會上的慘敗,熬過日本隊表現最為低谷的時期了。」
他們問了一堆有關大叔的事情之後,又問他對都靈的感想。大叔顯得有些為難,便含糊其辭地回答道:「這裏雨水太多了。」真是丟人啊,難道他就不能說出什麼更有分量的話來嗎?對方與曼努埃拉都苦笑無語。
「但是現在我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參加冬奧會,看到了當選手時沒有注意到的一些東西,也算收穫不小。因為當年作為選手,只會去考慮自己的事情。」
照例還是保羅開車送我們去賽場,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做塞斯特雷·科勒的地方。
「真啰嗦!知道了。」大叔慢慢動了起來,「切,為什麼非得這時候出門嘛?光文社還真會安排時間。煩死了,一點兒都不想去啊。本來還想和大家多喝幾杯的。」
出了商店,我們向車站走去。這時大叔的打扮便顯得有些怪異:身上穿著戶外運動時穿的防寒服,背著帆布包,手中卻滿滿地拎著一大堆服裝店的紙袋,嘴裏還念叨著:「一定要謹防扒手啊!」就他這個樣子,誰也不會接近他的。
結果,奧地利位居第一,芬蘭第二,挪威第三。日本得了第六名。
那位中年男子好像一直在傾聽我們之間的對話。當聽到黑衣君問「冰壺比賽里好像不需要裁判吧」的時候,他馬上回過頭來告訴我們:「冰壺比賽和高爾夫差不多,基本上不需要裁判。所以才要求比賽中要遵守規則,發揚公平競賽的精神。」
黑衣君胡亂點了個菜。本來還好奇會是什麼呢,結果端上來一大塊油炸豬肝,看上去就讓人不舒服。他勉強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說這位先生,你坐的是我的位置吧?」
「應該是的。我好像看到了標識……」
⒂指東野圭吾的出生地大阪,烤內臟串的日語發音翻成中文為「烤荷爾蒙」,這個名詞最早源於大阪。
「倘若能夠進入前十五名,獲得獎牌的幾率就會很大吧。」
解說員激動地描述著最後階段的激烈競爭。本來這些都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聽著聽著,卻也令人感覺到心跳加快,一種緊迫感撲面而來。這項比賽確實非常牽動人心,怪不得人氣爆棚。
到達賽場時,離比賽開始還有挺多時間。我們幾個人早上沒吃早飯就出門了,所以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這裏也有臨時經營的餐館,我們決定先進去看看。
大叔說肚子餓了,於是在餐館里點了叉燒面。黑衣君也悠閑愜意地喝起了咖啡。飛機的正點起飛時間是十點半,現在都已經十點了,這兩個人還如此氣定神閑,這恐怕不太對頭吧。
離決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又返回到剛才的餐館,大叔他們又喝起了啤酒。
正當我們為她祈禱著的時候,美姬做了一套連跳的動作。第二跳著地時,由於晃動而失去了平衡。我們都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她勉強用手撐地沒有摔倒。我們長舒了一口氣,但這個動作肯定是要被扣分的。
「也就是說,如果兩位選手在同一條賽道上滑行,會好些?」
過了片刻,比賽開始了。起點在很高的地方,我們看不到。不過我們前方有一個屏幕,從那裡可以看到選手們滑行的狀態。
總算輪到我們,但裏面實在太髒了。怎麼說也是個沖水廁所,可連最重要的水都流不出來,洗手處的水槽也壞了。
「這地方跟古典式滑雪有什麼關聯嗎?」黑衣君歪著腦袋問。
他倆晃晃悠悠地走向登機口,我跟在後面。可這時,那裡排起了長隊,其中以年輕人居多,可能是大學生們已經開始放春假了吧。
我們還是來看村主的比賽。在外行看起來,她的表現是沒有失誤的。跳躍很穩,舞姿也很漂亮,看上去很舒服。大叔說她的「傷感風格」也始終拿捏得十分到位。
「滑板滑雪有兩種,U型池比賽中用的是自由式滑板。但是眼下進行的平行大迴轉比賽用的則是高山滑雪板。自由式滑雪板適合完成跳躍的技術動作,而高山滑雪板適合單純追求速度。有趣的是,在越野滑雪比賽中有時會存在混合使用兩種滑雪板的情況。由運動員自己來決定是更注重操作性還是速度。這次比賽中,金牌獲得者使用的是自由式滑雪板,銀牌獲得者則用的是高山滑雪板,到達終點時差距也不過十厘米左右。因此在越野比賽中,對於使用哪種滑雪板更加有利這一點還很難下定論。」
今天車能開到離賽場很近的地方,我們在那和保羅分手,進了賽場。
他們好像是在物色著什麼似的,仔細地環顧著四周,一看到我們,就徑直快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我正尋思著今天來會場的人數比預想的要多時,就看見安保檢查的大門那裡排著本次觀賽行程中從未見過的蜿蜒長龍,而且在排隊觀眾的臉上,似乎滿是興奮不安的表情。
他說的跟來都靈之前大叔說過的話完全相同。
不管怎麼說,冬季兩項應該算是饒有趣味的比賽項目。大叔與黑衣君對此似乎也持贊同態度。
「我覺得村主那樣的類型還好。」大叔說,「荒川的風格也不錯。不過考慮到身材,還是最喜歡安藤。」
「單板滑雪的規則變更確實比較頻繁複雜。那是因為單板滑雪的技術和滑板的材質每年都有所改進,所以規則當然也必須相應地作出變化。跳雪選手中最近盛行過度減輕體重,讓原田選手失去資格的規則就是為了防止這種行為而設定的。說到底,這條規則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對,而且把握好規定的體重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能說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失誤。本來我還想為他辯解一番,但仔細考慮,這也是他自己犯的錯誤。」
然而到了二層,我們又問了另一個人,卻被告知那種適配器已經賣完了。
我們從都靈乘飛機到慕尼黑,然後再換乘前往成田機場的飛機。停留在慕尼黑的時間比較充裕,於是我們在登機口附近的餐廳里喝了杯咖啡,這時候又邂逅了木村公宣先生。相遇時,我們互相之間都感到詫異得很,一問才知道,我們搭乘的竟然是同一班飛機。
大叔直接熟視無睹地走了過去,那人也沒有繼續糾纏。
剛才說的有些偏離主題。總之,我們就是如此這般決定來觀看今天的比賽的。
「嗯。越野滑雪賽是在同一條賽道上進行的,不過是四位選手。其中當然會融合一定的戰術策略,選手們也會有身體接觸。比賽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為之加油的觀眾也會情緒激動。這次來,我聽好多人都講述感想,說觀看越野比賽后覺得很有意思。你難道不覺得,自從越野滑雪賽成為奧運會正式項目之後,現在這個單板平行大迴轉就變得像是遊戲一樣輕鬆了嗎?」
「千萬不要摔倒啊。」大叔在胸前雙手合十地祈禱著。
剛才一直跟著我們走過來的那位外國女性,估計是已經達到目的,便沒有再靠近我們這裏。嗯,其實她的行為也可以理解,想必對於眼前這幾位來歷不明的亞洲人,誰也不會打算主動接近他們吧。
「韓國雖然在國際大學生體育運動會和亞運會上獲得過金牌,但歸根到底是因為當時作為他們對手的日本隊狀態十分低迷。這也令人感嘆這幾年日本隊的狀態是何等不如人意。」大叔說著,垂下了頭。
早飯之後,我們從阿斯蒂坐車到都靈的林格托車站。當時就去花樣滑冰比賽的帕拉維拉體育館的話,還為時過早。於是我們出了站之後,開始朝著與體育館相反的方向走。這麼走下去,應該會看到一家名叫奧托廊的購物商場。我們準備去那兒買點東西。
「這次來,感覺果然還是不太一樣吧?」大叔問道。
「都到這個地方來了,事到如今,比賽要是臨時取消,肯定會引起暴動。」大叔表情陰險,好像他要帶頭暴動一般。
「還問『怎麼了』,我問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你自己還不是個大外行!我暗暗想道。
一談起滑雪,大叔就會長篇大論,滔滔不絕。
「這真是太棒啦!」大叔開始興奮起來,「機會把握得太好了!一定能夠得獎牌!」
雖然這一站叫皮內羅洛·奧林匹克站,確切地說也只是個臨時停車站,甚至連公廁都沒有。冰壺場地明明就在眼前,卻必須繞遠路才能過去。大概是因為直達場館的專用通道已經不能滿足運行需求了吧。
回到房間后,大叔開始鑽研一本義大利語的會話書。當然他也不會讀太久,只讀了片刻就去休息了。於是我也上床就寢了。
錯過U型池比賽的大叔十分沮喪,但他通過屏幕觀看越野賽比賽時仍然興高采烈,儘管日本的千村選手在四分之一決賽時出現失誤、摔倒了。
我們徒步走到波塔諾瓦車站,然後與曼努埃拉一起乘電車返回阿斯蒂。曼努埃拉的姐姐在阿斯蒂等著我們,她會用車載我們回酒店。於是我們欣然從命了。
不一會兒,就看到帕拉維拉體育館了。來自各國的觀眾絡繹不絕地湧向體育館,人群中不時能看到日本人的身影。不知是否因為花樣滑冰比跳台滑雪更受到人們的關注,因此出現這種現象也是理所當然?並且,比起跳台滑雪與花樣滑冰的看台,非選手親友團以外的觀眾也更多一些。
回到餐館時有攝影師過來給我們照相,當時我還以為只是隨便拍幾張紀念照,沒想到幾天後相片被登在了義大利《拉斯坦帕日報》上,令我吃驚不小。
進入決賽的十六位選手根據預賽成績分組進行對戰。前面提到過,此時比賽分別在兩條賽道上進行,以分勝負。
在較量時間長短的預選賽中,來自瑞士的一對兄弟名列前茅,其他名次靠前的也大多都是瑞士籍選手。現在就看法國、奧地利、美國的選手能排在什麼名次。
我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就酣然入睡了。猛然驚醒時,發現到大叔正在揪我的耳朵。
我們也不能總讓公務繁忙的木村先生陪著,就跟他講好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見。接著我們暫時離開了酒店,決定在塞薩納鎮里四處逛逛。
「杯底還沉澱著砂糖呢。」黑衣君看著杯底,表情痛苦地說道。
就在大叔唾沫橫飛地講著大道理時,各國的拉拉隊員已經開始入座了。我本來還以為剛進來的那一大群人都是日本人呢,結果卻是中國人。我不知道今天也有中國選手出場。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過凌晨。即便如此,為了慶祝今天的勝利,大叔還是打開了一瓶酒。真拿他沒辦法!
