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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如果他們有辦法抹掉自己的過去,那麼他們肯定不用傳票就能夠幫我們找到所需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吉諾。我們需要相關信息。」
「親戚、朋友,誰知道啊,」那人臉上一副酸酸的表情,「自從發現了屍體,那艘該死的船上每個人都抱著手機狂打。看到後面那輛大型雷克薩斯了沒有?」
馬戈齊點點頭,「但是他不是。」
吉諾會意地點點頭,「是她乾的。」
「哦,里德你是知道的。緩和局面的專家。我個人認為,他干現在這行簡直太屈才了。他應該去做外交官。」
馬戈齊搖搖頭,「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每一個潛在的線索從合法的角度講都是死胡同。找到源頭的唯一可行的辦法是順著死胡同往上追溯,一直追到它們開始的地方。搗亂猴那幫人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我們不行。就算我們讓湯米破壞自己的誓言,再觸犯幾項法律去做這件事情,那他也不過是一個人。局裡面唯一一個有望追蹤到那些匿名玩家的真實身份的人。這項工作會花費大量時間——」
「耶穌基督!等我們算工作量的時候記得提醒我給他倆多算點獎金和危險津貼。」
「我愛安吉拉!」他邊嚼邊含混不清地說。
吉諾摘下比一隻小狗還要大的手套,在羽絨服上眾多的口袋裡翻找起來。
馬戈齊接過一塊餅乾,咬了一口。
「我確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哈蒙德的律師們將會連夜趕出52份訴狀。要是哈蒙德準備起訴死者,索要他的遺產作為自己的精神損失費,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誰讓他竟然好意思被人殺掉呢!當然嘍,這些起訴都站不住腳,因為我們事先已經警告過哈蒙德了,但是他選擇了忽視這件事。」
那傢伙居然還會微笑,但是這一點都沒有讓他那張臉變得柔和起來。他看上去還是像一名職業殺手。
馬戈齊忍著笑搖搖頭,「或許沒有吧。」
「那您下次解釋給我聽?」
吉諾大笑起來,「我希望你已經告訴他了。」
「很抱歉又一次破壞了您的夜晚,醫生。」
「對極了,我就是這麼想的。要麼是他們中的一個,要麼是那張註冊名單上某一個匿名的玩家。上次我問了露易絲。500多個人他們現在才排除了大概100個。她說,這種方法根本不可行;每一次他們需要進一步查證的時候——比如說捏造的地址、發單地址和住址對不上號——一遇到這種情況,他們就很受限制。沒有傳票的話,任何一個互聯網服務提供商都不會向你提供用戶的信息。現在我們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兇手有可能在那份名單上。要是等著我們這種侵犯隱私的行為合法化,估計這座城市裡有一半人已經死在那個傢伙手裡了。」
「對。這回我們可要上頭版頭條了。」
「總之,除了麥克布萊德之外,其他人都接電話了。問詢的結果是:他們早早地下了班,獨自回到家,然後呆在家裡。這一幫人的不在場證明沒有一個能講得通。除非我們追查麥克布萊德的時候,她能找到一個合理的不在場證明。」
「樂意之至。」
「確實很古怪。」
馬戈齊聳聳肩,「你還有其他的主意嗎?」
吉諾怒視著他,「我可不想把卵蛋凍掉!這才不過是10月,真他媽的夠了!以前的小陽春氣候哪去了?我向上帝發誓我一定要搬到南方去。我討厭這個該死的州。我痛恨冬季。下周又該過萬聖節了,門口全是穿著雪地機車裝的要糖果的小孩子。每次你打開前門都會損失100塊錢的熱量……」
