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話
四
約翰尼立馬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約翰尼接過支票時，電話鈴不響了。
「我會考慮的。」約翰尼說。
克勞德·聖西爾來到亡靈館，要求親自會見肖恩海特·馮·福格爾桑。這裏的生意很紅火。眼看復活節就要到了，許多有產家庭紛紛在這時趕來，排隊等著和他們的中陰身親屬團聚。
「我覺得沒有。但是官場上總會有奇迹。想想1968年理查德·尼克鬆那次神奇復出吧。」
「你怎麼看那個女孩，路易斯的孫女？」
「電話和電視。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家醫院。有可能不在地球上，比如說月球或火星之類，甚至有可能回她老家了。我覺得她病得不輕。約翰尼離她而去對她打擊很大。」他憂鬱地看著他的老闆，說，「我就知道這麼多了，菲爾。」
「他說，」凱西說，「克勞德·聖西爾和菲爾·哈維正在趕過來。是他讓他們來的。」
「你願意嗎？」凱西問他，「在提名大會上作為他的公關出席？」
他倆沉默了一會兒。
先不說別的，總歸有個路易斯擋在中間。還有凱西對路易斯的感情。一定要想辦法從這兒入手。必須讓她停止對路易斯的盲目崇拜。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約翰尼反駁說，「公眾都很困惑，就像第一個接收到這種信號的人一樣，就是那個肯尼迪環形坑的工作人員。」然後他強調說：「他們如何把一光周以外發過來的電子信號和路易斯·塞拉皮斯聯繫到一起？」
「……你現在的麻煩是丟了工作。這讓你十分鬱悶。你覺得如果沒有工作，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你就是這樣的人。我喜歡你這一點。你和我一樣。聽著，有件事要你去辦。是關於大會的。去做宣傳工作，保證阿方斯·加姆當選。你一定能出色地完成這個任務。打電話給加姆。打電話給阿方斯·加姆。約翰尼，打電話給加姆。打電話……」
「你準備怎麼助我一臂之力？」阿方斯·加姆問道。
「是的。」約翰尼堅定地說。
「你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我太缺乏經驗了。當然，我的確懂得公司的運營模式，因為我也是看著它成長起來的。但是——」
「是的，」她說，「他很擔心約翰尼。」說著她拍拍他的手臂。「看看你，有這麼多朋友。熱情的，冷靜的，都有。」
「即便她神經兮兮的，而且還吸毒，蹲過監獄，現在又開始狂熱地信教？」
「同感。」加姆做了個鬼臉。
「今天，」哈維說，「是大會召開的第一天。」他看了看窗外街道上的車輛和行人。「路易斯一定會集中全力，幫助阿方斯·加姆競選。現在，約翰尼也在為加姆效力，當然，這也是路易斯的主意。也許現在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你不覺得嗎？也許他暫時顧不上凱西了。我的老天，但願他沒法同時關注所有事情。」
「你需要預領一點現金嗎？」加姆問他。
「拜託，」約翰尼說，「你不用對我說教。我們還是保持朋友關係吧，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他心想，如果說這世上有一件事我不能容忍，那就是被女人說教。還說是為我好。
「不管路易斯當初對他的中陰身有什麼規劃，恐怕都不會實現了。」加姆說。他看上去有些氣餒，不像是能贏得大選的人。「看來這個時候，你比我對路易斯更有信心。」加姆說，「說真的，貝爾富特先生，我和聖西爾先生長談過，他一點也不看好我。雖然我已經下定決心走下去，但是……」他揮揮手，「克勞德·聖西爾當面告訴我，說我註定是個失敗者。」
整個競選就靠這麼一根救命稻草。而且一天之後，大會就要召開了。真是糟糕。
「你覺得加姆這次有機會嗎？」凱西問他。
「路易斯寫這封電報的時候倒是挺清醒的。」約翰尼說。
「我要去大會會場九-九-藏-書了。」哈維說，「我們待會兒見。如果你有什麼新發現——雖然我不抱什麼指望——你可以去那兒找我。」說完他大步出了門，留下聖西爾一個人站在那兒。
聖西爾說：「讓我看看他。」
「當然可以。」亡靈館老闆面無血色、誠惶誠恐地在前面帶路。他們一路穿過大樓，走進冰冷的倉庫。最後，聖西爾看到眼前擺放著一具棺材，裏面躺的正是路易斯·塞拉皮斯。「您打算起訴我們嗎？」亡靈館老闆怯怯地問，「我向您保證，我們——」
約翰尼掛上電話。
「你最近看沒看電視？」加姆問，「用沒用電話？看沒看報紙？到處都是沒有邏輯的隻言片語。如果那就是路易斯，那他在大會上只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他已經完全混亂了。說的全是胡話。」
