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忙死了，懶得理他，心不在焉地說：

「請問你們是不是大狼二狼先生女士？」

幼兒園放學了，湧出了很多小孩，漫無目的地活潑，張著雙手跑出大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在人潮中央，周圍的臉譜自己一個都不認識，臉上的傻笑慢慢變成害怕，大哭起來：

「三二一開始。嘿！瞧一瞧來看一看，兩隻名犬當街賣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跳樓價讓您心動。由於經營不善，兩隻名貴哈巴狗自願降價出售，具體售價面談。現在重播一遍……」

二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暗自里對自己說：

屠小蠻問：

另外一個動物園保安扯扯他的袖子說：

二狼忙不迭地點頭：

「你只許咬第一串裏面的第一片裏面的一小口……看到沒有？就是我指的這一塊，不許沾上口水哦。」

「算了吧，你不要亂叫，我們還是走吧。」

「還是這隻母的識抬舉，要是你們還不走，我就踢死你們，看看你們把我女兒嚇的。」

這時才忽然湧上一股憐憫之情來，悲傷地看著他們，三狼四狼也知道費谷的死期不遠了，同樣悲傷的看著他。

費谷感覺十分沒意思和灰心，覺得當動物真的很慘，沒有最慘，只有更慘。大聲地哭了起來。但這也不是為大狼二狼的死亡，真不知道是誰的悲哀。

「媽媽！媽媽！」

「就在你後面。」

屠小蠻也覺得一坨毛茸茸的肥肉在自己腳邊打滾不大美觀，只好妥協：

費谷ｒｅａd.99csw.ｃｏｍ生動機靈地轉了一下腦袋，聰明悲哀地預見了大二狼的死亡。

女人仰起頭，說：

保安咒罵道：

「站住！站住！不許動，舉起腳——」

「別發獃了，我再給你打扮一下就可以開始了。」

「今天的肉味怎麼這麼淡啊？」

「說不定他們是大二狼的兒女哩！」

大狼憤怒地抬起手臂，準備上陣吵架。被二狼沮喪地攔住了：

費谷齜牙咧嘴地按要求咬了一小口，專業地問老闆：

「你知道吧？你下個星期就可以配種到西伯利亞動物園，給那邊的狒狒當倒插門女婿了！好棒哦！我也想嫁到俄羅斯耶！」

「那你們是不是狗嘞？」

第二天，有動物來報信：

「你爸罵你了？他是不是也讓你摸良心，罵你上了學就以為自己是素質教育了，說你賤？」

「狒狒不發威，你當我是猴子。」

大狼二狼覺得自己已經很像狗了，到底是狼狗一家呀！他們表現出來的氣質，尿尿的姿勢，搖尾巴時所帶動的微風的香氣，儼然是兩隻正宗哈巴狗。

「煥迎光齡。」

費谷回到動物園，一抬頭就看見了三狼四狼五狼六狼七狼，突發奇想道：

費谷回憶起爸爸最後一次罵自己，自己那時很娘娘腔地渴望一張大床。這時，屠小蠻也希望得到一張大白床吧！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是呀是呀是呀。」

男的快死的時候，哭著說：

「今天進的是新貨嘛九*九*藏*書！」

滿街都貼著他們的通緝令，那真是活生生的，憤世嫉俗，血淚交織的通緝令啊！一點也不像電線杆子上甜蜜的「尋愛狗歡歡」。費谷記得上學路上好像看到過一張他們的通緝令。上面照片上，大二狼整容了。費谷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大狼在黑夜裡看到這張通緝令時鼻孔放大的直徑，二狼細緻地給照片裏面的自己加上無邊框金絲眼鏡，給大狼畫上絡腮鬍子時的情景。

然後屠小蠻就暈了，費谷沒有接住她。

屠小蠻狼吞虎咽之際，勻出了一隻眼睛困惑地看著他。

「對啊對啊對啊。」

二狼搖著尾巴在街上走著，他本來想憑藉他們兇狠的狼相來搶劫銀行的。但是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是一隻狗了，你知道他的意思嗎？他是說長期的狗模仿秀已經成功地把他們塑造得一點都不兇相了，而像一隻衰老醜陋的「小白」。

在那麼心神衰竭的一剎那，兩隻毛茸茸的，弱智的動物目光祥和起來，一下知了人事，懂事博學，憐憫蒼生起來。後來兩人都覺得有了愛上對方的可能，只有打了個激靈，收回了目光。

「我讓你儘快辦結婚證，你都不辦。看，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偷情的，來逮我們了。啊我暈了……」

費谷被通緝令震了一個大大大大的大驚，他得知原來大二狼是夫妻啊！以前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哥倆好呢！沒想到他們是正式的、合法的、嚴肅的夫妻哩！還於199ｒead•９９ｃｓｗ.ｃoｍ9年領取了《動物園特許結婚證》。費谷感動得都要哭了。

