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悄悄地結束了，彷彿從未發生過。

小卉沒回頭，腳步也沒停，一聲聲喇叭響起，她卻什麼也聽不見。

小卉的臉色一開始是平靜的，隨著霧氣的散盡，驟然變得煞白。

隔著升騰的白霧，他看到小卉扶著三輪車站在面前。

他說他越看越心疼，每天都要拚命抑制住想要上前喊她的衝動。

看她扛米背面，看她站在窗口賣飯，窗口外都是她的同齡人，薄薄幾條不鏽鋼欄杆，裡外兩重天。

她九-九-藏-書推著車子，徑直走在晚春的街頭。

無語了很久，直到煙灰刺啦燙了手。

卉姑娘算是在撒謊嗎？細想想，關於身世和經濟狀況，她隻字未提，給人留下的只是一個誤會的印象而已。

短短的幾秒鐘后，小卉轉過身去，扶著車子走開。

……

我噎住了，不知怎麼回答他。

又擠眉弄眼地說：其實那些衣服都是別人送的吧？唉，那麼有錢，怎麼還捨得讓你在這裏吃油煙？九-九-藏-書

車流里逆行，漸行漸遠。

小廚子在小卉所在的城市停下，他找了一份臨時工作，小飯館里當面案廚師，一待就是幾個月。

我說：這個傻姑娘……為什麼不用真面目示人呢？難道在小屋裡還會有人笑話她不成？

……

他衝出店門去追她，籠屜猛地被撞翻，雪白的饅頭滾落一地，瞬間沾滿泥沙塵垢。

小廚子說：叔，你開始有點兒討厭她了嗎？你會覺得她虛榮嗎？

小廚子看著reaｄ•99csｗ.ｃｏｍ她被同事譏諷，他們陰陽怪氣地說：看這頭髮燙的，咱們食堂還出了個平面模特呢……模特，今天沒去取快遞嗎？最近沒買名牌大衣嗎？

小廚子打工的小飯館賣北方面食，那天他把籠屜端到門口的櫃檯，蓋子剛一掀開，就有路人被吸引了過來，那人問：老闆，饅頭怎麼賣？

飯館離學校不算遠，小廚子每天都會去那個食堂，偷偷地看她一會兒。

小廚子沒去打擾卉姑娘的生活，但事情終究還hｔｔpｓ://ｒｅａd.９9ｃsｗ•ｃoｍ是打翻了一地。

喊了又能怎樣？他並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

……

他看著她一個人卸貨，又一個人蹬著車子去進貨，一個人做賊一樣地取快遞，一個人收工回宿舍，肥大的工作服在身上晃蕩，快遞包裹抱在懷裡，她走路時是低著頭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促狹的力量，總在暗暗把人的命運操控：想要的得不到，喜歡的都失去，得到的都不過如此，而越是小心翼翼捧著的，越要幫你打翻在地……

小九九藏書廚子說，幹活時的小卉素麵朝天，並沒有除夕時好看，說實話，丟到人群中絕對不起眼的那種普通……唯一紮眼的是她那一雙手，通紅的，皺皺巴巴的，隔著很遠都看得見。

真是個孩子，何必這麼做呢？

他想喊她，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什麼都喊不出來。

小卉姑娘不言不語，看來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奚落。她唯一的應對方式是不停幹活，彷彿忙碌起來以後，所有的雜音就全都聽不見。

一直以為她是個白富美，原來全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