加姆乾巴巴地笑了笑，說：「想喝一杯嗎？」他從客廳走到廚房。「蘇格蘭威士忌，還是波旁威士忌？」
「我很高興了解到這一點，」聖西爾說，「但我無能為力。不管怎樣，他是不會發現的。」
「我同意。」聖西爾說，「說真的，你講得太對了。今早我刮鬍子的時候，居然在電視上看到他了。」他全身戰慄起來，「他現在簡直就是無處不在。」
菲爾·哈維對克勞德·聖西爾說：「有件事我必須知道，我們一定要弄清楚，否則永遠別想控制威廉敏娜。他的遺體在哪兒？」
「我們還在找。」聖西爾不慌不忙地說，「我們會找遍所有亡靈館。但這裏面肯定有貓膩，準是有人背後買通了他們，不讓他們走漏風聲。如果我們想要他們鬆口——」
「你覺得約翰尼·貝爾富特知道她在哪兒嗎？」
約翰尼咕噥了一聲。
克勞德·聖西爾坐到椅子上，抽出一根煙，哆哆嗦嗦地點上。他想弄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麼。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約翰尼說。
聖西爾給了他菲爾·哈維的地址。
「的確。」他應了一聲。不知為何，心底卻生出一絲悲涼。
「這正是我擔心的！他正在快速衰退。等大會召開的時候，也就是一天之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我覺得事情會變得極為糟糕。我不想卷進去。」他補充道，「但我還是會參加競選。貝爾富特，你得幫我對付路易斯，你就作為我們的中間人，就像通靈師。」
不過我們可以繼續監控電視，他想。這肯定會有所幫助。
傳入他耳中的仍是那個單調的聲音：「……除了加姆之外，沒有人能夠勝任。加姆就是我——這可是一句好口號，約翰尼。加姆就是我，記住了。讓我來說，把話筒遞給我，我來告訴他們。加姆就是我。加姆就是……」
最後，她慢慢推開他，說：「對了，你知不知道電話和電視出了什麼問題？我沒法打電話——似乎總有人佔線。而且電視屏幕上一直是同一個畫面。模糊不清，圖像也很扭曲，看不出究竟是什麼，而且一直定格在那兒，有點像人臉。」
「真是個奇怪的姑娘，那個凱西。」加姆說，「她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我的朋友。還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那天下午，克勞德·聖西爾抽時間去看了伊萊卡特拉·哈維，他現任老闆的前妻。
他驚了一下，說：「莎拉·貝爾？她還沒見過凱西。」他又補了一句，「為什麼問這個？」
「我們這樣做應該沒錯。」加姆一針見血地指出，「聽著，約翰尼。我希望你和凱西·埃格蒙·夏普重歸於好。這是為她好。她需要你的幫助，特別需要。」
他聽得全身發涼，說：「親愛的，這太不可思議了。」然後走過去打開電視。
「你可得備點好酒招待客人，」約翰尼說，「要不https://read.99csw.com然就別在政界混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凱西輕聲說，「因為我不肯賣公司股份。聽著，約翰尼。也許我可以把阿基米德交給你。」
「這說明他也會犯錯。」他看見指縫間的煙已經燃到了煙蒂，便把它摁滅在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
「我說親愛的，」聖西爾說，「在這場交易中，我計劃為你爭取利益。如果我成功的話——」他用雙臂圍住她，把她緊緊抱住，「就能幫你彌補一些損失。雖然不能挽回全部損失，但也足以讓你比現在開心好幾倍。」他吻了她一下，她也如往常一樣回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一片緋紅，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異常滿足地貼在他身上。她春心蕩漾，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真是有點不正常。
「可能是他，」加姆說，「你想和他說話嗎？說真的，我不敢接電話。」
「我對他說我一定能贏。」加姆喃喃道，「但是老天在上，電視和電話里那些持續不斷的胡話，讓我感覺糟透了。我沒有信心，只想逃得越遠越好。」
「你給我備一輛。」聖西爾厲聲命令道。
約翰尼一百個不情願地接過電話。
他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他自嘲地想到。但是他沒對阿方斯·加姆這麼說。貌似加姆還不知道路易斯的能耐。不管怎樣，工作歸工作。
約翰尼說：「我覺得我們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用路易斯的死來博得人們的同情。我看過悼念他的人寫的悼詞。很感人，阿方斯。每天來悼念他的人絡繹不絕。他活著的時候，很多人都怕他，怕他的權勢。現在，他們不用怕他了，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所以那些讓人恐懼的元素——」