「跟輛坦克似的就撞進來了。我們一個同事想讓它停下來的時候被它撞了膝蓋。好像是婚禮上哪個孩子的母親。我們應該開槍制止她的。」
馬戈齊停到兩輛巡邏車之間,關掉引擎。50英尺以外的地方,一群已經被問過話的婚禮客人剛從遊艇上下來,又像美味珍饈一樣被扔向了食人魚般的媒體。晚會的突發事件驚得他們呆若木雞,而相機的閃光燈又閃得他們頭暈眼花。這些平日里有錢有勢的人,穿著名家設計的高級時裝、晚禮服,看上去是那麼柔弱、不堪一擊。大部分人在記者們的問題的猛攻下,站在那裡像是待宰的羔羊,但是有一位馬戈齊看著眼熟的珠光寶氣的年長女士卻不九九藏書吃這一套。當新聞10頻道的一名咄咄逼人的女記者靠近她時,那女人猛地一下把她推倒在地上。
「嗯,看到了。」
馬戈齊終於認出那個女人正是新郎官的母親。
「是的。那傢伙用彎曲的犬齒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他的牙齒與齒痕絕對契合。」
馬戈齊重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吉諾身上,「問話進行得怎麼樣?」
「好計劃。您能不能幫我們找到兇手,當然,除非您自己就是兇手。真是這樣的話,我能不能看看您的槍?」
真他媽的!他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到她狡黠的微笑。
「當然是八卦。事實總是太傷人。」
吉諾哼了哼,拖著穿了索列爾雪地靴的雙腳在結了霜的瀝青路面上走著。
「還沒有呢……」馬戈齊的手機響了,他摸索著把它掏出口袋。
「很慢。他們一看到警察,就如同受驚的小鹿一樣四下散開。」閃爍不停的警車燈讓他極為惱火。
要是馬戈齊不打斷他,這通抱怨得持續到明年開春。
「我現在就去那裡,看看能不能把她堵在家裡。調查一下2點到4點之間她的行蹤。或許還可以看看那把槍,然後請她幫忙處理一下那張登記表。」
對於現場播報主持人這個行當來說,她太漂亮了,也太急切了。她那種花邊小報的思維模式與10頻道那種平和的老少皆宜的新聞廣播有些格格不入。馬戈齊從其他渠道得知年內她即將轉行,並且就他而言,當然是越快越好。她很粗魯、咄咄逼人,還有個相當討厭的習慣就是愛斷章取義。另外,她從來都沒有叫對過他的名字。
「馬戈采警探……」她又重新開始。
「是的,剛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也激動得不行,想著我們可以採集到DNA,可以找到配對的齒痕……諸如此類的收穫,但阿南特告訴我他認為這齒痕是受害者自己咬的。」
「好吧。市長正低頭哈腰地在那裡親哈蒙德的屁股呢——為造成這樣的混亂局面而道歉,你他媽的能相信嗎?這個蠢雜種!」
粗俗的潑婦,馬戈齊想。她肯定不會是本地姑娘。有教養的明尼蘇達州人從來不會公開提及身體功能,話說得再隱晦也不行。
「或許我們運氣好點,」馬戈齊說,「某個客人看到過一個騎哈雷機車的文身壯漢,或者是一個體重兩百磅的性感尤|物。」
馬戈齊扭動了一下鞋子裏面的腳趾,還好,半數還是有知覺的。
除非火星人進攻地球,否則哈蒙德家的婚禮招待會大概會榮登晚間10點新聞榜首。凶殺案的發生以及招待會高昂的費用,是兩個有力的保障。在這個熱愛新聞成癖的州,馬戈齊猜測全州大概會有超過80%的人此刻正守在電視機前看這一出鬧劇現場直播。而這80%的人裏面有一個或許就是兇手。
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吉諾發誓自己看到了他臉上一絲微笑在慢慢漾開。
「什麼?」
