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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哈雷臉上帶著酸酸的表情環視著大家,「你們怎麼回事?為什麼每個人都他媽的這麼生機勃勃的?」
她倆咯咯笑著擁抱了彼此,而查理則擠到她們中間去舔安妮的手。安妮蹲下身來,撫著查理的皮毛,「嘿,查理。你這傢伙竟然半夜裡從我身邊偷偷溜走了,你這個小無賴。你知道這對於人家女孩子的自尊是多麼無情的打擊嗎?」
「僅供您參考,『比你高尚』小姐,那不是葡萄酒——而是波爾多。每瓶200美元!我還得把你那不開化的味覺所欣賞不了的美酒全部喝掉。你總不至於打開一瓶1989年的靚茨伯,然後只喝一杯就扔掉吧?」他從衣兜里拽出一個用鏈子拴著的錢包,「羅德拉納,你回來的時候在糕點店停一下,幫我帶一盒那裡的蘋果餡餅。」
哈雷大吃一驚,「這是你的看法?比堅果巧克力好吃?羅德拉納,這就是天堂!」他代表羅德拉納向安妮和格蕾絲抱歉地聳了聳肩,「簡直是對牛彈琴,你們知道的。」
格蕾絲正從冰箱里往外拿食物,「哈雷,到樓上客房裡好好躺著睡。吃早飯的時候我們叫你。」
「查理。」格蕾絲小聲喚著,拍拍自己身側做出邀請的姿勢。查理爬起來,緊跟著她輕輕地走進廚房。她跪下來,摸著它的頭,然後從昏暗的食品櫃里摸索著它的專用粗糧袋,還有一種特殊的藍山咖啡——為了羅德拉納,她家中常備這種咖啡。
「哦,我本來要告訴他的,我打算告訴他,但是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夠煩的了,要是我告訴他郵件的事情,那我就必須要解釋我們幾個一整晚都在這裏,並且我們還將要享受一頓正兒八經的早餐,這樣他會感覺到被孤立了,因為誰都沒有打電話叫他……你知道的。所以我決定還是我們當面告訴他比較好。反正他也不會來這裏和我們共進早餐的。」哈雷的目光越過安妮的肩膀,看著她把麵糰做成一個個小麵餅,「但是從積極的一面來看,這意味著我可以多吃一些餅乾了。」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可以。」
「邀請他來吃拉麵蛋餅。」格蕾絲說。
哈雷放過了最後一塊餅乾,把它留給了糕點師傅,「好吧。難道沒有人覺得整個事件簡直太他媽的巧合了嗎?我的意思是,同樣的事情在同樣的5個人一read.99csw•com生中發生兩次的幾率會有多大呢?」
「你這個人太討厭了。」他嘴裏咕噥著,攏了攏亂糟糟的馬尾。當他注意到她今日的裝扮時,立刻來了興緻。他裝模作樣地上下打量著她,「你這是扮的什麼?超級大南瓜?」
安妮滿臉不悅之色,「很好。『嘿,快來看啊,孩子們,你們的爺爺是個真正讓人噁心的壞蛋。你們怎麼看?』」
哈雷抬起頭來,對著安妮擺出一個仰慕的微笑,「這意味著我要將我說過的關於你的壞話全部收回。」
「你會傷害它的感情。」格蕾絲一邊說,一邊笑呵呵地看著那條狗轉向下一個受害者。
羅德拉納皺著眉頭,手指絞著餐巾,「我都想去買彩票了。」
格蕾絲面無表情——過去的幾年裡她越來越擅長做出這種表情,但是她卻騙不了身邊的這幾個人。
格蕾絲站在起居室里,笑微微地看著地板上面三個發出鼾聲的黑乎乎的影子。其中一個覆蓋著皮毛的黑影子感受到了女主人的到場,便抬起頭來看了看。它把哈雷的腿當成了臨時床鋪。很明顯,哈雷只需要躺在地面上就能把地板上的魔鬼驅走,使查理感到安全。格蕾絲完全知道他的想法。
羅德拉納猛然坐起來,一臉的驚詫,像得了彈震症一樣連續發問:「怎麼了?怎麼了?」
「怎麼了?」安妮和格蕾絲異口同聲地問道。
接著出現了一段短暫的寂靜,然後哈雷吼了回來:「安妮,你這個死女人!」
「世界上的變態實在是太多了,」哈雷說,「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他單單隻給格蕾絲髮郵件。為什麼不發給我們搗亂猴公司?或者我們中其他哪個人?」
