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麥太太如被人在頭上淋了一盆冷水。
麥太太一怔，"剛才不是都說了嗎？"
承歡說："太名貴了，不適合學生。"
"可是，那樣吃苦，也是等閑事，社會不是那樣論功績的。"
辛家亮沒好氣，"別把題目岔開。"
"我得早些下班趕回去。"承歡額角冒汗。
麥來添笑道："張小姐親自給你送禮來。"
辛伯母微笑說："體貼母親是應該的。"
麥太太心滿意足，"好得不能再好。"
"承早有點像你爸，牛皮糖，無所謂。"
"明年你還不是要搬到宿捨去。"
然後她告辭了，承歡送她到樓下。
承歡揚揚手，"你要請客儘管請。"
"你們請客我不會出席。"
"請讓他自由選擇。"
"可不是，別再去想它。"
"幸虧到了家亮，僱用保姆，人家有辦法，才大有進步。"
"是。"
這是普天下母親心愿。
承早已如一陣風似颳走。
麥太太走到承歡房門口，"我的意思是——"
承歡道："我親眼目睹。"
承歡連忙迎上去，"張小姐，你在這裏？"
"願聞其詳。"
承歡笑笑，"我到毛詠欣家去暫住。"
承早搶著說："這我做得到。"
承歡微笑。
承歡十分寬慰，"不枉我小時候將你抱來抱去喂你吃餅乾。"
她開門離去。
"我知道。"
"免，"毛毛舉手投降，"你知我從不去婚禮及葬禮。"
"我先要搬出來住，然後連升三級，陪家人環遊世界，買幢寬敞的公寓給父母，自備嫁妝……那需要多久？"
"我沒有動身，我不會說英語，而且那個人年紀大許多，長相不好，我害怕。"
同事轉過頭來同承歡算帳，"你也是呀，幹嗎連署長都記得你是誰，升級又是你行頭？"
麥來添一手按住妻子，"好了好了，別發瘋了。"
辛家亮忽然猙獰地笑，"不，你可以報答我。"
辛家亮說："我去問過，麗晶在下個月十五號星期六有一個空檔，十桌酒席不成問題。"
"什麼？"
念小學之際，母親挽著熱飯，一直步行一小時帶往學校給他們姐弟吃，回程累了，才搭一程電車，省一角錢也是好的。
承歡嘆息。
他們母子一想，果然如此。
"承歡，現實一些，我同你，無可能負擔這幢公寓。"
"承歡，你都是叫她教壞的。"
"希望你們姐弟健康快樂。"
毛詠欣笑，"我卻沒有你那樣家庭倫理，我只希望資方賞識。"
"只得一名女兒，婚禮是該辦得隆重點。"
"姐姐你變了。"承早痛心地說。
承歡無言。
承歡問："沒有第二條路？"
"你需要多久？"
逛累了詠欣陪她喝咖啡，詠欣眼尖，低聲說：
"辛伯母今天下午來探訪我們，你不在家，多突兀，我特來通風報訊。"
"家亮，我無以為報。"
辛家亮攤攤手，"抱歉，是通脹打垮了我們，這一代再也無置業能力。"
承早最感興趣，"去何處？"
承歡嗚咽一聲。
"你害怕了，想要退縮，經過我的鼓勵，終於勇往直前。"
麥太太抬起頭，"很小的時候，我曾經希望到外國生活。"
承歡感激莫名，垂手直立，只是笑個不停。
承歡聽半晌，只覺母親沒有說到她自己，"你自己希望得到什麼？"
承歡倒是懂了，母親統共沒有自己的生活，她的生命已融入子女丈夫體內，他們好即等於她好，已無分彼此。
毛毛微笑。
麥太太看到女兒眼睛里去，"不是你請客，是我請客，屆時希望你與辛家亮先生大駕光臨，如此而已。"
承歡微笑著處之泰然。
承歡自問自答："沒有。"
"我們起碼佔十桌。"
"要不回家去，伯母天天哭泣，承歡，六七十年代持家不容易，千辛萬苦才帶大你們姐弟，眠干睡濕，供書教學，你有什麼不能原諒她？"
承歡遺憾地說："我是希望自立。"
麥太太問："你又往何處？"
"是，"麥太太咬牙切齒，"我所有意願均微不足道，我本是窮女，嫁了窮人，活該一輩子不出頭，連子女都聯合來欺侮我。"
在門口碰見父親開著車回來。
"是呀，只有女兒才明白母親心意。"
承歡有點不好意思，"當然不。"
承早笑，"一定一定。"
承歡問："你會不會做我伴娘？"
承歡連忙鄭重說："張小姐怎麼會老，看上去同我們差不多！"
承歡吁出一口氣，"給我一點時間。"
"我們走吧。"
