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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菜鳥和處長的談判 賤人賤路

第三章 菜鳥和處長的談判

賤人賤路

「因為他整天辦的那些事……簡直就是犯罪!」豆曉波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倆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許平秋停好車時,回頭問著。滑鼠一臉迷糊,豆包五官往裡一湊,要不是知道這倆的事迹,怕是他不敢相信這是一對逢賭必贏的。他一問話,兩人愣了,誰也不說了,許平秋再回頭一瞧省府大院,別說餘罪,就他這警車沒有通行證也進不了這個大院。此時快到下班時分了,大院里進進出出的都是A牌照的政務車,宛如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你說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餘罪摻和的餘地?
警車疾馳在濱河南路上,許平秋親自駕的車,載的是豆曉波和嚴德標兩人。快到高峰期了,路開始堵了,每過紅綠燈,他都是下意識地看著表,從警校出來行駛了四十分鐘,愣是沒有走完二十公里的行程。
「哦喲,這個好難理解啊。」許平秋看著紅綠燈,學著學生們的口吻道,「你們說人賤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你們對他有這麼高的評價呢?」
「曉波。」
那邊餘罪剛走到離省府大門還有不到十米的光景,從門口泊著的車裡毫無徵兆地奔出來幾個人,圍著餘罪,搶走他手裡東西、堵著前後去路,一下子把他按在原地。直到一輛奧迪專車駛離,那些人高馬大的才散開,不過沒放過餘罪,幾人簇擁著他上車了,隨即呼嘯而去。
「來了。」滑鼠這個賭棍眼睛九*九*藏*書格外尖,他一喊,許平秋才發現從公交停車處奔向省府大門的餘罪。一剎那間,他心一沉,暗道著要壞事,這傢伙沒準會闖什麼禍呢。
「那不一樣,現在火車和公共汽車擠死了,春運呀,都跟發春了似的,上車就往死里擠。」滑鼠道。許平秋一笑,豆包也趁機道:「這免費車我聽餘罪說是包的依維柯,一天發一輛,揪著人就往原籍送,專車專人開著,直給你送家門口。」
這話裡有話了,省府來來往往的專車誰知道有多少,總不成自己找的還是那種人物吧?許平秋雖然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可還是把車泊到了省府大門外三十米開外的側路上,好在這種車沒有交警找麻煩,停到這兒,視線很開闊,一扭頭整個省府大院一覽無餘。
等綠燈的工夫,許平秋開著玩笑問。豆曉波解釋道自己愛吃包子,後來便被稱呼作豆包了。他從車後座湊上來,一捏嚴德標的臉蛋示意著:「再看他,大餅臉,腮邊鼓,兩頭尖,多像個滑鼠!」
許平秋強自忍著笑,拉起了臉,滑鼠生怕解釋不到位地說道:「對了,余兒說坐截訪車還管飯,所以他每次回家都是花十幾塊錢把行李到物流上一託運,然後就坐這號專車回去了。」
這地方可把許平秋看傻眼了,隔著不到一百米就是省政府的大招牌,還有國家審計署駐本市的辦事處,一條街差不多就read.99csw.com都是政府機關部門,也就這條路是十車道,不怎麼擁擠,可說要回家的餘罪能跑這兒,怎麼讓許平秋相信呢?
「呵呵,都是同學瞎叫著玩呢。」
許平秋哈哈大笑起來,身邊這倆已經這麼精明,能蒙他們的人怕是水平也不會低了。三人笑時,豆曉波又爆料道:「許處您信不,他坐車回家從來不花錢。」
「哦,那你們的意思是,他在等不花錢的車走,所以還有時間把他追到?」許平秋問道。豆包和滑鼠點頭稱是,但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哥倆卻是有難言之隱一般,不吭聲了。
「至於嗎?不就幾十塊錢車費嗎?就為省點錢,來這兒上訪?」許平秋哭笑不得了。
「估計在哪兒藏著呢。」滑鼠道。
剛整好表情的許平秋又笑出來了,這一次笑得兩肩直聳、渾身直顫了,伏在方向盤上半晌起不來。能想出這種方法白吃白坐車回家的學生,還真像豆曉波說的,稱賤人還真是表揚他。
