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八章 他的左耳 2

第八章 他的左耳

2

雖然兩個犯罪嫌疑人的DNA都已經被守夜者組織尋找到,但是經過錄入前科人員DNA資料庫系統,並未發現兩個人曾經有前科劣跡。而且,似乎也沒有和失蹤人口比對上。兩個人的面貌後來也經過人像識別,但顯然在系統里,並沒有他們確信的身份信息。
近幾年來,國內治安形勢穩定。雖說各地每年都有個別沒有能夠被偵破的命案,但是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機緣巧合在現場未留下有價值的線索,又或是明確了犯罪嫌疑人而未能抓獲。像「幽靈騎士」和山魈犯下的這幾起案件這樣,存在明顯異於常理現象的案件,還真是沒有發現。那麼,這個神秘的組織,其目的和作案目標究竟是什麼,現在沒有充分的依據去支撐。而且,守夜者組織成員也僅僅發現了「幽靈騎士」和山魈兩個人的蹤跡而已。
「確實精彩。」凌漠說,「看起來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裏面。但是我們破案,又何嘗不是利用各種巧合和運氣呢?如果我們細心尋找,一定可以找得到各種線索,即便是由巧合和運氣組成的各種證據和線索,但如果不是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放過,那麼自然也就沒有巧合和運氣的存在了。說白了,看似巧合,實則必然。」
「那不如去那檔節目里直接綁人好了。」蕭朗用這樣一句話,也減少了這種猜測的可能性。
因此,話題就重新回到了蕭望還沒有回答的問題上。
在過去的四五個月里,蕭望去哪兒了。
蕭望微微一笑,總結道:「所以,定製超能力,並組織超能力犯罪團伙的可能性,是沒有的。」
「說得好。」傅元曼說,「無論是可以看得到的客觀證據,還是我們推導出的主觀證據,任何一個單一的項目,都不能給犯罪行為定罪。我們要做的,是把客觀證據和主觀證據全部串聯起來,一環扣一環,沒有漏洞。只有具備完善的證據鏈,我們探尋出的真相,才是真正的真相;法律體現出的正義,才是真正的正義。」
蕭朗直接搶答:「顯然是不可九*九*藏*書能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蕭朗說,「阮風帶著箱子去趙金花家,不是去殺人,難道是去拉廢品?」
「死因?」蕭朗問。
「我解釋得這麼透徹,你還聽不明白?」蕭朗驚訝道。
說是「慶功」,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進一步地交流。從飯局的氣氛上看,比平常的聚會要嚴肅多了,大家的話題基本都是在圍繞「演化者」來展開的。
凌漠詳細介紹了他們的推斷過程:從「幽靈騎士」開始,他的催眠能力已經超出了我們經常理解的催眠,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聶之軒在他大腦里發現的異樣蛋白質——基因突變的結果。無獨有偶,除了「幽靈騎士」,山魈似乎也有著某種用常理科學不能解釋的「超能力」。如果一個人是巧合,那麼兩個人就是必然了。受到了「基因嵌合體」的啟發,凌漠和蕭朗弄明白了基因、基因突變、基因進化、基因演化的關係。他們分析,這兩個人,或者說,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或者不能確定的人,都是因為基因演化而產生了一些異於常人的變化,而利用這些變化去作案,將多多少少會為警方帶來一些麻煩。
蕭朗見凌漠插話,趕緊搶著解釋:「隨著基因技術的日新月異,確實可能有人會去研究針對性進化基因的藥物。但是,確保基因進化、定製『超能力』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即便是有針對性地催化基因突變,也不可能保證突變的方向,『進化』可以,那麼『退化』『變化』都可以。哎呀呀,反正通俗地說,本意是想弄出一個超級能力,卻很有可能弄出一個癌症。更何況,人們還不能準確地搞清楚基因的變化如何影響每個人不同的功能。」
