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僱用他去殺自己。」

「你聽著，這就是我要你寫的東西。塔特姆在薩莉·芬寧臨死前兩個星期曾經跟她見過面。她開車去了塔特姆的弟弟西奧開的一家名叫斯帕基斯的酒吧。」

她用手指敲著記事本，腦子裡在琢磨著這件事：薩莉·芬寧僱用塔特姆·奈特去殺自己；把這件事寫出來，但是不用發表；只要在紙上寫一篇文章就能讓塔特姆·奈特退出四千六百萬美元的競爭；只要寫一篇文章……

她壓住火，緩和了自己的口氣。「改變什麼主意？」

「並非每個人都得死。」

我的媽呀，她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這消息要是真的那會怎樣？

迪爾德麗·梅多斯獃獃地望著計算機顯示屏，那上面沒有一個字。《論壇報》新聞編輯部里一片繁忙，嗡嗡個不停，即使是這樣的環境也無助於她產生靈感，寫出犯罪案件的報道。她不能抱怨沒有題材——午飯時間尚未到就已經發生了兩起案件，比斯坎大街上發現了一具呼特司連鎖店女招待的死屍，聯邦上訴法院的一個法官受賄被捉住—https://read.99csw.com—可她的心思不在這裏。

「你肯定沒有忘記咱倆的那點默契——你要麼第一個死，要麼成為四千六百萬美元的繼承人。」

她揣摩了一會兒，想起格里·科利特在昨天的會議上曾經說過這種話。「是的。」

「記住我的話，並非所有的人都得死。如果咱們可以讓一些繼承人退出，那他們就如同死了一樣，明白？」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我怎麼會忘記？」

不，她突然意識到這行不通。僅僅靠一篇文章哪兒能行，單是這文章沒有什麼分量，至少不足以嚇倒像傑克·斯威泰克和塔特姆·奈特這樣的兩個人。除非寫的是事實，這篇文章才會有分量。

「告訴他這個消息將會刊登在明天報紙的頭版上，除非他的當事人通知薩莉的個人財產代理律師從繼承人名單上把他的名字域掉。」

她愣了一會兒，感到迷惑不解。「如果不能刊登，那我還寫它幹什麼？」

迪爾德麗昕到電話里啪嗒一聲，那個提供消息的人走了。她愣了半天才將聽ｈｔｔｐs://ｒｅａd•9９cｓｗ.cｏｍ筒放回電話機上，猛然倒在椅子里，筋疲力盡。她並不想去強逼任何一個人，但是用一個編造出來的消息去威脅塔特姆的確是個好主意，她可以坐享其成，等著給她提供消息的人除掉她的一個競爭對手。

「他們的？肖息很可靠，就是你喜歡得到的那種。」

「他們談了些什麼？」

「這聽起來很不錯。」

但是，沉默真的就是惟一的辦法嗎？

「什麼消息？」

「好。我提醒你這一點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以為我的心腸變軟了。我只想讓你明白，你要是照我的吩咐去做，對所有的人都有好處。」

她愣住了。莫非他這會兒能看見她，要麼就是對自己十分了解，猜得出她會拿記事本？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亂糟糟的新聞編輯部，目光緩緩地掠過牆上那些表彰以往《論壇報》普利策獎獲得者的銅質獎牌，最後落在那個主編辦公室的門上。

「這算什麼威脅？」

「寫什麼呢？」一個編輯從她那亂糟糟的小隔間經過時隨口問道。

「我最喜歡的記者今天早上可好？」九九藏書

艾倫·西拉普已經給每個人寫了信，斯威泰克警告過大家西拉普就是騷擾薩莉的人，塔特姆·奈特毒打了格里·科利特一頓，科利特肯出二十五萬美元買斷大家的繼承權，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們還是不肯退出薩莉的遊戲，那麼真出了事就他媽的該怨他們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他媽的閉嘴，聽我說！我沒有讓你登出這個消息，我只是讓你寫這個消息。」

「一個也不能死。」

迪爾德麗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可她什麼也沒有往記事本上寫。這件事太離奇，簡直無法下筆。

「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你的耳朵有毛病？」

這時，她的電話鈴響了，她拿起聽筒。「我是梅多斯。」她說。

「沒有。這可是個爆炸新聞。不過，沒有證據我不能寫這樣的東西。」

「我有耳目，就像你一樣。」

「別裝蒜啦。」

「你怎麼曉得他們的消息可靠？」

她拿著電話的那隻手發起抖來。又是那個僵硬的聲音，那個給她提供消息的人。「喂，我才不是你喜九*九*藏*書歡的什麼人。」

「你說這話就不對啦。我這個人說話算數，兩個星期以來你一直保持沉默，這就說明你是我的合伙人了。真是難以想像，上次同你談過之後已經過了這麼久，你說是嗎？」

「是關於塔特姆的。」

「哦，邁阿密能有什麼新鮮事。」她無精打采地說道。

「你能寫，你也會寫。」

「像誰？」

「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他提高了嗓門說。

自從她離開維維安·格拉索的律師事務所，心裏就像堵上了一塊大石頭，二十四小時以來一直悶悶不樂。都是斯威泰克的錯，他從非洲一回來就立刻警告大家會有危險，要警惕那個「艾倫·西拉普」。她的確遭到過惡狗的襲擊，受到過一個瘋子的威脅，那傢伙發誓要麼殺死她，要麼殺掉另外一個繼承人，可這件事她一直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她並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受到了金錢的利誘，而是因為這關係到她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然，我也許會改變主意。」

「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她問道。

「把這個消息寫出來，迪爾德麗。寫得reａｄ.99cｓｗ.ｃom漂亮一點，要讓塔特姆以為他很快就要成為殺死薩莉的嫌疑犯名單上的頭號人物了。如果他不退出的話，那我就得重新回到最初的計劃，有人就得去死。」

「我得再一次向你表示祝賀。我知道你昨天又有機會把咱倆的合作關係告訴那幫人，可你表現得不錯，能守口如瓶。」

她連忙摸索著找到記事本，拿著筆的手在顫抖。

「可我必須有兩個提供消息的人，《論壇報》才會刊登我……」

她曾想寫一篇有關薩莉·芬寧的紀實調查報告，可他卻斷然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伸手去拿筆和記事本。「這消息果真值得我喜歡？」

「你會喜歡得把它記下來。」

他說：「我決定犒勞你，你一直表現得不錯，就算是給你的一點獎賞吧。」

「你把這個消息拿給斯威泰克看，威脅他你要發表。」

她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什麼？」

「那就得看你的了，不是嗎？」

「我聽著呢。」

「不，」她厲聲說道。「別把這個責任推到我身上。」

「你是怎麼知道的？」

「管它呢，」她心想，「我沒有責任去解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