「真沒勁啊!本來還想欣賞爭奪金牌時各國拉拉隊間加油大比拼的熱鬧情景。如此一來,就只能期待銅牌爭奪戰中出現這種場面了。」
回到賓館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花樣滑冰呀。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吧。」
「唉,在冬奧會期間上廁所還真是個問題。如果主辦方不能多為女性遊客考慮考慮的話,以後估計都不會有什麼人再來了。」
「我以前開過汽車拉力賽的賽車,所以很喜歡駕駛的感覺。」
大叔一到家就鯨吞牛飲地喝起水來,看到我,還打了個酒嗝,酒氣熏人。我趕緊往後退了一大步。
「無所謂。」大叔說,「單板滑雪越野賽中,摔倒是很正常的,如果怕摔,就贏不了實力強勁的對手。千村選手能在第一輪淘汰決賽中獲得第二名,正是因為他不拍摔、敢於放開了去滑。與此相比,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是,這個項目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當然了,我在來之前就知道這個比賽很吸引人,所以才向大家推薦這個項目。在下屆冬奧會上,這個項目的人氣絕對不會輸給U型池比賽。」
安藤美姬在後面部分又出現了明顯失誤,結束時名次當然也就下滑了。我們不禁齊聲嘆起氣來。
那群美國人仍然在臨時餐館里「哇啦哇啦」地吵個不停。於是我們出了餐館,向比賽場地那邊走去。
我看看鍾,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這樣一來,原本只想進去購物的我們不得不繞了個大彎子,還多走了好多冤枉路。這次來看冬奧會,我的感想就是:觀看所有比賽時有一個共通點,即普通觀眾無論如何都會被強迫繞遠路。我真想問問那些自己花錢來看比賽的人對此有什麼感受。不過話雖這麼說,反正也用不著我來掏腰包。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一般人在雪場中使用的絕大多數都是自由式板,包括我自己。由於高山板用得越來越少,甚至連許多大廠家都不再生產這種滑雪板了。」
大叔醒來后伸了個大懶腰,然後用手揉了揉臉。
「估計是你同行們的『傑作』吧。被那些待在媒體中心裏的各國媒體同仁包圓兒了吧。」黑衣君輕點著頭說著。
「可現在已經沒了呀。況且貓天生怕冷。」
「首先,伊娜鮑爾變成流行語了。」
我們走出場館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之前,都靈已經有兩周沒下過雪了。難道大叔把雪雲也帶過來了么?並且還是濕乎乎的鵝毛大雪。不一會兒,我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對。因為奧地利的代表選手有所調整,導致進入前十五名的一位選手退出,所以排名在第十六位的選手皆川賢太郎就被提上去填補空位了。」
「據說斯魯茨卡婭摔倒了,跟東野先生你說的一樣。不僅如此,科恩好像也摔倒了。」
正說話間,比賽開始了。
「你為呂克·貝松的電影做過編劇吧?」
「岡部,就靠你了!」正當大叔和黑衣君在祈禱的時候,岡部孝信選手起跳了。這次跳得十分完美,跳躍距離達到一百三十二米,創造了日本選手的最高紀錄。這樣日本終於又回到了原來的名次。
「呃,看來好像不是。」黑衣君也歪著腦袋,猶疑著。
「這個風格比較輕快,看起來感覺不累。到海外旅行是會堆積壓力的,需要放鬆放鬆。」
而黑衣君這時又發出了一聲驚叫。
不過在我們這些外行看來,廣井選手的比賽並沒有太大的失誤,於是我們都一起長舒了口氣。
「我是日本人不假,但看到這些字句,總讓人覺得,與其說是為日本加油,倒不如說他們是來為常呂町加油的。」
坐在另一邊的黑衣君卻用肢體語言向不懂英語的服務生比劃著點了些東西。然後我問他點了什麼菜。
終於落座,緊接著,美食也被端上了桌,而我們赴宴的目的也正在於此。主菜是鰻魚,曼努埃拉好像並不怎麼喜歡這道菜。於是黑衣君說,她要是有機會去吃日本的蒲燒鰻魚,一定會大飽口福。
「為什麼會變回去呢?」
滑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后,我們回到了保羅的車裡,他問我們累不累。我和黑衣君都累得說不出話,只有大叔看起來好像還意猶未盡。
「那傢伙肯定以為要是日本人的話就不會抱怨,所以才不把我們當回事的。一定是這樣的!」
「啊?竟然有四個人啊?」
哇!大叔發出一陣吶喊,同時我也幾乎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開車的保羅,大吃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將事情原委告訴他之後,他也瞪圓了眼睛,好像覺得很了不起似的。
「你要去玩速滑嗎?」我問道。
「唔,誰知道呢!」大叔吞雲吐霧,「冰壺項目之所以被人們關注,說到底,還是因為跟其他的比賽項目相比,獲獎的希望要大一些吧。在眼下沒有其他選手能夠獲獎的情況下,作為大眾媒體,能夠做的也只有將焦點對準一些有望獲獎的項目吧。」
「什麼變化?」
根據大叔所言,那對夫妻在妙高山赤倉一邊經營旅館,一邊嘗試單板滑雪運動,還製作相關的教學視頻等,為單板滑雪運動的普及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大叔在山形縣的月山曾經見過他們,那時,專業人士稻川還教過大叔如何在凸形斜面上滑行。
第二輪比賽採取以逆向順序開始的方式,於是在第一輪比賽中獲得第三十名的選手首先出發。排名靠後的選手們都以逆轉局勢為目標,時而並腿滑行,時而採取八字式的腿形滑行。當然,很多人都不幸遭遇慘敗,不斷有選手失去比賽資格,或者棄權出賽。
「話雖這麼說,可我又不是常呂町的人。」
「你這個樣子是怎麼回事?」
想得倒挺美!