辛家亮看著她，笑嘻嘻地答："如果你是一個有腦筋的女明星，三年，但是你是公務員，三十五年。"
張小姐大吃一驚，"這英俊小生是誰？"
承早看到姐姐手足無措，有點同情，他安慰她："我會在場陪你。"
承歡這時非常訝異地抬起頭來，"結婚，誰結婚了？可不是我結婚，我不結婚了。"
門一打開，承歡就發覺傢具雜物已經布置妥當。
承歡說："沒問題。"
承歡詫異，"略平頭整臉而已，哪有這樣討人歡喜？"
"對，你不在。"
那女孩穿得非常時髦考究，容貌秀麗，舉止驕矜，承歡輕輕說："噫，齊大非偶。"
辛家亮搔搔頭皮，"伯母沒問我算錢，她只希望我對你好。"
"你沒有悔婚。"
承歡遊覽新居。
"看你，那是你弟弟，不是你伴侶，少緊張，如常坐著喝茶呀。
麥來添厭憎地看妻子一眼，取過外套開門離去，承早也跟著到附近足球場。
"後來，就希望你們姐弟快高長大，聰明伶俐，出人頭地，還有，特別是你，嫁得好一點。"
"你是想懲罰我嗎？"
"他們出了錢，就理直氣壯參予我們的事，將來更名正言順事事干預，人貴自立，現在我明白了。"
"家亮，我沒有準備好。"
"幾時由小潑皮變成大好青年？"張小姐十分震蕩，"阿麥，你我想不認老都不行了。"
承歡昧著良心，"並不是非吃不可。"
"不行。"
"一個月。"
承早說："嘩，辛家亮已經有表，不如送我。"
"你撥些時間去探訪親家。"
"但我是和平遷居。"
這句話叫承歡都感動起來。
承歡惻然。
麥太太即時急說："你往何處去，你還不原諒媽媽？"
張小姐笑說："別忘記請我吃喜酒。"
承歡問："爸有什麼心愿？"
"劬勞未報。"
"這是第二件錯事，我們根本不應接受辛家父母的饋贈。"
這時麥太太忽然說："你且看看請客名單。"
"但那是我弟弟。"
承歡不語。
承歡垂下頭，低聲說："夏季，她往往忙得汗流浹背，衣服幹了，積著白色鹽花。"
"知道了，長得好英俊，將來，替我們拍廣告。"
他又加了一句："一個溫暖的家即是體面的家。"
"她說一定要請她。"
辛伯母說："愛請誰就請誰，不必理會人數，都是我們的面子，你說是不是。"
"買賣婚姻。"
"還有，媽關心你在外吃什麼？"
"結婚生子這種事，永遠不能備課，你必需提起勇氣，一頭栽下去，船到橋頭自然
read.99csw.com直。""超過二十一歲可來去自若，其中有很大分別。"
"你愛靜，大可先搬進來住，何必去打擾朋友。"
"謝謝你。"
"不能為朋友破一次例？"
剛有同事進來看見，咳嗽一聲。
"天氣這麼熱，狹小廚房如何容得下兩個人？"
"沒問題，媽媽，你儘管請客好了，我支持你，我來付帳。"
承歡啊一聲，"怎麼敢當。"
"家亮終於屈服了。"
"不，與我們無關的願望。"
"現在伯母已與我獲得共識，沒事了。"
張小姐笑道："阿麥，你看你女兒多出色。"
辛志珊連忙說："這是我們的榮幸。"
"帖子上可不能印聯婚了。"
夫唱婦隨將會是她的業餘兼職，她正職是做回麥承歡。
承歡似笑非笑地看著弟弟，"你有何事找我？"
"我不是與你商量，我心意已決。"
"你們的新房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
"我家有兩個不做事的嫂子，從她們處我學習良多。"
"都過去了。"
"據說年紀同媽差不多。"
承早打電話來，"姐姐，你從來不是邊緣少女，怎麼這下子卻離家出走。"
"你不懷念母親的菜式？"
麥太太臉上有了光彩，洋洋得意。
辛伯母抬起頭，"咦，睡房向海呢，風景真好。"
毛毛頷首，"謝天謝地，總算懂了。"
"噯，我也喜歡那孩子。"
"我毋需明白，我愛你。"
辛伯母頷首，"可是子女都成才，她也得到了報酬。"
承早問："世上有無清高之人？"
"啊，我爸在張小姐處做了二十年。"
辛家亮無奈，"酒店方面說，非即時下決定不可，先到先得，遲者向隅，那日子本來是人家的，不知怎地取消了。"
辛家亮笑說："趁你發脾氣的幾天內，我沒閑著，做了不少事，一切照你意思，不過家麗幫了不少忙。"