不可否認,在茫茫的人群之中,總是有一些異於常人正常能力的人,雖然不會像X戰警那樣過於誇張,但是其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能讓人瞠目結舌的。電視台就有那麼一檔節目,節目嘉賓都是正常人,卻有著異於常人的能力。雖說這些能九-九-藏-書力有的是與生俱來,有的是後天訓練,但歸根結底,都是有上限的,都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這些人為什麼會具備這樣的能力?自然是因為基因的原因,不過這些能力可能對他們正常生活不會有什麼影響,有的或者可以幫助他們在某種領域優於常人,僅此而已。
「之前朱老師教過我們,所有的死亡,只有扼死是自己不能形成的。一旦看見扼死,就一定是他殺。」凌漠補充道。
蕭望堅定地表示,嬰兒失竊案一定和這個神秘的犯罪組織有著某種聯繫。可是所有丟失的嬰兒和其父母的DNA都已經錄入了系統,如果這兩個人就是曾經被盜竊的嬰兒,一定早已比對上了。既然沒有比對上,大家認為肯定是蕭望的推測存在某種漏洞。
「如果葉鳳媛狡辯說他是自己在石灰池裡淹死的,頂多也就是個侮辱屍體罪。」凌漠說。
「不會啊,挺紮實啊。」蕭朗奇怪地說。
想著想著,還真是讓蕭望給想出了一個「合理懷疑」。
傅元曼還是一臉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們,沒有說話。
「哎呀,這茬我都差點兒忘了。」蕭朗坐直了身體。
蕭望低頭沉思,在他的腦海里,把自己辦的案件過程重新又走了一遍,同時,他把自己代入成犯罪嫌疑人,想盡辦法去狡辯。因為這種臆想出來的狡辯之辭,很有可能就會成為之後犯罪嫌疑人的「合理懷疑」。
「對,那不是超能力。」凌漠低聲說,「那是『演化者』。」
可是,蕭望的堅定又從何而來呢?
「至此,這個案子就順利破獲了。祝賀你們。」傅元曼站起身來為孩子們鼓掌。
「嗯。」蕭朗和凌漠同時狠狠地點了點頭。
「明白了,是聶哥出馬的時候了。」蕭望用目光尋找聶之軒的身影。
不管凌漠和蕭朗把這個過程描述得有多複雜,但是蕭望還是聽明白了。很快,他陷入了沉思。在凌漠和蕭朗懷疑到基因突變之前,他也曾經設想過因為「基因」而產生的作案動機——基因選擇。
「一定會順利進展的。」聶之軒推門走進了會議室,「死者舌骨大角骨折,骨折斷端有生活反應。雖然屍表已經完全炭化了,但是我們通過開顱,還是看見了死者顳骨岩部出血的窒息徵象。由此可以判斷,死者是被嫌疑人扼壓頸部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https://read•99csw•com
當然,凌漠在席間說出了他的擔憂,就是那幾起和疫苗有關係的案件。凌漠這幾天抽空翻看了很多關於疫苗的文獻,確實,並沒有案件中所述的副作用。更重要的是,疫苗問題導致的通常都是大規模的問題,因為疫苗是批量生產的,小孩子也都是需要強制注射的。從這一點來看,那三個所謂的「受疫苗影響」的孩子確定是疫苗作用的依據不足,而且,理化部門確實沒有在微量物證中提取到確定性的依據。很有可能,這就是巧合,也很有可能,大家都是受了第一則報道的影響。
凌漠又提出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犯罪組織,那麼他們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幽靈騎士」策劃越獄,然後殺人,看起來像是在「替天行道」,但和「幽靈騎士」應該屬同一組織的山魈的行為則令人費解。
既然凌漠自己都對這一線索沒有了信心,大家的話題就又回到了「幽靈騎士」和山魈的身份上。
聽到「基因」二字,蕭朗和凌漠對視了一眼。
「對了,組長。」聶之軒說,「解剖之後,阮風就低頭認罪了。我也參与了審訊,並且問到他是如何弄斷門上的金屬安全鏈的。」
凌漠說:「對,首先要明確一個概念,演化永遠都不會是進化。」
蕭望大致明白了蕭朗和凌漠的解釋,他問:「究竟是不是有人利用某種方法來促進人類的『進化』呢?」
那麼,這兩個人是從何而來呢?