「吉田美和女士也這樣勸過我。」大叔苦笑道,「她還送給我一副滑雪板和滑雪靴,不用的話也不太合適。不過我又和木村公宣先生約定一起去滑雪,所以現在是分身乏術呀。」
前天,挪威選手謝蒂爾安德烈·阿莫特在男子超級大迴轉項目的比賽中成功衛冕,他比木村先生要小一歲。
在我左思右想時,我們身後的瑞士拉拉隊已經坐下來擺開了加油的陣勢。
「那種東西是不可能一下子賣光的。」大叔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為什麼?」
「因為現在都靈很冷呀。」
終於磨磨蹭蹭地排到了行李檢查處,可大叔帶的包卻沒能通過安檢。一個面相兇惡的女檢查官勒令他開包檢查,大叔不禁「嘖」了下舌。
「簡單地說,平常自己玩的話,用自由式板就足夠了。不僅操作起來容易,而且隨著雪板的發展自由式板滑行速度也有所改善。但是高山板還是有其獨特優點的,現在卻不受歡迎,對此我覺得十分遺憾。」
我原本還以為今天終於能夠看到目黑選手比賽了,然而遺憾的是,她今天好像不出場。冬季兩項分好幾個種類,今天是從本次冬奧會開始成為新項目的集體出發比賽。通常,冬季兩項是每個人設定好時間差后開始比賽,而統一開始時間、採用集體出發方式,則最先到達終點者即取勝。這可謂是一種十分明白易懂的體系了吧!男選手需滑行十五公里,女選手則需滑行十二點五公里,由於是集體出發,因此選手的出場人數必須要有所限制。本次大會從獎牌獲得者以及世界盃排名順序領先的運動員中選出總計三十名男女選手參加比賽。其中獲得參賽資格的日本選手,只有在男子二十公里比賽項目中獲得第十四名的菅恭司一人。
「根本找不到跟花樣滑冰有關的紀念品嘛!」他抱怨道。
「對呀,這邊打開電視也看不懂在講什麼。要是英語的話還好,可都是講義大利語的節目。」
突然,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是北歐兩項的前選手荻原次晴,現在擔任體育節目評論員。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站在攝像機前面。對於他來說,也許只有在冬奧會上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恐怕會全力以赴。然而他很快就走了,也說不準只是客串出場一下而已。
本來還想繼續觀看後面的比賽的,可是由於時間已經不早,我們只能依依不捨地準備出發回旅館。但是仔細一想,我不禁心生疑慮:明天還要回到這裏來觀看女子大迴轉項目的比賽,那我們究竟為什麼必須在這二百多公里的路上來回奔波呢?
二十二號,早上五點半,計程車到旅館來接我們。司機還是那個保羅。
黑衣君嘴裏許著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這種事果然還是沒有發生。相反,挪威選手裡約克索伊實現了冬奧會史上最長的跳躍距離——一百四十一米的大飛躍。奧地利選手摩根斯坦也跳出了一百四十點五米的成績。
「在這種地方建滑冰場,以後還能派上用場么?」大叔輕聲說道。
「什麼啊?」黑衣君還是睡眼朦朧的樣子。
然而奇迹卻沒有持續下去。由於萊菲在第一輪比賽中表現不俗,在這一輪比賽中同樣也表現出色,因此最後以領先於第二位將近一秒的成績到達了終點,讓我們著實嘆了一口氣。
「那幫傢伙真是太過分了!」大叔生氣地說道,「不僅讓我們繞冤枉路,連適配器也被他們全買光了。」
心眼還挺多!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鶴岡選手已經被淘汰了。」黑衣君問。
「哎呀,觀眾席上的歡呼會不會對裁判造成影響啊?」大叔跟我想的如出一轍。
「我是想買些點心當下酒菜,可是這裏的點心好像都是甜的呀。」
昨天別人介紹保拉時說她會講英語,可事實上,保拉的英語水平還不及保羅的一半。依靠大叔的《應急口語會話》,總算勉強能跟她講清楚大致意思。
我們在車站附近的比薩店吃完午餐,便出發去買禮物。去的那家商店正是昨天大叔相中的那家「當鋪」。進了商店,大叔放下帆布背包,向滿面狐疑的女店員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開始依次採購在店內櫥欄里裝飾的手袋、錢包之類的東西。那情形讓人感覺好像是來了個暴發戶一樣。不過他買的東西價格都不怎麼昂貴。但倘若是在米蘭的專賣店裡買這些東西,恐怕要花上十倍於此的價錢。
機場方面對離開義大利的人也許不感興趣,https://read.99csw•com安檢也史無前例地非常簡單。將行李放到傳送帶上這種事情竟然都是由乘客自己來操作。一般來說,在任何機場都會無一例外地要求乘客將手提電腦從包里拿出來,而當時大叔沒有照做,竟然也沒有人說什麼。
「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夢吉君呀,請多指教。」他很鄭重地鞠躬說道。
不一會兒,試跳就開始了。選手們按順序逐個兒從高台上縱身跳下。看到這一情景,各國的拉拉隊情緒開始高漲了,甚至有一群人在通道上揮舞著大旗,以致於和坐在後面的觀眾發生了齟齬。
「要坐多長時間啊?」大叔問道。
「不僅如此,今天的比賽本身也有問題。」
「你在哼唧什麼呢?」我問。
「我們姑且也算是來加油的吧。可能多少會起點作用的,先拍些照片吧。」
「英國隊。他們在上屆鹽湖城冬奧會上獲得了金牌,可以說是一支實力強隊。」
雖然對冰壺有陰影,但看得出來大叔還是認真地研究過那場比賽的。
「長野冬奧會後因修改規則而造成的影響還是挺大的吧。」我問大叔。
「先給木村先生打個電話吧。」黑衣君掏出手機說。
木村先生曾經連續參加過阿爾貝維爾、利勒哈默爾、長野、鹽湖城四屆冬奧會,堪稱高山滑雪界日本史上的第一個壯舉。不過他這次是作為NHK⒀的解說員來都靈的。
「恐怖分子會到這深山老林里來嗎?」大叔嘟囔著,走過探測金屬的安檢門。
「俺們鎮的……」
但是這種通過對決分勝負的方法只能用於決賽階段。之前,首先是預賽階段,按照所有選手在兩條賽道上滑行的時間相加后得出的總時間排出名次,排名前十六位的選手才能進入決賽。
大叔和黑衣君正那樣說著的時候,突然,前面一個四十歲左右、身穿白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瞪著黑衣君說道:「不是這樣的。因為日本進攻戰術應用得當,對手只能勉強應對,所以才出現了許多失誤。」
「難道是想讓觀眾們也體驗一下環形賽道的感覺嗎?」黑衣君一邊走,一邊發著牢騷。
「這個選手太棒了!」黑衣君也興奮不已地鼓著掌。
我們喝了一杯啤酒就出來了,接著在前往公交車站的途中發現了一個收費廁所。付了三十美分進去一看,不出所料,裏面也不潔凈。於是大叔又開始抱怨了。
「與其在不引人注目的比賽里獲得好幾枚金牌,在花樣滑冰項目的比賽中只要獲得一枚就足夠引人關注了。話說回來,我聽說在美國,若在女子花樣滑冰比賽里獲勝,帶來的經濟效益非常可觀。邀請獲勝選手拍商業廣告的出場費也不菲呢。」大叔又開始講起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不過,如果不能令人強烈地感覺到是美國選手獲得獎牌的話,那就會另當別論了。」
「這可就不得了了,不知道最終結果會是怎樣。」
儘管如此,黑衣君還是將購物筐塞得滿滿的,我問他到底挑選了些什麼物品。
在異常熱烈的氣氛下,科斯特納開始了比賽。想必她本人的精神壓力應該不小,果不其然,剛開始的連跳就出現失誤,摔倒了。
「我覺得,他本不想在第一輪比賽中就沖在前面。不過既然已經位居前列了,也就順其自然了。」
我們坐公交車回到巴爾多內恰,從那裡再轉乘火車。火車裡面貼著一張雪橇選手的大幅照片,應該算是為增強奧運氣氛所做的努力吧。
公交車站那裡有一位穿著工作服的大爺,他帶我們找到了去奧克斯的乘車站。那裡貼著一張字跡潦草的時刻表。員工大爺指著某趟車的條目讓我們去坐那輛。我很感激他的好意,不過那趟車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大叔指著時刻表說,不對,應該坐十分鐘後過來的車。那位員工大爺思考片刻之後點頭表示同意。還真不好說這位員工大爺在這事上有沒有幫上忙。
火車到達都靈的林格托車站,菲亞特的工廠就在這裏。我們在這裏下車之後,在站台上環顧四周,只看到大片大片閑散著的空地。空地中央附近有一個巨大的滑冰場,那是速滑比賽的場館。
酒瓶馬上就要見底兒了。醉意朦朧的大叔在之後的一個多小時里都在喋喋不休地發表著他的見解。由於後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在此就略去,不作詳述了。
「果然如此!確實沒錯,是金牌!荒川靜香贏了!村主排在第四名。」
