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光明與黑暗
第四節
林樓將軍恍然大悟。
葉玠眯著眼睛，似乎回想起以前狩獵時的事情，「狼群里，在獵人手中受過傷卻活下來的狼才最難對付，奧丁聯邦的死亡數據一定比我們少。」
不過，她遲早會回來的。希望那個時候，他能和她並肩站在阿麗卡塔星上，告訴她：「我們到達了，我們征服了！」
殷南昭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殷南昭溫和地說：「我知道你心理上無法接受，但大勢所趨，只能接受。」
密密麻麻的戰機猶如鳥群一般盤旋飛舞，有的呼嘯著沖向前方去迎戰敵人，有的疲憊地受傷歸來準備休憩。
行事穩重的林榭將軍耐心地教導弟弟：「我們的軍隊是各個星國的聯合軍，看上去人多勢眾，可缺點也很明顯，對命令的服從和執行力都比不上一支統一的軍隊。而且，這樣的軍隊召集不容易，解散卻很容易，即使什麼矛盾都沒有，也會隨著時間流逝自然而然士氣消散、分崩離析。」
一枚枚導彈劃破虛空，飛馳而來，像是蔚為壯觀的流星雨，從九天傾瀉而落，擊打在太空母艦上。
巨大的透明牆外就是異種和人類激戰的戰場。
駱尋非常難受。
駱尋猝不及防間，失聲驚呼，身子搖搖晃晃，幸虧殷南昭攬住了她的腰，才沒有摔倒。
殷南昭脫下黑袍，摘下面具，拿起兩把訓練槍遞給她，「之前咱倆都沒有時間，現在正好你沒有辦法做實驗，我也有空，可以教教你如何在太空戰爭中有效地保護自己。」
駱尋含著淚笑了，「殷南昭，你給我聽著！我會好好學習你教導的東西，但是，不https://read.99csw.com是為了以防萬一、獨自求生，而是為了以防萬一、並肩作戰！」
駱尋以為殷南昭會護送她回到艙室，沒有想到他帶著她來到了特種戰鬥兵平時訓練的訓練館。
一雙手搭在她身上，幫她揉捏著脖頸和肩膀。駱尋沒有回頭，索性靠著椅子，微笑著閉上眼睛，由著殷南昭按捏。
肉眼看不到能量防護罩，但是，每當有導彈爆炸，就會看到虛空中浮現出彩色的光紋，像是漣漪般一圈圈蕩漾開來。
駱尋把訓練槍放回槍架上，轉身擺了個「請來進攻」的姿勢，示意殷南昭來攻擊她。
第一輪猛攻結束后，駱尋打算收拾整理掉落的實驗器材。
隨著連綿不斷的導彈，太空母艦四周的漣漪此起彼落，顏色變幻不定，像是一場用鮮血染就的夢境，流光熙彩、紫醉金迷。
漸漸地，她習慣了顛簸，不但不會被顛簸影響到動作和速度，還會利用顛簸，身影變換更加飄忽不定，讓敵人難以捕捉到她。
駱尋不發一言。
等疲憊僵硬的肌肉鬆弛下來后，她才問：「今天怎麼會這麼閑？」
臨時實驗室的細節設計有的地方不算合理，不少實驗儀器隨著震顫從架子上落下，摔到地上。
葉玠看著星際作戰圖說：「林榭將軍說的對，必須趁著士氣還凝聚時發起全面進攻了。」
駱尋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親眼目睹太空戰役，獃獃地站在巨大的透明牆前，震撼得說不出一句話。
現在正在打仗，參戰人員都在全力以赴迎戰，不參戰人員也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嚴陣以待。訓練館里一個人都沒有，十分空曠安靜。
北晨號星際太空母艦。
殷南昭一臉淡然，平靜地說：「最多算是太空母艦的決戰，人類和異種……哪有這麼簡單？」
他希望，即使萬一他不在時，她也能用他教會她的手段自保，但是，沒有萬一。
她禁不住又想，如果是龍心，也許已經找到治愈辰砂的方法了吧！
駱尋盯著他，他的眼睛猶如黑夜，深不見底，藏著太多的難以言說。
林樓將軍不明白為什麼話題突然跳轉了，愣愣地說：「不喜歡。」
終於，駱尋趕在敵人抓到她前，成功搶到救生艇。
林樓將軍不服氣地說：「我們的軍隊人數遠遠多過他們。」
駱尋扯了個燦爛的笑，表示自己沒事，「我還有餘力，你不是批評我近身作戰時動作不幹脆利落嗎？再訓練一會兒吧！」
林樓將軍忙說：「怎麼會呢？聽說奧丁聯邦受傷的人更多，醫生和醫療艙都不夠用，不同艦隊的士兵為了爭搶醫療資源大打出手。」
駱尋一遍遍失敗，又一遍遍重來。
殷南昭輕撫著她的頭，沒有說話。
殷南昭溫柔地說：「小尋，只是以防萬一。萬一我不在你身邊時，你能保護自己。」
「我失業了。」
太空母艦持續不斷地顛簸著，時而劇烈、時而緩和。
雙方的戰列艦正面相遇，變換著各種隊形，都企圖衝破對方的防守線，重創對方。
殷南昭站在一旁，提醒著她應該注意的事項，時不時還會暫停九-九-藏-書訓練程序，示範她該如何更有效地攻擊和自衛，指點她在近身作戰時如何利用匕首悄無聲息地給敵人致命一擊。
經過大半年的整頓，他已經牢牢掌控軍隊，阿爾帝國的政務也河清海晏，是時候發起對異種的全面進攻了。
殷南昭的心不自禁地窒痛。
