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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我當然確定!」龐特高聲道。
龐特本可以不再提起這個話題。沒有人敦促他和阿迪克重新打開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實際上,如果龐特和阿迪克一口咬定打開通道是僥倖成功,無法重來,那麼除了依維索伊的女性團體,誰也不能反駁他們。
龐特不得不承認,在他所經歷的事情中——實際上,也許在他這個種族的任何人所經歷過的事情中——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他整個人從這個世界被傳輸到另一個古怪的世界,到達那裡時伸手不見五指,還差點淹死在一個巨大的水槽里。
「是這樣的,主席大人,」龐特說,「儘管我對他們的計算機技術還沒有了如指掌,不過如果要製造一台量子計算機,就像我和阿迪克所創建的那一台,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了解,」龐特說,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了解,但有很多事情的成敗都在此一舉!我們不能無止境地等下去。我們必須馬上行動起來,你們必須現在就決定。」
「不行!」龐特喊道。會議廳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儘管如此,在這個世界、這個宇宙里發生的所有事情里,幾乎沒有什麼比向最高長老院講話更讓人膽戰心驚。畢竟,這不僅僅是地方長老院。最高長老院管理著這個星球,而它的成員們來到了這裏,來到了薩爾達克,就為了見見龐特和阿迪克以及那台量子計算機,到現在他們已經兩次用它打開了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
「我是說,」龐特說,「我只是想說——我們並不知道這種現象在較長時期內是否會再度發生。一個或者多個條件有可能會改變,而且——」
「噢,」塞爾根說道,「這真讓人傷心。不過……」
如果恢復聯繫,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會越來越好嗎?與她共度的時光給他留下了美妙無比的回憶,他對此非常珍視,但那僅僅是頭腦中的回憶而已。因為他的植入機侶無法從另一邊的世界向他的遠程信息檔案里傳輸任何東西,所以瑪爾只存在於他的幻想中、意識中和夢中,沒有任何客觀的現實可以參照。阿迪克為了召喚龐特回家派了個機器人穿過通道,只有它對瑪爾有過驚鴻一瞥。
「是白血病。」
再有一個禮拜才會開學,所以校園裡大多數地方都空無一人。瑪麗繼續往前走,儘管現在分明是大白天,但當她轉過拐角、走過圍牆、穿過走廊時,還是感覺很不安。
拜德羅斯立刻就明白了,這真是難能可貴。「你認為,用一個這樣的管子就可以讓通道永遠開啟,人們只需沿著它走去,就好像是穿過兩個宇宙之間的隧道?」
「誰也沒提出分手,」龐特提高了聲音說道,「克拉斯特去世了,在20個月以前。」
「哦,」塞爾根說,「我謹表示哀悼。她是——她是名年長的女性嗎?」
「但你的確敦促最高長老院這麼做。我在我的展示器上看見的,還有其他幾千人也看見了。」
「什麼也沒有——只想到如何才是對我們種族最好九九藏書的。」
「感情的問題通常都不好解決,」塞爾根說,「如果不是這種情況,那就最好不過了。但這不是你頭一回這樣了吧,陷入一段感情,可它結束了,令你很失望。」
「你在想著某個人,對嗎?」塞爾根說,「告訴我吧。」
阿迪克就沒這麼幸運了:拜德羅斯緊緊地盯著他,如果他旁顧左右,就會顯得很不尊敬。「呃,不是的,」他說,「我們想到了更為——呃——一舉多得的辦法。我們有個熟識的工程師名叫鄧恩·科德,他提議可以在通道里放一根德克斯管。」
朱拉德·塞爾根從他的馬鞍椅上站起身來,繞著他那圓形辦公室的周圍踱來踱去,龐特·布迪特正在說著他的第一次格里克辛世界之行。
龐特控制住了自己。「我——我很抱歉,主席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不。
「該死的,」她想,「真是該死。」
「也就是說,」朱拉特接著拜德羅斯的話題說道,「我們不必擔心會受到侵略。」阿迪克轉身面向她,但龐特還是看著拜德羅斯。「他們不僅要穿過狹窄的隧道,還得一路上到地面才能到達我們的世界。」

龐特點了點頭。
