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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毒魔魅影 第二章 精神障礙

第四卷 毒魔魅影

第二章 精神障礙

「是你下的毒?」聽到她突然蹦出這句話,龍毅和專案組的人都顯得有些意外。本來盯著段一山的目光,一齊轉移到了她臉上。龍毅皺起眉頭問:「真的是你下的毒?」
「對,就是晚飯,我把一包毒鼠藥全都放進了他們的飯菜里。如果這都毒不死他們,我肯定要去找那個擺地攤的小販,誰叫他賣假藥給我?」
歐陽若很快就將何芹帶出村子,坐上警車直接去往市區醫院。龍毅則帶著方可奇等人留在馬蹄村繼續調查。
龍毅看看段一山,段一山看著自己的老婆,哀哀地嘆氣,說:「自從我兒子出事之後,她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到鎮上的醫院看過,大夫說可能是精神失常,叫我帶她去城裡的大醫院檢查,可是我哪裡有錢帶她上大醫院啊。」
段一山臉色一變,悄悄扯了一下老婆的衣角。
「我的毒鼠藥是從哪裡弄來的?」何芹偏頭想了一下,沒有想起來,就問段一山,「老頭子,你說那些毒藥是從哪裡弄來的?」
何芹說:「那是他們該死,誰叫他兒子殺了我兒子?」
「哪個小販,具體在什麼位置擺攤?」龍毅問,「現在還能找得到嗎?」
龍毅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另外還得再仔細調查一下,看有無目擊證人在2月15日晚飯期間看見有什麼人進入過宋家。」
「嘻嘻,我騙你們的,」何芹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說,「我就是前天在他們中午的飯菜里下毒的。」
何芹抬眼看著他,皺起眉頭裝出一副用力思考的樣子,說:「大概是昨天吧。」
龍毅再次見到段一山夫婦時,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才幾個月沒見,他們夫婦倆就好像突然蒼老了十多歲,頭髮全白,背也有些佝僂,看人時目光顯得茫然而獃滯,好像找不到焦點似的。他不由得暗自嘆息,看來段明暉之死,對這老兩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龍毅已經看出他在撒謊,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一個問題:「今天早上,你鄰居宋琅家裡出事了,九*九*藏*書你們知道嗎?」
「具體日期好像是……」何芹想了一下,忽然抱住自己的頭,臉現痛苦之色,說,「我的頭好痛,我記不清了……」
段一山嘆了口氣說:「是你過年前從鎮上一個擺地攤的小販手裡買來的。」
龍毅點點頭。既然排除了外人進村作案的可能,那麼兇手只能是村裡人了。但是根據警方的調查,宋琅除了跟鄰居段一山家因為宋佳佳和段明暉被殺之事結下生死大仇外,跟其他村民並無仇怨,如果說是村子里的某位村民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下毒殺人,實在很難讓人相信。警方對全村人展開逐一排查,並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段一山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畏畏縮縮地說:「是……是準備出趟遠門。」
段一山搖頭說:「他們怕被城管抓住,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沒有辦法找到了。」
「這個……」段一山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細緻,一時答不上來,猶疑半晌才囁嚅著說,「那個包工頭外號叫包老四,真名叫啥不知道,電話號碼我忘記了……」
他來到馬蹄溝邊,再次找到船夫劉駝子,問他:「最近幾天,有沒有外人進村?」
歐陽若和方可奇說聲「是」,領命而去。
龍毅似乎還是不大相信何芹就是毒殺宋琅夫婦的兇手,向她確認道:「宋琅夫婦倆真的是你下毒害死的?」
龍毅看見何芹的情緒有些激動,就示意她先坐下,然後才問:「你的毒鼠藥是從哪裡弄來的?」
龍毅皺皺眉頭,又試探性地問了何芹幾個問題,何芹果然顛三倒四,完全答非所問,而且每回答完一個問題,就要「嘻嘻嘻」地笑幾聲,仔細觀察,還真不像正常人的言談舉止。
