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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警察的陷阱

第十九章 警察的陷阱

洪鈞又被押回了收容室。
「不是你的,怎麼會在你的包里?那一定是別人讓你帶的啦。那麼,是誰讓你帶的啦?」
服務員退出去后,高個警察走過來說:「我們是公安局的,例行檢查啦。」
「你倒是蠻內行的啦!」高個警察說,「就憑你說的這些話,你就像個慣犯嘛!」
「我的身份證和律師證可以證明嘛。」
第三天下午,那兩名警察又把洪鈞帶到審查室。他們告訴洪鈞,他們已經通知了田良棟,但是田說他根本不認識什麼洪律師。警察問洪鈞還有什麼可說的。洪鈞沒有說話,其實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警察又追問洪鈞那包毒品的來源,以及他與誰聯繫,準備把毒品交給什麼人等。洪鈞拒絕回答這些問題,而警察似乎也無心認真查問。第二次訊問就這樣結束了。
「想要搜查證?其實那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啦!不過,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我們只是例行檢查,你自己打開包,讓我們看看,就可以啦。」
午飯後,洪鈞坐在監室里屬於他的那個角落,閉著眼睛。他後悔自己太大意了,居然一點都沒有考慮到這種危險。不過這也算給他上了一課!他以前從未想到中國還有這麼黑暗的地方。他盡量調整自己的情緒。他對自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警察在小窗外探著頭,看著倒在地上的洪鈞,問道:「怎麼樣?用不用叫醫生呀?」
第五天上午,洪鈞認為自己不能在這裏傻等,便要求見警察。過了一個多小時,那兩名警察把他帶到審查室,高興地讓他交代毒品的問題。他仍堅持說毒品與他無關,並要求見市檢察院的鄭曉龍副檢察長。他說鄭曉龍是他的老同學,可以證明他的身份。九-九-藏-書他還要求警察立刻通知他在北京的親友,包括他的父親和宋佳。警察很認真地記下了他說的人名和地址,然後又把他送回收容室。
「真麻煩啦!我們還能是假的嗎?」不過,警察還是掏出工作證,讓洪鈞看了看。然後,他說:「你的證件啦。」
這時,同屋的一位膀大腰圓的山東漢子坐在床邊,對他說:「嘿,俺說夥計,你是北京人吧?」
「對不起,我有義務為當事人保密。」
「我想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洪鈞很氣憤,但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們這樣做是沒有道理的。按照國務院的有關規定,收容審查僅適用於有輕微犯罪行為又不講真實姓名、住址、來歷不明的人,或者有輕微犯罪行為又有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夥作案嫌疑因而需要收容審查罪行的人。請問:我屬於上述的哪一種人?」
洪鈞覺得確實沒有必要和他們太較真。於是,他從壁櫃里取出旅行包,放在床上,打開拉鎖,然後站到一邊。
「如果聖國市有人能證明你的身份,我們倒是可以考慮的啦。」高個警察說。
第四天無人過問。
洪鈞點了點頭。
另外兩個人也一起笑了起來。洪鈞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很想怒斥一番,但是忍住了。他想到了一句老話:虎落平陽受犬欺。他繼續來回走著。
「講課。」
「去過。」
「北京。」
「算了,我們會有足夠的時間來讓你回答這個問題的啦。」矮個警察說。
山東人轉過身去,笑嘻嘻地說:「沒幹啥。這個夥計晚飯吃多了,肚子疼。」
洪鈞取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律師證,遞了過去。當這個警察翻看洪鈞的證件時,矮個警察走到寫字檯前查看桌子上九-九-藏-書的東西。
山東人罵道:「奶奶的!跟俺比試!俺山東專出好漢。你明白不?奶奶的!」他抬腳又向洪鈞身上踢去。正在這時,鐵門上的小窗被人打開了,一個警察向裏面看了看,喝道:「幹什麼哪?」
洪鈞終於喘過來一口氣。他吃力地站起身來,用手擦了擦嘴邊的血,看了警察一眼,沒有說話。
「就你這一點屁事兒,也用得著去驚動北京市公安局?笑話!」矮個警察冷笑道。
「你們當律師的就是事情多嘛!那我問你好啦,你到聖國市幹什麼來啦?」
「是律師?」
第二天上午9點,洪鈞被叫出收容室,帶到一間審查室。訊問他的還是昨天晚上的兩名警察。在例行公事的審問之後,警察宣布他被「收容審查」了。
「受當事人委託來辦事。」
「從哪裡來的?」
「這麼說是別人陷害你啦?別做好夢!你以為我們就是那麼好欺騙的嗎?」高個警察說。
高個警察用其職業特有的語調問道:「你叫洪鈞嗎?」
洪鈞被帶到了聖國市公安局的收容審查所。在辦完了檢查、登記手續並拍照、捺印指紋之後,他被關進了一間不太大的收容室。這間房內有兩個上下鋪的鐵床,已經住了三個人。警察讓洪鈞爬到那個空著的上鋪,然後關上鐵門走了。
「那你們可以和北京市公安局聯繫,讓他們核查嘛!」
洪鈞側身看了看,那個塑料袋裡裝著像澱粉一樣的東西。他不記得自己有這個塑料袋,便搖了搖頭。
晚飯後,洪鈞不想這麼早就躺到床上去,便在門邊那一小塊空地上來回走著。
洪鈞緊咬著牙齒,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山東人走過來,揮拳便打,洪鈞本能地舉拳相迎。但是沒打幾九九藏書下,洪鈞的小腹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他只覺得腸胃痙攣,呼吸困難,不由得雙手捂著肚子蹲了下去,結果頭上又挨了一拳,歪倒在地上。