格蕾絲找到了查理的粗糧,但是沒有摸到咖啡。她按了牆上的一個開關,打開了頭頂上光線柔和的嵌入式吸頂燈,希望不會吵醒哈雷和羅德拉納。燈光碟機散了黎明前的黑暗,她立刻看到了咖啡,同時注意到了擺放在櫥櫃檯面上的一排空波爾多酒瓶。幾乎被她遺忘的頭疼現在又開始了新的攻勢,於是她在自己清晨服用的維他命裏面又加了兩粒阿司匹林。
羅德拉納看著她,看穿平靜的表面下掩蓋著東西。他用力地搖著頭,「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們,再過100萬年也找不到。這一點read.99csw•com我們還是很肯定的。這不過是個殺人狂從我們的遊戲里找到了刺|激,然後在現實生活中開始照搬照抄。他是個遊戲玩家,而這是個終極遊戲。」
哈雷到辦公室去給米奇打電話,安妮開始烤餅乾,而格蕾絲則開始擺餐具。5分鐘之後哈雷回來了,衝著她們搖搖頭。
「所以,你只能把郵件發給我。格蕾絲。這個名字看上去要安全一些。」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趕緊起床吧,已經6點了。這可是早飯時間。這對你來說是不是意味著什麼啊,你這個小聰明?」
羅德拉納看了看手錶,「我不願做那個掃興的人,但是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該去警察局做筆錄了。我們應該談談那封郵件。你們覺得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們把它當成個惡作劇給抹掉?」
「等你不再這麼混球了,那才真是要到世界末日了呢。半小時后見。」
格蕾絲嘆了口氣,「遲早會發生的。」
安妮用沾滿了麵粉的手狠拍了他一下。
查理來回搖晃著尾巴作為回答。
「好孩子,」她說,「沒關係,我不嫉妒你。」
格蕾絲正往一隻陶瓷碗里打雞蛋,「我們做出來的那種東西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哈雷猛然坐起身來,像是一頭需要換氣而浮出水面的鯨一樣出現在她們面前。
哈雷挑起了眉毛,「你出錢?怎麼了這是?世界末日到了?」
「這讓我想起了大學時代,」她快活地說著,切下了第一片肉,「還記得以前我們幾個在一起過夜,早晨起來之後會將冰箱里剩下的東西全部掏出來做早飯嗎?」
格蕾絲舉起一罐橙汁,「過來喝吧。」
「壞消息,孩子們。儘管米奇儘力封鎖,搗亂猴和謀殺案之間的關係還是被徹底曝光了。我們全都上新聞了。」
安妮一臉無辜地看向天花板。
羅德拉納摟住查理,用力撓了撓它的後背,「你想出去跑步,是不是,夥計?」
它汪汪地叫著回答了他,然後輕快地跑向門口。
「這正是我想說的。」
哈雷拿過咖啡壺又給大家添了些咖啡,「有可能是某個人格扭曲的電腦怪才匿名乾的。據米奇講,媒體對這事進行了長篇報道,尤其是跟哈蒙德家的婚禮聯繫在一起。所以他認為很有可能將報道自己的那一欄剪下來傳給子孫後代。他扮演精神病https://read•99csw•com人,並從中得到極大的快|感——這對他來說純粹是為了好玩。這是這樣做的第二個好處,另外這可以為他的剪貼簿增添新內容,以後還可以拿給孫輩們炫耀。」
「本人已死,再醒來時已升入天堂。」他從檯面上俯衝下來,直奔咖啡機。
安妮站在切菜板前面,袖子挽得老高,一隻手裡還拿著菜刀,正要對付一隻巨大的火腿。
「你的狗簡直是個小盪|婦,你知道的吧,格蕾絲?嘿,那兩個懶漢還睡著呢?」她問道,眼睛瞅向起居室。
「救命!救命啊!我被一個拖把襲擊啦!」
「你告訴他電子郵件的事了嗎?」安妮問道。
「你做噩夢了,羅德拉納,」哈雷粗聲粗氣地說,「接著睡吧。」
「什麼?」安妮問道,一巴掌拍開哈雷伸向另外一塊餅乾的手,「那是我的,老兄。」
