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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統治者對宗教的態度

唐初統治者對宗教的態度

武則天天授元年(公元690年),「封孔子為隆道公。」
聖曆元年(公元698年)正月,條流佛道二教制。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帝命高士廉撰《氏族志》。士廉仍以山東崔姓為第一,太宗斥之。皇太子集諸官臣及三教學者于弘文殿,開明佛法。
六、統治者對宗教的態度很多是取決於經濟利益。唐代幾位皇帝的信佛和毀佛,都或多或少與經濟利益有關。為了在政治上得到好處,就信任佛教,讓老百姓出家為僧、尼。一旦僧、尼人數太多,光吃飯不勞動,於是就找一個借口滅佛。這種例子許多朝代都有,唐代更顯得特別突出。
武德五年(公元622年),法琳著《破邪論》駁傅奕,虞世南為之序。
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令國子監立周公、孔子廟各一所,四時致祭。
在資本主義社會以前(包括資本主義社會本身)的中外統治者幾乎都想利用宗教,為鞏固自己的統治服務。而宗教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都介入政治。馬克思的名言,「宗教是人民的鴉片煙」,就是為此而發的。但是,各國各時代的統治者利用宗教,又有其不同的策略與措施。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清虛觀道士李仲卿、劉進喜造論毀佛。「太史令傅奕上疏,請除佛法。」高祖下詔詢皇太子建成沙汰佛教意,建成上疏為佛教聲辯。五月(此據引《舊唐書》,《新唐書》作「四月」),下詔沙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表面上佛、道兩打擊,實則暗助道教。六月,高祖退位,不果行。
儒家一方面宣揚「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的宿命論,另一方面又講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常道德,最利於穩定社會秩序,使大家各安其分,不敢妄生非分之想,因而也就最利於封建統治。所以孔子的地位越來越高。在唐初,周公的地位還在孔子之上。但是不久周公就下了台,孔子一人獨佔儒席,而且官封到大成至聖文宣王這個嚇人的高度。
可見唐太宗是因為妄想長生不老,服了胡僧的葯,被毒死的。
此外,李唐統治者的血統也不是沒有問題的。李唐統治者從父系來講,實際上是李初古拔的後裔,並不是漢族。從母系來講,什麼獨孤氏,什麼竇氏,什麼長孫氏,都不是漢族。所以李唐的血統,在當時看來並不高貴。這一點他們自己心裏應當是非常清楚的。
貞觀五年(公元631年),「春,正月,詔僧、尼、道士致拜父母。」
武德六年(公元623年),太子建成等奏上法琳《破邪論》,高祖異焉。
武德八年(公元625年),高祖幸國學,下詔:老先,次孔,末后釋宗。
貞觀七年(公元6九-九-藏-書33年)春,二月,太子中舍人辛謂與慧凈、法琳辯論儒佛優劣。命僧、道停致敬父母。
另外還有對外關係方面的考慮。最初只不過是保持邊疆的穩定,後來又有了擴大版圖的企圖。中國自古代起,北方就不斷有漢族以外的民族的侵擾。在漢代是匈奴,此後鮮卑曾興盛過一陣。到了唐初,就換成了突厥。唐高祖起兵太原,準備爭奪天下,先向東突厥始畢可汗稱臣,以絕後顧之憂。始畢可汗死,弟處羅可汗、頡利可汗相繼為主。連年入侵,深入唐境,擄掠燒殺,連長安也遭到嚴重威脅。唐王朝被迫講和,甚至想遷都避突厥之鋒。由於太宗反對,才沒有實現。以後,太宗又多次與東突厥打交道。公元629年,太宗乘東突厥內部不和之機,命李靖等出兵,大破東突厥,俘頡利可汗。從此唐朝聲威播及西域。公元630年,四方君長奉太宗為天可汗。東突厥雖然平靜下去,但西域並不平靜。除了東突厥以外,還有西突厥和一些別的民族,比如鐵勒諸部都對唐朝的統治有所威脅。唐王朝的最高統治者不能不加以注意。