洪鈞沒有再說話,把自己的東西有條不紊地收到公文箱和旅行包里。他小心地不去觸摸那個白色的塑料袋。然後,他很認真地系好領帶,穿上西服,跟著那兩名警察從後門走出聖國賓館,坐進了等候的警車。
洪鈞坐在床頭,看著周圍的環境。室內光線很暗,只有那個鐵門上的小窗瀉進一束昏黃的燈光。另外三個人都一動不動地躺著,但洪鈞覺得他們並沒有睡著。洪鈞也一動不動地躺著,當然,他就更睡不著了。
「幹什麼去啦?」
「這不是我的東西。」洪鈞皺著眉頭。
「不要這麼神氣嘛!這可不是在北京啦!」
「什麼事情?」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是別人趁我不在時放進去的。」洪鈞的語氣很冷靜也很自信。
警察對山東人說:「你們還愣什麼哪?還不扶他上床?」
「那你咋進來了?要俺看哪,你這夥計肯定是走『白貨』的。俺說得對不?」
洪鈞看了那人一眼,點了點頭,繼續走著。
「嗯?不對吧?」
「啥?律師?哈哈哈哈!」大漢扭頭對另外兩個人說,「這夥計說他是律師。哈哈哈哈!他要是律師,那俺就是法官!你明白不?這北京人就是敢吹牛!那年俺去大連跑買賣,碰見一個北京『倒爺』,一張嘴就問俺要不要坦克。俺說,要坦克幹啥?那在俺這裏都是『小兒科』!你明白不?俺手裡有一顆原子彈,現貨!你要是能夠幫俺出手,俺給你10個『點兒』的好處。你明白不?他當時就傻了!律師?哈哈哈哈!」
「噢,我今天是從深圳飛過來的。九_九_藏_書
安放好行李之後,他到街上吃了晚飯,然後走回聖國賓館。他乘電梯上到四樓,走出電梯間,剛拐進走廊,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影好像從他的房間里溜了出來,很快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廊里光線比較暗,他沒有看清那人是男是女。他快步走到房門口,打開門,仔細聽了聽,室內非常安靜,只有冰箱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他走進去,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他想,也許自己剛才看錯了,那人並不是從他的房間里走出去的。
「怎麼不能對你收容審查呢?」矮個警察說,「你說你叫洪鈞,誰能證明你沒有說假話啦?」
「身份證和律師證都是可以偽造的啦!」
洪鈞首先想到了鄭曉龍,但是鄭還在香港,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又想到了孟濟黎、羅太平和賀茗芬,但是他認為此時不宜向他們伸出求援之手。最後他想到了田良棟。他覺得田在公安局干過,大概能起點作用,便說出了田的名字。
洪鈞很快穿上衣服,皺著眉頭說:「我想,我有權利先看看你們的工作證吧?」
「你果然是很聰明的啦!」
連日的奔波使他很有些疲勞,所以他洗了個熱水澡便脫衣睡覺了。然而,就在他即將進入夢鄉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停在門口,接著又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洪鈞開始以為是幻覺,但很快就意識到門口確實有人。他翻身坐了起來,只見房門已被打開,房間的燈也亮了。在服務員身後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穿警服的人。
山東大漢又問道:「你是咋進來的?俺是說,你犯的是『黑事』,『黃事』,還是『白事』?」
「我是律師。」
矮個警察走過去,仔細翻看裏面的衣物。突然,他指著一個小塑料袋問洪鈞:「九九藏書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矮個警察拿起來,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冷笑道,「這是『白粉』啦。我說洪先生,你怎麼就像個三流的毒品販子?你不知道?難道你就找不出更好的借口嗎?」
另外兩個人忙走過來,要扶洪鈞,但是被洪鈞推開了。洪鈞咬著牙,慢慢地走到床邊,爬了上去。
「是搜查嗎?」
忽然,走廊里傳來一陣說話聲,其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洪鈞停住了腳步,瞪著那個山東人。
「嘿,夥計,俺跟你說話哪,你別老跟驢拉磨似的轉起來沒完。你明白不?俺說你哪,律師!對啦,俺看叫你『驢屎』還差不多!哈哈哈哈!」
兩個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高個子說:「如果田良棟願意來保你出去,那就沒有問題啦。我們會儘快把你的事情告訴他的。不過,你不要有僥倖心理!我告訴你,那包『白粉』的來源,你是無論如何也要交代清楚的啦。」
「是嗎?沒有別的目的?」
「對。」
這時,矮個警察在一旁不耐煩地說:「不要跟他說那麼多沒用的話啦!洪先生,我們要看一看你旅行包里的東西,可以嗎?」
山東大漢站起身來,冷笑道:「咋地?你還想跟俺比試比試?」
洪鈞用目光盯住那個警察的眼睛,足足有一分鐘,然後緩緩地說:「看來,這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想,你們的任務就是把我帶回去交差,而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痛痛快快地跟你們走。對吧?」
10月16日下午,洪鈞從香港回到聖國市,又住進聖國賓館,而且前台服務員又給他安排在410房間。
洪鈞又看了那人一眼,說:「我什麼事也沒犯。」
「對我們警察可一定要講實話啦!你最近去過香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