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子佳的手提電話響了，她連忙到靜角落去聽，是衣蓮撥來的。
"你好。"子佳只得與他攀談。
子佳過去站在她身旁。
"每客三千多，這還不算，當晚敬的酒才貴呢。"
一看時候，乖乖不得了，已經下午三時，幸虧子佳根本不打算打扮自己，她不過是個陪客，一個看場子的人，不用突出，整潔即行。
至此，子佳知道蓉蓉根本不想找他，機會已在眼前，何必節外生枝。
曾子佳的牛脾氣是一定堅持到完場。
只有姨娘一個人，盡量裝得不介意，卻分明落了單，她含笑在一個距離看著張氏伉儷把禮物逐件拆開欣賞。
當下她把合約草稿從頭看到尾，指出一兩點紕漏，修正補訂，譬如說，合約不準轉讓，三部片約必須在訂約后二十四個月內完成，還有，必需由徐某執導等等。
結果由子佳按快門，她是惟一外人，集體照內沒份。
"這菜單周到，你看，鮑參翅肚全部齊全，還有魚蝦蟹，完了加一味燕窩。"
"小姐，"張天和笑不可抑，"把它交給身邊的男伴，輕輕說：替我剝一剝，人家立刻赴湯蹈火，用鉗用叉替你辦妥，何苦事事親自動手？曾子佳，你莫錯失所有機會才好。"
蓉蓉堅毅地點點頭。
"我放心什麼？"
"你同蓉蓉去說一聲。"
"你可要同張天和說一聲？"
姨娘抬起頭來，表情很複雜，忽然說："你們有本事，隨時轉老闆換工作，只有越來越好，"
只見蓉蓉十分歡欣的樣子，"大好了，我們有空就來。"
"呵對，我們今晚還有約會。"子佳提醒她。
子佳希望在不久將來，今晚二十來三十位客，都會以曾經與車蓉蓉共進晚餐為榮，甚至多年之後，尚不住提及這件盛事。
子佳一怔，明人眼前不打暗話，她笑笑反問："那不好嗎？"
"曾小姐？"
"你見過三個人一齊慶祝結婚紀念沒有？"
"我一日看一本雜誌，是記者說的。"
子佳覺得這人像大學第三年考試前夕，至怕忘記准考證，或是少帶了筆墨紙硯。
"應該的應該的。"
"天和選你曾小姐那樣的人才，固然是張家福氣，他喜歡女明星，也無所謂，至要緊是他自己高興。"
忽見天賜受了冷落，蓉蓉又連忙辟開新話題："誰會想到大溫列治文會成為全加地產價攀升最快的地方……"
子佳不語。
房間中央放著一張撞球台，張天理站在一角，正朝她微笑。
看樣子王景霞的悶氣已散，子佳放下心來。
天和笑問："大哥大嫂，你們送什麼？"
蓉蓉周旋在親友中成為張家的生力軍，這樣漂亮能幹的公共關係主任到什麼地方去找，張家應引以為榮才是。
"祝你們成功。"
子佳一怔，這個責任怎麼落在她頭上，她可不是管家。
"你看她今晚多麼出色。"
子佳唯唯諾諾。
這時，子佳與蓉蓉四目交投，她朝蓉蓉舉杯。
她已不再重視這個飯宴，為什麼要爽約？
這個時候，司機的電話已經上來。
蓉蓉坐下來，呷一口香茗。
他把子佳拉至一角說："看！我早說蓉蓉不是不能見人，經過你調|教，果然不同凡響。"
子佳淡淡笑道："我是圈外人。"
吃到一半，天真與天愛取出他們寫的顏魯公體楷書送張氏伉儷，四個大字是"天作之合"。
張太太用手招張天和。
導演與製片都笑了。
子佳喝得稍微多了一點。
張天和連忙捧那套寶貝書。
子佳已經放心。
到了。
車蓉蓉一早就醒來，再也睡不著，由衣蓮接她去做頭髮，剛打扮停當，忽然製片找她，她跟了他去談公事。
"他左右不過是在老宅里，我叫衣蓮去搜他出來。"
車蓉蓉跟著導演離去，子佳看著那窈窕的背影，她正與製九_九_藏_書片有說有笑，她與他們在一起，完全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統共毋需演習，那才是她的世界，她在那裡，如魚得水，暢泳無阻，車蓉蓉終於找到了。
子佳很少這樣輕挑，不過親手導演的一齣戲為觀眾欣落，難免躊躇滿志。