「她病了，」聖西爾說，「進了醫院，菲爾。昨天深夜入住的。我猜應該和她的毒癮有關。」
「我同意。」約翰尼說，「但是我們也要現實一點。我們這次需要尋求幫助。需要得到路易斯·塞拉皮斯的幫助。」
「反正你現在也不是她的下屬，再試試吧。」加姆說，「行嗎？」
「但是菲爾對他的每一任前妻都有強烈的偏見。他不會高興的。他會覺得你背叛了他：既然他不喜歡我，你也應該討厭我。這就是菲爾所謂的『忠誠』。」
「別擔心，」克勞德說，「我們正在研究這件事，派了很多人馬在調查。」他的人正在一家一家地搜查亡靈館，遲早能找到路易斯的遺體。到那時，一切都將畫上句號……每個人都能安心。
突然，房門被猛地推開，克勞德·聖西爾和菲爾·哈維迅速衝進來。他們發現了凱西，看見他和她在一起，立刻鬆了口氣。「所以，他也讓你過來了。」聖西爾對她說，上氣不接下氣。
約翰尼沒有回應。但他心裏清楚，加姆是對的。
「路易斯以前從不這樣，」加姆哀怨地說道，「他現在嘮嘮叨叨的。即便他真能幫我贏得大選……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累了，貝爾富特先生。非常疲倦。」然後他不做聲了。
兩人誰也不願接電話，就由它一直響著。
聖西爾心滿意足地把熱氣槍放回抽屜里。
「胡說，」他說，「我沒有什麼打算。」說著他又回到了窗邊。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約翰尼好奇地想。難道只是一個巧合？不得而知。路易斯似乎什麼都知道。不管怎樣，根據路易斯對他們倆的囑咐，這應該正是他想看到的。
「那她在哪兒？在特拉華？威廉敏娜證券公司？要找到她應該不難。」
「加姆這次走什麼路線好呢？」
加姆看了看他，沒有回答。
「什麼事這麼開心？」亡靈館司機問。
他聳聳肩。為什麼不呢？反正加姆有錢，他肯定不會虧待我。再說了，現任總統肯特·馬格雷夫也沒比加姆強到哪裡去。約翰尼心想，我read.99csw.com
「我覺得她不錯。」他說。這的確是他的心裡話。
「他覺得你有。」凱西說。
棺材連同遺體和冷凍膜一起，被送到哈維家。司機離開后，聖西爾拿起電話。但他發現自己沒法接通會議廳。電話里全是那個遙遠的嗡嗡聲，還有路易斯·塞拉皮斯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語。他掛上電話，感到一陣厭煩，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
「我們會找遍所有醫院。但是醫院有成千上萬家。而且萬一她不在這附近呢。」他頓感無助。我們就這麼原地踏步，毫無進展。
「你知道得真不少，」哈維最後說道，「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我還沒有問他。」
「我只是來——」聖西爾聲明，「只是來領取遺體的。派人把遺體裝上卡車。」
他媽的，聖西爾心想。我現在該怎麼辦呢？也許我也應該去會場。但是還有一家亡靈館要查。他的手下已經去過那兒了，但是他想親自去看看。那正是路易斯會喜歡的亡靈館類型，老闆的名字聽起來就假惺惺的，讓人反感，什麼赫伯特·肖恩海特·馮·福格爾桑。這名字在德語中是「百靈啼鳴之麗人赫伯特」的意思，還真適合一個在洛杉磯、芝加哥、紐約和克利夫蘭都設有分店的親友亡靈館的老闆。
「謝謝，」約翰尼說，「你可以相信我。」但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也許公眾比我想的更聰明呢。也許我真的錯了。但是除此之外，還能怎樣？即便絞盡腦汁，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有利用加姆和路易斯之間的關係，沒別的出路。
「差不多。」她把電話遞給他，「他想和你說話。我覺得你最好聽聽。反正他總會設法讓你聽到。你也很清楚這一點。」
約翰尼呷了一口酒，說道：「這波旁酒可真難喝。」
克勞德·聖西爾砰地掛上電話，轉身看著那塊曾經是路易斯的焦炭。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匪夷所思的東西，然後打開電視，裏面仍是一樣的聲音，就和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那真是感謝他了。」他不耐煩地說道。
「但我卻沒法不擔心。」伊萊卡特拉把酒遞給他。「我當時正在調電視，你知道，然後——我知道這聽起來可能有些瘋狂，但是我好像——」她突然打住，「反正，我當時真的以為電視播音員在說我倆的事。但是他說得含含糊糊，可能是信號問題。但是我真的聽見了，聽見了我倆的名字。」她冷靜地看著他，一邊下意識地調了調裙子的肩帶。
