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招牌拆開，先是重新布線，然後拿著焊槍焊接，十幾分鐘后，又把招牌裝回去。

想到這姑娘的腦子不太正常，疤晟緊張地問：「你……你要幹嗎？」

「第三，請莉莉小姐給阿晟獸醫店介紹點生意，我們需要錢。作為報酬，每筆生意給你抽成，具體數額你和疤晟談。」

「賠償？」莉莉鄙夷不屑地看看四周，對男朋友麥克說：「這些異種真是太壞了，好好的毛毛竟然變成了這樣，不能輕易饒過他，揍完了扔進監獄去。」

辛洛沒理會他的問題，「你這病想要根治，必須動手術，我目前做不到。不過，可以幫你配一點葯，控制住病情，幾十年內不會有事。」

辛洛彎身把麥克的槍取過來，扔給疤晟。

疤晟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冷嘲熱諷地問：「你這麼會教訓人，一定是認真對待了自己的生活，那怎麼會淪落到這裏呢？」

莉莉扯著嗓子，厲聲尖叫：「啊，殺人了——」

麥克覺得疼痛緩和了一點，正想悄悄摸槍，辛洛的匕首扎在了他手旁，他嚇得一動不敢再動。

麥克發現這個女人自始至終眼神冷淡、手勢穩定，別說緊張害怕，就連正常的情緒波動都沒有。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碰到刺頭貨了，真有可能死在這裏。

「你怎麼知道？」

醫療室里所有醫療器械都變得乾乾淨淨，收放得井井有條。本來灰撲撲的帘子換了下來，掛上了藍色的醫用簾。牆壁上的污漬被細心清理過，用彩色顏料繪製上了可愛的動物圖案。屋子裡終年縈繞不散的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辛洛冷冷盯了他一眼，他打了個寒顫，拿穩了槍，顫顫巍巍地用槍對準莉莉，示意她不許動。

辛洛眼reaｄ.99csw.cｏm皮都不抬，一副「既然什麼都懂，還問什麼廢話」的樣子。

辛洛疑惑地看他，不明白他笑什麼。

辛洛看他什麼都不說，一言不發、表情淡定地開始打掃衛生。

幾個小時后，疤晟下樓時，發現整個屋子煥然一新。

莉莉和麥克又對了個詭異的眼神，面色古怪地說：「好。」

按下重啟按鈕。

「不是。」

疤晟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畢恭畢敬地把槍遞給麥克，躬著腰、陪著笑說：「抱歉，實在抱歉。」

辛洛說：「第一，一個月後送還狸貓。因為事故責任在我方，阿晟獸醫店不收取任何醫療費用，並給狸貓贈送免費美容半年。」

辛洛踢了莉莉一腳：「蹲下。」

麥克剛鬆了口氣，辛洛淡淡問：「你相信嗎？」

麥克沒想到辛洛會說出自己的暗疾，連和他同居多年的莉莉都不知道。

「營養針。」

莉莉急忙聽話地蹲下，自覺地用雙手抱住頭。

麥克想到自己的病還要靠那個怪女人，而且，也不知道那個怪女人究竟給自己注射了什麼，不敢得罪疤晟，臉上竟然也擠出了笑，接過槍收好，豪爽地拍拍疤晟的肩膀，「不打不相識，叫我麥克哥，大家都是一個區的鄰居，以後有事儘管開口。」

他到底哪根弦搭錯了，才會對這個女人覺得抱歉不安？如果不是怕麥克和莉莉來找他麻煩，他真的想現在就把這個奇葩趕出去。

「有點累，不想做飯。」

「那你怎麼會修……」疤晟指指招牌。

疤晟拿著槍，像個保鏢一樣站在辛洛身後。

麥克惡狠狠地威脅：「我一定會稟告隊長，把你們都抓起來處死！陰險惡毒的異種……」

一剎那間，疤rｅａd•9９ｃsw.ｃｏｍ晟覺得這個尖銳冷硬得像塊石頭的姑娘像是突然會垮掉，他心裏湧起抱歉不安，可又礙著面子說不出口，索性沉默地走開，躲回了自己房間。

身為異種，不管再認真，照樣會生意冷清。來找他的人壓根不在乎衛生，只在乎便宜。說的是獸醫店，可主營業務都是幫小貓小狗理髮染毛剪指甲，像昨天那種手術根本就是罕見事件，不在乎寵物的主人不會給生病的寵物花錢治病，在乎寵物的主人根本不可能帶著重病的寵物來這裏看病。

辛洛看向他，淡淡說：「你活該被人瞧不起。」

「好。」

疤晟一臉驚嘆地看著辛洛：「你以前讀醫學院時，在維修店打工支付學費嗎？」

辛洛安靜地看著他，專註地在聆聽。

疤晟滿臉滄桑地看著光鮮亮麗、神采飛揚的招牌，覺得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的智商。

辛洛淡漠地收回目光：「我從小就智商高，學什麼都快，做什麼都優異，你不是第一個懷疑我是機器人的人，如果讓你自卑難過了，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他躺倒在亂糟糟的床上，雙手枕在腦下，看著點點污漬的天花板發獃。

疤晟忍不住想，他到底是真喜歡生活在這種環境中，還是只是放棄了追尋更好的生活？因為害怕打擊、害怕失望、害怕努力了卻一無所獲，就讓自己相信就是喜歡過這樣隨性邋遢的日子？

辛洛坐到椅子上，勾勾手指，示意麥克和莉莉都起來。

辛洛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從容地拿出一個注射器，拔掉蓋子，麥克想要反抗，辛洛一腳踢到他心口，把注射器扎到了麥克的手臂上。