隨後,比賽的進程給人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原本僅僅發生在德國與挪威兩隊之間的比賽被波蘭隊半路殺進似的。旁邊的胖大嬸兒瘋狂地喊著加油,聲嘶力竭。然而德國隊員竟然在射擊時脫靶了。
好不容易到現場觀戰,結果卻只能一直盯著電子屏幕觀看比賽。不過每當選手們衝過終點時,各國的拉拉隊都會敲著鍾歡呼。這樣才好歹讓人有一種是親臨現場、觀看比賽的感覺。
木村先生在電話中告訴我們他就在酒店的房間里。我們在酒店的大廳里等了一會,便看到身穿訓練服的木村先生從樓梯處下來了。
「那是指無望獲得獎牌吧。」
「不管怎樣,終於能獲得一枚大家期望已久的獎牌了。」黑衣君的聲音里也充滿了希冀。
大叔嘴裏發著牢騷,女檢查官卻滿臉嚴肅地說道:「裏面裝著刀。」
「你怎麼盡想這些陰暗面喲。」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發現他們基本上對跳台滑雪一無所知,連團體賽需要四個人參加、根據選手跳兩次的分數相加起來計算總成績之類的事情都不清楚。估計他們是來義大利旅行、順便來看比賽的吧。
「那不太可能吧?」
「你不喜歡村主么?」
冬天原本對於我們動物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嚴酷的季節。它使我們體溫下降,食物減少,限制了我們的移動方式。我甚至曾經希望,要是沒有冬季就好了,可是年復一年,在大多數國家,冬天都如期而至,從不懈怠。
總算趕上了,真是有驚無險。正在這時,那位空姐非常客氣地說道:「那個——這次真是恭喜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大叔在車裡居然酣然入睡了。
「那就用不著了。他能藉著考察的名義出去旅行,用公司的錢看奧運會的比賽項目,還得感謝我呢。」
正在這時,比賽終於要開始了。根據選手的出場名單,日本隊的三位女選手都被安排在後半場出場。比賽時,每五六個人一組,每組比賽的間隙,會進行冰面護理和選手熱身。
沒想到在這種意料不到的地方浪費了時間,我們出海關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二十分了。一位女乘務員拿著漢莎航空公司的牌子,正焦急地四處尋找著。
「這個車站在奧運會結束后肯定會被拆掉的。」大叔說道。那腔調實在是令人厭惡。
我仔細看了一下他們旗上寫的內容,的確寫得都是為常呂町加油的東西。
從酒店正對著的主道上往岔路一拐,便會看到一條兩旁貨攤羅列的道路,許多外國人都在裏面逛著。這裏就相當於日本的溫泉街一樣,可以感受到歐洲鄉間街道的風情,熱鬧而喧囂。還有一群身穿民族風格服裝的人們跳著舞蹈。
保羅的車載著我們回到阿斯蒂。今天滑了雪,又饕餮了不少美食,葡萄美酒使人心情愉悅,因此我在車上打起了瞌睡。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阿斯蒂了。
全場觀眾還沉浸在嘆息中時,美國選手科恩登場了。於是之前一直給科斯特納送去同情掌聲的美國拉拉隊開始不遺餘力地給科恩加油。
「話是這麼說,但本來採用兩人對戰的方式就沒什麼意義嘛。像高山滑雪那樣,每個人滑同樣一條賽道不就簡單多了嗎?」
到了二十七日,我們的奇異旅程也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天。最近幾乎都看厭了的保羅來接我們,問我們玩得如何,我勉為其難地告訴他玩得很盡興。
也許是大叔的暗中祈禱靈驗了,葛西紀明表現得十分精彩,跳躍距離超過了一百三十米。下川拉拉隊也終於恢復了活力。
後面也沒有出現明顯的失誤。熱身時看到的Y字平衡的滑行動作也完成得相當不錯。即使將撐著腿的雙手伸展開來,那姿勢也仍然曼妙輕盈,貝爾曼旋轉⑾動作同樣非常完美。
終於進到了商場裏面,我們找到一家叫做「土星」的電器店。這家商店很大,看來應該能夠買到我們要買的東西。我們向一位漂亮的女店員詢問賣電源適配器的櫃檯在那裡,她告訴我們在二層。大叔聽了之後終於放下心來。
「那吃起來感覺怎麼樣?」
因為大叔在這次的旅行中忘了帶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他帶了筆記本電腦,卻忘記帶電源插頭的適配器。電池勉強撐到了昨天,估計差不多快耗盡了。
「那簡直是造成日本隊一蹶不振的原因之一。不過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
黑衣君看了看表,點頭表示同意。
第二天是二十一號,我們決定去看女子花樣滑冰短節目的比賽。本來想看自由滑冰比賽的,可最終還是沒有弄到票。即使那些對冬奧會不甚關心的人,也會關注女子花樣滑冰比賽,況且這是日本獲得獎牌的最後一線希望了。所以就算是只能看短節目比賽,我們也能接受。
嗯?大叔一臉的迷惑表情。
「隨便你吧,不過你電腦上的電池不是快用完了嗎?」
今天的大叔老在抱怨廁所的事。
後來,日本隊和英國隊在第七局與第八局各得一分,比賽進入了第九局,場上冰壺的擺放位置十分複雜。最終小野寺選手以一次絕妙的撞擊一口氣得了三分,這樣比分就變成了十比五。雖然還有最後一局,但在一局裡不可能得到五分,所以英國隊已經輸了。在勝負明顯已定的情況下,如果還要堅持繼續比賽,會被認為是沒有紳士風度的行為;而主動與對方隊員握手則通常意味著主動認輸。
「那肯定是啊。人家會想俺們鎮的選手在奧運會賽場上大出風頭,這自然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車開到一個名叫阿斯蒂的城市,我們就住在那裡的塞雷拉旅館。這家旅館看起來小巧舒適,同時又給人一種歷史悠久的感覺。
幾個人吃了一驚,便拔腿飛奔起來。
比賽正式開始了。穿著短裙的斯魯茨卡婭上場了,她滑得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外行,也能感覺到她滑行時的那種速度感以及跳躍時的穩定感。旋轉動作也完成得很好,十分優雅而輕快。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也就是說,那位空姐知道在遲到的乘客名單中,有一個人就是大叔你。從今往後你的生活可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馬虎隨便了。」
「今天日本隊的狀態看起來不錯呀。」
兩人的對話越來越沒有水準,於是我們出了酒吧。在去酒店的途中,意外地又與木村先生相遇了。他手中提著袋子,一問才知道,裏面裝著要洗的衣物。
坐在車裡等待出發的時候,又有幾個日本人上了車,這讓我們覺得有點意外。因為我們本以為今天不會見到其他的日本觀眾了。
後來大叔他們都不討論爭奪獎牌的事了,反而開始圍繞自己最喜歡哪個選手的話題議論起來。
我們步行回到了酒店,得知酒店的餐廳周日停業休息,不禁目瞪口呆。為了享用晚餐,一行人不得不又走回到阿爾費埃里廣場。
「因為賽場離都靈市區怎麼說也有二百多公里呀。」
在最初階段的射擊中,排名靠前的選手們幾乎沒有一個因失誤而脫靶。冬季兩項的射擊部分是每回射擊五次,總計射擊四回。前兩回是伏地射擊,后兩回是保持站立姿勢射擊。其中伏地射擊時槍支的準星容易固定下來,因此命中率也比較高。這些都是在「冬戰教」學到的知識。
場地外面人山人海的,而當時營業著的店鋪又很少,想找個坐下來休息一下的地方都找不著。總算看到一個酒吧,裏面卻擠滿了一大堆人,要找個座位好像得費好大勁,並且連洗手間都沒有。
哪裡是「有點」啊,應該是非常不好意思吧!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即使他在採訪里給自己作品改編的電視劇打廣告,最後錄的這些跟花樣滑冰無關的東西肯定還是會被剪掉的。
「有一種說法是,由於單板滑雪規則的變更太過頻繁,太過複雜,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事。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最終決賽將在瑞士的舒赫兩兄弟之間進行,這意味著瑞士將包攬了這個項目的金銀牌。
安全通過隨身攜帶物的檢查后,我們終於得以進入場館。但在進入比賽場地之前,大叔又在前方發現了比賽期間正在營業的臨時餐館。於是大叔嘮叨著民以食為天,徑直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火車就來了。到站時間基本和時刻表上的時間一致,但這種準點的情況似乎很難得。平時晚點十分鐘、十五分鐘都是正常的,據說還會經常晚到半個小時以上。