芮雪點頭說:「有的。不過國家現在已經明令禁止生產和銷售這種含有砒霜的毒鼠藥,但是在有些地方,尤其是一些鼠類橫行的城鄉接合部,現在仍有一些小店在偷偷制售這種毒鼠藥。」
方可奇搖搖頭說:「我後來一直在跟進程韻的案子九-九-藏-書,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突破性進展。」
這個案子又陷入了和程韻命案一樣的怪圈,沒有外人進村作案,但又在村子里找不到兇手。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龍毅點點頭,把目光轉向方可奇。程韻命案偵查遇阻,專案組人員被迫撤回之後,後續調查工作一直是由方可奇在跟進。
龍毅問:「你們要去哪裡?」
「龍隊,兇手不可能是程依琳,」方可奇說,「她最後一次來馬蹄村,已經是去年9月中旬的事了,是在程韻『五七』的時候,特意再次過來祭奠妹妹的。到現在至少已經過去了五個月,所以兇手不可能是她。」
「我是問具體日期。」
經過細緻的現場勘查,警方並沒有在宋琅家裡發現兇手作案后留下的任何線索。整個屋裡,除了曹旺等人早上砸門進屋時留下的印跡,就只有宋琅和他老婆的腳印和指紋,並無外人進入的痕迹。
旁邊的何芹忽然站起身說:「你們不要為難我家老頭子了,宋琅他們兩公婆是我毒死的,是我給他們下的毒!」
方可奇說:「我們通過一兩次電話。後來她曾一個人到村子里來祭奠她妹妹,按照她們老家的習俗,祭奠亡者最好是到對方生前最後待過的地方,據說那裡距離死者的靈魂最近。」
方可奇明白隊長的意思,他是在推測有沒有可能是程依琳覺得是宋寶弟殺了自己的妹妹,只是警方找不到證據,既然警方無能為力,她只好自己動手報仇,所以潛回馬蹄村下毒殺害了宋琅夫婦。
段一山扭頭朝宋琅家的方向望了一眼,說:「知道,一大早就聽見有人在他屋裡大喊大叫,後來看到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來了,才知道宋琅兩口子都中毒死了,估計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
龍毅問:「那個包工頭叫什麼名字,電話號碼是多少?」
段一山說:「去……江海縣,我們以前在那裡打過工,原來的那個包工頭打電話過來,想讓我們過去繼續給他的工人九-九-藏-書做飯,所以我和我老婆就……」
龍毅看著何芹,一向行事果斷的他,臉上也不禁現出猶豫的表情。他幹了大半輩子警察,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遇上,雖然他目光犀利,卻也看不透這個女人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只是她自己臆想中的事。
何芹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接下去說道:「宋寶弟殺死我兒子,卻不用為我兒子抵命,這太沒有天理了,既然殺人不用償命,那我也要殺光他們全家為我兒子報仇。那天晚上,我看見紀玉珍把飯菜做好兩口子準備吃飯時,他們家的豬從豬圈裡跑了出來,兩人都忙慌慌地去趕豬了。家裡大門敞開著,飯菜擺在堂屋裡沒有人管,於是我就從家裡拿出一包毒鼠藥,悄悄跑進他家,把一包葯全都倒在了他們家的飯菜里……」
龍毅說:「可是宋琅兩口子死亡的時間是前天晚上。」
歐陽若說:「我也覺得不大可能是程依琳作案,畢竟我們擁有有力證據排除了宋寶弟殺害程韻的可能,所以程依琳沒有理由對宋琅夫婦產生仇恨。」
「是嗎?」龍毅目光如電,直盯著他,像是要一直盯到他心裏去一樣。段一山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額角處已經冒出冷汗來。
歐陽若說:「龍隊,我看這樣吧,我先帶她去精神病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精神不正常。她說的話不可不信,卻也不可全信,你再在村裡調查一下,看看這樁投毒案還有沒有別人作案的可能。」
而據另一個經常在村前水塘邊釣魚的村民反映,前天傍晚他在池塘邊釣魚的時候,看見何芹在距離水塘不遠的一片菜地上鋤草,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她才收工回家。