九_九_藏_書會議是散了,但是蕭望卻對凌漠最後的那一句耳語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於是邀請他們去附近的飯店慶功。
傅元曼的臉色出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在他的心裏,已經對這個優秀的外孫徹底放心和信任了。
可是,畢竟上過節目的人目標很大,而且都是成人,很難控制,自然不可能採用這種方式。不過,選取兩歲以下的嬰兒,這個風險太大了。畢竟,並不是說長跑冠軍的兒子一定是長跑冠軍,狙擊手的女兒一定是狙擊手,所以這種基因選擇,並沒有一定的醫學理論基礎可以支持。
「如果他就說自己是去拉廢品,是不是合理懷疑呢?」凌漠反問蕭朗,「你又被常理推斷塞進了牛角尖。」
「在你們來彙報的時候,我就已經讓聶之軒去做這件事情了。」傅元曼又是微笑著說道,「雖然案件很快就要破案了,但是我們還是要爭分奪秒地把所有的事情做在前面。犯罪嫌疑人有好幾天的時間去思考如何躲避法律的制裁,自然他也會想得到我們找到屍體殘骸后他該怎麼辦。所以,在審訊前,如果我們掌握了完善的證據體系,即便犯罪分子會抵賴,也是沒有用的。我們有證據,審訊人員有信心,偵破工作才能順利進展。」
「對,死因如果不確定,就不能確定是阮風殺死了趙金花。這是最基礎、最根本的證據,我們卻忽略了。」蕭望說。
「姥爺的重點是,以現在的辦案程序和證據要求,這起案件並不是鐵案。」蕭望說。
蕭望的這個考慮不無道理。如果不是利用某種手段來促進人類「演化」,而是通過基因選擇的方式來尋找那些可能的「演化者」,從而組織犯罪集團,從事犯罪活動,這個倒是有可能會實現。
「你那是常理推斷,組長之前就說了,推斷不是證據。」凌漠反駁。
而且,如果相信山魈就是殺害「幽靈騎士」的人,那麼她在「幽靈騎士」的手心裏塞進一個「守夜者」的字條又是什麼意思?挑釁?還是詛咒?
蕭望在對系列嬰兒盜竊案進行調查的時候,分九_九_藏_書析認為丟失嬰兒的父母,似乎都有著那麼一點點長項。比如,最近丟失孩子的家庭是一個體育世家;之前還有科學家的家庭也丟失了孩子。所以,蕭望對於這一現象,曾經有過猜想,是不是有人在基因選擇,尋找那些優秀家庭的孩子進行盜竊,並且訓練成人,成為這個犯罪集團的「打手」。
總之,猜來猜去,大家都知道這回事一定是和「基因突變」導致人體「演化」,表現為某種功能有質的飛躍等一系列關鍵詞有著緊密聯繫。但是,究竟是用哪種方式來實現這一目標,大家還是沒有能夠得出一個可靠的說法。
「可是自己淹死的,為什麼要焚屍啊?」蕭朗說。
「牙齒異常堅固。」傅元曼沉吟道,「可能是基因決定的吧。」
「很漂亮的一個同一認定。」程子墨感嘆道。
「他說,從換完乳牙之後,他就可以隨意用牙齒磨斷金屬。」聶之軒說,「這顯然是人類不該具備的能力。」
蕭朗一時語塞。
「可惜,我們是不可能去研究一個活人的牙齒為什麼這麼堅固的。」傅元曼說,「而且,這對於他作案,並不是最關鍵的證據。我們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很多科學暫時不能完美解釋的個體差異現象,但我不認為那是超能力。」
「明白了,咱們的案件,也有缺陷。」蕭望說。
如果說山魈殺害「幽靈騎士」是為了殺人滅口,防止組織信息被透露的話,那麼山魈在三年前謀殺旅館老闆趙元一家以及幾名住客的行為則完全無法理解。畢竟,那起案件開始偵辦的時候,警方就對趙元一家及幾名住客的身份背景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別說這幾個人並不可能是「逃脫法律制裁的犯罪嫌疑人」了,這幾個人的人生平淡得似乎沒有一點點波瀾。既然和「幽靈騎士」作案目標的背景不符,那麼山魈的行為就令人費解了。
蕭望認真地盯著蕭朗。
「為了防止阮風狡辯,就必須要確定趙金花的死因,還要根據趙金花的死因來確定死亡性質。」蕭望說,「這樣,才算是證據鏈的徹底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