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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反扒隊集體造反 禍上加錯

第一章 反扒隊集體造反

禍上加錯

眾怒難犯,那兩位督察知趣,可餘罪這樣一來,就惹大禍了,敢和上級拍桌子都了不得,何況收拾人家督察。
警察這個特殊集體讓同事,特別是經常面對危險的同事之間有一種近乎血脈親情的感情,簡單來說就是兄弟相稱,勝似兄弟。
據說,當時市局局長就摔了電話,命令全體督察照單抓人,在編警員一律繳回警證,禁閉反省;臨時協警,就地開除……
「算我一個。」
沒有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大毛和滑鼠一樣,有點羞愧,再怎麼說也是警察,這回臉丟得可大發了。邵萬戈讓兩人先住院休息,下樓時,碰到了一直等在那兒的解冰,他奇怪地問著:「解冰呀,你怎麼不上去?」
邵萬戈掛了電話時,正看到了綠燈亮起,他趕緊地奔上前去。
他也許想說自己並沒有丟臉,也許想澄清他並不是因為膽小而不願意待在二隊,也許想說,反扒隊比他們刑警隊還危險。邵萬戈沒有說話,雙手併攏,在打著戰術手語,那是突擊和抓捕時才會用到的,在場的大多數都讀懂了。
可反過來講,這樣做,卻讓一股按捺不住的快意充斥在胸中,餘罪想到了此時還躺在醫院的兄弟,想到了平時三人的形影不離,每天在這個時候,應該是隊長布置任務,兄弟們一起執行的時間,可現在,什麼都沒了。也就是現在,他什麼也顧不上了。
豆曉波來了,攙著腦袋纏了幾圈繃帶的滑鼠,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口,張猛和熊劍飛來了,兩人咬得牙齒咯咯直響;駱家龍來了,吳光宇來了,都眼巴巴站在手術室門口等著。邵萬戈被這個場面驚了一下,他能理解那群紅了眼的小後生能幹出點什麼來,這點是他最欣賞的,只是讓他奇怪的是,平時一張臭嘴不招人待見的李二冬,居然能讓一撥人這麼上心,起碼二隊的都是扔下手頭的案子來的。
「哦,萬戈,什麼事?」
督察是專管警察的警種,警服一致,臂章不同,而且是白盔,不管是協警還是正式編製的警察,在督察面前,恐怕就帶個「長」字的都要低一頭。一見僵上了,全場安靜,面面相覷著,就怕出事,而餘罪卻還像故意惹事一樣,眾人不禁凜然。
「對……亮出證件,依法辦事。」下面有人也噴出一句來。
「大清早的,天還沒亮,怎麼見體貌特徵?都戴著大口罩,都是read.99csw.com男的算不算?」
「哼,你攔得住嗎?」餘罪腳步不停,手直指要害,那說話的警員猛地發現皮帶被抽了,褲子將落的一剎那,他忙不迭地伸手提著。一列人牆霎時瓦解,四十多名隊員衝過防線,走了。
「哦喲,我冤啊。」滑鼠捧著自己差點被打爆的腦袋,痛不欲生地道,「下車就有人給了我一板磚,一磚就把我拍地上了,七八個人呢……哥就能當賤人,可當不了超人啊。」
「沒錯,王少峰局長現在都快瘋了,反扒隊集體抗命,市督察全體出動,還在警務通手機上發了通報,凡塢城路街(路)面偵查大隊要求協查的案情,一律上報。」電話里邵萬戈道,是一種很怪異的口吻。
「這一次是二冬,我們不吭聲,我們就看著……下一次,換成我,你們也看著……再下一次,換成你,別人也看著……連賊都知道抱團,連他們也有團伙,我們他媽就那麼看著……」餘罪惡狠狠地說著,似乎被隊員們這種不敢作為、不願出頭的態度氣怒了,他狠狠地撂了句,「走,洋姜,不過是一群蟊賊而已,老子一隻手就拎回十幾個來。」
解冰遲了一步,他聽愣了,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聽到餘罪這麼出格,甚至有一種佩服的感覺。半晌他同樣可惜地搖搖頭,他覺得邵隊說得沒錯,敢這樣讓大家欽佩的人,也該到脫警服的時候了。
「傷的是二冬,被捅了兩刀,還沒下手術台,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另外兩人受了輕傷,據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他們是在押解一個盜竊嫌疑人時被襲擊的。詳細情況沒法往下查,反扒隊就剩一個隊長了。」
這邊眾人忐忑不安地等著,醫生一出來就拉著問怎麼樣。醫生說問題不大,就是失血過多,眾人終於將提到喉嚨的心給放回肚子了,張猛揪著還纏著繃帶的滑鼠訓著:「啊,你他媽幹什麼吃喝去了,怎麼就捅了二冬兩刀?」