塞爾根沉默了幾拍的時間,也許是在等等看龐特是否願意再多說一些。很顯然他並不願意,於是塞爾根又開口了:「但你確實在爭取讓這個世界和瑪爾那個世界之間的通道再度開啟。」這句話說完,他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龐特才接了話茬。
不過,校園裡仍然有東西吸引著瑪麗。其中最明顯的莫過於商學院的名字,她這會兒正從那裡走過:「舒立克商學院」——還有,沒錯,舒立克的發音和英文中的「舔鞋」(shoe lick)一模一樣。
「你確定是這樣?」塞爾根問道。
「噢,你和她的關係結束了,是嗎?誰提出分手的?」
但是龐特掙脫了。「我們還沒有去過月球,可能永遠都不會去——那意味著我們也不會去火星,或者其他星球。我們的人民唯一有可能到達的另一個世界就是這個平行的地球。我們不能讓這個大好機會就這樣溜走。」
畢竟,那件事就是在這裏發生的。她就是在這裏被強|奸的。
那個男人走近了,這會兒離她只有十來米遠。他很年輕——可能是一名暑期學生——穿著T恤和藍色的牛仔褲。
這也許只是憑空捏造,不過瑪麗·沃恩常常聽到這種說法,她想沒準是真的。據說在20世紀60年代,多倫多決定興建第二所大學,於是從現在仍然位於美國南部的一所大學手裡買來了校園平面圖。這在當時看來是個便利的辦法,但是卻沒有人考慮到氣候的差異。
他們之間的的確確曾相互鍾情。超越了時間的界限,超越了物種的界限,那種吸引是真真切切的。他對此深信不疑。
不,那不是真的。
「先等一下。」金杜說道。這是另一名男性,他來自南部大陸,在赤道帶的另一邊,赤道帶本身則是無人居住的。幸好他就坐在朱拉特旁read.99csw.com邊,所以龐特和阿迪克不需要再轉一次身。「兩個世界之間的這條隧道必須位於德布拉爾鎳礦的底部,距離地面有1000臂展,是不是這樣?」
這樣當然更好。進一步接觸會毀了他們已經擁有的一切。
如果瑪麗能找到他,就能證明他有罪。作為一名遺傳學家,她很少有機會將專業知識實際運用到自己的生活中,但在那個可怕的夜晚,這些知識派上用場了。瑪麗懂得如何保存那個人的精|液樣本,而其中所含的DNA可以確定無疑地證實他的身份。
龐特相信,瑪爾所說的創傷真的讓她痛不欲生,但那無疑只是她抗拒他親近的諸多理由中最突出的一個。
「那你認為我是要說……」
但龐特無法忽視兩個人類種族之間進行交換的可能性,這一點至關重要。信息當然是可以交換的:比如說,龐特的種族關於超導電性的知識,可以用來交換格里克辛人的太空飛船技術。不過除此之外,還可以有文化上的交流:這個世界的藝術和那個世界的,也許用一首迪巴拉特迭代史詩去換一部莎士比亞的戲劇,他在那邊聽說過這個人;用偉大的凱伊達斯創作的雕塑去換格里克辛畫家的作品。
拜德羅斯,一位來自依維索伊的男性長老,對阿迪克皺起了眉頭。「那麼,胡德學者,這就是你的建議?我們拿一根棍子杵到通道中間,通道就會一直開著了?」
他還戴了墨鏡。今天是個晴朗的夏日,瑪麗自己也戴上了佛斯特格蘭特太陽鏡。這就無從得知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不過不可能是像龐特那樣的金色——她從未見過其他任何人的眼睛是那種顏色。
瑪麗仍然在校園裡穿行,現在還不用費力地擠過人群。可是,如果那樣的話,瑪麗可能會覺得更安全。畢竟,她就是在人煙稀少的暑假期間被強|奸的。人多就意味著安全——不管是在非洲的無樹大草原還是在多倫多這兒。
站在阿迪克旁邊的龐特把臉稍稍轉開了一點,這樣起碼拜德羅斯就無法看見他那自鳴得意的笑了。
「完全正確。」龐特說。
「我們已經有技術可以防範這些了。」龐特說。
龐特感覺到阿迪克的手輕輕地抓住了他的上臂。「龐特……」他輕聲說道。
龐特點點頭。「正是如此。您抓住要點了。」
「布迪特學者能站在這裏,」阿迪克·胡德邊說邊指著龐特,「就是最直接的證明,人可以穿過通道到達另外一個宇宙,並且毫髮無損地回來。」
「別說了,塞爾根。」龐特的聲音很尖銳。
他的頭髮是金色的。她並沒有看見攻擊她的人頭髮是什麼樣;因為他戴了個滑雪帽兜。但是藍眼睛的人通常都是淺色頭髮。
龐特點了點頭。「沒錯。我在那兒遇到了一位格里克辛物理學家……」他聽見有一位最高長老在偷偷發笑,便停了下來。龐特對於格里克辛物理學家這個概念已經習以為常,不過他知道這聽來可笑的原因:這就跟他提起「穴居人哲學家」一樣可笑。「不管怎麼說,」https://read.99csw.com龐特繼續說道,「她提出,歷史的進程並不是一以貫之的——嗯,她說的是4萬年前,也就是50萬個月之前。從那時開始,格里克辛人的居住環境就一直很擁擠,還大量飼養了很多種動物來作為食物。我們不具備免疫力的無數種疾病可能就在那兒演化而來。她告訴我,也許我們這裏也演化出了一些他們不能免疫的疾病,不過由於我們的人口密度較低,所以這種可能性不大。不管是什麼情況,我們都要設置一個凈化系統,無論是從那個宇宙來這兒的人,還是從這兒去那邊的人,都必須接受凈化系統的處理。」