殷南昭立如青松、穩如山嶽，安撫地說：「衝擊波大時會引發強烈顛簸，就像船行駛在水面上會有搖晃，不用擔心。」
葉玠譏嘲地笑笑。
駱尋心無旁騖，正在和一隊攻入戰艦內的敵人交戰，目標是擊退敵人，搶奪到救生艇逃生。
殷南昭淡淡說：「放不放心都只能等待結果。戰場上最忌諱兩件事，一個是沒有指揮，群龍無首；一個是指揮太多、不知道聽誰的。我現在如果幹涉，只會讓結果更糟。」
駱尋記錄完最後一個數據，依舊沒有新的發現，忍不住疲憊地嘆了口氣。
殷南昭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彎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要胡思亂想。你安心工作，別的事情交給我來操心。」
駱尋把工作椅轉了個圈，看著殷南昭，滿眼好奇。
殷南昭反應迅捷，直接把駱尋連人帶椅推到艙壁邊，用自己的身子做護盾，把她牢牢地護在懷裡。
殷南昭說：「因為辰砂無法履行職責，百里蒼接替辰砂，成為了聯邦的總指揮官。剛剛他已經到達前線，所有將領正在向他述職，從現在開始，由他指揮戰役。等南昭號到達前線后，北晨號應該會撤出前線，回奧丁星域駐守。」
葉玠躊躇滿志地看著會議室里的所有將領。
駱尋看看四周，連個安全座椅都沒有，不解地問：「你帶ｒeaｄ•9９cｓｗ.ｃom我來這裏幹嗎？」
葉玠嘆了口氣，「訓練軍隊方面，我比起殷南昭還是差遠了。」
大概為了照顧長期駐守在太空母艦上士兵的心情，橢圓形的訓練館空間十分開闊，一整面牆都是透明的，能看到外面浩瀚無垠的太空。
英仙號星際太空母艦、會議室。
「……截至目前，最新的統計數據是，受傷人數27839，死亡人數15525，戰機損毀26484，戰艦損毀9艘……」
她明白殷南昭的想法。
駱尋只能隨著殷南昭往外走，「辰砂那邊……」
殷南昭看駱尋滿頭大汗，臉上和手上都是淤青，不願再出手，「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我們先去醫療室拿點葯。」
殷南昭說：「人類和異種的戰爭，和誰是指揮官沒有關係，不用等百里蒼發動全面反攻，英仙葉玠就會全面進攻。」
雖然太空母艦開啟了能量防護罩，但導彈鋪天蓋地，接連爆炸，形成巨大的衝擊波，讓龐大的太空母艦都在震顫。
她明白現在是戰爭時期，指揮官的職位不能空缺。百里蒼一直是堅定的主戰派，獲得眾人的支持理所當然。可是，從她踏上阿麗卡塔星那天起，奧丁聯邦的總指揮官就是辰砂，難道所有人都認定辰砂已經死了嗎？
開闊寬敞的訓練館內卻異樣冷清，只有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男人和一個穿著白色醫療兵制服的女人。
突然，一枚導彈落在他們正前方，隨著砰然炸開的巨大煙火，一陣劇顫傳來。
殷南昭身影一閃，擋在她面前，近乎央求地說：「小尋，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是殷南昭，奧丁聯邦的執政官！」
如果她能研究出治愈辰砂異變的藥劑，證明https://read.99csw.com異種依舊是「攜帶異種基因的人類」，就能讓普通基因的人類不用那麼懼怕異種，也許就能阻止雙方的戰爭越打越激烈。
阿爾帝國和奧丁聯邦打了大半年了，卻是第一次直接對太空母艦發起攻擊。
所有人齊刷刷站起、肅容靜聽。
殷南昭拉住了她，推著她往外走，「交給機器人處理。馬上就會有更猛烈的進攻，這裏不安全。」
他擁有一個代表光明的名字，也的確給了不少人光明，但自己和自己最愛的人卻不得不在黑暗中掙扎。
駱尋剎那間心裏驚濤駭浪，殷南昭到底在擔心什麼？又到底在害怕什麼？
她脫下白大褂，拿起訓練槍，「來吧！」
葉玠自嘲地笑了笑，問：「你喜歡狩獵嗎？」
駱尋看著外面接連不斷的導彈，擔憂地問：「你真的放心百里蒼？」
「沒有萬一！我不是軍人，如果我在戰場上，一定是在你身邊！」駱尋斬釘截鐵地說完，轉身就走。
他說話間，一枚又一枚遠程星際導彈已經射擊在太空母艦上。
「它還在昏迷中，宿一、宿五他們都在，有情況會隨時通知我，不用擔心。」
幾十年的準備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可惜，陪著他一路走來的那個人卻不在這裏。
臨時實驗室。
她抬起頭撐了個懶腰，一邊轉動僵硬的脖頸，一邊捶著發酸的肩膀。
駱尋沉默地點點頭。
駱尋抱住殷南昭的腰，悶悶地說：「百里蒼做指揮官，肯定不會滿足於被動防守，一定會發起全面反攻，人類和異種和解的希望是不是完全沒有了？」
駱尋小聲問：「這是最後的決戰嗎？」
林樓將軍讀完報告，忐忑不安地看著葉玠。
智腦響起喝彩聲，恭喜駱尋完成了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