「不怎麼樣,標準的悶棍手法,嚴德標和同伴毛志高被拍暈了,二冬被捅了兩刀,還沒法詢問。不過我估計他說不上什麼來,都戴著大口罩,又是猝然發案,嘖,不好辦。」邵萬戈道,稍有難色,襲警重案一般都由二隊接手,可沒料到一接手都是熟人,而且看樣子難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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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萬戈擺擺手,把這貨交給兩位隨從了,又回頭詢問另一位別人直呼大毛的協警,基本情況一樣,戴著大口罩,把駕駛的滑鼠和副駕上的大毛打昏了,李二冬拉著銬子拚命把嫌疑人往回拉,然後被奔上來的一人捅了兩刀,人被劫走了。
「剛出來,去吧。」邵萬戈揚揚頭,他身邊帶著的隊員眼睛里閃著羡慕,有一位手捅了捅隊長,示意著樓下方向。邵萬戈頓住了,是解冰,他躊躇著,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上來。
此時因為一位警察遇刺,市局剛剛啟動了應急預案,調派重案隊警員協同杏花分局徹查本案。可不料命令剛剛成文,便接到了重案隊上報的消息,事發單位塢城路街(路)面犯罪偵查大隊全體隊員抗命,脫離指揮。
洋姜也虎氣了,大咧咧跟著奔出來了,就在兩人要走時,又一個聲音響起來了:「算我一個。」
「啊?你、你敢?」高個督察氣壞了。
「警察條例明確規定,在執行公務時,需要出示證件……從我進門,你們就耀武揚威地走來走去,呵斥我們這些一線拚命的隊員,我們有個兄弟已經躺在醫院了,都巴不得馬上找出兇手來,可卻有人攔著,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們……我再問一遍,你他媽是警察么?不是冒充的吧?證件亮出來。」餘罪陰著臉說著。
十幾名分局警員傻眼了,哭笑不得了,不過也有位年紀稍大點的道了句:「能遇上這麼夠意思的兄弟們不容易,讓他們去吧,這次咱們分局辦得不地道啊,明擺著就是有人作惡,還打壓自己人。」
「體貌特徵有記住的嗎?」
「你叫什麼名字?警號多少?是協警?」另一個胖點兒的,也怒了。
「蹲下!接受詢問。」餘罪瞪著眼,一言不發,亮著自己的警證。更多的隊員附和上來,指著剛剛耀武揚威的兩位,「蹲下,蹲下」的聲音不絕於耳,那兩人好漢不吃眼前虧了,乖乖地靠牆蹲下了。
證件早易手了,在指向廁所方向的一剎那,餘罪已經摸到了兩人的證件,一個小動作,困住了兩位督察。餘罪瞪著兩人,雷霆一句:「蹲下。」
「車牌呢?」
「寒心……受夠了!」洋姜憋不住了,踢了凳子站起身來。他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只有他一人站起來。他猛九*九*藏*書然間有點錯愕,知道在這個事關飯碗的時候,衝動只會壞事。
「沒看清,都戴著口罩。」滑鼠道。那驚魂的一刻,其實只有幾秒鐘,兩輛車猝然堵住巷口,他猛踩剎車,然後就看到一群戴大口罩的男人操著傢伙奔上來,等感覺到害怕,已經人事不知了。
他站在前排,陰著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我聽說二冬被人捅了兩刀,他不光是我兄弟,也是你們的兄弟……我剛才在想,如果被捅的是我,如果我知道現在反扒隊和我朝夕相處的兄弟都龜縮在隊里什麼也不幹,什麼也不敢幹,我會很寒心的……如果被捅的是你們中間的任何一位,其他人就那麼看著,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寒心嗎?」
「就是啊,好歹你也替二冬擋一刀啊。」熊劍飛火冒三丈地罵著。
沒人理他,都護著重傷員呢,李二冬喃喃地說著「謝謝」,他看到了同學,看到了一塊的兄弟,像是生死輪迴了一番,他是那麼的高興,對著離他最近的周文涓笑著,周文涓握著他的手,也笑著安慰他。
邵萬戈被氣著了,回頭瞪著滑鼠,滑鼠一摸受傷的腦袋,不敢吭聲了。說實話標哥也夠委屈的,就因為受傷沒有二冬重,落了一堆埋怨。
「那應該從反扒隊自身入手,他們對塢城路那一帶比較了解,應該能找到突破口,而且,說不定他們就應該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解冰道,一語中的,指出了本案的要點。
邵萬戈笑了,笑得解冰很不自在,以為自己說錯了,不料邵萬戈半晌說了句讓他也瞠目結舌的話:「你可能還不知道,反扒隊集體抗命,你那位同學把隊員全帶走了,現在市督察正在四處找他……呵呵,我不得不承認,你們這屆同學里,妖孽不少,最妖孽的就是這個,不過,恐怕他這身警服也穿到頭了……」
一個人的衝動有時候會有很強的感染作用,集合的四十余名隊員,陸續地站起身來。餘罪抱拳,深深一鞠,扭頭就走,背後跟著一群,一下子湧出了院子。那兩位督察相視凜然,沒想到這裏心這麼齊。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慶幸沒有觸了眾怒。而樓上剛剛發現不對的魏局長大聲吆喝著:「嗨,幹什麼?都回來。」
「那傷員呢?」