第二天,歐陽若從市精神病院打來電話,說經過醫院初步診斷,何芹患有心因性精神障礙,需要留院治療,她已經給她辦好入院手續。龍毅把自己在村裡調查到的情況跟她說了,歐陽若說:「何芹自述那天晚上自己是在宋琅夫婦出門趕豬時趁九*九*藏*書機在兩人飯菜中下毒的,既然宋家根本沒有養豬,這個說法自然不攻自破。還有,既然有目擊證人看到她在菜地鋤草直到天黑才回家,那她自然也就沒有作案時間。如此一來,何芹投毒作案的可能性就基本被排除了。從她嘴裏說出的投毒害死宋琅夫婦的經過,很可能只是她自己的一番臆想。」
歐陽若回到村裡之後,提出假設:「這起投毒案,會不會跟我們還沒有偵破的程韻命案有關聯?」
「他們不是因為誤食不幹凈的東西而中毒,」龍毅盯著他道,「是有人故意投毒,有人在他們前天晚上吃的晚飯里下毒,把他們毒死了。」
她這麼東一句,西一句,把龍毅徹底給搞糊塗了。倒是旁邊的歐陽若看出了端倪,她朝隊長眨眨眼,指指自己的腦袋,意思是告訴他,何芹好像腦子出了問題。
「她又來過馬蹄村?」龍毅皺眉問,「上次她不是已經祭奠過了嗎?」
龍毅叫歐陽若找來兩把凳子,讓段一山夫婦坐下后,才問他們:「看你們背著行李,這是準備出遠門嗎?」
劉駝子搖頭說:「沒有,我們這個偏僻的小地方,進出的都是本村人,除了過年過節,平時很少有外人進入。」
龍毅看看芮雪,問:「有用砒霜做的毒鼠藥嗎?」
「對,被你們給抓回來了,抓回來了,嘻嘻!」段一山每說完一句話,何芹都要用一種奇怪的腔調重複一遍。
「你跟程韻的姐姐程依琳有聯繫嗎?」龍毅忽然問。
「是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找不到,找不到了。」何芹把丈夫的話重複了一遍。
歐陽若說:「龍隊,我覺得這個案子我們還是得從作案動機入手,像這樣的惡性殺人案,兇手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地殺人。反正村裡就這麼些人,我們再挨家挨戶重新摸排一遍,也許宋琅除了段一山一家,在村裡還真有什麼仇家,只是這條線索目前還沒有被我們掌握到。」
「吃晚飯的時候。」
龍毅同意她的推斷,何芹不可能是毒殺宋琅夫婦的兇手,真九*九*藏*書兇另有其人。
「如此一來,我們能想到的嫌疑人,都已經被排除了。」龍毅嘆口氣說,「目前我們手裡並沒有掌握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看來這個案子,還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段一山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說了實話,知道再也瞞不住,只好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今天早上聽說宋琅和他老婆都被毒死了,我正納悶呢,我老婆突然把我拉進房裡,小聲跟我說是她下毒毒死宋琅他們兩公婆的。剛開始,我有點兒不相信,問她哪裡來的毒藥?她告訴我說是春節前在鎮上買回來準備殺老鼠用的毒鼠藥。後來看見派出所的人來了,我就知道情況不妙,想趕在警察找到我們之前趕緊逃走,所以急急忙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帶著她到鎮上坐車。我們在外面也沒有什麼熟人和親戚,想來想去,只有去我們以前打工的地方躲一躲。誰知班車還沒開,就被你們給抓回來了。」
龍毅一怔,說:「你剛才不是說,是在他們晚飯里下毒的嗎?」
龍毅問:「是昨天,還是前天?」
段一山「哦」了一聲,目光顯得有點兒慌亂,抿抿嘴巴,沒有再說話。龍毅決定試探他一下,就說:「宋琅家剛出事,你們兩個就慌慌張張地要出遠門,你不覺得這事太巧合了嗎?」
龍毅覺得有些為難,說:「那你覺得你老婆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段一山說,「反正早上聽說宋琅和紀玉珍被毒死之後,她就悄悄跟我說是她下的毒,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怕她萬一說的是真的,那可是要吃槍子的,所以才慌裡慌張地帶她逃走。」
最重要的是,龍毅發現宋琅家的豬圈裡乾乾淨淨的,根本看不到一頭豬,找到曹旺一問,才知道宋琅家最近一年根本就沒有養豬。
龍毅點頭說:「行,那就辛苦你了。」
「老婆子,你別亂說!」
「你是在什麼時候下毒的?」
「是,是有點兒巧合,」段一山說,「不過宋琅和他老婆的死,真的不關我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