站在小小的休息室里,龐特向他的男伴阿迪克·胡德看過去。阿迪克鼓勵他似的點了點頭。該進會議廳了。龐特拿起他帶來的尚未展開的德克斯管,他們兩人走過了一道道巨大的門,準備面對最高長老們。
「那是在理論上,」另一位長老說道,又是一名女性,「但在實踐中,卡亞克技術還從未被應用於這方面。我們不能保證——」
「我的女伴,克拉斯特·哈賓。」龐特答道。
拜德羅斯點了一下頭,阿迪克轉過去面對著他。「所以人們似乎無法大批大批地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往。」
瑪麗閉了一會眼睛,不去看明亮的陽光,也不去看她的這個世界。或許她本該跟著龐特穿過通道去尼安德特人的世界。通往他那個世界的通道再度打開時,她跑過勞倫森大學的校園去找龐特,拉著他飛奔到克萊頓礦底,生怕通道忽然又關上了,那時她的的確確有過這個念頭。畢竟,在那兒她至少可以確定,攻擊她的人不會在周圍出沒。
龐特看了阿迪克一小會兒,畢竟阿迪克才是硬體方面的專家。但阿迪克的神情示意龐特應該繼續回答。「我想,至少300個月,也許會更久。」
但是,即使他沒有戴墨鏡,瑪麗也不會知道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當那個男人走過她身邊時,瑪麗發現自己移開了視線,無法去看他。
塞爾根不說話了,讓龐特聽著他自己的話回蕩在光亮的木頭牆壁上。

「別說什麼?」這位人格塑造師問道。
可是——
「那你告訴我是為什麼。」塞爾根輕聲說道。
「對,不是頭一回了。」龐特說道,聲音很輕。
「是的,」龐特說,「你知道,能夠打開通道讓我們進入另一個宇宙的是量子計算機,它如果受到太陽輻射,就完全無法運行,而上面的大量岩石可以擋住輻射。」
「不,她是第145代的,和我一樣。」
毫無疑問,龐特認為,這些高尚的想法就是他唯一的動機。重新打開通道,他個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所得。是的,瑪爾在那邊。不過,很可能瑪爾對一個和她自己截然不同的生物並不是真正感興趣,這個生物長著濃密的毛髮,而她那個種族的男性則皮膚光滑;這個生物又矮又壯,而大多數格里克辛人身材修長;這個生物的眼睛上方有著隆起的兩道眉脊,眼珠是金色的,而不像瑪爾那樣是藍色,或者九_九_藏_書像她的種族裡其他很多人那樣是黑褐色。
可是通道看來會重新打開。
「多長?」潘達羅問道,「要多少個月?」
哦,不,不對,不是那樣的。約克大學在多倫多,這兒各國的人都有,很少有哪個城市能比得上它。強|奸她的那個男人是白皮膚、藍眼睛,像這樣的人在約克大學並不算多。
潘達羅攤開雙臂,彷彿她的回答已經不言自明。「好吧,那麼我們就不必急著處理這事了。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研究一下這個課題,然後——」
「但是什麼?當時你在想什麼?試圖達成什麼目的?」
瑪麗走著走著,感覺到有個男人向她走來。她的心跳加速起來,但還是繼續走在原先的路線上。她這下半輩子總不能一接近男性就繞道而行。不過……
「布迪特學者!」主席的聲音如同雷聲在會議廳里劈過。
「我很欣賞你對工作的一腔熱忱,」潘達羅說。她是議會的主席,一名來自加拉索伊的第140代女性,剛才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坐在拜德羅斯和朱拉特兩人之間的中間點上,於是龐特向左轉,阿迪克向右轉,直到他倆都面朝著她。「讓我看看我理解得是否正確。格里克辛人無法打開通往這個世界的通道,對嗎?」
「我知道自己不該來這兒,」龐特說,「你們這些人格塑造師認為自己擁有深刻的洞察力。其實並非如此,你想得太簡單了。『第一段感情結束得很突然,於是第二段感情的結束方式就令你想起了第一段感情的結束。』」龐特嗤之以鼻。
那個男人越走越近,瑪麗也越發緊張。
「我想你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潘達羅說,「不過我們的任務就是小心再小心。我們肩上承擔著整個星球的福祉。」
和大多數北美的大學一樣,現在約克大學的本科生中,女生其實要比男生多。儘管如此,假設那個禽獸是約克大學的學生,那麼在四萬多名全日制學生中,恐怕有兩萬名男生具備作案嫌疑。