這一句點醒許平秋了,他一回頭,愣著問:「哦,我明白了,到這兒攔車上訪,然後就被截訪的抓住,發回原籍,正好回家。」
又往前行駛了一段路,滑鼠回頭看著豆包,兩人都聽出了許處懷疑的口吻,互相使著眼色,豆包道:「許處,要不您往那兒停停,他要出來,就擱那門口出現……千萬別說我說的啊。」
「對呀,這不免費車就坐上九*九*藏*書了。」滑鼠笑著揭底了。
一扭車鑰匙正準備開車過去,不料有手更快的,車「嗚」地一聲就熄火了,居然是滑鼠把鑰匙扭了。許平秋一瞪眼,滑鼠趕緊道:「您別急呀,這地方的治安根本不需要警察。」
「有這事?」許平秋越來越驚訝,看向滑鼠,滑鼠說道:「我們也不信,不過後來發現真是這樣,不是騙人的。」
「錯不了,就擱這兒上車呢。」滑鼠指了指不遠處,是省府外的一個公交站。
許平秋一遲疑,下了個決心,說道:「算了,這麼賤的人招進革命隊伍,實在影響隊伍的純潔度,他的事隨後再說吧,我先把你們倆打發回家。德標,你每次回家也是坐截訪車?」
「真是黑社會的?」許平秋故作驚訝道,此時連他也有點懷疑,要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類奇葩來。他一問,豆包樂了,笑著道:「三年級我們去他家玩才知道,這狗日的蒙我們呢,他爹是泰陽街上賣水果的,就一奸商。」
「快十二點了,差不多就是這點了。」豆包看看時間,很確定地判斷道。
「我在壺關,也是貧困縣。」豆曉波道。
「人呢?」許平秋詫異了。
笑了好長時間才調整好情緒,剛支起身來,許平秋突然發現豆曉波和嚴德標眼睛瞪得好大,痴痴地看著他,好像覺得這事根本不可笑似的。看許平秋不笑了,嚴德標才小心翼翼地問著:「許處,您不說追他https://read.99csw.com回來嗎?現在他肯定在市裡設在省城的辦事處。」
許平秋一笑,再問起其他人來,方才得知熊劍飛叫狗熊,駱家龍叫駱駝,張猛叫牲口,鄭忠亮叫陰陽,汪慎修叫漢奸,董韶軍叫燒餅……個個都有那麼點讓人啞然失笑的來歷,惹得許平秋好一陣捧腹。
「那為什麼叫你豆包呢?還有德標,怎麼會稱呼你滑鼠?風馬牛不相及嘛。」
這時,許平秋問道:「余醉又為什麼叫餘罪?」
他心裏有點焦急,對於那位姓余名罪的小傢伙,他的興趣是如此之大,就像某件大案發現了一個直指要害的線索一樣,讓他感覺到興奮。他不時地揣度著,要是給這一群從不循規蹈矩的學員創造一個舞台,能放出多大的光彩還真值得他期待。
「哦,不不不,我家在天鎮那貧困縣,窮得連上訪的都沒有。」嚴德標擺手道。
兩人好像因為坐不上免費車還有點惋惜似的,對於餘罪好不羡慕。許平秋本待給兩位上幾句思想教育課的,不過反過來一想,心裏卻是一股酸酸的味道泛起,讓他欲說無語,直到親自把這兩位送上火車,握手作別,那種感覺還是揮之難去。
許平秋又愣了,這事幾乎要超出自己的認知能力了。滑鼠唯恐對方不信似的,又說道:「剛上學的時候,他告訴我們,他爸是泰陽市的黑社會,那時候剛來,我們都被鎮住了。」
「哎,許處,什麼事?」
「真的,沒有九九藏書一個詞能夠完整地形容這個賤人。」滑鼠補充道。
「他上學沒花過自己的錢,您信不?」滑鼠神神秘秘道。老許今天的表現,已經被大多數學員引為知己了,只不過許平秋還是理解不了這些人的行徑,他愣了下。豆曉波又加著料道:「不光不花自己的錢,還賺錢,您信不?」
「有道理,以前都叫他賤人,後來才發現,叫賤人都是表揚他,就沒人叫了。」豆曉波嬉笑道。
「你們這幾個人相互都有外號,是不是?」
「沒找錯地方吧,能在這兒?」許平秋越來越覺得這倆小孩忒不靠譜了。
反正就快到目的地了,許平秋也不問了,只是擔心追不到人了,不過滑鼠看不到午時,居然說肯定還沒走,等到了濱河南路,滑鼠叫著放緩車速,兩人像做賊似的透過車窗看著街道兩旁,在找餘罪。
只見餘罪拿著一捲紙,奔向從省府出來的公車,許平秋馬上明白了,這是跨級上訪的標準動作,都知道在省政府門前攔住幾輛零打頭的車告狀,他一千個不解地問:「怎麼,他還是個上訪戶?」
「那你呢,曉波?」許平秋側了側頭問,發動了車。
門口站崗的武警面無表情,像是對這種光天化日綁架上車的事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
許平秋幾十年的刑偵經驗在此時愣是沒明白怎麼回事,聽得豆包和滑鼠笑道:「好咧,余兒坐上專車回家了。」
「不是,不過經常來上訪。」豆包道,強忍著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