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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鵖(Traquet motteux)

穗鵖
(Traquet motteux)


穗鵖(Traquet motteux
穗鵖在歐洲大部分地區都很常見。它最喜歡的是被山丘隔開的、或多少有山的地區。人們往往會在高海拔區域遇到它。如果它轉而到平原定居——這也不是極其罕見的事情,它對高地、石堆和散塊岩石的找尋同樣暴露出它對山丘的偏愛。此外,它還喜歡懸岩的岩壁、陡峭的峽谷、被拆的大樓、廢墟、採石場等:這些種類中的任何一個都再合適不過地詮釋了「岩生」這個名字。它的窩巢比較醜陋,一般放置在有前檐遮擋的地方,比如伸出的石頭或凸出的峭壁下面。
穗鵖的羽毛既不是紫紅、也不是金黃、更不是天藍,它不具有任何一種用以炫耀的鮮艷顏色。但是,它既沒有缺失優雅,也沒有減少光彩。它整個身體的下部——從喙到尾巴,都是幾近純粹的白色。一條煙灰的紗巾從頭頂一直覆蓋到後頸與背脊。翅膀是褐色的,帶著暗綠的反光,每根羽毛還很雅緻地鑲了一圈黑邊。尾巴很短,方形,一半是和翅膀一樣的褐色,另一半是和胸脯一樣的白色。這是一套安靜而明亮的服飾,因為鳥兒的生動姿態更顯突出:它時刻警醒,脖子豎直,眼睛窺伺。當它像蝴蝶一樣停在水芹的傘形花序上,並且隨著微風輕輕搖擺時,分外迷人。即便是休息狀態,它也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穗鵖的飛行就像聖跡,轉瞬即逝,用弗里德里希(Friderich)的精確評價說,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被風裹挾著一晃而過。read•99csw•com

穗鵖的飛行就像聖跡,轉瞬即逝,用弗里德里希的精確評價說,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被風裹挾著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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鵖是非常小的鳥類,異常敏捷,時刻在動,這也正是它得名的由來。人們不是說喜歡聊天的婦女有一條像磨粉機加料斗閥板的舌頭嗎?博物學家賦予它的拉丁學名是saxicola(岩生的),這個詞說明了它對石塊和峭壁的特殊喜愛,不過,這對有些種類來說的確如此,對另一些卻完全不是。在歐洲,最主要的鵖有三種。最漂亮的是布封筆下用屬名直接稱呼而無其他指代的「鵖」,學者們稱之為Saxicola rubicola,它從喉嚨到胸部都是漂亮的胭脂紅,與頭上和肩上的暗褐色形成鮮明對比。第二種是Saxicola rubetra,它沒有鮮艷的胭脂紅,只有優雅的棕紅,它是我們下一篇要講述的草原石鵖。第三種是Saxicola oenanthe,名字來源於它喜歡棲息的、生長在沼澤草原或其他野地的一些大型傘形花序植物。我們本篇講述的正是它。民間稱呼中,它的名字是穗鵖,因為它也喜歡停歇在隆起的土塊上read.99csw.com
這隻喜歡寂靜和偏僻場所的靈活而焦躁的九*九*藏*書小鳥有著野性未馴的性情:抗拒人類關心,拒絕任何馴化,被抓后悲傷難抑。它不會在鳥籠里——即使是最寬敞的鳥籠——存活很久,它慍怒的神情清楚地表明:在它眼中,再精美的擺設都抵不過自由的享受。如果我們能靠近它而不被發現,會觀察到一些很有趣的現象,但這種機會既少且難,因為它一看見人形就會遠遠逃開。它很狂躁,愛抽搐。它飛行速度位列前茅,飛行路線近乎直線,但從來都不連貫。它會突然沖向地面,停在一塊石頭或土包前,然後敏捷地爬上去。一旦到達,它就晃動尾巴,或行一個可笑的屈膝禮。隨後,它從另一邊衝下,以少見的迅捷開始奔跑——甚至可以說是滾動。奔跑、飛行、滾動,它樂此不疲地循環著,不錯過路上遇到的任何一個觀景高地。而每個觀景高地上,它都會行上一個或幾個屈膝禮。這隻遠離所有群體的優雅而孤僻的小鳥就是這樣嬉戲玩耍著,獨自生活、獨自捕獵、獨自旅行,只在發|情期——求愛的本能超過了獨立的本性——才會需要read.99csw•com雌鳥的陪伴。但即使這個階段也很短暫:穗鵖通常一年只繁殖一窩。不過,這個時期尤其值得觀察。它就像那些陰鬱孤僻的人,很少放縱自己,可一旦放縱,卻很徹底。戀愛中的雄鳥像是發了瘋:它停在某根高枝上唱歌,又倏爾沖向天空,翅膀抖得令人眩暈;隨後,它重新飛落到原先那根枝上,或其他類似的,開始一系列奇特的表演,有屈膝禮,還有一連串跟頭和危險的跳躍。這種驟變持續數周。之後,穗鵖又恢復狂躁老男孩的習性,直到下一個春天,帶著特殊的忠誠,重新返回原地築巢抱窩。可憐的野穗鵖,這就是你的年年歲歲:十一個月的孤單獨立,一個月的瘋狂愛情!你的父輩們如此,你的孩子們也如此;只要歲月足夠長,你就會一直找尋田野中的土塊、草原里的傘形花和懸岩下的藏身處歇息、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