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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還不是,不過塔爾蘇斯的保羅將和我一同上路,他將向我解釋基督的教義,然後我將接受洗禮。因為你那基督教是生命和幸福的仇敵的說法並不屬實。」
記名奴通報尤尼斯到府時,他的歌聲戛然而止。他們坐下來就餐,聽著齊特琴師彈奏了幾首樂曲,維尼奇烏斯談到了基隆的來訪。「就是那時,在他被鞭打的時候,我想出了和使徒面對面的主意。」
「美夢連連呢吧!」他喊道,揶揄坐在轎里打盹的佩特羅尼烏斯。
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一捆香桃木樹枝中掩藏。
「確實!」那個年輕人的激|情絲毫不遜色於一個真正的基督徒。「在羅馬,在義大利的各個城邦,在希臘和亞細亞,他們的人數成上千萬。軍團里,禁衛軍里,甚至於愷撒的皇宮裡都有基督徒。基督教是普羅大眾的宗教,是奴隸的,是公民的,是富人的,是窮人的,是平民的,是貴族的。你知道科爾涅里烏斯家族裡有多少人是基督徒嗎?你知道彭波尼婭•格萊奇娜是個基督徒嗎?你知道屋大維婭有可能是個基督徒嗎?你知道阿克提必定是個基督徒吧?是的!這個教派席捲了世界,是唯一可以改變世界的東西。別聳肩,誰知道你會不會在一個月或者一年之後信了基督教呢?」
佩特羅尼烏斯從來不在一件事上琢磨太長時間,因為少有可以驚動他的事情。「魚?啊哈,我想起了基隆說過的有關魚的話。那是個基督徒的標誌。」
「彼得對我說過。」
「啊!」佩特羅尼烏斯聲音里的諷刺氣息加重了。「使徒彼得!你從使徒彼得那兒親耳聽到了這話。是呀,那話自然壓下了所有的反駁。那話結束了所有爭辯的必要。但是請務必允許我採取一些預防措施,哪怕是為了預防萬一彼得變成了一個假預言家的措施。我們不會想讓使徒彼得像個傻子似的,若是他成了傻子,他可能會失去你的信任——而這,順便提一句,對使徒彼得可以大有裨益。」
「這是個什麼世界,呃?」佩特羅尼烏斯搖晃著腦袋。
「關於他的公開演唱有很多尖銳的評論。」維尼奇烏斯感慨。「可是想想吧,一位羅馬愷撒竟要出演一個丑角兒!就算對羅馬人而言,那也太過分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重續了這個想法:「此外,這個不相信眾神的大主教,這個嘲笑其他神詆的神明,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又非常懼怕他們。」
「可以。」佩特羅尼烏斯弓起身,從肩輿里爬出來。「你肯定知曉了我們後天起程去安提烏姆的吧?」
佩特羅尼烏斯神色不改,無論是在有所動容還是尖酸刻薄之時,任何場合下他都冷靜自持,超然置外。
「我親愛的朋友——」佩特羅尼烏斯擺擺手,將這個議論推翻。「羅馬包容一切,元老院會選出一個公眾紀念日來,並藉此向神聖的祖國之父表達感恩之情。」
「那麼,我只有一個問題:你現九-九-藏-書在是基督徒嗎?」
「我?勸服你放手?」佩特羅尼烏斯微蹙眉頭,「大錯特錯。實際上,我會立即告訴你,那麼做是最好的。」
我將像哈耳摩狄烏斯和阿里斯托基頓那樣,
他坐下,兩個胳膊伸展開靠在椅背上,並且還把腦袋靠在上面。
維尼奇烏斯派了一頂肩輿去接尤尼斯,但是他說他不會把他的時間浪費在思考安提烏姆上,「那是那些沒了愷撒的恩寵就活不下去的人們的事。」他說,「世界不以帕拉丁宮為終點,對那些心裏有其他事情的人來說尤其如此。」
