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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秘的亞熱帶叢林 顧問團成員的婚事

第十五章 神秘的亞熱帶叢林

顧問團成員的婚事

我回到招待所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好幾份女青年的檔案,有照片有文字。當然,她們也都是軍人。我挨個看了一遍,都挺好,就是我沒有主意。我還琢磨,這事接下來怎麼辦呀?第二天部長又叫我去了,問我選中了哪一個。
到了1953年初的一天,鄧逸凡找我說:「小李,人家都回家看過了,你也回家看看老人吧。」
再殘酷的戰爭也阻擋不住人類的愛情。當時,師級顧問大都有了眷屬,團一級軍官都很年輕,凡尚未結婚的,鄧逸凡都批准回國尋結良緣。這一切自然帶著那個時代鮮明的特點,回想起來每個人都感慨萬分。
1989年夏天,當年的顧問團成員聶如惠深情地回憶了她的婚姻:
離婚對鄧逸凡難免有影響。他本來說話就不算多,在這個夏天似乎更沉默了。作者在幾十年後與他談起此事,他只是淡淡一笑說:「沒什麼。」不過,在自身感情生活遇到挫折之際,他非常關心部下們的生活和婚姻,只要了解到哪個顧問還沒有結婚,他總是慷慨地准以假期,讓年輕的顧問回國相親。
「那就說呀。」部長又催了幾次。可是有他坐在跟前,我們就更說不出什麼了。還是部長老練,笑一笑說:「不吭聲就是沒有意見啊。」他把手一揮,就像我們打仗時司令員作決定那樣:「那就定了。」九*九*藏*書
兩個月後,我回到了越南。事後一想也就明白了,中南軍區怎麼知道我沒有結婚呢,當然是顧問團委託軍區辦的事。我們那個年月,有許多婚姻就是這樣結成的。
鄧逸凡複信同意離婚,表示自己還將留在越南一段時間,在北京當辦的事情,由她在北京辦就是了。在雨季的越南叢林里,鄧逸凡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結婚以後,軍區同意我隨周耀華去越南軍事顧問團,我就此成為團部的工作人員,留在顧問團團部當書記員,擔負抄寫和文件管理。到了越南以後,周耀華趕著參加西北戰役,我和他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在越北,我工作到1953年的秋天,在又一個旱季到來之前和丈夫一起回到昆明。
部長低頭從幾份檔案里挑出了一份,遞過來,問:「她怎麼樣?」九九藏書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年輕姑娘進來了。部長介紹說:「這位就是在越南打仗的李增福同志,你們談談吧。」
一轉眼,部長回來了,問:「談得怎麼樣?」我彆扭地說:「還沒說什麼呢。」
我是貴州盤縣人,1930年生,抗戰勝利後到雲南昆明上高中,在學生運動高潮中,先參加「民青」,又於1949年初加入地下黨,當年秋離開昆明進入滇北參加了「邊縱」獨立團。建國以後我來到昆明,在雲南軍區辦的速成中學當教員。
我大吃一驚,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就回答:「我還年輕,這些年光想著打仗了,沒有認真考慮婚姻問題。再說,我也不認識人呀。」
定了,我的婚姻就這樣定了。1953年5月,我們才見過面不過十多天光景,反正不到二十天,就在廣州結婚了。新婚妻子是軍區報務員,山東萊陽人。幸運的是,我們結婚以後感情還真不錯。但在事後想想部長大手一揮的樣子,我們都有些后怕呢。這樣的婚姻我們的後代大概是不會理解了,因為它只能是屬於過去那個時代的。
我張著嘴說不出什麼,想了一想,說:「都挺好,可是我誰也沒有見過面呀。」read.99csw.com
在家住了一個月,我回到廣州聽候顧問團的命令,準備隨時回去。在廣州軍區招待所住下不久,軍區組織部長把我叫了去。我和他從來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叫我去做什麼。他倒真痛快,開門見山地對我說:「你26歲了,還沒有對象,這次回來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
1952年夏,周耀華從越南到昆明休假,我想一定是領導上有意安排,總之是在我們學校教務主任的家裡,我們第一次見面了。周耀華是河北藁城人,比我大7歲,那年29歲。初次見面,我們彼此印象不錯。
邊界戰役以後不久,我和周耀華被抽調到設在中央根據地的越南陸軍幹部學校,給越軍團、營軍官們講課,一干就是八個月。我們的駐地在太原,離越南的中央機關很近。我算得上性格開朗的人,很活躍,顧問團首長都願意和我說上幾句話。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和平戰役以後,不少顧問回國輪換了,我一直沒有動,就在太原那個小山溝里成天忙著。
我急急忙忙趕回家,從一個破草房裡先出來的是弟弟,他一見我全副戎裝的樣子,竟嚇得縮了回去。接著是母親出來了,一看見我,她嘩嘩地流淚,哭了起來。
部長這麼一說,我們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頓時一人憋了一個大紅臉,面對面坐下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了。這比指揮一個營、一個團打仗難多了。read.99csw.com
我還是不知說什麼好。部長說:「既然這樣,那就見見面再說吧。」
走進小草屋,原來兩個弟弟和母親生活在一起,家裡很破敗,和我走的時候差不多。母親到鄰居家借來一塊豆腐,我們在一起吃了晚飯。
「談談呀。」部長直催我們,可是我們說什麼呢?部長抽身走出屋子,讓我們兩人在一起談幾句。可是我們這兩人呀,互相看了看,馬上各自低下了頭,過一會兒又抬頭看看,到末了還是沒說出話來。
鄧逸凡說:「現在國內和平了,你總有個親戚在家鄉吧,回去一打聽總能有個下落,要不然,找地方政府,他們也會幫助你。還是回去看看吧。還有,要解決什麼事情,也趁回去的時候一起辦一辦。」
顧問李增福的婚姻經歷比周耀華略晚些,幾十年過去,他作此回憶的時候思如泉湧,幾度停下話語,沉浸在悠悠往事之中:
部長哈哈大笑:「不認識人沒關係呀,我們給解決了。我找幾份檔案,你先看看吧。」
從那天以後,周耀華天天派他的警衛員給我送一封信,每天讀他的信成了我的一樁大事。年輕的警衛員來得勤,信還非得送到我手裡不可,不能轉交。學校的協理員不知道怎麼一下子不樂意了,為這事我和他吵了一次。協理員的「無情阻撓」使我和周耀華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距離第一次見面還不到一個月,我們就結婚了。https://read•99csw•com
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心想,家鄉怎麼這樣窮呀,可是在過去,就是這窮地方養活了我們新四軍。第二天,我叫上警衛員,到城裡買了一套傢具搬回家。那時我存了一千多元錢,這在當時可是不得了的事。我還拿出一筆錢,為家裡修了房子。這一下震動了我的家鄉,母親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聽首長那麼一說,我心頭一動,就回了江蘇沭陽縣。我先找到了姨父,果然打聽著了母親的下落。原來母親已經搬了家。
我告訴他,我回去,恐怕連家也找不到了。1946年我離開蘇北去東北,母親趕到駐地來和我見了一面,此後全沒了音訊,我打聽了幾次也沒有打聽著,只怕回去了要傷心呀!
當然,世界上沒有一切都順利的時候。1952年雨季對鄧逸凡來說畢竟是有些不愉快的。入越將近兩年了,他沒有回國探親和休養,原因大概在於他和妻子之間在感情上的隔閡越來越深了。這年夏天,他接連收到來信,妻子明白地告訴他,分手的時刻已經到來,一切已經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