"是我倆把家麗寵壞了，第一個孩子，看著外國育嬰專家的奇文來做，事事講尊重，聽其自然，不可打罵，結果？人家兩歲會說話，上衛生間、換衣服，她要拖到四歲！"
"不——"
"什麼意思？"
承歡不語。
他拖著她的手直把她帶往新居。
承歡低聲說："這點我不如承早，我脾氣比較僵。"
"也罷。"
"在生活上依賴人，又希望得到別人尊重，那是沒有可能的事。"
"家麗就沒有那麼聽話。"
辛家亮一臉疑惑，"承早說你離家出走，為什麼？"
"有，"承歡答，"我們父親。"
她轉過頭去，只見承早與一美少女在一起。
"是。"
麥承歡一輩子也不會做到那種地步，辛家亮有何成就，她會代他高興慶幸，可是她自己一定要做出成績來。
承歡嗤地一聲笑出來，"對不起，結婚並非她人生目標。"
毛詠欣感喟，"那樣克勤克儉，犧牲小我，現在還有誰做得到。"
承歡抹一抹汗，"誰那麼倒楣，會碰到情敵。"
都是很卑微的願望。
麥太太連忙招呼她去看海景。
麥來添頭腦簡單，思想純真，只曉得人是人，畜是畜，你對他好，他也對你好，你對他不好，他只是不出聲，吃虧，當學乖，無功，不受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問是非。
"對，適才張培生小姐送禮上來，她是你家什麼人？"
麥太太臉色漸漸祥和，"是，你爸一生沒害過任何人。"
"要去去遠些，到歐美。"
"你是說辛家亮？"
辛家亮忽然說："這位毛女士永遠結不了婚。"
辛家亮說的是實話。
剎時間炒起菜來，油煙熏透整個客廳，看得出https://read.99csw.com地方是收拾過了，但仍有太多雜物瓶罐堆在四角。
麥承早第二天中午買了三文治拎到辦公室找姐姐。
承歡啼笑皆非，"有話請說。"
毛毛含笑，"你管太多，他就巴不得沒你這姐姐。"
承歡把盒子拆開來，"一對金錶。"
布置簡單實用，一件多餘的雜物均無，以乳白配天藍，正是承歡最喜歡的顏色。
承歡看著她，"你已經付了定金，是不是？"
"你聽誰說的？"
麥太太鬆口氣。
承歡微微笑，"由此可知你愛我，把我看得那麼好那麼純潔，怕我一下子會被人教壞，從前我們有個同學，與一位舞小姐交往，從不把她帶出來，原因：怕我們這干大學女生會教壞她。你說他多愛她！"
承歡一個勁兒幫著父親，"環境也不會太好，離鄉別井，一天到晚站在小店裡如困獸。"
承歡皺起眉頭，"幾時到？"
"那我去與詠欣話別。"
"你說呢？"
毛毛嗤一聲笑，"你若果是我朋友，應當加倍體諒尊重我。"
那邊辛氏夫婦卻另有話說。
承歡十分詫異，承早怎麼會跑到銀行區大酒店的咖啡座來，一杯茶可往麥當勞吃幾頓飽的了。
麥太太訕笑，"天氣熱，希望裝只冷氣，又盼望大陸親戚會時時來信，還有，你父親薪水加多一成。"
外頭接待處|女孩子驚為天人，目光無法離開這大男孩。
承早也說："爸真是，制服待穿破了才會去申請。"
"媽問你幾時搬回去。"
"我當然愛你，可是我也愛我母親，而且在這上面，我又最愛我自己。"
"是為著請客的事嗎？我願意遷就。"
她再不接受，變成不識抬舉。
承歡氣餒。
辛太太也笑。
"後來生活困苦，我也相當後悔，那人到底是雜貨店老闆呢。"
"我？"麥太太低下頭，"我無願望。"
麥太太一手撩開丈夫，"我一生沒有得意事，一輩子遷就，就是這件事，我誓不罷休！"
頑固的心敵不過母愛。
麥太太十分感動，"我算過了，頂多是五桌。"
承歡嘆口氣。
回到家中，麥太太剛抹乾手，"看看張老闆送什麼禮物。"
麥太太笑說："你若願意與詠欣暫住，只要人家不嫌你，亦不妨。"
"一定有。"
麥氏父子靜了下來。
承歡倚在露台上看風景。
承歡用手臂枕著頭。
承早嗚嘩一聲，去換球衣。
麥太太氣得渾身顫抖，"你就這樣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承歡著急，"那該怎麼辦？"
麥來添大表詫異，"承歡，你都要結婚了，還忙這些？"
承早一本正經說："從前盲婚時期只能憑小舅子相貌來推測妻子容顏，那你就很佔便宜了。"
承歡不語。
