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鎮派出所吃完早餐，龍毅忽然對方可奇說：「小方，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參与這個案子的調查了。」

專案組的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馬蹄村。龍毅對大家說：「下一步我們要重點圍繞方可奇的行蹤展開調查。對了小若，你讓市局的同事去搜查一下方可奇的住處，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你們懷疑我是殺人兇手？」方可奇看看隊長，又看看歐陽若，霍地站起身，臉上現出憤怒而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歐陽若猶豫著問：「那還要不要再調查前一晚那個神秘孕婦出現在程韻面前時，方可奇的不在場證明？」

龍毅問：「你妹妹有沒有在電話中提到那個找她麻煩的女人的名字？」

「好的，」龍毅看著她問，「首先我們想了解你跟你妹妹的關係怎麼樣。」

「那你妹妹有沒有在電話中向你描述那個女人的外貌等特徵？」

女店員確認當時出門接收快餐的人就是方可奇。這盒快餐的費用是18元，當時方可奇給了她一張20元的鈔票，結果她沒有零錢找給他，方可奇說：「算了，不用找了。」所以女店員對這次送餐過程印象深刻。

「如果你要這麼理解，那也可以。」龍毅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們經常見面嗎？」

大約一個小時后，方可奇帶著程韻的姐姐來到了馬蹄村。程依琳的年齡比程韻大兩歲，雖然二人是姐妹，但從相貌來看，兩人長相各異，並不相似，程韻長著一張好看的瓜子臉，程依琳卻是方形臉，而且兩邊顴骨很高，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

龍毅看著他，以他那一貫冷靜的語氣說：「小方，我們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我們綜合目前所掌握的線索，覺read.99csw.com得馬蹄村內部村民作案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段明暉已經離家十年，而且程韻與村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聯。排除這種可能性之後，那就只剩下外人入村作案這一條了。而你是這段時間內，唯一進入過村子的外人。」

「那個女人的名字……」程依琳皺眉想了一下，說，「我妹妹好像提到過，不過我忘記了，實在想不起來了，要不然上次在電話中就告訴你們了。」

「我還有另外的任務要交給他，我想讓他留在鎮上等一個人。」龍毅說，「我們通知程韻的家屬之後，她姐姐程依琳已經在早上從曲江市趕過來，她會先到市區去法醫中心認屍，然後再轉車到鎮上，她說想到妹妹遇害的地點看看，並進行祭奠。她不認識到馬蹄村的路，我想讓方可奇到鎮上的車站去接她，然後帶她一起到馬蹄村來。」

「有誰能證明嗎？」歐陽若補充道，「有誰能證明，8月4日凌晨2點和8月5日晚上8點至12點之間，你在家裡？」

歐陽若立即給市局的同事打電話，讓他們再去方可奇的住處看看。

程依琳急忙抹抹眼淚，臉上現出堅毅之色，點頭說：「可以的，您問吧。」

歐陽若問：「那他是不是可以解除禁閉，回到專案組重新參与案件調查了？畢竟這次遇害的是他前女友，我估計他應該也很想親手抓住那個殺人兇手。」

「可以解除禁閉，但他暫時還不能到村子里來。」

「我一個人住一套房子，家裡沒有別人，只怕沒有誰能證明。」方可奇忽然意識到什麼，「8月4日凌晨2點，是那個神秘懷孕女人去找程韻的時間，8月5日晚上8點至12點，是段明暉和程韻被殺的時間。你們這是https://read.99csw.com在查我的不在場證明嗎？」

龍毅見問不出什麼線索來，只好到此為止，說：「那好吧，如果你還想起其他什麼線索來，請立即打電話告訴我們。」

「這是要拘捕我的意思嗎？」方可奇對他怒視片刻，忽然笑了，說，「那也行，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反正我又沒有殺人，我也不怕你調查我。不過，能把我關在一間有電視的房間里嗎？讓我看看電視也好，要不然就太寂寞了。」

歐陽若說：「有可能是因為她目睹了你用石頭擊殺段明暉的經過，執意要報警，為了保全自己，你只好殺人滅口。」

歐陽若想了一下，看看隊長忙碌的背影，又在電話里小聲對方可奇說：「小方，其實龍隊也只是按章辦事，你別怪他。」

「這個推理也太扯淡了吧？」方可奇怒道，「我會為了殺人滅口而在程韻身上瘋狂地砍四十幾刀嗎？」

龍毅想了一下，又接著問：「8月4日晚上，你妹妹給你打電話的事，你還記得嗎？」

「晚上？我當然是在家裡睡覺啊。」

果然有兩名警員在方可奇家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個快餐飯盒，飯盒上印有快餐店的地址和電話。

那兩名警員找到那家快餐店，並且見到了給方可奇送快餐的女店員。女店員說這個快餐是她8月5日晚上9點左右送去給方可奇的。方可奇已經多次在他們店裡用餐，所以她跟方可奇也算是熟識了。

龍毅想了一下，用緩和的語氣說：「那這樣吧小方，你先待在派出所，在我們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前，哪兒也不要去。」

「好像沒有，她只是有點兒緊張，問我要怎樣表現才會讓未來的公公婆婆喜歡她這個准媳婦。」

「在最近的通話中，她有表現read.99csw.com出什麼異常嗎？」

方可奇在電話里說：「師姐，我想起來了，8月5日晚上我曾在家裡叫過一個快餐外賣，飯盒還丟在家裡的垃圾桶里呢。因為後來一直在忙著調查程韻失蹤的事，家裡的垃圾還沒來得及處理。」

