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達格達格達達，我是小明你是鴨。格達格達格達達……」

「你信不信我打你？」

也有人皺眉搖頭道：

「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這不是臭魚味，是臭腳味！」

費谷回到動物園，大聲唱著無意義的原創歌曲：

「還我500塊錢。」

「別跟她說話，小心弄髒了你的嘴。把她送給老師！」

「我啥時候欠你的錢了？」

「你先出手，女士優先。」

「你的飼養員是誰呀？我認識吧？你每天吃得著包子吧？肯定吃不著吧！不是我說大話，整個富貴動物園，只有我才能每天吃包子。你冷吧？熱吧？渴吧？」

費谷第一次站在教室里，左邊站著老師——一個和藹的胖女人，右邊站著自己的影子。費谷聽見老師說：

「有股臭魚味！」

「三加四等於七，跟我念：三加四等於七！三加四等於幾呀？大點聲！猛猛張，你作業又沒交吧？噢不對不對，你交了，是屠小蠻沒交……」

「我——」

旁邊的人聽到他們的爭吵，興緻勃勃地說：

「臟死了，滾蛋滾蛋！」

「你們打架好吧？」

「你來踹踹看嘛，她骨頭硬得很。」

「新來的同學長得好醜啊！不信你去看。」

「好！打！」

老師指著屠小蠻的鼻子說：

費谷非常想製造出這樣的局面：自己坐在桌子上給同學講自己悲慘壯闊的身世，其它同學坐在地上甜蜜景仰地望著它，然後呢？他就成了班裡的大王，然後呢？然後他就九-九-藏-書娶了同學屠小蠻，然後呢？然後呢？費谷向自己發出了一連串深刻的逼問，使勁拽過尾巴，擦了擦晶瑩的口水，哼哼著就睡著了。

「是的是的，長得比我媽還丑。」

「你幾歲呀？你排斥跟王子結婚吧？」

費谷知道女人受了侮辱之後都是這樣的，理解地朝屠小蠻眯了眯眼睛，說：

「好姐姐，饒了我吧，嗯～～～」

屠小蠻在空中飛來飛去，感覺自己達到了一種境界，一種師傅從未指點過的境界，一種光和影的重生，她感覺自己被一種獨孤求敗的寂寞所籠罩著，而這種寂寞確是她無法掌握和承受的，她知道，這種無以名狀的哀愁叫做——暈。

屠小蠻嬉皮笑臉漫無目的地在學校里走，看到一個男生在旁邊，趕緊一步跳上幾十厘米高的花壇，表示自己的矯健。在她跳下來的時候，她看到那男生受驚嚇一樣警覺地逃到十幾米遠的地方，回到教室，屠小蠻心中憋悶得緊，嘟著嘴坐在椅子上生氣，勾了勾手指頭，把猛猛張喊過來：

猛猛張都快哭了：

幾十分鐘之後，屠小蠻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費谷小心地靠近她，把她歪在一邊的頭扶起來，用紙巾輕輕地擦去了屠小蠻唇邊的白沫。

快下課的時候，忽然有人大叫：

屠小蠻不斷向旁邊閃——為了躲避他嘴裏不斷冒出的豬肉白菜包子的味道——最後，終於忍受不了了，小聲而兇狠地說：

「你們班是不是新九九藏書轉來一個同學，長得跟狒狒似的，身上臭得要死。」

眾人笑，費谷搓著腳丫丫也和著笑，許久都停不下來，趴在桌上流口水，從背後看不斷聳動的肩膀像哭一樣。

屠小蠻被突如其來的毛茸茸的臉嚇了一大跳，怒氣沖沖地瞪了費谷一眼，挪了挪胳膊肘，換了個位置繼續在書上畫小人。費谷認為她對自己的不理不睬是「同志仍需努力」的暗示，於是更加賣力和努力地維持獻媚的姿勢：

「你把屁股抬一下。」

「打吧？」

費谷把自己的整張臉擺在屠小蠻面前，問：

語氣很誠懇，神情很無賴，使人很動容。

費谷是被飼養員領到學校的，一說起飼養員，費谷就忍不住用手絹細細地擦去眼角的淚水——怕長皺紋——飼養員是最疼費谷的人，也是費谷最喜歡的人。假如世界上只剩一個饃饃，還落在費谷手裡的話，費谷肯定會把吃剩的渣子拔拉拔拉給飼養員吃的。反正飼養員才好才好，長得才帥才帥，毛才多。

猛猛張和屠小蠻激烈地討論打架事宜：

一盞茶的時間，屠小蠻就被踹中了胸口，飛了出去，被彈到防彈玻璃上又彈了回來，像動畫片里演的那樣，肉|球一樣彈來彈去，帶來呼呼的風。

費谷記得自己的爸爸是國王，媽媽是大臣的女兒，媽媽的外遇是「高腳杯」美男子決賽的冠軍。

「你——」

他們都沒有按照約定出拳，出的都是腳，迅速地踹到對方沒有踹到的空ｒeaｄ•9９cｓｗ•cｏm隙，腳風呼呼地響，兩個人都動了真感情，表情緊張，緊繃著太陽穴，合緊腮幫子里的后牙齒，面部線條堅定得像個鋼筆頭。

