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嬰兒車跟前，看見保姆還沒有從廁所里出來，嗝屁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推著嬰兒車繞過一個花壇，就往公園後門跑去。

周虎卻有點兒不甘心，想了一下，忽然眉頭一展，說：「嗝屁，先別說喪氣話，咱們的財路還沒有斷呢。」

「同道個屁！」周虎瞪了他一眼說，「那老頭兒看上去沒有60歲也有50多歲了，而且身體又瘦又單薄，你見過這麼老的綁匪嗎？」

嗝屁老老實實地搖頭說：「還真沒有見過。」

「我問你，如果那個老頭兒真的是人販子，他偷走孩子，會不會跟喬校長說？」

就在這時，他似乎隱約聽到後面傳來那個保姆的呼喊聲。他急忙低頭弓腰，推著嬰兒車拐進一條小路。

「真的？真能搞到錢？」

周虎一腳急剎車，把車停在路邊，回頭看看，嬰兒車裡蓋著一塊嬰兒毯，乍一看毛毯下面鼓鼓的，像是有一個嬰兒正在裏面睡覺，可認真一瞧，才發現毛毯下塞的是兩件孩子的衣服，車子里並沒有孩子。

嗝屁急了，站起身道：「虎哥，你可別冤枉我，嬰兒車搬上車后，我可一直坐在你身邊，根本沒有到車廂里來過。」

「你的意思是說，我把它搬進車裡的時候，這嬰兒車就是空的了？」

小路兩邊種著兩排常青樹，足有一米高，密密匝匝的枝葉，正好將他擋住。

不到五分鐘時間，他就從公園後門跑了出來。公rｅａｄ•９９ｃsw•ｃｏｍ園後門口堆放著一些已經發臭的生活垃圾，四周看不到人影。

嗝屁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這就對了。」

「可是現在孩子並不在咱們手裡，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輕易上當的。」

嗝屁被他打急了，一跺腳說：「唉，當時我膽戰心驚，只顧回頭盯著廁所門口看了，生怕那個保姆突然跑出來，根本沒有細看嬰兒車裡的情形。再說這嬰兒車罩著防風罩，外面還搭了一條遮陽的毛巾，要是不認真瞧，根本瞧不清裏面的情況啊。」

這條碎石路不足兩米寬，兩邊都是菜地，路上行人和車輛都很少。

過了半晌，周虎似乎回過神來，盯著同夥問：「是不是你把孩子藏起來了？」

周虎主意已定，把一根手指頭豎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掏出手機，撥通早已儲存在手機里的喬校長的電話。

「這就對了。喬校長家的孩子不見了，可是他並不知道孩子是被人販子抱走的，咱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說孩子現在在咱們手裡，要他拿錢來換孩子，你說他會同意不？」

嗝屁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件事真是匪夷所思。

「有什麼不對勁？」

「這嬰兒車塞進咱們車裡之後，你鎖好了後面的車門，而且咱們倆誰也沒有再靠近過，對吧？」看見嗝屁點頭，周虎又接著說，「所以現在可以肯九九藏書定，孩子絕對不是在咱們車裡弄丟的。」

「可是那個保姆上廁所前，孩子明明還在嬰兒車裡啊，這個是咱們開車跟著那個保姆時親眼看到的，當時嬰兒車裡確實有個孩子。可是怎麼到我去推車的時候，孩子就不見了呢？」

「當然是真的，你只要聽我的，跟著虎哥干，我保證虧待不了你。」周虎拍著胸脯說，「咱們搞到錢以後，五五分賬，一人一半，虎哥我絕不多拿一分。」

「那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要跟咱們搶生意？」

「對，你推嬰兒車的時候，孩子就已經不在裏面了。只不過當時你沒有注意看，所以並沒有發現孩子丟了，然後就稀里糊塗地把一輛空嬰兒車搬上了咱們的車。」

嗝屁頓時來了精神，說：「行，我一切都聽虎哥的。」

「當然不會，偷了人家的孩子還跟人家說，除非他有病。」

「我覺得也許咱們還是可以按原計劃行事。」

嗝屁說：「咱們的車一路上顛簸得這麼厲害，那孩子居然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該不是在嬰兒車裡給憋死了吧？！」

「烏鴉嘴！」

這是一條在城市地圖上找不到的偏僻路徑，路上除了偶爾能碰到幾個菜農，很難遇上其他行人和車輛，更沒有警方的監控攝像頭，對周虎和嗝屁來說，這是一條絕佳的逃跑路線。

「對，一定是那個老頭兒，」嗝屁一拍大腿說，「一定是他把孩子抱走ｈｔｔpｓ://rｅad.９9ｃｓw•cｏm了！」他倆同時想到了那個在嬰兒車旁邊逗留的瘦削老頭兒。

當時他們以為那個老頭兒是保姆的熟人，正在那裡逗孩子玩。現在想來，那個老頭兒出現得很突然，也很奇怪，看上去並不像一個好人。如果說在保姆上廁所之後，到嗝屁推走嬰兒車之前，誰最有機會把嬰兒抱走，就只有那個來路不明的可疑老頭兒了。

