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驚慌地看著我，想掙脫我的手。我這才發現她瘦得厲害，臉龐也更顯小了，皮膚蒼白得有些透明。

威普正對著地上的一堆石頭髮呆。我大聲叫他，過了好一陣他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什麼事？」他似問非問，眼睛仍盯著那堆石頭。看來我得先解決他的問題了。「頭人，您在想什麼？」我問道。

這段文字也記在「祖碑」上，憑我的知識我已斷定軒人祖先經歷的這場大災難是火山噴發，至於大神為此做過什麼卻語焉不詳。我正這樣想著，突然又感到有人在看著我，我吸口氣冷不丁地回過頭去，竟然是——莎莎！她想躲已來九*九*藏*書不及了，我衝過去捉住了她的手。

我鼓足勇氣道：「我想，請您廢除神女敬神的規矩。」

我伸出手把她緊緊擁住，這一刻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我們之間發出了一聲滯悶的破裂，我想那就是一萬兩千年的時間。

我的心中滾過一陣絞痛，更用力地抓住她：「你說話呀！因為什麼？就因為——你是神女？」

我盯住他，急促地追問：「您知道是沒有大神的，對吧？大神照鏡——應該叫作月食，是你測算出來的，對吧？」

這幾天我做這些事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肯定是米高。管他呢！

我湊過去，那htｔｐｓ://ｒｅａｄ•９９csw•cｏｍ堆石頭中正中的一塊上寫著「地」，而寫著「日」以及顯然是太陽系行星的名字的石頭則擺在四周的幾個同心圓上。我微微笑了，輕輕地把「地」和「日」交換了一下。

威普突然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

我點頭：「而且，我還找過你父親想請他廢除這個風俗。」

威普明顯地震動了一下，他的眉毛緊緊擰在了一起，臉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牽動著。

「你失望了，對吧？」莎莎睜開眼，「你不能怪他，他也打算這樣做，但是不行。我爸爸他每天都必須絞盡腦汁爭取想出新的東西來證明軒人不九-九-藏-書用神女敬神也能生活得很好。他是那樣愛我，他是在拚命啊。你知道嗎，如果上次大神照鏡的時候不是你幫助我爸爸，說不定現在你已經見不到我了。」

「……最高之山震怒……流火之石從天而降……」

「莎莎，為什麼我到處都找不到你？為什麼你總是躲著我？」

我悵然地退出來，卻不想正與米高碰個正著，他看著我的眼神冷如刀鋒……

「大神，有？沒有？」威普的神情恍惚了，「阿媽說過，阿媽的阿媽也說過，米高也在說，很多人都在說，我們軒人是大神之子，大神給我們火，給我們森林，給我們……我們……」

不過九_九_藏_書，這種痕迹近幾百年來又確乎在減退，比如像我這樣的一個外人在以前是斷然無法見到「祖碑」的。這段時間里我差不多全部找到了一萬兩千年後出土的那些文字，但奇怪的是我自始至終未能發現出土的那句「偉大的科學」，我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感情搜尋這句話，但是我一無所獲。那句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但是我不能放棄，因為那是我的希望所在。

威普一愣，然後他瞑目像是在推證，等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上欣喜若狂：「對啊！是這樣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太笨了，哈哈哈……」

我讀著軒人「祖碑」上的這段文字。這段時間我九_九_藏_書一直在考證軒人更早的歷史，結果我發現軒人的大神是個非常撲朔迷離的概念。沒有形狀，沒有性別，似乎僅僅只是一個音節，但這個音節卻具有非凡的震撼力，在軒人生活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痕迹。

「這問題我都想了幾年了，不知為什麼我這樣擺出來的星圖總跟觀察到的不大一樣。」

「……生人之初，天地陷落，生靈塗炭，大神慈悲，飛舟臨世，災難方遏……」

莎莎悚然一震，她痛苦地閉上雙眼，但淚水卻已止不住地流下，她的聲音低弱極了：「你都知道了？」

然後他轉頭向我：「何夕，想不到你這麼聰明。好，今天你可以隨便提個要求，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