「歡迎光臨！」

「不是他們，你看他們很明顯是狗嘛！你看，他們長得那麼瘦，膽子這麼小，你看，還會搖尾巴呢！」

費谷隱約看見他們的毛裏面埋著兩隻一閃一閃的綠燈泡，還有一個快要沒電了的小廣播，虛弱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是的是的是的，你聽見了？」

大狼二狼早就嚇傻了，一直以一種目瞪口呆的表情聽著他們對自己的評論。有兩隻流浪狗和他們一樣目瞪口呆外加莫名其妙，他們很正經地很正當地在流浪，正在討論下一頓吃什麼，忽然聽見有人對他們喊：

「你爸長什麼樣子呀？」

「我爸也這樣罵我了！」

一個個寒冷的風雪夜，風雪夜啊！大狼二狼出逃已經很久了，可到底是多久呢？

兩隻流浪狗互相看了一下，男的聽話一些，就站住了，還靠牆艱難地舉起了腳，那幾個人跑了過來，一棒子打昏了他們，女的臨昏之前委屈地對男的說：

費谷想，是發怒的時候了！費谷哆嗦著走向園長辦公室，壯膽道：

「但是他的眼睛閃綠光……反正我覺得他們有點眼熟耶！」

「別跟我說這些鬼話。」

二狼殷勤地說：

費谷得意地說：

屠小蠻用力地點頭：

大二狼無法交談，厭惡對方，一看到對方放綠光的眼睛，一聽到對方唐老鴨一樣的嗓音就怒不可遏。

大狼二狼確定自己的狗狗性的時九-九-藏-書候，開始正式賣自己了。大狼二狼選在幼兒園門口賣自己，因為他們認為幼兒園的小朋友心好，喜歡寵物，看到他們肯定纏著爸爸媽媽要買自己，對不對？但是，他們錯了。

大狼緊張地點點頭，手心滲出一點汗。二狼拿出粉紅色的塑料薄膜袋，拽過大狼的頭，在天靈蓋的毛上面打了一個蝴蝶結，大狼摸了一摸，感激道：

一個保安一邊拿獵槍轟他們的腦袋，一邊咒罵道：

然後全體無論找沒找到父母的小孩兒都哭了起來。

「你那個眼睛看誰都熟。你看，那邊有兩個犯罪嫌疑狼！」

費谷一低頭看到灶頭旁邊的垃圾桶，裏面一堆灰濛濛的毛，費谷難過得要哭。一方面是受了驚嚇，另一方面是哭自己，哭自己小小年紀竟然見證了這麼多的死亡。費谷覺得十分難受，蹲在地上悶悶地醞釀淚水，伸手準備摸一摸大狼二狼的遺物——毛皮也算遺物吧——但是嫌臟，又生生地把手縮了回去。

「流氓！」

費谷親切地摸著屠小蠻的後腦勺問：

他們逛到了大街上，希望有人可以把他們當成丑一點的大狗認領回家，大狼二狼成天跟在遛狗的人後面，學習那些狗走路的樣子，但是經常被那些狗發現，回頭白他們一眼：

忽然有幾個拿著獵槍和棒子，牽著大狼狗的人跑過來。大狼二狼照例嚇得要命，因為他們看出這是動物園的保安，那幾個人嚴肅地問他們：

「兩隻臭狼，竟敢私自出逃，連累我們為了抓九*九*藏*書你們，幾個晚上都沒睡覺。」

費谷輕鬆地邀請屠小蠻去吃小學門口的炸雞肉串，屠小蠻兇狠敏捷地從費谷手裡搶走它，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費谷撒嬌道：

大狼被滿街震天的哭聲嚇呆了，二狼提醒他：

過了十幾分鐘之後，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問他們：

費谷回到自己的小屋，把牆摳出一個小洞，鬱悶著自己的出路。

「又殺錯了一個，那些狗真是不是好歹，為什麼長得這麼像狼嘞？」

剛走到園長辦公室門口，就看見屠小蠻哭哭啼啼地從園長辦公室里跑出來。費谷有些幸災樂禍地想，她也被爸爸罵了吧！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我不跟你玩了，你欺負國家重點保護三|級|片動物。」

費谷指指動物園門口的「思想者」雕塑道：

二狼厭惡道：

「你們是不是賣狗的？」

「那我能不能諮詢一下，是誰允許你們長得這麼像狼的？是誰允許你們把我女兒嚇哭的？你們要是繼續長得這麼像狼，我會報警的。」

「我們不是狼，我們只不過長得像狼，我們是流浪狗，你看，這是我們的身份證。啊我死啦……」

——費谷一下子回憶起很多事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下子對出逃的計劃泄了氣，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被屠小蠻一口一口地吃掉。

「站住！站住！不許動，舉起腳——」

二狼疲憊地幫大狼取下了頭上的蝴蝶結，夾著大尾巴走了。臨走前，大狼回頭像女人揮了揮拳頭，示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