嗝屁猶豫一下，說：「應……應該在車上吧。」

「像他那麼大年紀的綁匪很少見，但像他那個模樣的人販子，倒是很常見，對不對？」

嗝屁垂頭喪氣地說：「虎哥，看來這財咱們是發不了了，我看咱們還是把車開回家，老老實實地給人家拉活兒掙錢去吧。」

周虎胸有成竹地笑了，說：「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相信孩子真的在咱們手上，他們一定會乖乖給錢的。」

「孩子呢？」

周虎罵了他一句，但是經嗝屁這麼一提醒，他也覺得有點兒奇怪，說：「你趕緊到後面看看去，要是真出了問題，咱們的發財大計可就泡湯了。」

「你從公園把嬰兒車推出來的時候，看見孩子在車裡沒有？」他問。

周虎手握方向盤，白了他一眼。

嗝屁忽然明白過來：「虎哥，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老頭兒是個人販子？」

路上的行人和車輛漸漸多起來，周虎一面開車，一面注意觀察，儘可能地避開路上的交警和治安監控攝像頭。read.99csw.com

「哎，虎哥，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啊！」嗝屁忽然道。

本來明珠公園後面這一大片空地，幾年前就已經被一個大房地產商買下，四周還建起了一人多高的圍牆。後來那個開發商因為行賄被抓去坐牢，這個地產項目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幾個大胆的外地人把圍牆推倒，將這片無主荒地開發成菜地，在上面種起了蔬菜。中間的小路，也被簡單地修成一條碎石路，勉強能通車。

只聽一陣急剎車聲響起，周虎已經開著麵包車風馳電掣般來到他跟前。「快快，把嬰兒車搬上來！」周虎坐在車裡喊。

周虎和嗝屁面面相覷，同時問對方。

嗝屁問：「他抱走孩子幹什麼？難道跟咱們一樣，也想利用孩子找那位喬校長『借』點兒錢花？看來咱們是遇上江湖同道了。」

周虎又是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罵道：「去你媽的，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什麼叫應該在車上！」

所以電話一通，沒等喬謙開口，他就試探性地問了句：「喬校長，今天你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啊？」

嗝屁從副駕駛座爬到後面車廂，先是隔著透明的防風罩往嬰兒車裡看了一眼，因為麵包車裡光線太暗，什麼也看不清，他只好把防風罩打開，再往裡一瞧，不由得「啊」的一聲驚叫，一屁股坐在後排座位上：「孩子不見了！」

碎石路有數公里長，這頭連著明珠公園後門，另一頭兒通向城郊的一個十字路口九*九*藏*書。

嗝屁不敢耽擱，他打開車門，把嬰兒車往車廂里一塞，鎖上車門，然後跳上前面的副駕駛座。周虎沒有多停留，一打方向盤，麵包車拐上了公園後面的一條碎石路。因為車速太快，差點兒撞到一個正在路上匆匆行走的中年婦女。

「還有什麼財路？」

麵包車一路顛簸，很快就駛離碎石小路，在十字路口拐個彎兒，開上了一條二級公路。

其實他心裏並不十分肯定那個老頭兒就是個人販子，萬一他真的是喬家的熟人，只是把孩子抱到一邊玩去了，那他這個時候打電話向喬謙勒索錢財，可就真是自投羅網了。

嗝屁撇撇嘴說：「孩子都沒了，咱們拿什麼籌碼去勒索喬校長他們兩公婆？」

「極有可能。」周虎說，「他應該不知道咱們的計劃，只不過是碰巧搶在咱們之前把孩子偷走了。當然，他跟咱們的目的也有所不同，咱們是想利用孩子做籌碼，向喬校長搞點兒錢花花，而那老頭兒是想把孩子偷去賣錢，說不定現在已經把孩子帶出城，甚至轉手賣給下一家了。」

周虎很難得地贊同了嗝屁的想法，說：「對，肯定是那個老頭兒搶在咱們之前，把孩子抱走了。」

這條逃跑路線，是周虎和嗝屁在踩點時就已經設計好的。

周虎一想也對，嬰兒車自打搬上麵包車之後，兩人就一直坐在駕駛室，誰也沒有靠近過。

過了半晌，兩人忽然想到什麼，同時喊出聲來：「那個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