「睡得真舒服!果然商務艙就是不錯。」
還有一點與迄今為止觀看比賽的情形截然不同:賽場上完全沒有看到美國拉拉隊的身影。看一下選手名單可以發現,今天出場的只有一位美國選手,名叫哈基內恩。從其姓名來看,很明顯像是來自北歐那邊的。這也許是美國人沒有特意到賽場來支持的原因吧。
有個胖胖的大嬸兒就坐在我們旁邊,好像是來自德國的狂熱粉絲。每當解說員提到格萊斯的名字,這位大嬸兒就會發出一陣怪異的尖叫聲,同時起勁兒地來回揮舞著手中的小旗子。
「嗯,別擔心了。那我們就走吧。」
「在這種地方還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也算是名人了啊。」
我們時而進商場看看,時而在商店街上溜達著。大叔在街上發現一個賣西式服裝的商店。感覺他似乎是對店裡特賣的標識牌比較中意。
「正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如此下去有些不妥,因為其他町也應該多加努力,共同進步嘛。當然,國家在這方面的支持也是非常必要的。」
來自阿斯蒂觀光局的一位名叫曼努埃拉的女士來到賓館,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後面的日程安排。她稍微會講一點日語,但也經常會有聽不懂的時候,這種時候她總會滿帶歉意地說:「我的日語太差了,十分抱歉。」其實我們才覺得不好意思呢,連個翻譯都沒有帶。
「我記得目黑香苗小姐曾經提到過,在歐洲,冬季兩項是人氣很高的項目,實力強勁的選手甚至還擁有粉絲俱樂部。」大叔說道。
「但是,如果他不參加比賽的話,我們也就不會來看這個項目的比賽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應該感謝他,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出現在奧運會賽場上。」大叔將胳膊交叉在胸前,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點頭說道。
「剛才那些人是TBS的呀。」黑衣君說道。
「確實很可惜!那種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現在是二勝四負。要想突破第一輪晉級的話,至少必須取得五勝四負的成績。換言之她們已經沒有後路了。」
回國之後我們看電視時,確認了木村先生此言不虛。木村先生當時的語氣確實十分肯定,聲音中充滿了喜悅之情。
「我倒還沒聽說過貓也需要護照,現實中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我們這是在小說里,所以應該就沒問題了。」
這位鬍子大伯好像是從事影視方面工作的,他還問大叔能否接受採訪。
「第二名。」
那個男子回來時,有一群人還鼓掌歡迎他,估計都是他的朋友。果然,哪個國家都有這種白痴!
「但是我查過『青森隊』組成時的一些細節,其實這個隊是由各地的優秀選手組成的。常呂町出身的小野寺和林都曾經在鹽湖城冬奧會出場,她們當時是為了尋求更好的訓練場去青森的。在青年賽中表現不俗的目黑和寺田也是這樣,而且那年爆冷獲得日本選手代表權的本橋,也是常呂町出身的。這個隊組建不到一年,就獲得了都靈冬奧會的參賽資格。因此說『青森隊』是『俺們鎮上的奧林匹克選手』並不確切,事實上,可以說,倘若沒有常呂町的話,冰壺運動就根本不會發展到現在的水平。」
大叔好像沒有明白我問這個問題的真正意圖。我的意思是大叔和這兩位作家都頗有交情,卻至今還未拜讀過他們的大作,這也太奇怪了吧!特別是奧田先生,大叔經常和他結伴去喝酒,都沒讀過人家的代表作。大叔還真能做到毫不在乎地跟奧田先生打交道。
就在我們四處亂轉時,發現一位不知道來自哪國的大姐也在四處尋找什麼。她好像也意識到了我們在為坐車的事困擾。大叔走上前去,詢問她是否也在找去奧克斯的車,她回答說是的,現在還沒找到呢。
「日本的雪場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
黑衣君迅速掏出一個便簽本。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黑衣君突然從旁插了一句,「單板滑雪您玩得已經相當不錯了。對高山滑雪與普通滑雪,您都可以去挑戰一下。但是那之前最好把稿子……」
我和大叔緘默地等待著。很快,黑衣君又開口了。
聽說這個雪場基本上不存在禁滑區域。不論是索道下面還是樹林中間,都可以自由地滑。雖然有可能會受傷,但雪場的初衷應該是將判斷危險的權利交給顧客自己吧。
總算到了賽場。看到普通台和大台並立在那裡,我感覺比賽肯定會相當精彩。
黑衣君一醒,大叔便如同期盼已久似的,立刻問道:
「下面是背陰處,照不到太陽的時候還是挺冷的。」
「較早出場的話會很有利嗎?」
到達成田機場之後,我們匆忙辦完登機手續,然後大叔去書店買了兩本書。一本是宮部美雪女士的《蒲生邸事件》,另一本是奧田英朗先生的《糟糕透頂》。
「哈哈,沒事。包在我身上了。」
這話頗有道理。有名的選手不一定就能夠成為著名領隊,這一點大家在談論棒球時也經常提到。我聽了木村先生的話,不禁感覺這最終還是要看選手的心理承受能力與精神狀態。
「我的生活哪裡馬虎隨便了?你可別沒事找碴喲。」
沒想到結果會這麼好,我們心滿意足地走出了體育館。一出來就有計程車等在外面。司機用生硬的英語告訴我們他叫保羅。
酒勁上來之後,大叔就開始跟木村先生東拉西扯地盡聊些廢話。雖然我心裏希望他好好採訪人家,但看到木村先生聽到我們路上的見聞時似乎興緻很高,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果然還是因為我來了啊!我能夠給他們帶來好運,真是太好了!這樣的話,接下來的比賽也值得期待了。」
「太可惜了!不過已經很不錯了。」大叔顯得很興奮,「這點小分差基本上不算什麼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大叔為村主選手辯解道,「那不過是一種表演風格,有的裁判還很喜歡她這種風格呢。」
很遺憾,鶴岡選手沒能進入決賽。
「這些人真傻,難道不認得數字嗎?」大叔口吐粗言道。
「你是東野圭吾嗎?」
「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疏遠感。難道我們是外人么?」大叔歪著脖子說道。
「唉,估計最後也就這樣了。」大叔說著站了起來,並未讓我們看到他臉上失望的表情。
「快去洗個澡,沖沖你的酒氣。時間都快來不及了!」
他們看起來好像是鶴岡選手的親友團。這個項目與花樣滑冰和跳台滑雪等項目不同,可以想象,倘若沒有日本拉拉隊來加油的話,選手會覺得非常落寞、沒有底氣的。我思忖著:還好我們來了,這不是很好么?
到了賽場附近,途中我們又從計程車上被趕了下來,好像是讓我們自己徒步走到會場。一行人極不情願地邁開步伐。會場比我們想象的要遠得多,而且道路上還積有殘雪,走起路來十分費勁。
伴隨著《即興幻想曲》的旋律,荒川靜香緩慢地滑了起來。開場的連跳讓人屏息凝神。千萬不要失誤啊!三周跳、兩周跳完成得還好,我們也鬆了口氣。
二十四號。今天要看的比賽是高山滑雪女子大迴轉項目。日本隊原本會有三位選手出場,但昨天聽木村先生說,其中兩位匆忙回國了,似乎是為了回去積累世錦賽的積分。原來比起參加奧運會比賽,還有人更看重世錦賽呀!真是有點匪夷所思。
「所以她也提到,她們其實很想得到更多的鼓勵與支持啊。」
連續參加了四次冬奧會,想必確實是會有這種感覺。
大叔掐滅了煙頭,從隔壁房間里把滑雪板抱了出來,開始動手往上面塗蠟。
我不禁心生佩服之情。木村先生滑雪比賽時是那麼果敢無畏,而在這種小事上卻又能考慮得如此周全。
「正因為老是喝這種東西,義大利才會有這麼多胖子。」大叔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卻把酒全部喝光了。
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我總覺得關西人越是離開關西地區,越喜歡講關西腔。可能是他們覺得這樣做才更有底氣吧。
「你搞什麼呀,穿這一身?」
剛才的那位空姐好像發現大叔醒了,於是又走過來,似乎想要大叔的簽名。最近我經常看到這種情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為什麼總會有人那麼想要這樣一位大叔的簽名呢?他寫的字可不是一般的難看。
「是嗎?」
大叔原來你最看重的是身材啊!
