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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六節

第一章

第六節

叢容有些不好意思,他撥拉撥拉自己的小平頭,解釋說:「的確是我,不過化了化妝。」
徐曉斌在上邊掄著拳頭,學著他的口氣:「奶奶的!打的就是你這個處|男,老處|男!」
「見了你高興唄。」
孟勇敢不笑了,也認真地問:「你舒服了嗎?」見徐曉斌莫名其妙,孟勇敢又補充道:「你踢了我一腳,你舒服了吧?」見徐曉斌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又加重了語氣:「像卸下千斤重擔那麼舒服?」
許兵笑了,用河南話說他:「咦!高金義你幹啥來?你咋這不會說話哩!」
徐曉斌撲上去,將他摁到床上,一通亂拳。孟勇敢在下邊還大喊大叫:「我還是個處|男哪,是個純潔的處|男!」
孟勇敢說:「奶奶的,怎麼光有喜糖沒有喜煙呢?」
孟勇敢扒拉著桌上的喜糖,挑肥揀瘦地沒有一塊中意的。他拍打了一下雙手,像喜糖弄髒了他的手似的。
高金義又「咦」:「咦!你小子莫不是為了收份子錢斂財,騙我們說你結婚了吧?」
是呀,是呀,連里有誰知道指導員https://read.99csw.com有對象了?誰知道他談戀愛了?前幾天高副連長還說要把自己的表妹介紹給他,這下也泡湯了。
「你少給我來這套!說吧,什麼事?」
許兵冷著臉盯著孟勇敢,孟勇敢在她的注視下,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是嗎?我這樣笑了嗎?不可能吧?我沒這麼笨吧?」
叢容像新郎那樣幸福地笑著,點著小平頭,用合肥話說:「是呀,是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個千刀萬剮的孟勇敢,不怛剝奪了他們說這些話的自由,還強迫他們破費了一筆,噢不,不是一筆,而是兩筆。一筆是請客請他說出他是怎麼聽見的;一筆是徐曉斌換手機,換了個翻蓋手機。
高金義說:「實話實說嘛,小崔說事嘛。」
徐曉斌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了,他先下手為強地抬腳踢了過去,正中孟勇敢的小腿。孟勇敢做痛苦狀地抱著小腿直叫,叫夠了,又笑開了,還是那種有內容的壞笑。
徐曉斌見了鬼似的望著他,嘴都張開了。孟勇敢見九九藏書狀,「嘎嘎」地笑開了,像一隻歡快的鴨子,坐在椅子上前後搖擺起來。笑著笑著他不笑了,他覺得有些不對頭,因為機房裡的弟兄們都在同情地注視著他。他坐正了身子,馬上感覺到身後的陣陣涼意。他回頭一看,奶奶的,她什麼時候來的?
在場的各位齊聲響應,像真能減租減息那樣喜笑顏開。叢容大叫:「那可不行。我都送出那麼多了,好不容易結了婚了,能不收回來點嗎?」
許兵真的奇怪了,她問徐曉斌:「他怎麼了?他老笑什麼?」
孟勇敢值班回來,桌上只剩下喜糖了。
連長笑了一下,是冷笑。連長冷笑地問:「說什麼呢,這麼有意思?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徐曉斌看了看四周,壓著嗓子說:「這小子好像聽到咱們早晨說的話了。」
「我這不是高興的笑嗎?」
許兵納悶:「他聽到什麼話了?」
小文書不知輕重:「副連長,你是不是嫉妒呀?」
在場的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叫:「你結婚了?」
指導員叢容休假回來了,連長許兵艮九*九*藏*書出了一口氣,覺得肩上的擔子,噢不,不是相子,不是肩上的擔子,而是,是……是什麼來著?
叢指導員大包小包地帶了許多東西回來,許連長問他:「你幹什麼,你搬家呀?」
「你這是高興的笑嗎?」
許兵嘴裏含著喜糖,對新郎官一點也不客氣:「你至於嗎?結個婚還偷偷摸摸的?就沖這一點,份子錢免了!」
叢指導員詭異地一笑,令許兵覺得這大包小包里肯定有什麼秘密。
就這樣,那該死的孟勇敢還沒完沒了的,動不動就說自己損失慘重。徐曉斌問他損失什麼了?他振振有詞地說:「你想啊,你們讓我聽了次現場直播,那是什麼現場直播呀?說白了,相當於讓我看了次毛片!毛片,你知道什麼是毛片嗎?」
許兵搶在他頭裡叫:「咦!文書,你咋說得這麼對哩。」
盂勇敢去看徐曉斌,徐曉斌正好也在看他,目光里的疑雲似乎還沒散乾淨。這下孟勇敢又忍不住了,他撒腿就往機房外邊跑,怕噴薄的笑聲再給自己惹什麼麻煩。
許兵又去盯坐在對面不動的九-九-藏-書徐技|師,徐技|師本來是應該站起來的,但他在機房那麼多因光的注視下,硬著頭皮硬是不起來。
高副連長抬起頭來,看看真人,再看看照片,搖著腦袋又「咦」開了:「咦!這是你嗎?」
怪不得他大包小包呢,原來他把婚紗照都扛來了,整整四大本,每本都比磚頭沉,真難為他了。
新娘太漂亮了,漂亮得大夥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叢容這小子神不知、鬼不覺,一聲不吭地把這個美若天仙的新娘娶到手,真該對他刮目相看了。仔細看看照片上的叢容,的確讓人認不出來了。
這下輪到許兵的嘴合不上了,她瞪著兩眼,也如同見了鬼一樣。
高金義又叫:「咦!……」
大家都笑了。許兵說:「把新娘的照片拿出來讓我們檢閱一下。」新郎好像早就在等這句話了,他痛快地說了句「好來」,就蹲到地上去開他的皮箱。箱子一打開,大家又是一陣驚叫。高金義說:「奶奶的,你咋不把照相館背來呢?」
白從被那該死的孟勇敢聽到了床上的私房話,「肩上的擔子」這樣很陽光的語言九_九_藏_書,一下子變得難以啟齒了,像沾上了黃色,基本上從許兵和徐曉斌嘴上絕版了。不但是「千斤重擔」這類的豪言壯語,連「舒服」這樣很平常的話,兩門子也不敢輕易出口了,尤其是不能當著孟勇敢的面說出口。
徐曉斌說:「他聽到我說舒服了,還聽到我說像卸下千斤重擔那麼舒服。」
徐曉斌說:「有喜煙,可惜早被抽光了。」
高副連長又叫:「咦!怪不得呢,化了妝的,化得都不像你了。」
徐曉斌真奇怪了,認真地問他:「你吃錯藥了嗎?」
副連長高金義不好去踢幸福的新郎官,而是踢了腳裝糖的提包。高金義是河南開封人,吃驚的時候總要拖上長腔「咦」上一嗓子:「咦,咋回事?沒聽說你有對象呀?咋一下子就發昏了呢?」
果真是顆大炸彈,是裹著糖衣的重型炸彈。叢容從包里拿出了一包包的喜糖和喜煙,讓文書到各分隊去分發,讓全連的人分享他新婚的喜悅。
孟勇敢拖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徐曉斌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不懷好意的樣子。
「我看你這是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