「嗯,這真是個好消息。阿南特說受害者死於數小時前,在任何人還沒有出現之前很久事情就已經發生過了。馬格納森帶著我們的人檢查時從來沒有提及他的私人衛生間。只不過是一個裝著一扇摺疊門的小小的空間——大家都以為那是個壁櫥。當然,無知不是借口——雅哥和我們的人在客人上船之前都進行了搜查。但是里德並沒有推卸責任,我們也沒有。我們只好求上帝給點好運氣,希望這個問題能夠就此了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沒錯,但是她們沒有那麼性感。」
「是馬戈齊。馬——戈——齊。」
「我們也接到了同樣的電話。」馬戈齊回答。
到處都是人:著制服的、穿便裝的、現場辦案人員,還有一些神情緊張的平民,正到處繞著圈子;另外一些決心較大的,則試圖衝破兩邊的車輛檢查點,到碼頭上去。
「說得對極了!」吉諾情緒低落地說。
馬戈齊抬頭看到里德·奇爾頓和他的兩名助手正從船上下來。連里德這麼一直從容鎮定的人,也由於疲憊而面現倦容。就算是把諾克斯堡的黃金拿來全部交給他,馬戈齊也不會和他交換位置。
馬戈齊驚奇不已,沒想到這樣一個整天跟腐屍打交道的人竟然在停泊的船隻上也會暈船。
馬戈齊越過搭檔的肩膀往後望去,看到了法醫那高高瘦瘦、絕不會被九_九_藏_書認錯的身影。他正在外甲板上踱著步,敞開的衣襟飄揚在身後,低著頭尋找一些對馬戈齊來說只能靠猜測才能得來的線索。四目相對,馬戈齊朝拉姆巴昌揮了揮手。拉姆巴昌則向他豎起一根指頭,接著踱步。
不習慣任何方式讚美的吉諾,臉刷地紅了,大大咧咧地說:「是的,嗯,不這樣我也可以完成的。不就是替那幫人舔舔蛋蛋嗎?」
「知不知道誰會為此負責?我是說,等事情全部抖開了,人們會奇怪為什麼現場30名全副武裝的專業人員加上一個事前警告,還是沒能阻止事情的發生?」
「很好!要是我們用不被承認的證據來對付兇手,最後還是不能把他怎麼樣!」
「你想不想告訴我受害者為什麼咬自己?」
「這也就意味著要加快速度。只有做指紋配對或者去失蹤人口管理處我們才能識別受害者的身份。」
「我幾乎都有些懷念J·埃德加時代了。」
吉諾哼了哼,「這可是在明尼蘇達。這裏半數的女人都超過兩百磅。」
馬戈齊真想獻給他一個吻,「我們欠您太多了,醫生。謝謝!」
「如果他們使個障眼法轉移我們的注意力,我們會損失時間。」
「你是不是準備待會到南極去探險啊?」
「上帝,吉諾……」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馬戈齊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只是有點……太禮貌了。並且很天真。這是個很好的組合。他還以為《如何講明尼蘇達話》是本語言學教材。」
吉諾眨眨眼睛,「我們只能說他會發現誰才是他真正的朋友。如果他有朋友的話。媽的!我才該向他索賠精神損失費——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幫海倫做歷史作業。明天她考試要是掛科了怎麼辦?那對她來說可是巨大的打擊,她的成績會下滑,她就進不了大學——我們現在談論的可是實實在在的損失。總之,先把政治陰謀和法律訴訟放一邊兒去,現在這裡是來自『死神』格里姆和你的印度朋友的獨家新聞。還是老樣子——這是我的話,不是他們說的——·22口徑子彈直中腦袋。沒有任何新消息。死者手上有一處新齒痕。時間很近。像是就在死前幾分鐘。」
馬戈齊笑了,「這麼說哈蒙德會成為某些起訴中受譴責的一方。」
吉諾長嘆了口氣,他的臉龐周圍立刻瀰漫了波濤洶湧的白霧。
「真是不幸。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安妮什麼?」
一個穿著晚禮服、長著一張職業殺手面孔的男人敲了敲他的車窗。馬戈齊注意到那人價值上千美元的衣領被「雅哥」標誌穿出了一個洞。他放下車窗,出示了證件,然後用拇指指了指肩后,「那都是什麼人的車?」