多虧了他這種野蠻的駕駛方式,我們到達巴爾多內恰的時候比預想的早了很多。但是我們還是必須在此轉乘組委會安排的區間公交車,因為從這裏開始就不能坐計程車通行了。
平行大迴轉是兩位選手同時在兩條并行的賽道上滑行的項目。不用說,提前到達終點的人就是勝者。然而由於不同的賽道狀況會對比賽成績產生一定影響,所以會交換賽道,進行第二輪比賽。此時,在第一輪比賽中已經落後的選手必須延遲出發,抵消落後的時間差,最終在第二輪比賽中率先抵達終點的選手才是勝者。就這樣,通過一對一的比賽,依次進行四分之一比賽、半決賽、決賽,最終決出勝者。
其實大叔已經對都靈完全失去興趣了,他只是隨聲附和了幾句。
最終,德國選手格萊斯獲得了冠軍,波蘭選手位居第二。挪威選手力挽狂瀾,最後獲得季軍。
「什麼樣子?」
辦理完入住手續之後,我們來到旅館里的餐廳,這裏也非常袖珍,而且雅緻。一位個子不高的服務生過來請我們點菜,遺憾的是他一點英語都不懂。他用義大利語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堆之後,給我們拿來了英語菜單。
「那,那我穿什麼去啊?」
「我仔細地考慮過,國家冰壺隊跟其他團隊項目不同,稍微有點特殊之處。通常情況下,棒球也好,足球也罷,組建國家隊參加國際大賽時,隊員們都是從各地精挑細選出的佼佼者。然而冰壺隊卻並非如此,在國內比賽中獲勝的隊伍直接代表國家參加比賽。」
「能夠出現在奧運會賽場上的選手,是絕不該在這種關鍵時候出現失誤的。明明就是個外行,別說得好像自己什麼都懂九-九-藏-書似的。」
「我也這麼想。」黑衣君表示贊同,「與此前的情形相比,今天的氛圍很明顯不同了,觀眾們也熱情得多,讓人覺得像是來看棒球或者足球比賽的。」
「可是,為了克服賽道差異,只有這樣做才算公平啊。」
大叔不願死心,在店裡四處轉悠了半天。結果發現展賣的蘋果電腦商那裡配有電源適配器,於是想把那個買下來。結果和女店員交涉了半天,還是被拒絕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怎麼可能把那個賣給他呢?
「你吃的那個,真的是魚?」大叔問。
當德國選手率先回到賽場時,看台上幾乎沸騰了起來,觀眾們的情緒被推向了頂峰。那個德國大嬸兒激動得幾乎都要暈過去了。
嗯,我感覺大叔是在誇獎人家,但對於花樣滑冰選手來說,這想必不一定是好贊語啊。
拍完照,我們目送攝影師離開。黑衣君卻不知為何,臉上一副很高興的表情,於是我們問他怎麼了。
「吉倫達廉與安東列森這兩位挪威選手滑得十分迅猛。來自德國的格萊斯緊跟其後。哎呀,波蘭選手追了上來。這位波蘭選手名叫托馬斯·西古拉。他超過了格萊斯,不知道能否追得上挪威選手。」
就連旁觀者都持如此保守的態度,選手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因此皆川選手那看起來有些過於慎重的姿態倒也合乎情理。
當我看到自己的手腳,也不禁大吃一驚,因為自己的手腳全被淡褐色的短毛覆蓋著。也就是說,我又恢復成了貓的樣子。
我們一邊稱讚著菅選手的頑強拼搏精神,一邊離開了賽場。今天同樣要走很遠才能達到公交車站,在滿是積雪的下坡路上行走,更令人感覺辛苦。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吧。」
由於美姬出現了兩個失誤,所以成績沒有趕上位居第一的梅斯內爾。我們失望地聳了聳肩。
「你說的也是。這個小鎮是希望以自己的方式來為奧運會營造熱烈的氣氛吧。」
那位大叔看起來應該是常呂町拉拉隊里的一位重要人物,為自身安全起見,還是不要跟他作對的好。估計黑衣君也抱有同樣的想法吧。
「啊,是嗎?也就是說,由於都靈奧運會的舉辦,冬季運動開始受到人們關注嘍?」
以前我曾經在電視里聽過,這裏的冰場很光滑,而且速度很快,所以小野寺選手才會在關鍵時候沒能讓冰壺停在準確的位置。不過現在她們也該逐漸適應這個冰場了吧。
「至少也得看一項高山滑雪的比賽吧。」大叔在車裡說。
雖然大叔對英語一竅不通,但看到英語還是安心了許多。他磨磨蹭蹭地看完菜單,點了章魚土豆沙拉、義大利方餃,還有烤魚鰭塊。這些都是大叔在日本的義大利菜餐館經常點的東西。而在這種時候,跟班的我只會採取最保險的方法點菜。
「如果今天能有兩個人進入前六名,就好了。」大叔說。
「關鍵是最初剛開始興建滑雪場時,經營者已經劃分了可以滑行和禁止滑行的地方。這樣一來,滑雪者一開始就已經失去了判斷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危險的機會。後來雪板滑雪、雪橇滑雪之類的運動都是逐漸以這種方式普及的。我覺得事到如今再做改變也不容易。」
「人家好意來祝賀你,你也沒必要那樣說別人的壞話吧?」
聽大叔這麼一問,木村先生歪了歪腦袋。
儘管如此,皆川選手在後半部分還是重新調整了態勢,順利到達了終點。滑行所需時間排在第三位。不管怎麼說,還有一線希望。
「現在比賽變得很耐人尋味。根據目前的世錦賽成績選出十五名選手,他們都會優先出場。其中會有兩名日本選手。」
「那傢伙憑什麼獨自躲在暖和的房間里嘛。他就應該到寒冷的現場來做直播,不然怎麼能準確地搞清楚實際情況啊。」大叔咬牙切齒地說道。
於是理所當然地,話題便又圍繞著男子迴轉比賽的結果展開了。
大叔坦白了實情,木村先生笑著說:「我也同樣如此啊。我在心底吶喊著:摔倒!摔倒!在第一輪比賽中位居第二的加萊·帕蘭德魯跨越旗門的時候,我雖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解說員不應該採用那種充滿肯定語氣的說法,不過最後也還是在電視上說了:他跨了!絕對是在跨!」
「說明這是很受歡迎的項目啊!通過產品的銷售情況,就能夠了解到哪個項目人氣最旺。跟冰球和單板滑雪等項目有關的產品好像都賣得不錯,跟雪橇比賽有關的就不行,尤其是無舵雪橇項目,與之有關的商品好像到處都有剩餘。不過我沒想到跳台滑雪項目似乎也銷路不暢啊。」
斯魯茨卡婭的表演一結束,全場掌聲雷動。不止俄羅斯的拉拉隊,美國人義大利人也都鼓著掌,連大叔在拍手時也滿臉佩服的表情。
「雙人對戰看起來不是更有意思嗎?」
寒風凜冽,吹得耳朵痛。雖然戴著防寒的風帽,但還是感覺很冷。
料到什麼嘛!明明就是抱著私心,主觀亂猜嘛。
「你要回去了么?」
當然,到了真正開始射擊的時候,音樂聲停止了,周圍的觀眾也都安靜下來。此時,取而代之的是選手們每次扣動扳機時從觀眾席上傳來的歡呼聲。不用說,歡呼聲都是為選手射擊時漂亮地命中靶心而發出的,而脫靶時則會聽到從觀眾席上傳來「啊!」的痛惜聲。
另一位排名第八、與佐佐木選手保持著相同時間記錄的選手,其成績沒能超過湯淺選手。位列第七的西恩費盧達追了上來,比湯淺選手的成績領先了足足四秒,因此湯淺選手降為第三名。我們本以為再往後不會有選手超過他了呢,誰知這個成績竟然又被排名第六位的選手趕超,湯淺選手最後只落得第四名。雖然說心中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覺得遺憾萬分。
「我覺得應該會很有利。因為大迴轉和迴轉項目的賽道,是通過往雪地里注水,使之凍結,凝固之後的地面才會變得堅硬。這是為了防止由於出場順序而使賽道條件產生差異,可是儘管如此,賽道條件還是會逐漸變差的。就我的經驗來說,感覺在歐洲賽道上比賽時,若能在前十位出場,比賽成績就會相對較好。」
幾位選手滑完后,屏幕上出現了一些字樣。大叔看完之後頓時發出一聲悲鳴。
選手們輪番滑了下來。終於輪到鶴岡選手登場了。我們都探著身子向前望去。
落座開始就餐之後,大叔扔給黑衣君一句話:「不知道今天的比賽會怎麼樣呢?」
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奧托廊,但商場的入口處卻有許多穿著工作服的人在來回巡邏著。我們想從那裡進去,結果卻被告知得繞行至其他入口。看來這個商場的一部分區域被佔用作媒體事務中心了,並且還有工作人員專用的便利通道與速滑場館連通。
冰壺場館里比預想中冷多了。大叔在長褲外面套了條滑雪褲,還一個勁地嚷嚷冷。我也在不知不覺間將身子蜷縮了起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這事兒就算解決了。這些傢伙們也太隨心所欲了吧。平日里一定也總是打著這種腔調,說些「這是在小說里,情節當然就不必細究了」之類的話。