方可奇笑道：「你放心，我知道的，如果換了我，我也會這樣懷疑。」

程依琳扶著額頭，認真想一下，還是搖搖頭，滿臉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真想不起來了。」

「在她到男朋友家裡來之前，有沒有在電話里跟你談起過別的事情？」

「為什麼？」

方可奇感覺有點兒莫名其妙。

程依琳說：「我們兩姐妹關係很好。我很早就輟學了，打工掙錢供她上學。後來在她的鼓勵和幫助下，我通過自學獲得了大專文憑並最終考上公務員。我們倆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龍毅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睛看著歐陽若。歐陽若明白隊長的意思，龍毅是想讓她最先開口跟方可奇談這件事。她咳嗽一聲，字斟句酌地說：「小方，其實我們……是想知道8月4日和8月5日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程依琳點頭說：「好的。」見他已經沒有問題要問，就說，「我想到我妹妹出事的地方去看看，我帶了些香燭，想在那裡祭奠她。按照我們家鄉的習俗，只有在親人去世的地方進行祭奠，亡者的靈魂才能得以安息，不知道可不可以？」

歐陽若把這個調查結果告訴隊長，龍毅點了一下頭，說：「段明暉和程韻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在8月5日晚上8點至9點半之間，如果當晚9點方可奇被人證實正坐在家裡吃快餐，那麼他顯然沒有作案時間。從市區到馬蹄村，開車的話，大約需要兩個小時，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估計也要九*九*藏*書耗時一個半小時左右，所以他絕無可能在馬蹄村殺完人後，再趕在9點之前回到家裡吃快餐。」

「行，」龍毅說，「一旦我們查清楚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馬上就恢復你的自由。」他揮揮手，讓兩名民警把方可奇帶到一間有電視機的辦公室關起來。

程依琳臉色蒼白，雙目紅腫，顯然在法醫中心見到妹妹屍體時傷心慟哭過。

「為什麼？」方可奇抬眼看著他，問，「是不是有其他任務要交給我？」

沒過多久，局裡的同事給歐陽若打電話，說搜查過方可奇的住處，並無可疑之處。

「沒有。」

歐陽若剛掛掉電話，手機又響了，一接聽，居然是方可奇借派出所的辦公電話打給她的。

來到村裡，專案組的人重新展開走訪調查，重點查訪在8月4日凌晨和8月5日晚間，有沒有人在村裡見過方可奇。數名偵查員手持方可奇的照片分頭調查，但並無收穫，除了有村民看見8月5日上午方可奇進村找過程韻，晚上並沒有看見過他。

「你再好好想一想，」龍毅看著她說，「這個名字，對我們警方來說非常重要，很可能就是我們破案的關鍵。」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查找兇手。」龍毅說，「為了早日破案，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妹妹的情況，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方便？」

「我在老家上班，她在南州市工作，兩個人都很忙，平時她只有在過年過節時才回老家，所以我們並不常見面。不過我們每個星期都會通電話，她要到這小山村裡來見男朋友的父母親，就是在電話里告訴我的。」

龍毅看著他沉默不語。歐陽若說：「小方你再仔細想想，在那兩個時間段內，你是不是真的待在家裡？有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比如說朋友來九*九*藏*書訪，接聽過家庭電話，跟鄰居在門口打過招呼之類的，只要能證明當時你確實在家，就行了。」

龍毅說：「你妹妹遇害的地點，在一個山洞里，那裡目前還被我們封鎖著，不過你要去的話，我可以讓我同事帶你去。」說完他朝歐陽若點了一下頭。歐陽若明白隊長的意思，對程依琳說：「程小姐，我帶你過去吧。」

龍毅搖頭說：「不用了。既然8月5日晚上他沒有殺人時間，那就證明他跟這兩起殺人案沒有關係，再去調查前一晚的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我妹說，那個女人穿著一條白色長裙，長發垂肩遮住了大半邊臉，肚子有點兒大，看得出來確實是懷孕了。那個女人是側身站在她窗戶前的，晚上光線又不太好，所以她其實也沒有看清楚對方的相貌。」

方可奇向她介紹了龍毅的身份，程依琳幾乎不能自持，泣聲道：「龍警官，我妹妹死得太慘了，你一定要抓住兇手，還她一個公道。」

歐陽若說聲「好」，立即給方可奇打電話。方可奇聽說自己身上的殺人嫌疑已經被解除，總算鬆了口氣。

「哦，那倒也是，」方可奇忽然自嘲地笑起來，說，「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這麼懷疑自己的隊友，而且正好我剛剛跟程韻分手不久，一直幻想著跟她舊情復燃，所以對任何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都懷有強烈的殺心……哎，等等，如果說我殺了段明暉，那還說得過去，因為他是我的情敵。可是我殺程韻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我是想跟她的屍體再續前緣嗎？」

方可奇苦笑道：「可是偏偏就沒有誰能夠給我證明。」

程依琳點頭說：「當然記得。」接著她就把那天凌晨2點自己接到妹妹哭訴電話的事說了，基本與上次她在電話中告訴方可奇的情況沒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