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之前，你拖著他走了幾步，是不是？」克林又問。

「那個人倒下后，你有沒有靠近過他？」克林問。

克林開始走來走去，我不清楚虎莉說的故事是否和它的推測一致，但它好像沒有耐心聽下去了。

「從他的腦袋上反彈回來，落到6米以外。」虎莉說，「開始時，我害怕四隻腳上有三隻鞋，跑起來會留下痕迹，我就回身找到『鐵鞋』，湊合著穿上。後來，在我跳過一道樹籬時，鞋又掉了。我覺得再穿上還是會掉，乾脆不要了。跑過田野，就到這裏來了。」

「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虎莉開始說，「那是出租馬車最盛行的時候，人們出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出租馬車，金肯老爺的馬廄里，這種馬最多。後來，出現了鐵路，破壞了鄉村田野。鐵路出現之前，金肯老爺或者他的家人，出門都是騎馬。再後來，又有了變化，打獵開始盛行。於是，馬廄里成了獵馬的天下。當時，保留了我和少數幾九-九-藏-書匹拉車用的馬，我們被安置在最北邊的幾個槽位上，二馬夫蘭格利負責照顧我們。在他之前，管我們的是個車夫頭，名字叫吉不恩，是個老頭。這兩個車夫情況很不同。金肯老爺是一個馬馬虎虎、大手大腳的人，從來不過問馬廄里的事情。蘭格利是一個卑鄙小人，生性殘忍凶暴。他管理馬廄，還負責購買飼料這些事，時不時就欺騙主人。當然，也欺騙我們。他和商人勾結，買些腐爛變質的穀類，有些生了蟲還讓我們吃。跟主人卻按優質飼料報賬。吉不恩老頭在時，總是買最好的飼料，也就是這個價錢，所以主人從來不懷疑蘭格利。這還不算什麼，蘭格利這個人鐵石心腸！老爺在時是一個樣子，老爺一離開，就用鞭子抽我們，用腳踢我們，想盡辦法欺負我們。當時，還有一個馬夫，和蘭格利不相上下，他的名字叫斯邁利。」

「請稍等，」我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繼續待在退休馬場會九*九*藏*書給醫生惹來麻煩的。如果你跟我們回去，你……」

虎莉的態度叫我很失望，我剛想說些什麼，克林在我耳邊小聲說：「不要急著說話，聽它講完再說。現在，它還不相信我們，不要把局面搞得更糟。」

「蘭格利讓斯邁利當了馬廐的二頭兒。這下好了，他們兩個合起來整我們，一個打，一個罵。有一天，我看見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嘀咕了好長時間，我猜想，他們在商量著做壞事。其實，我根本不想多管閑事，唯一的願望就是不要把我牽扯進去。第二天早晨，蘭格利過來給我上籠頭，我就知道，怕什麼來什麼，還是被牽扯進去了。看得出來，他們的計劃，就是把我也弄走。開始時，我只是猜測，後來的事情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他們真的想偷我。一想到被偷走後，下半輩子就得讓這兩個傢伙騎，我的心都涼了。於是，我開始尋找逃跑的機會，離開他們。」

這時，克林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九九藏書點點它的狗頭。

「雖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值得一試。我背對著他，回頭仔細瞄準目標。這時，蘭格利站得很穩，一動也不動，在張望尚未出現的同伴。我把后蹄緊緊壓在『鐵鞋』上，這樣就可以『摳』住並帶起它，然後，瞄準蘭格利的腦袋，猛地一甩後腿。『鐵鞋』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打到他的後腦勺上。當時，他戴著一頂帽子，否則，就被我打死了。他身子一歪，倒下去不動了。」

「我願意，當然願意。」虎莉回答。

「別嚇著它，沒什麼問題。」克林對我耳語。

「沒有。」虎莉回答，「我只是過去找我的鞋，但鞋離他很遠，在路的另一邊。」

「虎莉，我們不會逼你。」克林轉過身，大聲說，「如果杜里特親自來，你是否願意見見他，和他說說話？」

「後來呢，『鐵鞋』怎麼樣了？」克林問。

「很好。」克林說，「謝謝你告訴我們這麼多事情。斯大兵，我們走吧。」

「我不跟你們回hｔtpｓ://rｅａｄ.99ｃsｗ•ｃｏｍ去，」虎莉打斷我的話，準備起跑，「我絕對不回去，誰也別想說服我。」

虎莉看著這個神秘的克林，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奇怪，這隻狗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是的。」虎莉說，「那根韁繩纏在他的腰上，我想掙脫，一時不行。不過，我拖著他走了不到一米遠，繩子就開了，我就跑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告別了跑不動和套鉤兒，徑直向大門走去。

「見過。」虎莉說，「我在找鞋時，看見他正在路上走。沒等他走過來，我就跑了，我跳那個樹籬，就是為了躲開他。我不想讓別人發現我，跟蹤我。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事情，我可以離開了嗎？」

「就是知道唄！」克林說，「他在地上被拉了一段，痕迹很明顯。好了，請告訴我，那天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你有沒有見過斯邁利？」

「後來，」虎莉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蘭格利領著我穿過院子，總是走鬆軟的地方，以免弄出聲音。到了外面htｔｐｓ://ｒeaｄ.９９csw•ｃｏm的公路上，他還是牽著我，怕我跑出聲音來驚動了馬廄里的人。當他來到醫生家對面時，停了下來。一路上，他不停地回頭張望，我猜測他在等什麼人，嘴裏罵罵咧咧的。在那兒站了一會兒，他往回走幾步，來到拐彎那邊的街道。那時我本來可以跑，但他手中牽著一根長長的韁繩，可以在10米外控制我。後來我又想，我可以使勁拉，把繩子拉脫，然後跑掉。可是，蘭格利把繩子的另一頭纏在他的腰上，我沒敢拉。

「他背著我又在那邊站了一會兒，看起來，這是一個逃走的機會。我正在考慮用什麼辦法逃走，這時我一隻腳站累了，就換另一隻腳踏地，發現我的一隻鞋（后蹄上的一個鐵掌）鬆了。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從我站的地方踢他肯定不行，如果我能把快掉的這隻鞋準確地甩到他的腦袋上，事情就好辦了。從前，我在草場上和其他的馬這樣玩過。要想做成這件事，要掉的那隻鞋上要有翹起的釘子，讓你有一個『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