唐朝最高統治者李家出身北周貴族,利用隋末天下大亂的時機,在太原起兵,終於打敗群雄,篡奪了農民革命的勝利果實,登上了皇帝寶座。唐初的統治者(主要是太宗),總結經驗,覺得必須對老百姓(主要是農民),在政治、經濟方面讓點步,才能保持並鞏固自己的統治。唐太宗對大臣們說:「甲兵武備,誠不可闕。然煬帝甲兵豈不足耶?卒亡天下。若公等儘力使百姓乂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開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八月二十四日,封孔子為文宣王。
高祖幸國學,令三教講經。
五、唐太宗最初對佛教並沒有多大興趣。貞觀二十年(646年)手詔斥蕭瑀說:「至於佛教,非意所遵。」他不但不信佛,連神仙也不信。《貞觀政要》記載的貞觀二年太宗說的「神仙本是虛妄」那句話,可以為證。他之所以對玄奘友好,是欣賞玄奘的才能,曾兩次請法師歸俗,並不是欣賞佛教。但是,到了晚年,太宗對佛教的態度大有改變。晚年氣力漸衰,往往容易想到身後事。太宗不但對佛寬容,連方士藥石都相信起來。最終還是服食長生之葯斷送了性命。《舊唐書》卷十四《憲宗紀》上(又見《太平御覽》卷一零四)說:
下面談一談自高祖一直到武則天四朝對待三教的態度。
道家,傳說是老子李耳所創。唐代統治者姓李,為了給自己門楣塗上色彩,就想在古代名人中找一個祖宗,找來找去,找到李耳,便自稱為李耳之後。
二、從武德初年到武后光宅元年九九藏書(公元618—684年),六十多年中,儒家和道家比較受到最高統治者的重視。原因我們已經談到過。到了武則天,來了一個大轉折。佛教在三教中上升為首位。天授元年(公元690年),僧法明等十人偽造《大雲經》四卷,說武則天是彌勒佛轉世,當代唐做天子。武則天以一個異姓女子而想奪取唐室寶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必須利用一切手段來製造輿論,佛教是最有力的手段之一。她也把《華嚴經》當作《大雲經》一類符命祥瑞來表彰。她所作的《〈大周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序》中說:「朕曩劫植因,叨承佛記;金仙降旨,《大雲》之偈先彰;玉扆披祥,《寶雨》之文後及。加以積善餘慶,俯集微躬;遂得地平天成,河清海晏。」華嚴宗也因之大興。華嚴宗重神異靈驗,講什麼「圓融無礙」,也就是消除一切矛盾,這對於她的統治都是有利的。禪宗南宗的代興,與庶族地主力量的上升也有關聯。武則天大力提倡以文學選拔寒士,推翻舊貴族地主集團的勢力。所有的這一些措施,與提倡佛教一致,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
此外,和尚、道士,儒生更不必說,很多人熱心干預政治,在擁立問題上進行賭博。佛徒和道士助隋反周,女尼智仙有了大功。所以在隋代,佛教地位最高,道教也保有地位,儒家地位最低。到了隋末唐初,佛徒景暉和道士王遠知都密助李淵。這當然會影響李淵對他們的態度。後來法琳擁建成,道士王遠知擁太宗,法琳幾乎被太宗殺掉,厚著臉皮說謊,說什麼太宗是現世菩薩,才勉強矇混過去。太宗晚年,道士擁立高宗。再晚一點,和尚擁立武則天。以後的事我們在這裏不談了。總之,初唐幾個皇帝都曾為繼承寶座而奮鬥過。佛、道兩家都曾從中插手,因而在一定的程度上影響了統治者對他們的態度。
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帝謂僧曰:「比以老君是朕先祖,尊祖重親,有生之本,故令在前。」
上面談到宗教干預政治在擁立問題上起了作用,談到士族等級的問題,談到李唐的民族問題,談到唐朝西域邊疆之患。這些問題表面上都與宗教信仰無關,實際上卻有某種聯繫。這與我們上面談到的初唐統治者考慮的六個方面是一致的。他們對儒、道、佛三家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受這些考慮的影響。我們下面談這個問題時,就與這些考慮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手詔數蕭瑀罪:「至於佛教,非意所遵。雖有國之常經,固弊俗之虛術。何則?求其道者,未驗福于將來;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