「對,我有個主意。儘快遠離這起案件。我和吉米正考慮做操盤手的事情。可以先從蒙大拿做起。」
「是你吼的?」他問道。人群中的竊笑以及她眼睛里憤怒的光芒,讓他隱隱產生一絲快意。
「13個!有13人當場就吐了。這艘該死的船聞著像是周日清晨的醉漢拘留所。那些沒吐的則變得歇斯底里。我們不得不用小紙杯發放安定片。『來,吃完葯后,看看這個死人。』上帝!我甚至都為新娘子感到難過。今天下午我還很想把她揍趴下。但是她只不過是個孩子,知道嗎?沒錯,在她那個年齡,在自己的婚禮上若能發生一宗謀殺案,聽起來簡直就跟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似的。但是辨認屍體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盛裝打扮,一身新娘子行頭,身穿白緞子帶蕾絲花邊的婚紗,頭髮上戴著珍珠首飾,而我這個好人先生,卻讓她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去辨認一具屍體。基督!我的胃裡簡直要翻江倒海了。一想到他有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員,我就嚇得魂飛魄散,知道嗎?」
馬戈齊開著福特左衝右突,穿過迷宮一般的人群和車陣,停到奇爾頓設置的崗亭邊。透過擋風玻璃,他看到了身穿明尼蘇達警察局制服的人員,以及里德·奇爾頓的手下正節節敗退地阻止平民和媒體進入停車場。柵欄將新聞採訪車擋在了外面,但是記者和攜帶便攜設備的攝影師卻到處都是,聲嘶力竭地對著麥克風喊話——他們各自供職的電視台正在進行現場播報,用這個所謂的特別報道來切斷電視台的常規節目。
「如果我們能從他們的調九九藏書查中得到一些新的線索,就不必再用不被承認的證據來對付他了。可以由此得到其他的信息來抓住他。」
「我剛剛到場,凱勒女士。此刻我還無法證實任何事情。請讓一下。」他開始從容地穿過人群向跳板走去,但是他發誓能感覺到她噴在自己後腦勺上的灼|熱氣息。
「該死!等一會,吉諾。我是馬戈齊!」他對著話筒大吼。
「我們能不能把那該死的玩意關掉?」他沒有目標地嚷嚷著,「光清點人數就花了半個小時。一共有300多名客人。300人中的每一個都恨我入骨。」
他下了車還沒有走出兩步遠,媒體就像嗅到了鮮肉的氣味一般迅速轉向他。十幾台相機同時對準了他,他趕緊抬起手來保護自己的眼睛免受閃光燈的傷害;而連珠炮般的提問則使得他皺起了眉頭。人太多了,根本走不出去。他準備架起胳膊硬擠出人群。局裡竟然制定了一個長期有效的配合媒體的政策,真他媽操蛋!這個時候,10頻道的那個金髮女郎像是揮著一把大砍刀一樣揮舞著便攜話筒,衝破重重包圍圈向他走來。
馬戈齊看到人群中有幾道不滿的目光。一般來說,明尼蘇達州的媒體總體表現還是不錯的。他們總是在同一時間說話,總是提一些毫無同情心的愚蠢問題,比如:當你知道你6歲大的女兒被她哥哥開槍打死時,你有什麼感受?並且有些時候,比方說現在,他們甚至會大喊大叫,但那也是以有限的分貝。他一直很好奇,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最高音量用來作為急切和粗魯的分界線。如果有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那個金髮女郎剛才已經越界了。
「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直到那個印度人走遠了,吉諾才帶著個大大的笑容轉向馬戈齊,「你們倆這是怎麼了?看來兩人關係非比尋常啊!我都聽不明白那傢伙的話,而你們倆卻聊得如此投機,像兩個喝下午茶的英國貴族似的。」