"她們自有一套從生活學得的規律，非常有自尊，古老一點可是仍然適用。"
"不算行嗎。"
承歡暗暗留神。
承歡愣住一會兒，忽然站起來，"我們沒有空。"
現在變成她是罪魁，承歡啼笑皆非。
"媽希望你嫁得好。"
辛家亮對她這麼體貼，夫復何求。
承歡見他就快出門去球場耍樂，便笑道："有女朋友記住帶回家來。"
張小姐笑，"看著你長大，當然要給你送嫁妝。"
承歡淚盈于睫。
"她真的一直以來都那麼漂亮。"
"他可能會受到傷害。"
承歡轉過頭去問母親："媽媽，你又有什麼心愿？"
毛詠欣不以為然，"他們不是你的責任，你還是照顧自己為先，健康快樂地生活，已是孝道。"
同事猶自喃喃道："長得漂亮至佔便宜，那樣的面孔，望之心曠神怡。"
承歡嘆口氣，"我是長女，總得先盡孝心。
"是呀，她一向對丈夫沒有信心，認為只有我為她爭氣，她婚禮只是草草，故此要藉我的婚禮補償，漸漸糊塗，以為拚命爭取的是她的權益，剎那間渾忘不是她結婚，是我。&quｒｅad•99ｃsw.comot;
"如果你愛我，你辦得到。"
"好，"承歡說，"我答應你，我會回家同他們說清楚。"
"吃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伯母說你也曾如此固執地威嚇她傷過她的心。"
"我一聽，"辛家亮說下去，"羞愧極了，辛家亮競為這種小事與伯母爭持，又把未婚妻夾在當中扮豬八戒照鏡子，於是立刻拍胸口應允請客。"
承歡站起來。
他知道她已經說服了她。
辛伯母笑，"那可要坐在家長席。"
承歡精打細算，挑的禮服都是平時亦可穿的款式，顏色不必太鮮，像經穿耐看如淡灰、淺米以及湖水綠這些。
承歡嘆息，"是呀，名利就是要來這樣用。"
這時麥太太忽然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以及一桌剩茶。
麥來添阻止女兒："承歡，你讓她靜一靜，別多說話。"
"去你的。"
忽然承早也擠近來，"張小姐，你好。"
"是，她巴不得做我。"
什麼？
毛詠欣靜下來，隔一會兒，答道："我。"
他們都笑了。
"奇怪，"辛家亮搔破頭皮，"一般女子一切問丈夫要，需索無窮，越多越好，你是剛相反。"
承歡不相信母親仍在這件事上打轉，"媽，我們不請客。"
毛毛先去開門，轉過頭來說，"承歡，是辛家亮。"識趣地回房去。
"小兒承早。"
哪曉得承早居然承認："是，媽是吃苦，沒享過一日福，將來我賺了錢要好好待她。"
"幸虧沒去！"
"啊。"承歡意外，她從未聽母親提起過此事。
承歡瞪他一眼。
"結婚當日你與家亮記得戴在手上以示尊敬。"
"令弟。"
盛出菜來，辛伯母試食，"唔，味道好極了，給我裝在塑膠瓶盒裡帶返家吃，館子里都做不出這味菜了，一定是嫌麻煩。"
"子女感激她不就行了。"
"我想搬到新居住。"
著麥來添把車駛走。
下午承歡告了兩個小時的假，買了水果，趕回家去。
承歡惻然，真單純愚蠢，人家給兩句好話就樂成那樣，小孩子還比她精靈些。
晚上，與詠欣說起上一代婦女的智慧。
"哪有時間！"
"承歡，押后一個月已經足夠，讓我們從頭開始。"
承歡伸手過去捂住他的嘴，"你聽我說，我想把婚期押后。"
承歡反而心疼。
"彼時我十七歲，有人邀我嫁到英國利物浦去。"
她收拾幾件簡單衣物，提著行李出門去。
有人按鈴，承歡說："我不多講了，有人找我。"
停了一停，辛伯母問："會來喝喜酒嗎？"
承歡揚手，"你不明白。"
麥承歡看著辛家亮，"可是新娘子不在場商議該項事宜。"
"是她呀，最近封了爵士銜可是？"
她從來沒有漂亮過，有史以來，承歡從未看過母親搽過粉妝塗過口紅或是戴過耳環。
"她約你面談？"承歡真確意外。
"承早，我出錢，你出力，且去安排。"
母親自有母親智慧。
"後知後覺，總比不知不覺好。"
"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誰付鈔？"
辛家亮笑了，"你倒是夠坦白。"
到了樓上，發覺辛伯母已經到了。