「關於起訴的問題，」赫伯特·肖恩海特·馮·福格爾桑小聲問副駕上的聖西爾，「您不會覺得是我們失職吧，聖西爾先生？如果您這樣想的話——」
他在客廳里找了一圈，在一個抽屜里發現一把熱氣槍。他用槍指著路易斯·塞拉皮斯的棺材，扣動了扳機。
「不知道，」聖西爾說，「現在他也管不著了。」
「如果你想讓我給你打氣，」約翰尼說，「那你找錯人了。」事實上，電話和電視也對他產生了同樣的影響。他現在提不起一點勁來鼓勵加姆。
「我覺得你瘋了。」加姆端著酒回來了，「但我同意你的觀點。她是個好人。實際上，我很早就認識她。雖然我不知道她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是心理學家……但是我覺得這可能和路易斯有關。她對他有某種特殊的忠誠，單純而瘋狂地效忠於他。在我看來，這很感人。」
「別看不起自己。」凱西柔聲說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路易斯對此怎麼說？」
這時，加姆打斷了他。「但是約翰尼，他還賴在這世上。問題就在這兒。你也知道，電話和電視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他！」
「沒錯。https://read.99csw.com」約翰尼承認。他沒多說什麼，加姆也沒繼續追問。加姆別的不說，紳士風度還是有的。約翰尼喜歡他這一點。
「但是電話——」聖西爾沮喪地說，「現在充斥著胡言亂語。都是路易斯在搗鬼。」他想知道，如果凱西被迫公開承認她無法解決自身問題，那阿基米德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件事很複雜，關鍵取決於地球法律或——
「明白。」約翰尼說著走進廚房，把杯子里的酒倒回酒瓶里，轉而看了看蘇格蘭威士忌。
阿方斯·加姆說：「貝爾富特先生，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我收到一封塞拉皮斯先生髮過來的電報，他建議我僱用你。我覺得我倆必須想出些別出心裁的手段。馬格雷夫現在正處於絕對上風。」
「但是我們躲不掉他。」約翰尼指出，「如果他真想聯繫我們，即使不用電話，還有電視。還有昨天我用打字機的時候，打出來的不是我要寫的信，而是他寫給我的信。」
肖恩海特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片，頓時臉色煞白。他支支吾吾地說：「我向您保證，聖西爾先生，我們一直在努力，真的。為了聯繫上他，我們已經出動了所有人力物力。現在經費都已經超支一千多塊了。我們甚至還從這項技術的原產地日本引進了高增益設備，但是仍然沒有效果。」他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了幾步，「您可以親自來看看。說實話，我懷疑是有人故意作對。像這樣完全搜不到一點信號的情況肯定是人為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妻子怎麼看她？」加姆問。
「就讓它響著吧。」約翰尼說。他也同意加姆，那聲音真他媽讓人不舒服。
儘管如此，他該怎麼做呢？他覺得無計可施。怎樣才能討好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他不禁想到。怎麼才能化解舊怨，重修於好呢？即便在平時，這也絕非易事，更何況是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
「幾天夠嗎？」他問。
加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弄錯了，約翰尼。不過，既然路易斯·塞拉皮斯讓我請你，我就照他說的辦。畢竟你有這麼多年的經驗，而且正好有空。」
突然，電話鈴不響了。約翰尼從窗邊轉過身，看見凱西·夏普站在電話旁，手裡提著話筒。「他都告訴我了，」她說，「約翰尼，他告訴我你在這裏，還告訴我你打算幹什麼。」
「這正是我需要你的地方，」加姆說，「不是嗎？」
「那再好不過了。」約翰尼說，「從今天起，我已經離開阿基米德了。」
我的老天，他心想，難道路易斯·塞拉皮斯無處不在？難道他能從遙遠的太空看到我們這兒發生的一切？
聖西爾輕輕地說：「但是凱西現在也不在阿基米德。」
這時，加姆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您好，先生。」肖恩海特·馮·福格爾桑終於出現在亡靈館辦公室的櫃檯旁，「您有話要問我？」