「嘿,天不早了,我累了。再說我也不想再考慮這個問題了。拉姆巴昌會把這一切都解決掉的。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里德不讓你們開槍嗎?」
「不會比我們現在這樣無計可施、到處碰壁損失的時間更多……你他媽的究竟在找什麼?」
「這是你個人的最好紀錄,對不對?一個晚上就得罪了300個人?」
吉諾恨恨地笑了笑,「問得好!在這一點上,我敢說他倆半斤八兩。不知怎麼地,市長很快從剛才說的背部損傷中恢復過來。為了在他最大的競選資助人面前挽回面子,他公然責罵邁凱倫和弗里德曼,說他們『竟然讓這麼可怕的事情發生』——這是引用的他的原話。」
「你知道我必須得對這些人做些什麼事情嗎?我是說,他們每個人都盛裝打扮來參加晚會慶祝這件社交盛事,明白吧?而我卻不得不拿著一個腦袋上中了一槍的傢伙的寶麗來快照到處詢問,以防他是他們的約會對象、父親或者別的什麼人。你要不要猜一猜這個概率?你認為這些人當中,有多少人在婚禮招待會上看到一張血淋淋的屍體的照片時會當場吐出來?」
「不是,我沒開玩笑。這些該死的混蛋政客!但是我們的夥計是好樣的,就站在那裡默默承受了下來。」
「我們的線人說昨天晚上發生在雷克伍德公墓的凶殺案和本地一家軟體公司搗亂猴研發的一個電腦遊戲一模一樣。您對此有何看法,警探先生?」
「這麼說警方已經意識到謀殺和遊戲之間的聯繫嘍?」
「我認為兩枚紫心勳章應該是更合適的選擇。」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不是這樣的。不是搗亂猴中的一員。」
馬戈齊在主甲板上遇到了邁凱倫。
「說不定在搜索周圍環境的時候能在垃圾箱里找到他的錢包,誰知道呢?」
通往碼頭的路上已經塞滿了應急車、新聞麵包車,還有一大片高檔多功能運動車、時髦的轎車——有些車子敞著車門、開著發動機停在了那裡。頭頂上還盤旋著新聞直升機,它們激起的氣浪橫掃地面的一切,旋翼擊打著周圍的冷空氣,像是戰爭影片原聲大碟一樣發出有韻律的撞擊聲。
「老一套,還是老一套。地獄來的噩夢。你想先聽什麼?八卦還是事實?」
「太好了。再次祝兩位晚上好。」
read.99csw.com戈齊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考慮過。但我還是會去找他們。我們又有什麼可損失的?」
「對。我是新聞10頻道的記者克里斯汀·凱勒。警探先生,您能否證實今晚尼克萊號上被槍殺的男人遇害時正在上廁所?」
「啥都沒說。只是問2點到4點之間他們在哪裡。並且通知他們明天上午10點到局裡做個正式的聲明,沒有提及今天這一出鬧劇。」吉諾將腦袋歪向他,「你知道嗎,夥計?除非我們把他們全部嚴刑逼供,直到他們中間有一個挺不住了,把事情全招出來。不然的話,我們就完蛋了。目前這傢伙的進度是一天一個。你也知道遊戲裏面下一個謀殺是發生在哪裡的。」
「哪個?」
吉諾停止了口袋搜索,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難道你瘋了?」
「為什麼?就因為他們給我們打電話了?賊喊捉賊,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要知道,精神病人都是以玩這種小把戲為樂的。或者就是他們中間某一個人想把其他人拖下水。他們幾人都知道這個遊戲,再加上你剛剛還告訴我他們幾個的過去都是一片空白。在我看來,那一幫人的問題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馬戈齊點點頭,「還有什麼消息?」
「這回麻煩大了,是不是?」他乾巴巴地問道。
「幹得好,女士!」馬戈齊壞笑著低聲說道。他很高興終於有人做了自己多年以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無可奉告。」