先要決出前八名,然後再進行八進四的比賽,不過失敗者之間也要進行決定名次的比賽。後者就顯得有點無聊了,感覺各國的拉拉隊也趁此機會稍事休息了一會兒。
「老實說,今天是周日,」他說,「義大利的商店基本都不營業。我也查到了幾家周末營業的商店,但是都開在一些不太好找的地段……」
「哇,飛得真遠啊。」
「你就別裝蒜了,明明英語也不怎麼樣!」
這會兒剛過下午三點。雖然約了七點鐘才和木村先生吃飯,但我們還是決定從滑雪場出發了。
「不管怎麼說,」大叔握緊了拳頭說,「由於我大老遠地親自飛去觀戰,肯定會發生奇迹。我會把我的好運分給他們。」
常呂町拉拉隊跟電視里看過的一樣,其中有戴著冰壺樣式帽子的人,也有戴著聖誕樹式樣假髮的人。大家看上去都滿懷熱情,這種熱情能夠清楚地感染到我們。
「今天的比賽對手是……」大叔問黑衣君。
我們並排站在一條小路上,這時一個不知來自哪個國家的年輕小夥子過來想插隊,大叔對這種行為最為反感了。不出所料,大叔拍了拍那個小夥子的肩膀。等那個小夥子一轉過頭來大叔就瞪著他,用手指著後面,示意他去排隊。由於大叔戴著面罩,一般人的反應都會大吃一驚。那個年輕男子也不例外,他縮著脖子往隊列後面走去。大叔一直盯著他走到隊列的末尾才罷休。
「是這樣啊。」
我皺起了眉頭。
被大叔稱作「這傢伙」的選手是來自澳大利亞的萊菲。雖然有褻瀆體育運動神聖性的嫌疑,但我也在心中暗暗祈禱著萊菲出現失誤。
「呃,那倒是。」
「目前只能期待葛西和岡部的表現了。」大叔低語道,「恐怕他們倆都是最後一次參加冬奧會了。希望他們能放手拼搏一次,跳出好成績,千萬不要留下什麼遺憾。我可不希望他們像原田一樣,在最後一次冬奧會上留下痛苦的記憶。」
挪威隊員與波蘭隊員之間的爭奪持續了好一陣子。不過挪威隊員在接下來的射擊中也脫靶了,緊接著,波蘭隊員在射擊中發生了同樣失誤。於是,德國隊員又有了取勝的希望。
我向冰場那邊望去,看到了日本隊員目黑選手和林選手的身姿。目黑選手在第一場比賽時狀態平平,所以第二場對陣美國時坐了冷板凳,不知道她今天的狀態會怎麼樣。
「我是說您獲得直木獎的事,真是太棒了!」
「怎麼了?」
原來如此啊!看來決定勝負的原因,除了選手的技術之外,還有很多因素。能夠傾聽長年參加過比賽的知情人的分析,感覺真是頗有見地。而大叔那種現學現賣式的講解和毫無根據的主觀臆測,不管聽多少次,都令人感覺到索然無味。
「你看黑衣君都迷糊起來了。」
今天大叔一整天都在跟廁所較勁兒。
這話說起來氣勢十足,其實大叔也是提名了六次之後才獲了一個獎而已,似乎運氣也一般。
步行片刻之後,就看到一條路的兩邊擺滿了雜貨攤,其中有賣酒的,有賣零食的,熱鬧非常。還有的攤位上在賣金牌形狀的巧克力。總算讓人有一種親臨奧運會比賽場地的感覺了。
黑衣君最看重的竟然是相貌啊。
「我們不在的時候好像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我在網上查了一下,覺得很驚訝啊。」
填飽肚子后,我們走向帕拉維拉體育館。這時外面不是很冷,正好適合散一會兒步。
「日本隊在長野冬奧會上取得的榮譽也已經成為歷史了。」黑衣君失望地說道。
大叔笑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日本隊沒有獎牌的日子也就到今天為止了,因為女子花樣滑冰選手一定會為我們獲得獎牌的。」木村笑著說完這些話之後又低聲道,「在高山滑雪隊里,有位選手好像覺得,花樣滑冰項目就算不獲得獎牌也無所謂,因為他自己想為日本獲得第一枚獎牌。」
選手們都十分出類拔萃!我再次這麼想著,而且奧運會也的確精彩紛呈。不過,倘若不是奧運會的原因,我和大叔也不會想到制訂如此充實的行程。是去看奧運會啊!這種想法是我們的力量源泉,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會感到充滿活力。
雖然大叔這麼說,可是沒想到在第三名的爭奪戰中,第一條賽道上的法國選手摔倒了,意味著他中途退出了。這樣甚至不用等滑到第二條賽道,奧地利選手就已經銅牌在手。剛才還喜笑顏開地拍攝著黑衣君的法國媒體記者們也失望地離開了。
沒辦法,那就只能看看男子比賽了。
第一組登場了。第二位出場的是在全美選拔賽獲得第二的金米·梅斯內爾。美國拉拉隊頓時開始沸騰起來。
「哈,是這樣的啊。」黑衣君縮著脖子點了點頭。
單從熱身時的狀態看,荒川選手似乎比較淡定。她為我們展示了Y字平衡的滑法,配上她修長的身材,看上去優雅至極。
「不知道荒川選手最後會取得什麼成績呢?」黑衣君問大叔。
「這樣讓遊客對自己的行動負責,也許反而會更安全。」大叔坐著上行索道說。
「嗯,確實令人大跌眼鏡。我之前就有預感,覺得他會出什麼事情,可沒想到居然直接就失去了參賽資格,而且原因僅僅是體重輕了二百克,那也就是一杯牛奶的重量呀。」
也許我們當時不應該喊,佐佐木選手在出發后不久就沒有能夠通過旗門。大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射擊的時刻,背景音樂聽起來活力四射,好像是電影《加勒比海盜》中的配樂。
「你打起點精神好不好!」我對他說道。
確實,在日本的劇場、棒球賽場里是看不到這種情形的。也許是日本人在這種事情上比較細心,但也可以說,外國人太粗枝大葉了。
大叔準備用信用卡支付,然而當他派頭十足地拿出運通⒁的信用卡時,卻發現卡已經過期了。大叔只好撓著頭取出維薩的信用卡,才稍微挽回了一點面子。
「那樣的話,就是一戰定勝負了。大家的情緒肯定可以被調動起來。」
我也嘗了一口。喝起來很甜,而且甜得要命。那味道就像往葡萄汁里加了大量的膠糖蜜一樣。
「一般人觀看比賽都只注重獎牌數量。在奧運會上獲得獎牌,確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事情畢竟不是那麼簡單的,意識到這點之後,再回頭來看這次日本選手的成績,我覺得其實也不算太差。」
「當然了。可是如果進不了前六名,後面的比賽也就沒什麼好期待的了。」
周圍甚至有人啜泣起來。我把這事兒偷偷告訴了大叔和黑衣君。
事實證明,連計程車司機似乎也不知道那些地方,所以又走了點冤枉路。我們找了個地方下了車,準備步行過去,可是由於路面積雪,道路十分難走。當然了,這會兒也是冷得要命。
「所以我說這項目很危險啊,搞不好都有可能會被踢出奧運會比賽項目。還是應該不要拘泥於什麼對戰方式,學學高山滑雪的方式會比較好。因為迴轉技術使高山滑雪板得到用武之地,所以比賽項目才必須得保留下來。」
「你戴著面罩,他應該不知道你是哪國人吧?」
「我知道有兩種不同的滑雪板,但現在使用高山板的人是不是很少呢?」
木村先生說得很冷靜,給人感覺他不是單純地庇護,或為日本選手辯解什麼。
「這樣一來,我只希望廣井選手能夠完成比賽。不管怎樣都行,還是留下個名次比較重要。」大叔的話多少有點缺乏底氣。
⒁美國運通銀行。
⑿松島菜菜子主演的日本連續劇,2000年10月播出,平均收視率26.12%。
「主要看荒川的表現了吧。」黑衣君立刻回答說,「村主很難獲得獎牌,美姬最多也就能得個第八名吧。」
「啊,變回原樣了!」
「那當然了。電影《贗品》的主人公就是高山滑雪運動員,我最開始關心高山滑雪比賽,就是因為那部作品,之後才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因此這次才會到都靈來。」
「我說的可都是真話。」
「是嗎?原來是TBS啊……」大叔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沒辦法,我們只好去超市裡面看看。花樣滑冰比賽是晚上結束,比賽結束之後回到旅館時肯定沒什麼吃的了。於是我們買了乳酪、點心等義大利風味的食物,估計這兩個傢伙晚上又打算喝酒了吧。
「如果菅選手的射擊情況不理想,我們就可以好好欣賞他滑雪時的英姿嘍。」大叔淨髮些不祥之言。
「但是這對於日本選手來說不是也一樣嗎?」
「我想現在常呂町拉拉隊那邊應該很高興吧。」
大叔對事態並不了解。幾天前跟木村先生見面時,他不是還說過日本選手要獲得獎牌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嗎?雖然這次離獎牌很近,但今後卻未必還有這樣的機會。木村先生深知,獎牌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到手的。
看來經過這次旅行,大叔對於美國人好像已經深惡痛絕了。也許是那次周圍觀眾狂熱地吶喊「美國!美國!」的情形讓大叔感覺很倒胃口吧!