「是米奇啊,」格蕾絲回答,「他是我們中間唯一一位志向遠大的美食家。」
格蕾絲點點頭,將手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安妮的舉動又使她縮了回來。只見安妮惡作劇地一笑,大聲嚷嚷著:「太陽曬屁股了,你們這兩個懶漢!」
「嗯?你啥意見?」
安妮將身子扭成卡西莫多的樣子,揮舞著指甲抓撓著空氣,「哈哈,我是你過去最糟糕的萬聖節噩夢的鬼魂。」
頭頂上,格蕾絲聽到樓上那間客房裡的木地板在吱嘎作響。幾分鐘之後,盛裝打扮、美艷不可方物的安妮出現在樓梯上。她今天穿了件燃橙色的羊毛呢套裝,裙子短得讓人想入非非。一隻手的指頭上鉤著一雙細高跟鞋,不用說也是與衣服同屬橙色系的;另外一隻手上拖著一件黑色雪紡綢披肩。如果萬聖節可以選擇自己的形象代言人,那肯定非安妮·博林斯基莫屬了。
羅德拉納聳聳肩,「我連第一道防火牆都沒有突破。發郵件的人絕對是個高手。我會接著往下查。」
羅德拉納舉起手來,「我請客。」
格蕾絲說:「想想看:如果你是個瘋子,想恐嚇別人,你會選擇哪個郵箱發送信件呢?肯定不會是『哈雷·戴維森』吧?也不可能是『走鵑』,更不可能是『捏碎你的蛋蛋』。」
「誤入歧途的美食家還差不多,」哈雷糾正她,「儘管我必須承認,他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說實話,我認為他的廚藝用在迪九-九-藏-書亞娜身上簡直是浪費掉了。她總是吃些不去殼的鳥食,還有那些難吃的長壽食物。」哈雷倒好咖啡,加了很多糖和奶油,「說到這傢伙,他倒是很有可能到辦公室去獨自發神經了。我最好給他打個電話,叫他一起來吃飯。」
羅德拉納哼哼著推開空盤子,「我向你們保證,這簡直比堅果巧克力都要好吃。」
「有封新郵件,」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知道是不是兇手發來的,但是從他提供的細節來看,我想應該不難猜出。」
羅德拉納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除了後腦勺上翹起來的那一縷頭髮之外,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百倍的樣子。
查理舔著她的脖子,愉快地表達著自己的歉意,然後又跑回去繼續用餐——對它來說還是吃飯更為重要。
安妮快步繞過格蕾絲,將廚房牆上的電燈開關開到最強擋,用幾百瓦的強光將旁邊的起居室照了個雪亮。
「我也是這樣猜測,」哈雷說,「我們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封郵件卻更像是針對個人的,所以我不得不多想想。」他猶豫了一下,望向格蕾絲,「要真是他呢?」
哈雷踱進廚房,從她手裡接過果汁罐,在檯面上坐了下來。然後他扳過她的肩膀,使她面對著自己,「我想讓你知道,我一點都不怕膽固醇。」
就在她往咖啡過濾器裏面注入冰箱里存放的瓶裝水時,地板上兩個黑影中較大的那個動了動,然後她聽到了哈雷睡意濃濃、粗聲粗氣的聲音,「我希望你是在煮咖啡。」
「好吧,那我就是那個壞瘋子。」哈雷承認道,「所以,這封郵件要麼是來自兇手,要麼是哪個發了瘋的但是基本無害的玩家。安全起見,我們當它確實是來自兇手。這就帶來另外一個問題。」
羅德拉納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走進辦公室,然後臉色比之前更為蒼白地走回來。
聽到哈雷的怒吼,查理既沒有跑開躲起來,也沒有縮到哪個角落裡去;它只是抬起頭來,湊趣似的汪汪叫了兩聲。格蕾絲一直很吃驚,像查理這樣一條幾乎對任何事物都有著病態的懼怕的狗,為何跟這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如此自在,就連他們的怒吼都嚇不到它呢?