承歡白弟弟一眼，"媽是為了你這隻猢猻挨得憔悴不堪。"
承早與姐姐擁抱，姐弟淚盈于睫。
室內只余母女倆。
"辛伯母來幹什麼？"承歡大感意外。
麥太太反而愣住，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了解她心理狀況就容易原諒她。"
麥太太像是不明白女兒的意思。
承歡連忙介紹說："我弟弟。"
承早揶揄姐姐："張老闆不會老？"
家亮斟一杯礦泉水給她，"子享父福，天經地義，將來他百https://read.99csw.com年歸老，一切還不是歸我們。"
"我們遲早會遇到痛不欲生之事，無可避免，你不可能保護他一輩子。"
承歡笑了，"我知道。"
"爸媽很牽記你。"
"舊女性統共是寄生草，丈夫不成才就轉移到子女身上，老是指望他人替她們完成大業。"
承歡笑了，她取起手袋出門去。
"伯母想辦得輝煌，我們就如她所願，蜜月回來也可以請客，今天馬上去訂筵席，可好？"
"笑話，比你英勇的同事不知凡幾！"
麥太太功道："不可，一日未註冊簽名，一日那不是你家，名不正言不順。"
承歡笑，"婚後仍是麥家女兒。"
"承早那大男孩異常可愛，可當子侄看待。"
"沒事沒事，"承歡否認，"我只是想陪父母出去走走。"
麥太太嘆口氣，"真笨，下金子雨也不懂得拾寶，大抵只會說：什麼東西打得我頭那麼痛。"
毛毛笑，"你說呢？"
接著數天內，她住在好友家裡，每天下了班躲著不出去，情緒漸漸平穩。
辛太太訕笑道："人家母女同心，其利斷金。"
承歡頷首："這是一種說法，可是子女婚後人力物力必不大如前，所以我母親心中惶恐，激發對我百般刁難。
承歡一怔，"我斟杯冰水喝。"見母親低聲下氣，不禁心酸。
看到承歡，笑道："原來每種材料都要先過油，怪不得。"
承早笑，"這世界真虛偽，說穿了不外是花花轎子人抬人。"
承歡站住腳，沒想到車窗打開，張老闆也坐在車中，正向她笑呢。
"許多孝順兒子都那樣說，直至他們有了女朋友，屆時，整個人整顆心側向那一頭，父母想見一面都難。"
"可憐。"
"四時正。"
"哎呀。"
"啐，我才華出眾呀。"
"那麼，生活就該儉樸一點。"
"家亮，我們應自己置家。"
辛太太也承認："的確是，只要人家肯來，是我同你的面子。"
辛家司機來了，辛伯母捧著八寶辣醬回去。
"不不，"承歡糾正她，"從小事看到實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
這時詠欣出來，"我約了朋友，你們慢慢談。"
"那很適合，下星期家亮會拿帖子過來。"
"算了。"
"辛家亮好不好？"承歡故意問。
辛太太說："家麗沒請客，現在家亮願意，不如廣宴賓客。"
"一個月？"承歡瞪大眼睛，"不夠不夠。"
毛詠欣笑，"你不是想干涉令弟交友自由吧。"
毛毛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承歡瞪他一眼，"你還能吃能睡，人大無腦呢。"
"毛毛，我打算搬出來住。"
承歡點頭，"可見悔婚的不只我一人。"
承早出來，不滿，"又說我什麼"，可是笑容可掬。
承歡抱著雙臂看著他。
承早過來勸："媽，你小題大做。"
"我昨晚同伯母談過——"
所以一輩子只能做一個司機。
"她主動約我到家裡，嘩，她的燉鮑魚雞湯之鮮美，無與倫比。"
"我辦不到。"承歡把臉埋在手心中。
承早在一旁歡呼："我最想到阿拉斯加。"
然後，她坐在折台前與麥太太商量請客人數。
這時承歡忽然揚揚手，"媽媽——"
麥太太斥責道："你懂什麼？"
"來向媽媽請教如何炒八寶辣醬。"
"你好像比我知道得早許多。"
"媽也這麼說，可是辛伯母答：室不在大，有仙則靈。"
"嘩，為了這樣小事取消婚禮？"
便裝，束起頭髮，正在學習廚藝，把各式材料切丁，做麥太太下手。
"是呀，她願意放棄擺喜酒這個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