「怎麼能這樣啊?這不好像是種族歧視嗎?」
「這麼靈驗啊,真是老天有眼!我們有可能拿到獎牌啦!只要這傢伙也為我們摔倒……」
「拿金牌應該比較勉強。不過銀牌還是很有希望的吧。或許兩位日本選手分獲銀牌和銅牌。」
我這話一出口,大叔就白了我一眼。
看職業棒球賽或者相撲比賽的時候,大叔經常會對著電視做解說,現在坐在我們前面的這位先生,簡直跟那個時候的大叔如出一轍。
我們迷了路,誤打誤撞地走進一家餐館。由於還沒到七點,只能先喝點茶什麼的。我們要了點兒葡萄酒,吃著拼盤裡的乳酪和小點心。很快就到了可以正式點餐的時間,於是我們準備接著吃晚飯。
今天的賽場是在一個叫做切薩那·桑斯卡利奧的地方,去賽場的途中經過無舵雪橇的賽場旁,如此,便算是逛遍了這次大會的所有賽場。
後面一組中的荒川靜香就要登場了,但我們還必須先看看前奧運冠軍斯魯茨卡婭的表現。
「您是要拿到洗衣店去嗎?」大叔問。
來客站在公寓門口,一襲黑衣。他是大叔的編輯,名字就叫黑衣,聽起來像一位幕後工作者。
陽光越來越強烈,令人發暈。為了防晒,黑衣君將風帽裹得嚴嚴實實,連滑雪用的護目鏡也都戴上了。但現在他似乎有些神情恍惚,開始要打瞌睡了。
胖大嬸兒癱倒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就好像世界末日降臨了一般。
實際上,就在我們為村主得高分而歡欣鼓舞時,在分數出來之前,全場已經是一片歡騰了。因為緊接著出場的義大利選手科斯特納出現在了冰面上。雖說是為了節省時間沒辦法,但這種出場時機還是有些不太討喜。
在這兩個拉拉隊喧鬧的間隙,偶爾會聽到「日本加油!」的喊聲,不過周圍太吵了,估計很難傳到「青森隊」選手那邊去。
「你用手機上網查一下呀,說不定已經公布結果了。」
由於我們講的是日語,不管說些什麼,想來他們也聽不懂,於是大叔開始毫不避諱地講那群美國人的壞話。
「真是太可惜了啊!」
「真是讓人不堪忍受!車站的簡易公廁居然是這樣!那場館里的廁所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
我們乘坐計程車前往皮埃蒙特媒體中心,進門前接受了極其嚴格的安保檢查。正當我們站著喝紅酒的時候,有一對不知來自哪個國家的夫婦向我們搭話。這對夫婦在得知我們是日本人之後,便提起了花樣滑冰項目的事情,並且滿口溢美之詞。看來花樣滑冰奪金的影響力果然很深遠啊!
剛才還意志消沉的德國大嬸兒,轉瞬間恢復了元氣。她立刻站了起來,揮舞著小旗子,又喊起了口號。大嬸兒的眼鏡都歪到了一邊,不過她對此根本無暇顧及。
菜單對我們來說當然仍然是難解的天書。多虧大叔帶著《應急口語對譯》這本書,我們勉勉強強要了肉汁燴飯和豬排。「這個味道委實不錯,我點得還真有水平。」大叔興高采烈地說。
「真是太遺憾了。」
大叔在公共汽車裡穿上了厚衣服,這裏的確感覺很冷。
「不管怎麼樣千萬不要出現失誤啊!滑行時間快慢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一定要順利滑行完全程!」
即便如此,浴后的大叔看上去似乎還是有些振奮的。緊接著,他一看到我就瞪圓了雙眼。
上午十點,保羅照例來接我們,他說了一句「再見」來打招呼。我們今天一天都會坐他的車,有點當老闆的感覺。這樣一來,我們輕鬆,他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在我們的注視下,安藤美姬勇敢地做了四周跳的動作,不過最後果然還是摔倒了。本來,當初在練習時這個動作就完成得不太好,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義大利得了第十一名。」
「TBS?真的嗎?」大叔的眼神起了變化。
「我看過他們的主頁,結果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過去的戰績說是記不清了,所以也沒寫。興趣是衝浪,好像比較喜歡去海邊。」
「嗯,看來比較困難。」
「已經夠了!再磨蹭一會兒,就趕不上公交車了。」
安藤美姬短節目結束時排在第八位。雖然她已經儘力了,但估計還是與獎牌無緣。接下來值得關注的是,她的四周跳能否成功。
靠近跳台的地方就是觀眾席。我們是從里側上去,但外側還裸|露著鋼筋骨架,就像還在施工的大樓一樣。我想這是考慮到賽事結束后能夠迅速拆除吧。
我和大叔面面相覷,原來那個男子在那裡站著小便。看來是實在忍不住了,所以讓司機臨時停了車。雖然不難理解,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找一個更加隱蔽的地方比較好。
我看看旁邊,黑衣君也在打著盹兒。在這次的旅行中,他好像一有閑暇就會酣然入睡。看來他是真累了。這倒也不難理解,因為大叔自己什麼也不做。
與冬季奮戰而生存——也許冬季運動就是這樣的象徵。而且這種生存方式同時也是一種喚回野性的過程,難道不是嗎?恐怕這正是冬季魔法想要明喻的道理。
今天是二十五日,早上七點,保羅就來接我們,接下來我們要連續四天坐他的車。由於互相之間已經比較熟悉,所以車裡始終保持著輕鬆融洽的氛圍。
我們終於坐上了車,到了奧克斯站之後很快換乘開往米蘭的火車,然後在波塔蘇薩站下了火車。波塔蘇薩站與波塔諾瓦站相鄰,是都靈的中心車站。
「義大利什麼的無所謂啊。沒想到俄羅斯才得了第二名啊。」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觀看的日本隊的比賽都十分令人遺憾。大叔本人不希望看到短節目比賽一結束,日本隊就失去獲獎機會。自由滑比賽是在後天,我也希望我們的期待能夠延續到那天。
「上午的男子比賽好像已經結束了。」黑衣君說道,「看他們那麼興奮的樣子,估計是美國隊贏了吧。」
大叔有點較真起來,他肯定是心中懷著某種難以發泄的憤懣才會這樣做。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村主的最後得分落後於斯魯茨卡婭和荒川,暫列第三。不過已經發揮得相當不錯了。
於是我開始環顧四周,想找出選手們的親友團都坐在哪裡。很快便看到一群身穿印有「下川」字樣防風大衣的人。
「什麼?」
「你還真啰嗦!那我借你一件滑雪服,你就穿那個吧。」
首先登場的是村主。黑衣君卻說,他不喜歡村主那種感極欲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