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秩序。我們的生命線。」

「連箭頭都不能相信。我們還能相信什麼？」

「我找到我的方向了。我找到我的方向了！」箭頭先生興奮地叫起來。

直到有一天。箭頭先生遇見了線條小姐。

響徹雲霄的呼喊。驚醒了箭頭先生。在亂糟糟的口號聲中。有一個詞讓箭頭先生心頭一熱。這個詞就是：「秩序」。

他尖尖的腦袋想不了這樣複雜的問題。但他又忍不住老是在想：「我的方向？我的方向在哪裡？我要到哪裡去？活在世上。總得有一個方向吧？總得有一個目的地吧？」

「這是誰畫的箭頭？瞎胡鬧！」

就算你想上廁所。箭頭先生也可以給你帶路：筆直往前走。左轉彎。往前走。別急！快到了。左轉彎。往前走。九*九*藏*書你得耐心點。別發火兒。向下。右轉彎。到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箭頭先生不明白。

「我們需要正確的方向！」

線條小姐比箭頭先生苗條許多。也自由許多。她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想彎就彎。想直就直。如果她高興。她能夠變出一個完全由線條組成的大千世界來。

這樣的問題像一隻沒頭蒼蠅似的。反覆在腦子裡盤旋環繞。終於有一天。箭頭先生神經錯亂了。

離開箭頭簡直就邁不動步的可憐的司機們舉行了盛大的遊行。這個遊行也沒有一定的方向。他們一會兒奔向廣場。一會兒湧向公園。一會兒聚到西湖一路。一會兒走過解放大道。

「可是。你到過工人體育場嗎？你到過國家大ｒｅａd•9９ｃsw•cｏｍ劇院嗎？你到過國際會展中心嗎？」線條小姐連連發問。這些問題像一發發隱形炮彈。直擊箭頭先生的胸膛。「我想。你大概連廁所也沒有進去過吧？嘻嘻……好在你也不用上廁所。」

「我找到了我的方向。」箭頭先生說。「瞧。沒有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我的方向就是維持世界的秩序。」

你很容易找到箭頭先生。在一個紙箱子上。在一根電線杆子上。在一部電梯里。在一道矮牆上。箭頭先生為你指明方向。

「慶祝一下？你的意思是……」箭頭先生不明白。

箭頭先生仔細一想。線條小姐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呀！箭頭先生總是樂呵呵地為別人指明方向。自己的方向在哪裡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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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開玩笑？為什麼用箭頭帶我們捉迷藏？」

他們舉著橫幅。打著標語。喊著口號。在迷宮似的城市裡衝來撞去。

你想參觀攝影展、書法展、美術展、雕塑展嗎？你想光臨演唱會、演講會、時裝表演會、戲曲晚會嗎？跟著箭頭先生走。准沒錯。

「我、我的方向？」箭頭先生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個奇怪的問題。好在他一直很冷靜。很沉著。「我的方向？請看我的箭頭。我的箭頭指向哪裡。哪裡就是我的方向。」

「九*九*藏*書哈。那不是方向。那是理想。」線條小姐笑得渾身發抖。一根根頭髮變得像方便麵似的。「好偉大噢。好高尚噢。咱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

城市裡。一個箭頭也沒有剩下。原來畫著箭頭的地方。現在一片空白。

箭頭先生這麼一鬧。城市變成了一座沒有出路的迷宮。

夜幕剛剛降臨。人們抬起頭來。看到了五彩繽紛、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焰火。

「還我道路指示圖。」

要出席結婚典禮的。順著箭頭走進了火葬場；要參觀烈士陵園的。順著箭頭來到了珍珠兔養殖中心；要準時趕到考試中心的。順著箭頭來到了地下商場的配電房。整個世界亂成了一團。人們怒氣沖沖。

向左。向右。向前。向後。向上。向下。箭頭先生可以為你指明任九-九-藏-書何方向。箭頭先生忠於職守。興緻勃勃地乾著自己的分內事。

「我的意思是。你以為你很偉大、很高尚嗎？為所有人指明方向。」線條小姐怎麼啦？箭頭先生並沒有得罪她呀。「其實。你沒什麼了不起。因為你迷失了自我。你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來。聽從我的口令。方向：垂直向上。高度：888米高空。預備。出發！」線條小姐大聲喊。就見無數的箭頭變成了一支支火箭。向天上衝去。

後來。人們慢慢習慣了。沒有箭頭也能找到目的地。因為路在腳下。方向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在混亂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團亂麻似的線條小姐：「喔呀。太可怕了。這些瘋狂的人們。箭頭先生。剛才您說什麼？」

「不能瞎指揮。」

「你的方向呢？」線條小姐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