「能是什麼事兒?」
「這麼說來,你剛才是在帕拉丁宮咯,讓我問你一下,那裡有什麼消息沒有?或者換個更好的說法,你為什麼不把你的肩輿和你的書篋遣回府中,而你留下來和我一起步行回家?我想和你談談安提烏姆,與此同時我們還可以談談別的事情。」
聽到這個機智評論而感到開心的佩特羅尼烏斯哈哈大笑。
「這一點使他成為所有宗教的大主教,使他集神明和無神論者於一身。」維尼奇烏斯評價。
「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維尼奇烏斯聳了聳肩地說。「我信任他。假如你以為你說他幾句壞話我就看不起他了,你就說吧,我隨後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根本不是。」他說道,他的聲音冷淡而又平穩。「我沒有改變我的思想。」片刻之後,他的口氣里的冷意加深了些,他擺出一個鬱鬱不樂的,不認同的手勢,彷彿這一切根本就無足輕重。
「不錯的想法,這個想法起了作用。」佩特羅尼烏斯感到困意再次悄然襲來,他搓揉著額頭。「要是我,我會給基隆五個金幣,而不是鞭子,但是既然你選擇了鞭刑,那麼你就該將他抽打至死。現如今,誰知道那種人能爬得多高?也許有朝一日,元老們會對著他卑躬屈膝,就如同他們在我們補鞋匠出身的高貴騎士,尊貴的瓦提尼烏斯面前那般。」
「告訴我,」維尼奇烏斯說道:「我們還有沒有可能更低賤些了?」
「那對你和呂基婭豈不是更好了?」佩特羅尼烏斯回應。接著,他聳了聳肩,彷彿是自言自語似地低喃:「不過真是夠奇特的,那些人皈依得真是徹底,那個教派的傳播真是迅速。」
他對維尼奇烏斯伸出手,「歡樂好比美麗,住在看見它的人眼中,恭喜你。朋友。願弗羅拉——」他從未有過的開心地喚出女花神的名字,這個女花神的春祭儀式必須經過特別許可後方可進行——「在今後的每一年裡都往你的雙足上播灑甘露。凡是你希望自己得到的,我都祝願你得到。」
他們極力圍攏上來感謝他,在他的腳邊下跪,但是,他揮手阻止了他們。他們急忙離開,仍不能相信他們先前的所見所聞,他們的歡聲笑語響徹府內,從高高的房梁傳到最底部的地下室。
「就是拿整個帝國我也不會與之交換的事兒。」
一到了自家中庭,維尼奇烏斯便輕快地下令備飯。他轉過頭對著佩特羅尼烏斯說,「不,我的九_九_藏_書朋友,」他補充道:「這個世界必定要以另一種形式重建,或者是重生。」
「我和她訂婚了。」
他說得那麼不假思索,那麼興緻勃勃,他的話說得那麼輕快,佩特羅尼烏斯吃驚地瞪視著他。「你今天怎麼了?」過了片刻后他問道,「你的舉止像個毛頭小子。」
「我不想把我的書房翻個底朝天,所以我要找的是新鮮的東西,好在路上看。我聽聞穆索尼烏斯和塞涅卡都出了新書。我也在尋找波爾修斯的作品,以及特別版的維吉爾《詩集》,那套特別版本我從來沒有到手過。以敬愛的眾神之名發誓,我累壞了!我的雙臂和雙手因為伸出去取放書架上的那些捲軸而發麻……啊,不過你知道書店裡是什麼樣兒。不是這個就是那個吸引了你的眼球,然後你就想看看其他的。我去過阿維爾努斯的書店,去過阿爾癸勒圖姆街上的阿特拉克圖斯裝裱店,還去過珊達拉里烏斯坊的索里烏斯兄弟書店。以卡斯托爾之名發誓,我困極了!」
那天晚上,從集議場往家走的維尼奇烏斯瞅見了佩特羅尼烏斯的肩輿,在圖斯坎路的路口,八個比提尼亞的奴隸扛著轎子。他示意他們停轎,然後走到轎簾近旁。