疤晟若無其事地說：「剛才接到了莉莉姐的消息。她ｒeａd.9９ｃsw•ｃｏｍ說，有個小姐妹想把貓染成粉紅色，已經讓快遞公司送了貓過來。」

疤晟殷勤地送走了莉莉和麥克，暈暈乎乎地轉身往回走，看到辛洛提著工具箱出來，開始修門口的電子招牌。

她施施然地走了，扔下疤晟和麥克、莉莉面面相覷。

地板上是臟衣服和臭襪子，桌子上是雜物和空酒罐子，柜子裡衣服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唯一乾淨的就是那扇門了。

辛洛不理他，又拿出一個注射器，走到莉莉面前，幫莉莉注射了一針。

莉莉和麥克異口同聲地說：「能，能！」

麥克差點哭出來：「到、到底是什麼？」

疤晟翻了個白眼，笑著搖搖頭，真是個大力女，看她這精力充沛的樣子能堅持多久吧！

麥克立即說：「好！」

辛洛沒再理會他，拎著工具箱返回了屋子。

估計辛洛在修門時，順手把門和門框都擦過了，上面纖塵不染，能清楚地看到木頭的紋理。

疤晟無語。那些教程是看一看就能學會的嗎？

疤晟的笑僵在臉上。

疤晟拖著鞋，踢踢踏踏地走回屋子，看到辛洛穿著手術服、戴著手術手套，站在大廳中央，像是醫生檢查病人一樣審視著屋子。

疤晟想說「別亂來」已經晚了，滿心絕望地想，這下是徹底完了，連進監獄都免了，肯定會被治安隊的人直接殺掉。

莉莉和麥克對了個眼神，都覺得辛洛是瘋子，把他們差點弄死了，結果就是談這個。

「你不是說不喜歡營養劑嗎？」

「我、我……不信。」

「第二，我要一個能在這裏生活的身份，報酬是……」辛洛打量著麥克，「你現在應該只是偶爾四肢發抖，躺下去起來時覺得費勁，但再過幾年，會漸漸四肢僵硬，逐漸九九藏書失去行動能力。」

辛洛淡淡說：「你現在應該一個月發病一次，用完我配置的葯，能降低到三四個月發作一次。」

疤晟卻覺得每一句理由充足的反駁都無法再說出口。

麥克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的纖細女子，用力動了動拳頭，竟然完全掙不脫。

他因為這個病沒少花錢，甚至去過一次曲雲星最好的醫院做全面檢查，可醫生說這是基因裡帶來的，沒有辦法有效治療，除非他能去那些經濟和醫療發達的大星球，請基因修復師幫他做基因修復手術。

疤晟下意識地接住，等反應過來手裡拿的是什麼，又恨不得立即扔掉。

「售後服務，網上有免費的維修教程。」她一臉天經地義，似乎覺得是個人就會明白。

莉莉哆哆嗦嗦地問：「是、是……什麼？」

麥克聽她和醫生說的話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醫生說的是幾年到十幾年不會有事。他很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

疤晟走到窗明几淨的廚房，看到辛洛站在玻璃門前，拿著一罐營養劑在喝，小角站在玻璃門外，專註地看著辛洛。

「別……」

辛洛轉了下匕首，莉莉立即連連點頭：「好！」

她把注射器扔到回收箱，拍了拍手，問：「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話了嗎？」

辛洛一手揪住莉莉的頭髮，一手拿著匕首，頂著莉莉的下巴，莉莉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莉莉踩著高跟鞋，挺著波濤洶湧的大胸脯，走進醫療室，看到醫療箱里昏迷不醒、滿身傷口的狸貓，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她火冒三丈，轉身就又是幾巴掌打到疤晟臉上，聲音尖銳地質問：「究竟怎麼回事？」

疤晟怕他們一怒之下殺了小角，一個字不敢提小角，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的https://reａｄ.９9cｓｗ•ｃom錯，沒有照顧好毛毛，我願意賠償，認打認罰……」

大廳里，按照動物種類，隔成了不同小區。本來已經被雜物霸佔的沙發再次露了出來，旁邊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套茶具。

「你……」

「阿晟獸醫店」五個字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疤晟面前。

辛洛驟然停下手裡的動作，躬著身子、低著頭，沉默不語。

疤晟一下子怒了，明明比這更惡毒的話都經常聽到，早已經習慣和麻木，可是辛洛說話的淡然和篤定讓他份外難受，「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異種嗎？」

麥克掄起拳頭，正要狠狠一拳打到疤晟臉上，一個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辛洛也指指招牌，下面有一行小字的網站地址。

疤晟坐在亂糟糟的床上，看著四周。

麥克膽戰心驚地問：「你、你……給我注射的是什麼？」

「營養針。」

疤晟笑著說：「沒有想到你也會累，本來我都要懷疑你是披著人皮的機器人了。」

疤晟忍不住笑起來。

辛洛眉頭微皺，「和我是不是異種有什麼關係？你打開店門做生意，卻連起碼的衛生標準都達不到；獸醫店的行醫執照寫著你的名字，可沒有了機器人的幫助，你連一個手術都無法順利完成；作為醫療機構，每一台醫療儀器都有可能決定寵物生死，你卻不嚴格按照要求做檢修和保養。你自己都不認真對待自己的生活，難道不是活該被瞧不起嗎？」

樓下傳來「咚咚咚」的捶牆聲，也不知道辛洛到底在折騰什麼。

辛洛把匕首收起來，對疤晟說：「狸貓的事搞定了。」

他立即去拔槍，女子動作快若閃電，一手拽著他的手腕往前拉，一手握成拳狠狠打到他肚子上。也不知道傷到了哪個內臟器官，他竟然痛得站都站不住，直接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