「惡人永無寧日。」拉姆巴昌勉力擠出一個輕快的微笑,很明顯因為自己終於有個機會可以使用成語而高興,「別擔心。我已經給我的好太太打過電話說我會晚點回家。這些凶殺案已經成為某人的壞習慣了,我想今晚就拿出屍檢結果。或許會對你們的調查起點作用。」
他勉強露出一個病懨懨的微笑,「好眼力。您說得沒錯。我對一切船隻都有一種病態的恐懼,只要一上船就開始噁心。」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最後一次看了看河水,然後轉過身去走向停車場里由一排排巡邏車組成的障礙。紅藍警燈還在閃爍,在尼克萊號的側面照出一道血紅青腫相間的抽搐著的彩虹。
馬戈齊盯著他那隻上上下下全身掏口袋的手,「聽起來你好像很希望兇手就是他們中的一個。」
在哈蒙德整個長篇大論的過程中,馬戈齊竟然管住了自己的舌頭——他覺得這種表現還是不錯的。但是當那個狗雜種開始責怪警方辦事不力時,他終於忍無可忍,先在心裏原諒了自己,之後說了一些不太得體的話,比如「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這個目中無人的蠢貨」。
「找到啦!」帶著勝利的微笑,吉諾從最後一個衣袋裡掏出一個塑料袋,在馬戈齊眼前晃悠著,「救贖,涅槃。對生命中一切糟糕事情的安慰。」他打開袋子,周圍的空氣中立刻瀰漫了一股自製巧克力脆餅乾的濃香。
「好消息?」吉諾問道。
「馬戈采警探?」她哇哇大叫,其他記者都嚇得閉上了嘴。
「把那個該死的玩意兒開到一邊去!」馬戈齊穿過人群匆匆走向甲板的時候還聽到了她這一聲尖叫。
「就像對待一般的罪犯一樣。」他氣急敗壞地對馬戈齊抱怨。
「沒開玩笑吧?你找到地址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片紙頭,匆匆地在上面記下了幾個數字和一個街道名,「對一名大富豪來說,住這麼個地方還真是有點意思。幹得好,湯米!你現在回家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我們還得早點開工。」他動作瀟洒地合上手機。
拉姆巴昌正小心翼翼地走下船來。他的雙眼膠著在那個3英尺長的結結實實的跳板上,好像它是大峽谷上面的一道索橋。馬戈齊看到他躲開媒體向他們走來,步態有些不穩。平日里那張興高采烈的臉此刻也耷拉著,面露倦容。
雖然搶了福斯特·哈蒙德風頭的是一個被殺害了的人,但他還是不高興了。他女兒的婚禮招待會上發生凶殺案的可能性或許讓他小小地興奮了一下,但是當明尼蘇達警察局強行解散了晚會之後,他終於失去了幽默感。
「博林斯基。你家裡都有一個那麼好的了,不應該再注意到這個。」
聽到這個提示馬戈齊閉上了眼睛。遊戲里的第四個謀殺現場設在摩爾購物中心。在那麼大的地方布控?那簡直是每一位警察的噩夢,更不用說明尼蘇達頭號九_九_藏_書景點若是變成了一個殺人現場,會有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吉諾笑了笑,「死人才不會注意到呢。」他把羽絨服的領子豎起來,「該死!外面可真夠冷的。醫生來了。」
「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吉諾瞪了他好長時間,接著掏口袋,「如果他們中的一個就是兇手,他或者她是肯定不會幫我們追到自己頭上的。所以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他們提供的信息。這一點你想過沒有?」
馬戈齊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他認為戰場也不會比眼前的場景更為糟糕,不然士兵們怎麼還會留下來作戰呢?