佩特羅尼烏斯談論道,「除了人們在尼祿的朝代活得如同蜉蝣一般,或者是蝴蝶一般這個理由,若是沒有其他的原因,我們不會去革新它。只要他們能在皇帝的厚愛下沐浴到陽光,那麼就一切太平。但是讓第一縷凜冽的微風吹拂他們的路途吧,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那將是路的盡頭。以朱庇特和邁亞的兒子墨丘利之名起誓!我常常尋思,路西烏斯·撒圖爾尼努斯這人是怎麼活過九十三載光陰的。他是怎麼歷經提比略、卡里古拉和克勞狄各朝活下來的?不過沒什麼關係,你可以讓我派你的肩輿把尤尼斯接來嗎?我有點不怎麼想要睡眠了。我想享受享受。下令在我們就餐的時候彈奏齊特琴吧,然後我們談一談去安提烏姆的旅程。你尤其需要對此上上心。」
「謝謝」。維尼奇烏斯說。「我以為你要努力勸服我放手呢,而那將是白費時間,如你所見。」
「你什麼了?什麼時候?」
「確確實實!我都沒想到這一點,不過這是一個世人還沒有見識過的結合。」
維尼奇烏斯笑。「我高興,就這麼回事兒。我把你帶到這裏來是要告訴你一些特別的事。」
「我明天要把他們全部集中到花園裡。」維尼奇烏斯繼續說道。「並在沙地上畫出魚的圖案,呂基婭可以親自釋放那些畫出魚的人。」
「你和她訂婚了?」佩特羅尼烏斯又問了一遍。
「倘若你覺得隨便說句話就能使我吃驚,那麼你是走錯門了。」佩特羅尼烏斯漸漸變得冷淡警惕而又疏離。「不過你介意告訴我是什麼讓你這麼篤定嗎?」
「至於我,我樂意成為幸福的奴隸,成為你的奴隸。願神保佑我再也不做一個自由人。該死的安提烏姆,該死的那些旅行!有三四次,我曾感到慶幸,慶幸因為在聰明才智和知識淵博程度不及佩特羅尼烏斯,不用被迫參与https://read.99csw•com希臘之行。同時,對你的思念撫平了分別之苦。我一有機會就會快馬奔回羅馬,那樣的話,我的雙眼會因為看到你的模樣而發亮,我的雙耳會會因為聽到你的聲音而感到愉悅。在我不能自由行動時,我會派一個奴隸帶信給你,向你問安。祝福你,我的女神。親吻你的雙足,親愛的。不要為了我稱呼你為女神而責備我,如果你說我不該這麼稱呼,那我就再也不會這麼稱呼,但是我還是不能不將你想成女神。在從你未來的家裡,我向你致以我發自肺腑的問候。」
「親愛的孩子,」他言道,「在羅馬,改變就是一切,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總是在被一直改變著,所有的一切都總是在改變中。丈夫改變妻子。妻子改變丈夫,如果我願意,我為什麼就不能改變我的思想呢?聽著,尼祿差點兒就娶了阿克提;你知道,那個人對她的愛不費什麼。而且,史學家們已經在找尋王室血統的脈絡了。然而尼祿卻改了主意,或者毋寧說是波佩婭替他做出了改變,而結果如何呢?他沒有一個體面的夫人,我們沒有一個體面的皇帝。以普魯托和他的浩瀚海洋起誓,只要符合我的需要和便利,我會隨時改變我的思想。但是假如你指的是我所說的關於呂基婭的家世和她的蠻族人背景,你可以放心,她的血統比編造到阿克提身上的那個要靠譜。我們曾把那個可憐的希臘舞|女和佩耳伽摩斯國王聯繫起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但是到了安提烏姆時,你要小心波佩婭,她從來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
他竟有可能接受那個加利利漁夫的賤民信仰,這個想法是如此之荒謬,佩特羅尼烏斯陷入了樂不可支的境地,他吟出了紀念一個愷撒時代有的刺客的幾句詩文:
佩特羅尼烏斯還沒從震動和驚異回過神來的時候,維尼奇烏斯家的寬闊中庭里便漸漸填滿了人。吁吁帶喘地跑來的老人,匆匆而至的年輕男女,還有小不點兒的侍童和侍女,中庭一刻比一刻擁擠,被稱之為迴廊的走廊上響起了好幾種語言的叫喊聲。最後,府邸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中庭,他們沿著牆壁,在一根根廊柱間排好了隊伍。維尼奇烏斯在蓄水池旁邊找了個位置。
他對著獲釋奴德瑪斯說,「那些在這裏服侍過二十年及以上的人,明天要呈報給市政官。他們將被賜予自由。那些沒有服侍到二十年的人會得到三個金幣和一周的雙倍給養。立即傳命給所有的鄉村農場和勞教營,所有的刑罰都暫停執行,把犯人的鎖鏈都解開,確保每一個人從現在起都吃飽飯。你們所有人要知,道今天是我的一個歡慶日,我想在這座府中隨處見到歡樂的氣息。」
「你記得,」他說道,滿面容光並且微笑,「你在普勞提烏斯的花園第一次看到的那個姑娘,哪個可愛的,神詆一般的姑娘嗎?那個你稱之為如同破曉的曙光一樣,如同春一般鮮嫩的人?你還記得那個普緒刻,那個比羅馬所有少女和你所有的女神還要明艷,美麗絕倫的人嗎?」
「啊,是你,對不對?」佩特羅尼烏九-九-藏-書斯醒轉過來,「我一定是打了一小會兒瞌睡。我在帕拉丁宮待了一整個晚上,現在我正在找一些書,準備在安提烏姆閱讀。」
佩特羅尼烏斯聳了聳肩,就好似這沒什麼要緊。「你閉門不出,想著你的呂基婭還有基督徒,所以大概你還沒有聽說前幾天發生的事。尼祿嫁給了畢達哥拉斯,是正式而且公開地嫁!皇帝扮演的是滿面羞紅的新娘角色!你會以為沒有什麼人會這麼荒唐。可要怎麼說呢?祭司尊命前往,用盡一切儀式和排場來舉行婚禮。我當時在場。我觀禮了。我得費很大的勁兒才能控制住自己,相信我,然而就算是我也覺得,眾神該向我們顯示一些他們發怒的徵兆了,倘若還有神明存在的話……不過尼祿不相信任何神靈,這一點上他倒是英明。」
佩特羅尼烏斯彷彿覺得他失去了理智似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他最後開口問。「我當然記得呂基婭咯。」
「在維斯塔神廟那次的經歷令我們想起了此事。」年輕的貴族說。
「是個愷撒造就的世界。」維尼奇烏斯說,他領著佩特羅尼烏斯進了自己的家。「但是這個世界不會維持多久。」
這時,佩特羅尼烏斯哈哈大笑,他被這個反諷逗樂了。「什麼?難道這是我們神聖的愷撒掌握的惟一一門本領嗎?他會在奧林匹克賽會上大顯身手,會排演他的火燒特洛伊史詩,會在比賽中橫衝直撞,會彈著里拉琴開音樂會,會作為運動員爭先奪后,會和舞|女們跳舞,會贏走所有的桂冠。你知道那隻扭扭惺惺的猴子是怎麼嗓子啞了的嗎?昨天,他動了把帕里斯的舞技比下去的念想,於是他請我們看了一場萊達和天鵝的舞會,他汗流浹背,著涼著得很嚴重。你真該瞧瞧他那樣兒!他濕漉漉、黏乎乎得像條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鰻魚。他換了一副又一副面具,像只轉個不停的陀螺打著圈兒,他的雙臂張開得像個喝醉酒的水手,直到我看他鼓著的大肚子,和他那瘦得只有骨頭的兩條腿,看到快吐了的時候為止。帕里斯花了兩個星期來排練所有的步驟,可是你想得出一隻肥胖的萊達小丑是什麼樣子,扮成天鵝的宙斯是什麼樣子嗎?他演的是天鵝,我告訴你,但是他想把所有的內容都公開表演出來,先是在安提烏姆,然後是在我們返回羅馬之後。」