哈維說：「我們不知道她的下落，也找不到遺體。現在大會已經召開了，他們會提名那個無恥的加姆，那個路易斯的傀儡。然後，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他就當上總統了。」他憤怒地看了聖西爾一眼，說，「到目前為止，你還沒幫上什麼忙啊，克勞德。」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不自在，尤其是目前他正試圖和路易斯的孫女進行一場老頭絕不會同意的交易。
「我知道。」約翰尼謹慎地說。
「那個女孩，」哈維說，「真是中了邪了。雖然路易斯已經交權了，但她仍然對他迷信得很。真是古怪。」他搖了搖頭。
約翰尼聳聳肩，說：「據我所知，我已經和路易斯·塞拉皮斯沒有任何關係了。」
「上帝和人類之間的橋樑。」加姆說。
「但你是專門做公關的，」加姆說，「難道read.99csw.com不應該在士氣最低落的時候讓大家重拾信心嗎？貝爾富特，快來說服我，然後我才能去說服整個世界。」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起來的電報。「這就是那天路易斯發來的。顯而易見，他能控制電報發射線路，也能控制其他任何媒體。」他把電報遞給約翰尼，約翰尼接了過去。
「我又有新工作了，」他告訴凱西，「我要幫加姆競選總統。至少路易斯是這麼說的。」
他在報復我，聖西爾意識到，用僵硬的手指下意識地換著頻道。
哈維想了想，說：「我打賭她肯定會給他打電話。他即使現在不知道，很快也會知道。如果我們能在他的電話上安一個竊聽器，就可以在這邊監聽他的電話。」
「但是他現在已不可同日而語了。」約翰尼心想，那老頭掌控了所有的通訊媒體，報紙、收音機、電視，還有天殺的電話。如此一來，他基本上可以為所欲為。
然後他又拿起電話，準備撥號。
凱西把聽筒貼在耳邊，完全沒注意約翰尼在說什麼，只專心地聽她爺爺說話。他看在眼裡，閉上了嘴。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路易斯·塞拉皮斯的聲音不是從這具屍體里發出來的，因為屍體已經被毀了。看來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關聯。
伊萊卡特拉·哈維走到餐櫃邊，問道：「菲爾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嗎？」她往杯中倒了些威士忌，又加了點苦艾酒，每杯放三滴。
但還不是很確切。
約翰尼說：「如果你競選的時候用這樣的字眼，我敢保證你一定會落選。」
「我爺爺一直很喜歡你，」凱西說，「他不希望看到你發生任何不測。」
一定要有份工作，我得維持生計，我還有妻子和兩個孩子要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一定。」
我真是受夠了，聖西爾對自己說。我不用等哈維同意。我也不需要他的首肯。
聖西爾把名片放在桌上，名片上的他仍然是阿基米德公司的法律顧問。「我是克勞德·聖西爾，」他大聲說，「你可能聽說過我。」
「那是什麼意思？」
「好的，聖西爾先生。」赫伯特·肖恩海特·馮·福格爾桑順從地說道。他招呼來兩個工作人員，給他們下了指示。「您帶車輛過來了嗎，聖西爾先生？」他問。
加姆把手伸進大衣，拿出錢包。「我給你開張支票。」他看了看約翰尼，說，「你喜歡她，卻沒法跟她一起工作，我說得對嗎？」
「她本來就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女孩，現在肩上還扛了那麼多重擔。其實你也很清楚。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隔閡，嘗試兩人各退一步，找到一個折中的解決辦法，不要等到以後後悔莫及。」
凱西繼續說：「我也很喜歡你，約翰尼。我能理解為什麼我爺爺那麼器重你。你打心眼裡為我著想，不是嗎？也許我可以主動去醫院住上一段時間，一個星期，或者幾天。」
「這件事到此為止。」聖西爾三言兩語打發了他，示意司機上路。
很快，遺體就被裝上卡車，司機向聖西爾請示去哪兒。
「你相信聖西爾說的話？他現在和菲爾·哈維是一夥的，跟我們不在一條船上。」約翰尼吃驚地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竟如此幼稚和脆弱。
冷凍膜頓時布滿水汽，開始融化，棺材噝噝作響。裏面的屍體迅速變黑枯萎，最後焦化成一塊黑煤渣一般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形容。
他看著她說：「這個我會跟他討論，跟你說了也沒用。」
「路易斯上次也幫過我，」加姆指出，「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他們剛離開亡靈館，聖西爾就大笑起來。
「波旁吧。」約翰尼說。
「沒什麼。」聖西爾說，繼續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