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人的懷抱，總是在出處之間彷徨。通常的情況是，以功名為正道，仕途失意，才把歸隱當作了不得已的退路。作者企圖換一個思路，看破人世榮華的虛幻，以歸隱為正道，在這種超脫的心態下，又何妨把功名當作暫時的目標。

秋夜泛舟洞庭，詞人所感有二。其一，湖水浩渺，月輝澄澈，覺得自己彷彿融入了其中，這種與宇宙合一的感覺真是奇妙。其二，回顧平生做人處世，心中了無愧疚，這種光明磊落的感覺也真是舒坦。

鄧剡是文天祥的好友，南宋滅亡前夕，兩人同時被俘，押解九九藏書途中分手，鄧剡寫了這首詞贈文天祥，表達亡國之痛和惜別之情。文天祥作答詞，有「鏡里朱顏都變盡，只有丹心難滅」之句，不久后慷慨就義。中國歷史上下五千年，改朝換代乃尋常事，真正彌足珍貴的是改朝換代大敘事掩蓋下的這類感人至深的小場景。

人生在世，既能站得正，又能跳得出，這是一種很高的境界。

人生的態度，宜在進取和超脫之間尋求一種平衡。然而，功名太平庸，不是真進取；歸隱太無奈，不是真超脫。真正的進取和超脫，不會只在出處的低水平上折騰。

我們即將與一千年前的宋人告別了。最後，讓我們同唱一首歌——岳飛的《滿江紅》。這是一首響徹千秋的英雄戰歌，讓我們以此表達對中國歷史上一切肝膽照人的真英雄的崇高敬意。這也是一首傳誦千古的宋詞佳作，讓我們以此表達對創造了豐富的美的宋代文學家的衷心感謝。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別種言志之作。做人要有志氣，但志氣未必雷同。在艱難中創業，在萬馬齊喑時吶喊，在時代舞台上叱吒風雲，這是一種志氣。在淡泊中堅持，在天下沸沸揚揚時沉默，在名利場外自甘於寂寞和清貧，這也是一種志氣。心的追求未必總是顯示進攻的姿態。

本文九*九*藏*書是為《中國唐宋名篇音樂朗誦會·宋人弦歌》所寫的序和台詞。此台節目由北京驅動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出品，篇目及輯題由該公司擬定，我提出了若干修改和補充。

自從蘇軾破除詩言志而詞言情的界限之後，宋詞中的抒懷言志之作逐漸多了起來。到了南宋，偏安一百五十年間，始有金滅北宋之恨未雪，終有元滅南宋之禍臨頭，民族災難不斷，詞中更是響徹了憂憤忠勇的愛國之音，成為南宋詞壇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