「希望如此,老兄。」哈雷說。之後好一會他們都沒有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以至於格蕾絲辦公室里傳出來的新郵件提示read.99csw.com音樂聽上去像是一聲爆炸。
「或許是因為昨晚我們並沒有每人喝上兩瓶葡萄酒吧。」安妮挖苦道。
格蕾絲笑了起來,「很好!因為我剛採購過。火腿、熏肉、雞蛋、香腸、土豆、乳酪。」
哈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不用了,這樣可以了。給我一盒橙汁和10粒阿司匹林,我就沒問題了。」
「哦,上帝!」格蕾絲閉上雙眼。
格蕾絲對著她讚許地豎起拇指,「很有節日氣氛。」
「還是你來說吧,」格蕾絲說,「畢竟昨晚上你追蹤了一整夜。」
哈雷從壁櫥里拿出3個杯子在咖啡機旁邊轉來轉去,不耐煩地等著它結束轉動。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全都擠在那張小小的餐桌周圍,努力消滅擺了滿滿一桌的火腿、熏肉、土豆、蔬菜蛋餅,以及安妮帶有傳奇色彩的烤餅乾。
哈雷哼哼著翻了個身,拉過毯子蒙住腦袋。
查理這個時候蹦進了起居室,像個大塊頭的幼犬一樣開始進行它興奮的舔臉運動。哈雷立刻躺倒,屈從於這條狗的服務。
昨晚給哈雷打電話是格蕾絲最基本的條件反射,如同膝跳反應一般自然。這是她對付恐懼最為合理的辦法。她可能會打電話給他們中任何一個,但是他的號碼恰巧第一個出現在她腦海中。然後哈雷又通知了羅德拉納,因為他是他們之間最好的黑客。然後他又叫上安妮,因為「我要是不叫她她肯定會閹了我,而我太喜歡我的睾丸了」。於是他們幾個毫無異議地跑了過來,集合成一個獨立的單位來對付一個未知的敵人。她想,大家都在嚴陣以待。
「煮了很多,特濃的。」格蕾絲小聲說。
「這次完全不同,」安妮嚴肅地說,「只不過是某個混蛋在玩遊戲。」
哈雷又倒了些咖啡,「是,我知道,但是米奇似乎很難接受。今天早上已經有5個客戶給他打電話說是要核查賬戶。他現在正搗鼓數字呢,說是看上去情況不妙。」
「不,你可比她性感多啦!」
「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安妮說著,兩隻手來回揉搓著麵糰,「任何一個玩過這個遊戲並且讀過昨天報紙的人都會看出其中的聯繫,就像我們一樣。」
「是哪個搭錯了神經的用山羊乳酪做的拉麵蛋餅?還記得嗎?那玩意兒太噁心了。」
查理坐在地上,舌頭從嘴巴里耷拉出來。
「我能帶它出去跑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