「我?」佩特羅尼烏斯顯出既諷刺又好笑的神情。「決不會,以冥河兩岸的所有亡靈起誓!無論基督教是否掌握了人與神的所有真理和智慧。那將花大力氣,我可不願意自討沒趣。基督教要求自我否定,而我不在乎否定我自己的任何一方面。由於你的火爆脾氣,你的熱血,你的激|情,還有你那不安分的性子,像信教這類的事情是註定發生在你身上的。但是我?我有我的寶石,我的雕刻擺件,我的花瓶以及我的尤尼斯,我幹嘛需要宗教?我不信仰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然而我卻為我自己做了一個有著神的外表的雕像放在家裡。而且,我打算舒舒服服地,隨心所欲地過活,直到我的命數盡了,或者愷撒令我割腕的時刻來臨。我沉https://read.99csw.com溺於紫蘿蘭花的芳香和餐床的柔軟中。我甚至愛眾神,但只是在修辭文章中。我愛希臘,我將與我們那位身體超重,雙腿瘦長,舉世無雙的神聖愷撒,我們那位心狠手辣的赫拉克勒斯,我們那位至高無上的尼祿一起前往!」
維尼奇烏斯跳起來召喚他的大管家,「叫所有的家奴們立刻到這裏集合。」他下令,「現在,快!每一個人都集合!」
「一家家書店都翻遍了,是不是?」
「啊,你這個隨風倒的牆頭草。」維尼奇烏斯拿佩特羅尼烏斯打趣。「你見風使舵,我們離開奧路斯和彭波尼婭家的時候,你慫恿我的話完全是不同的口吻,記得吧?」
「我憑什麼知道?」
「若是他唱不了歌,」維尼奇烏斯咧著嘴點頭說,「希臘之行就沒有指望了。」
驚訝萬分的奴隸們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地站著,好像無法相信他們的耳朵似的,接著他們的手臂全都舉了起來。「啊——啊,啊,老爺!」他們的喊出來的聲音齊得就像一個人。「啊——啊——啊!」
不久之後,他和尤尼斯就摘下了進餐時穿戴的花環,打道回府。維尼奇烏斯則去書房寫了一張便條給呂基婭,他在信中寫道:
「在你睜開你那雙可愛的眼眸時,我想讓這封信來給你道早安,我心愛的女神。所以我在今日寫信,即使我明天就會見到你。愷撒將於後日去往安提烏姆,而我——神憐憫我!——必須遵照命令與他同行。我告訴你把,抵抗他的命令將是自尋死路。此時此刻我還沒有膽量去死。不過,如果你更願意我留下,只要你發句話,我便不會離開這裏。佩特羅尼烏斯會負責找到一條躲避危險的路徑。今天,在這個歡樂的日子里,我把歡樂擴展到了我的奴隸們中間——那些服侍過二十年及以上的人明天會在市政官那裡得到自由。我想你會讚賞這個做法,親愛的,因為這似乎與你們的溫和教義一致,無論怎樣,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我明天會告訴他們,你是他們獲得自由的恩人,是他們千恩萬謝的對象。
「我才不會在她身上花一點兒心思呢。」維尼奇烏斯輕蔑地說。「在安提烏姆,我一根頭髮也不會少的。」
「你活在哪個天體上?我是第一次告訴你嗎?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後天的第一縷曙光露出前做好準備。浸過油的蠶豆已經幫不了我們的歌唱家;在他的肥脖頸上圍一條絲帕也不管用了,銅鬍子以往的珍稀嗓音消失了。他的聲音像一扇吱吱呀呀的門那樣嘶啞,所以沒有時間可消磨了。他拿所有神聖的、不神聖的精靈神怪來詛咒羅馬,抱怨空氣多麼污濁,除了把整座城池夷為平地或者將它燒個精光外,他別無所求。他迫不及待地要出海。他說街巷裡的惡臭要把他熏得踏進墳墓。今天,城裡的所有神廟都祭上了全套的供品,就為了要他的嗓音恢復。要是他的聲音不能很快恢復過來,我就要可憐這座城市和元老院了。」
經過一陣帶著諷刺、若有所思氣氛的停頓之後,他又加上一句:「而當民眾看到他們的愷撒扮成小丑取悅他們時,他們會傲氣膨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