一、唐代前期read.99csw.com很多皇帝對三教的態度是不同的,但都曾召集三教的代表到御前去講論,終唐之世都是這樣。這是為什麼呢?劉賓《客嘉話錄》說:德宗降誕日,內殿三教講論,以僧監虛對韋渠牟,以許孟容對趙需,以僧覃延對道士郄惟素。諸人皆談畢,監虛曰:「臣請奏事:玄元皇帝我唐天下,文宣王古今之聖人,釋迦如來西方之聖人,今皇帝陛下是南瞻部州之聖人。」
貞觀元年(公元627年),立弘文館,精選天下文儒之士于殿內講論經義,商略政事。詔道士孫思邈入見。將授以爵位,固辭。召沙門玄琬為皇太子諸王授「菩薩戒」。
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三月,「太宗幸國子學,親觀釋奠。」
貞觀十三年(公元639年),判法琳罪。
四、儒佛匯流的現象,在唐以前就有所表現。隋代天台宗的大師智(公元53l—597年)就曾宣傳五戒對五常。華嚴宗五祖宗密(公元780—841年)也說什麼:「佛且類世五常之教,令持五戒。」(宗密《原人論》)他還宣傳孝道是「儒釋皆宗之。」(宗密《盂蘭盆經疏序》)這些都表明佛教大師進一步修改自己的教義,以適應儒家的封建倫理道德。後來的唯物主義者柳宗元和劉禹錫也宣傳這一套。柳宗元《大明和尚碑》說:「儒以禮立仁義,無之則壞;佛以律持定慧,去之則喪。」劉禹錫《袁州萍鄉縣楊歧山故廣禪師碑》說:「(儒佛)亦猶水火異氣,成味也同德;轅輊異象,至遠也同功,然則儒以中道御群生,罕言性命,故世衰而浸息;佛以大悲救諸苦,廣啟因業,故劫濁而益尊。」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下詔問僧曰:「棄父母之鬚髮,去君臣之章服,利在何門之中?益在何情之外?」
貞觀八年(公元634年),「上謂長孫無忌曰:『在外百姓,大似信佛,上封事,欲令我每日將十個大德,共達官同人,令我禮拜。觀此,乃是道人教上其事。』」
乾封元年(公元666年),「正月三十日,追贈孔子為太師。」三月二十日,追尊老君為太上玄元皇帝。
貞觀二年(公元628年),取消周公先聖名義,以孔子為先聖,顏回為先師。太宗說:「梁武帝君臣唯談苦空。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乘馬。元帝為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為戒。朕所好者唯堯、舜、周、孔之道,以為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太宗謂侍臣曰:「神仙本是虛妄,空有其名。」
貞觀十一年(公元637年)正月十五日,下詔:道士、女冠在僧尼之前。「況朕之本系出自柱下。鼎祚克昌,既憑上德之慶;天下大定,https://read.99csw.com亦賴無為之功。」七月二十四日,修宜尼廟于兗州。
三、不管三教的地位如何變遷不定,在武則天以前,儒家一般都占首要地位,儒家那一套倫理思想自董仲舒以來,完全是為封建統治階級服務的,而且服務得很好,所以才受到最高統治者的特別垂青。
高宗顯慶二年(公元657年)二月,詔:「僧尼不得受父母及尊者禮拜。」「七月十一日,太尉長孫無忌等議曰:按新禮,孔子為先聖,顏回為先師。又准貞觀二十一年,以孔子為先聖,更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與顏回俱配尼父于太學,併為先師。今據永徽令文,改用周公為先聖,遂黜孔子為先師,顏回、左丘明併為從祀。」
顯慶三年(公元658年)四月,下敕追僧道各七人,入內論議。
上面這一段按年代順序列成的圖表似的敘述,很有用處。儒、道、佛三家盛衰升降之跡,昭然可見。從這裏面我認為,我們至少可以看出下列的情況:
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八月二十四日辛丑,詔:「公私齋會及參集之處,道士、女冠在東,僧、尼在西,不須更為先後。」