「我會轉告她的,」吉諾開心地吃著餅乾,「希望這不會讓她動心。」他看到又有好幾個人走下了船,「我想我應該回到船上去了,以確保邁凱倫沒有把所有伴娘的電話號碼都裝進自己的口袋。」
本年度的社交盛事竟然變成了犯罪現場。新娘子的沮喪自是不在話下,價值2·5萬美元的山珍海味最後也只能裝在冒著熱氣的托盤裡,送到市裡的流浪漢收容所里去。另外,哈蒙德所有尊貴的客人都被驅趕到一個客廳里等待警察問話。
「這是我的工作,警探。一有新發現我立刻向您彙報。」他轉向吉諾,輕微地點點頭,「很榮幸今晚和您一起工作,洛爾賽斯警探。剛才執行那項讓人不快的任務時,您對客人們態度很好。」
「對。以前從來沒有人見過他。所以基本上我們是一無所獲。沒有自衛性傷口,沒有彈殼,凡是肉眼能看得到的線索一概沒有。只是一個穿著西裝沒帶錢包的傢伙,跟遊戲里一樣。」
「那個遊戲共有20場謀殺……」克里斯汀·凱勒又開始大聲嚷嚷,但是緊接著電視台的直升機飛到了他們上空,發出的巨響立刻將她的聲音淹沒掉。
拉姆巴昌兩眼發光,看著馬戈齊,「『天彈』?這種說法我那本書上也有嗎?」
「拉姆巴昌醫生。我猜您大概不太喜歡船隻吧?」
「目前我們只知道是在2點到4點之間。你打電話告訴我這幾人10年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之後,在你來這裏的路上,我就給那幫傻蛋打過電話了。現在你來告訴我這一點也不古怪。」
吉諾哼哼著,「或許吧。但是讓平民,並且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兇手的平民來幫助我們排除多重凶殺案的嫌疑人?我看我們還是去找通靈師算了。」
「格蕾絲·麥克布萊德,或者不管她是誰也好,登記在她名下的有6把槍。其中一把正是·22口徑手槍。」
吉諾終於成功地從船上的混亂中脫身,鑽過隨風飛舞的犯罪現場警戒線,向他走來。對於現在20華氏度的氣溫來說,他穿的稍微多了點:一件鼓鼓囊囊的羽絨服,一頂皮毛鑲邊的帽子,還有一副足以應付零下70華氏度氣溫的雪地機車連指手套。兩名犯罪現場技術人員跟在他身後,推著一輛輪床,上面放著一個拉上了拉鏈的黑色袋子。
他抬起頭看向河對岸,在那邊的樹叢、灌木叢里,參差不齊的岩層上,濃密的陰影里有著成千上萬個藏身之所。那個狗娘養的或許現在就藏在那裡,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正幸災樂禍呢。
「晚上好,警探先生們。」拉姆巴昌禮貌地點點頭。馬戈齊可以發誓他的臉色有些發灰。
「這是另外一起搗亂猴謀殺嗎?」她在他身後大聲嚷道。
「太棒了!看來我們的對手還挺有創意的嘛!」
「里德還好吧?我剛才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他。」
「有什麼進展嗎?」
「我們已經意識到了其中的相似性。案情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搗亂猴或許可以無需傳票就能把這事辦妥。」
《聖保羅先鋒報》的霍金斯大聲說道:「說吧,里奧。我們接了一整天關於公墓謀殺的電話,都是些在網上玩過這個遊戲的人打來的。他們說那起謀殺一點不差,正跟遊戲對應。現在我們聽說這起謀殺又跟那個遊戲中的另外一起謀殺對上號了。」
馬戈齊將雙手插|進衣兜里,四處尋找被他落在壁櫥架子上的那副手套,「我們需要確切的死亡時間來調查搗亂猴那幾個人。」
尼克萊號上的混亂場面現在已經基本得到控制。他站在50碼遠的地方,盯著密西西比河裡黑漆漆的流水,尋思著他們究竟怎樣才能抓到那個存在於網路世界卻來到現實世界里殺人的小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