屠小蠻走在放學路上，表情冷酷，把外套罩在書包外面，費谷遠遠地看見一個無與倫比的大駝子，便小跑著過去，積極地對屠小蠻說：

猛猛張踹倒了費谷的桌子，令飼養員給費谷的包子滾了一地，費谷忽然想到自己從來沒有打過架，從沒有體會過那種精神高度集中，對眼前的人恨到麻木，一心想把他弄殘，周圍人成背景的感覺。費谷忽然很佩服張三丰歐陽峰他們——當然，這和他們可笑的髮型沒有關係——他們竟有空分析是不是改用「黑虎掏心」來應對方的「天馬流星拳」。要是費谷，早就被人打死了。

「猛猛張加油！」

「你不知道吧，他就是個狒狒，因為長得特別像人，被他們園長送到這兒來，顯得他們動物園重視素質教育。」

「他肯定把臭雞蛋抹在腳底板上了。」

費谷朝他們翻了一個白眼，把嘴邊抿出了一個酒窩，繼續愛憐地幫屠小蠻擦白沫，看到特別髒的地方，還蘸點口水，屠小蠻睜開了眼睛。

又有人說：

他們親昵的動作，引起了同學的嘩然：

屠小蠻被一群乾淨好看的女生送到老師辦公室，臉上帶著得意而屈辱的微笑。微笑只是維護尊嚴的工具吧，屠小蠻想。

「屠小蠻沒放屁，也沒有拉屎！」

「我們班就是你和猛猛張httpｓ://ｒｅaｄ•99ｃｓw.coｍ最差了，我們班的後腿為什麼那麼長，就是被你們拖的。」

費谷確定臭魚來自自己家的區域之後，跟屠小蠻說：

數學老師對班主任說：

「以後你們是同桌了。小蠻！不許噴口水！」

班主任笑道：

「滾蛋！」

費谷興奮極了，臭魚可是星期三才有的加餐耶！他聳動著鼻子四處嗅，和全體師生一起參加臭魚行動。

老師用掌風把他推到那張美麗的臉前，說：

「費谷脫鞋嘍！」

「猛猛張打死她！」

費谷觀察著自己的的教室。很好，很陰暗，四周都有深藍色的窗帘，所有人的臉都被映的藍瑩瑩的，很多人張開嘴對他微笑，露出一嘴藍牙。費谷從一堆藍臉中找到一張艷麗不可方物，清麗不可名狀的臉。費谷對臉笑一笑，臉打個寒戰。

費谷在剩下的時間里一動不動地看著老師，真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雞犬相聞，聞雞起舞啊！費谷認真地聽著老師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叨：

費谷無聊之中記住了前面同學的後腦勺：三個旋兒，長大以後賣豆腐。費谷寂寞了，一寂寞腳就開始癢，於是他蹭掉腳上的涼鞋，把光腳放到凳子上開始抓，還用手指頭蹭腳趾之間的丫丫，舒服而墮落。

費谷忽然在操場上看到了屠小蠻，她正被扭送到「公安機關」。情況是這樣的：一群女生跳皮筋，屠小蠻忽然啃著指甲沖了出來，從皮筋上跨了過去，然後瘋笑著跑出幾十米，跑了一會兒，她發現沒有人搭九_九_藏_書理自己，又小跑著試探到底有沒有人理自己，確定自己可憐到連追殺都沒有人要的時候，她又跑到跳皮筋處，硬生生地把皮筋咬斷了，她的調戲終於成功啦！被一大群女生指著罵：

「喲～～～好噁心啊！看得我都要吐了！幸虧我早上吃的不多。」

「這是新轉來的費同學，大家要和他做朋友哦！」

說著掀起屠小蠻的屁股，頭伸到屠小蠻的屁股上聞了一聞，宣布：

下課了，費谷走出教室，蒼涼地趴在走廊欄杆上，悲壯地看著操場上的浮生蕭條，每隔幾秒鐘就有一名同學突然把臉湊到費谷面前，又突然縮回去，於是，費谷就能聽見議論聲：

「不行不行，今天狀態不好，十腳之內還踹不死屠小蠻。」

猛猛張百忙之中呲牙咧嘴地回頭反駁：

「費谷，你還是給她做人工呼吸吧！」

說著蹦蹦跳跳地走了。

「那我，我出左鉤拳哦」

「明天見。」

屠小蠻和顏悅色地接受了費公證員的公證。

費谷一聽到「騷擾」這類深奧而複雜的字眼就傻了，跪地求饒道：

嗅了一會兒，費谷打破沉默：

「小心我告老師你騷擾我！」

路上只有一個拿紅塑料袋當頭繩的女瘋子，朝他吐了一口吐沫。

同學們趕緊低頭匆忙地找腳，又傳來驚叫：

猛猛張和屠小蠻的對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屠小蠻感覺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激動之餘，踹得更是虎虎生風，把猛猛張光溜溜的腿踢得到處都是腳印，假裝沒有聽到男生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