這清楚地說明,不管他們感情上對三教怎樣,他們對三教都想利用。在某一個側面,三教對他們的統治都有用處。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二月,興學敕:「朕今欲敦本息末,崇尚儒宗;開後生之耳目,行先王之典訓。而三教雖異,善歸一揆。沙門事佛,靈宇相望;朝賢宗儒,辟雍頓廢。」「七月十四日,太史令傅奕上書請去釋教。」
貞觀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令法師玄奘翻《老子》為梵文。詔:「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配享尼父廟堂,併為五師。」
在政治經濟方面讓點步,但在思想領域內則必須加強控制,才能達到鞏固統治的目的。在這裏,首先碰到的是宗教問題。唐承北朝之制,專設管理宗教的機構。另一方面,從隋代起,一直到唐高宗、武則天,在擁立問題上,宗教都或多或少地介入了。人主看宗教對自己有用的程度而決定取捨和抑揚。所謂有用,包括六個方面:一、哪一個宗教擁立了自己?二、哪一個宗教對眼前或將來的統治有用?三、哪一個宗教能為自己的門楣增光?對調整品級結構,抑制名門大族,抬高庶族地位,確定族望與官品相結合的等級結構有用?四、哪一個宗教有利於擴大版圖?五、哪一個宗教有利於長生不老?六、如果是一個女皇,哪一個宗教能抬高婦女的地位?最後這一個看來是個小問題,但可也是統治者關心的問題。根據這一些考慮,可能還有其他考慮,隋唐統治者就對儒、道、佛三家有壓有提,有抑有揚,隨時變化,隨地變化,隨人變化,呈九-九-藏-書現出錯綜複雜的景象。
李淵登極以後,對三教都想利用,實則是想以儒家思想來約束佛、道。《唐世說》說:「高祖嘗幸國學,命徐文遠講《孝經》,僧惠乘講《金剛經》,道士劉進嘉講《老子》。」這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四月二日,敕釋教宜在道教之上,僧、尼處道士之前。」
(元和五年)八月乙巳朔。乙亥,上顧謂宰臣曰:「神仙之事信乎?」李藩對曰:「神仙之說,出於道家;所宗《老子》五千文為本。《老子》指歸,與經無異。後代好怪之流,假託老子神仙之說,故秦始皇遣方士載男女入海求仙,漢武帝嫁女與方士求不死葯,二主受惑,卒無所得。文皇帝服胡僧長生藥,遂致暴疾不救。」
至於佛教,它講的那一套道理是舶來品,首先處在不利的地位。它又講什麼出家人不拜君父,直接違反中國上千年的封建道德。這個問題在印度,特別是在中國,一直爭論不休,對佛教的發展不利。但是,我們上面已經談到,佛教傳入中國以後,適應中國的國情,從小乘到大乘,一直發展到禪宗,佛國入門券越賣越便宜,麻醉性越來越大,它反覆宣揚當前的痛苦算不了什麼,佛國就在眼前,這對封建統治者是有利的。佛教還講什麼涅槃、佛性、成佛作祖、樂園凈土,這對一些統治者也是有吸引力的。所以佛教有時候也能得到統治者的歡心。道教的長生不老起到同樣的作用。此外,唐代有不少人主張治世用儒教,亂世用佛教。《全唐文》卷七八八,十三上,李節《餞潭州疏言禪師詣太原求藏經詩序》說:「夫俗既病矣,人既愁矣,不有釋氏使安其分,勇者將奮而思斗,知者將靜而思謀,則阡陌之人,皆紛紛而群起矣。」
專就唐朝的統治者而言,名義上雖然是北周貴族,但並不被看做是名門士族。從三國魏文帝起立九品中正之法,形成了把持政權的士族制度。此制直至隋唐,沿行不輟。唐太宗想造成以唐宗室和大臣為主體的新士族集團,打擊傳統的門閥士族,以便於長期統治。他命令高士廉等撰《氏族志》,把全國世家士族定為自上上至下下共九等。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書成,列崔民干為上上。太宗大怒,斥責了高士廉等人,硬是命令他們重修,才改定以皇族為上上,外戚為上中,崔民干列為上下,這件事情才算了結。
1980年
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五月,晉州人吉善行於羊角山,見一老叟,乘白馬朱鬣,儀容甚偉,曰:『謂(為)吾語唐天子:吾汝祖也。今年平賊后,子孫享國千歲。』高祖異之,乃立廟于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