最高長老院的成員至少是第143代,這一代比龐特年長20歲。他們的智慧、經驗,哦,還有,如果他們存心的話,這個歲數老人家的頑固不化和故意刁難,可是頂難應付了。
這在過去常常帶來麻煩,至少在冬天是如此。校園裡的建築物之間本來有很多空地,但多年來已經被新的建築填滿了。現在的校園擁擠而雜亂:到處都是玻璃和鋼鐵、磚塊與水泥。
「你剛才說什麼?」主席問道,她的聲音冷若冰霜。
所以並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有攻擊她的嫌疑;他只是少數又少數中的少數:男性,藍眼睛、白皮膚,吸煙。
這話就是在暗示龐特打開德克斯管。他把手指放進狹窄的管口裡拉了一下。這個網格結構的金屬管子隨著棘輪發出的聲音膨脹開來,直到它的直徑超過了龐特的身高。「這些管子是在緊急情況下用來加固礦道的,」龐特說,「一旦打開就不會被壓塌。實際上,在金屬線的每一個交叉點上都有鎖定裝置,要想把管子還原到本來的尺寸,就只有用解鎖器把這些鎖九*九*藏*書一一打開。」
龐特看著那二十位長老,其中有男性和女性各十位,這個世界共分為十個地區,每個地區政府都有兩名代表。在有些會議上,男性和女性會分別坐在房間的兩邊,不過最高長老院討論的是與所有物種都息息相關的事務,長老們從全球各地聚集到這裏,男女相間圍坐成一圈。
「所以你和瑪爾·沃恩的感情結束了,這令你很不滿意?」塞爾根說道,最後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並且他抽煙,瑪麗真切地記得他呼氣時那股濃烈的煙臭味。她每一次看到學生點起煙都會覺得心痛——這些孩子出生於20世紀80年代,而早在60年代,時任美國衛生局局長的盧瑟·特里就宣稱吸煙會危害健康——儘管如此,還是有少數女性吸煙,甚至有極少數的男性也吸煙。
「嗯,是的,但是……」
不過,這是名白人男子——這已經顯而易見了。
「你是這麼感覺的?」塞爾根問道。
「別說你打算說的。」
「你們太懦弱了!」龐特憤怒地說。阿迪克驚愕地看著他,但龐特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搭檔。「他們就不會像這樣畏首畏尾。他們登上了那個世界最高的山峰!他們潛入了深深的海里!他們繞著地球的軌道運行!他們還到了月球!那不是老頭兒、老太太們的膽小怕事——」
「你要說的是我和克拉斯特的感情是突然結束的,就像我和瑪爾的感情突然結束一樣。」
「不過,」阿迪克繼續說道,「除了龐特的女兒傑斯梅爾在我們的救援行動中把腦袋伸進了通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其他人去過那邊。最初我們建立起通道,是出於巧合——我們的量子計算機在進行試驗時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後果。但是現在我們知道,這個宇宙和那個由格里克辛人所統治的宇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個通道永遠都向那邊敞開大門,而我們的物理學研究表明,必然存在著很多個平行宇宙,那個宇宙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可以確定,只要有一個固體的東西穿過通道,它就不會關閉。」
「不是為了這個。哦,當然,我和克拉斯特之間的事,同我和瑪爾之間的事,表面上是很相似。但我是一名科學家,」他憤怒地瞪起金色的眼睛盯著塞爾根,「一名如假包換的科學家。我知道真正的對稱何時存在——它不在這裏,我也懂得什麼叫錯誤類比。」
「你認為那就是我爭取的原因?」龐特說,「我不在乎可能會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和可能有的衍生後果,我所關心的只是去解決那段尚未結束的感情——你是這麼想的嗎?」
塞爾根眉脊上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她是死於事故?」
「布迪特學者,我知道你非常想繼續你的工作,」主席說,「但是這可能帶來疾病,還有污染,以及——」
「那得了病怎麼辦?」朱拉特問道,她是本地一名第141代的女性。她坐在拜德羅斯的對面,房間的另一頭,於是龐特和阿迪克只得轉過身來面朝著她。「我聽說你在那個世界的時候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