「呵呵,魏局,您不剛宣布我停職檢查了嗎?我拿什麼指揮。」劉星星摸著發少額亮的腦袋,苦笑著九-九-藏-書道。不過魏長河被氣得暴跳而走時,他又感覺到了一絲快意,坐在辦公室里,對著詢問他的兩位同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算我一個。」
邵萬戈嘆了句,信步離開了,似乎有點可惜沒有發現這個妖孽。這種膽大包天的妖孽不多,如果用在正道,悍匪也要低他一頭。
出什麼事呢?他無從知道,可他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毒蛇一樣蔓延在心裏,當他覺得撲朔迷離,無從下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他趕緊撥著餘罪的電話。
「算我一個。」
「他有人護著,你在現場,現在需要你提供詳細的一手資料……看清是什麼人了嗎?」邵萬戈道。
隊里分局長一看兩位督察都被釘在會議室了,嚇壞了,忙不迭地賠著不是,回頭奔上樓,拍著桌子開訓劉星星:「老劉,你看看,你帶的一群什麼隊員?居然無視上級,脫離指揮……我命令,馬上把他們集合起來,讓他們全部歸隊。」
不少人回頭看了眼,根本沒理他。直湧出大院,魏局長嚷著門口的分局警員攔住。還在現場的十幾位警察手牽手拉著人牆,餘罪一行奔上來時,當頭一位喊著:「喂喂,兄弟,都吃這碗飯的,重案隊已經接手了,你們別激動。」
許平秋掛了電話,司機提醒著,離下一出口不到三十公里了,是不是折回去。許平秋想了想,直接命令折回去,司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聽到了許平秋一直在喃喃著:「唉,有人出昏招,少峰還應了步臭棋,要出事了,要出事了……」
很簡單:兄弟,保重!
林小鳳站出來了,一言不發,跟上來了。
高個兒督察一摸口袋,全身一哆嗦,傻眼了;胖點兒的也一摸,同樣傻眼。兩人全身亂摸,遍尋不到,突然間發現下面有人眉眼間掩飾不住的笑意。高個人突然明白了,盯著餘罪,可他沒法說,另一位口不擇言地道:「這是反扒隊還是扒手團伙?你……」
一會兒孫羿也來了,後面還跟著周文涓,兩人奔得氣喘吁吁,平時不多話的周文涓焦急地問著:「邵隊長,我們同學呢?」
「呵呵,在學校時,他們都不怎麼喜歡和我在一起……還是算了,邵隊,情況怎麼樣?」解冰問著。近一年的刑警生涯,把這位帥哥歷練得看上去更幹練了。
「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https://read.99csw.com遍?如果不出示證件,我們只能認定你是冒充的了……你說我們是扒手團伙是吧?就這一句話,說明你的認識以及思想有嚴重問題。往後站。」餘罪前進一步,那凜然不可犯的表情讓兩位督察下意識地退後著。「嘭」的一聲,餘罪關上了門,那倆督察傻眼了,這身能鎮住任何警種的督察服,失效了。
車上的許平秋接著老部下邵萬戈的電話,此行長途剛走了二百公里,一聽電話,他示意著司機靠邊停車,可已經走到了高速上,不得已,只能到下一出口了。他聽著事由,奇怪地問著:「消息確定?誰下的命令?」
「你剛才說什麼?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高個的督察指著餘罪,怒了。
「好,這種案子得速戰速決,馬上集中精力抓捕脫逃的嫌疑人……對了,他們幾個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彙報。好的,謝謝你啊,萬戈。」
此時,上午十時五十分,現場的初步勘查完成,二隊把兩個組投入到案件偵破和追捕脫逃嫌疑人中。沒有意外的是,遇刺的李二冬也沒有提供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但意外的是,支隊長孔慶業也派出一組人員支援重案隊,以往但凡本類襲警重大案件,都是重案隊獨立完成的。這個異樣的舉動,不得不讓邵萬戈把這個蹊蹺的案子往更深的地方考慮了……
「什麼?」兩位督察愣了,上火了,尋思著該不該馬上扣留這人。
就是要故意惹事,只聽餘罪不屑地道:「夠囂張的啊,你們是警察么?」
孫羿一看虛弱的二冬,也是怒不可遏,直指著滑鼠罵著:「這王八蛋從來就貪生怕死,一出事他跑得比誰都快。」
床車停了,邵萬戈踱到了床前,眾人從來沒有見過邵隊長如此溫和的表情,如此和藹地看著一個人,李二冬在喃喃地虛弱地道:「邵隊長……」
「老吳,你省省吧,臭嘴。」有位勸了句,其餘齊齊閉嘴了,只有向分局長彙報沒攔住人的在說話。
一剎那間,兩行熱淚從李二冬的眼睛里溢出來。他嘴角抽|動了,周文涓默默地為他抹去了淚。邵隊長擺擺手,讓送進病房,不過他卻一把抓住了滑鼠,兩位隊員一左一右挾著,滑鼠抽泣著,抹著淚,委屈道:「憑什麼呀,憑什麼怨我呢?早知道這麼憋屈,我就自己捅自己一刀得了……你拉我幹嗎?我看二冬去。」
「那時候都操著傢伙砸上來,你讓我看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