之後，客人陸續到了。
子佳不料到這位美麗的姨娘會對她說出肺腑之言，正在尷尬，天賜與天和一起進來了。
曾子佳高興得不得了。
"呵一定，你隨時打電話給我好了。"
這叫作女別一日，刮目相看。
子佳知道這鬼靈精心裏一定在說：老太太，三藩市又不是閣下領土，我要來，不用待你批准吧。
她的青春當然不如蓉蓉燦爛，太多功課，太多小學生需要補習，太多教訓得專心聆聽，等到成年，父母已經老了，經濟擔子也太重。
只聽得她說："曾小姐真能幹。"
"有什麼就得服侍什麼，我的孩子比同齡孩子憨一些，幼兒班玩耍搶音樂椅老是被淘汰出局，幾歲大孩子見霸不到座位一樣一臉彷徨，我就心疼，心想也難怪若干家長索性教孩子去推去搶，生存之道嘛，我們這種人家還配講風度？我一直很擔心她前途，曾小姐，你倒是從來不談私事。"
還是姨娘王景霞識貨，還有天真與天愛，他們也沒在中文上白用工夫，一見，便嘖嘖稱奇。
"還有，她住得多舒服，連帶她養父母也有自置樓字，再說，張天和根本不必如此周到，外頭許多名媛對他不是沒有意思。"
"還有什麼事？"
張天和過去聽有什麼吩咐。
衣蓮笑，"不然怎麼辦，我家吃得略清淡些，即被親友笑不捨得吃，經濟想必有問題，傳到十萬八千里路以外部知道我寒酸，只得也囤積一些鮑魚乾。"
"呵對，"蓉蓉把一隻手指放到嘴邊，"怎麼把他給忘了。"
衣蓮進廚房做咖啡。
兩個人都笑了。
"像我們，怎麼換老闆？只有老闆挑我們。"
此時車蓉蓉已頗進人情況，而且，她己不那麼計較輸贏，故此落落大方。
張太太鄧惠芳看上去只五十左右年紀，尚未發胖，臉容端莊，穿紅黑二色碎花旗袍套裝，配大翡翠扣針。一臉笑容，只是說："天和一直誇女友貌美，果然似一朵花。"
什麼，又是曾子佳的責任？
張天和取過外套，"有個球局在等我。"
"當我發覺我樂意親近女友多過男友，我已知道我青春不再。"
子佳十分感慨，"衣蓮，你我口氣好似經已七老八十。"
"過兩天便是好戲上場的大日子，曾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吧？"
子佳趁勢挽著姨娘的手出去。
張天理好奇地間："請問你是誰？"
"不，"天理笑，"我自內蒙古來。"
"靠自己最好。"
那導演立刻說："一起坐吧。"
也都習慣了。
像所有可怕的日子一樣，這一個星期五終於來臨。
"好，"張天理也笑，"好得不得了，我要感激你，我們家聚會，以不歡而散居多，很少似這晚般融洽。"
她倆看到一對年輕人在樹蔭下接吻。
"當然是張老本人，子孫肯出席，已算孝順，張天賜算盤多精，天和才不理細節，天理根本不懂，天真還小，你瞧，四個兒子還這麼著。"
"有點累了，宣布散席吧。"
子佳真替她高興。
"你是第一個賞識我的導演。"
子佳笑，"今晚特別多年輕女賓。"
"曾小姐，我們有沒有漏掉什麼？"
張老大喜抬頭，"車小姐，你自何處找來？"
子佳本來以為他是書獃子，卻得到意外之喜，她笑了。
子佳咳嗽一聲，少男少女立刻走開。
那王景霞是聰明人，一點即明，即時頷首，與子佳自長窗穿https://rｅaｄ.９９ｃsw•com出去。
子佳興趣來了，噫，且聽車蓉蓉怎麼回答。
子佳還來不及嘆命苦，衣蓮已經帶著菜單來了。
是，成功最要緊，無論過程如何，只要最終成功了，當事人便可以上岸曬太陽。
"曾小姐，你呢？"
子佳發覺她仰起下巴，信心十足，忽之間雍容大度起來，只聽得她笑道："這就是各人的緣法了，上天知道我要創業，就派曾小姐來幫我。"
是衣蓮把她叫醒，"曾小姐，蓉蓉在什麼地方？"
曾子佳走近她。
曾子佳抬起頭，不知怎地，脫口而出："馬上籤！"
子佳看著神采飛揚的車蓉蓉，她雙頰紅粉霏靠，上午化妝早掉得七七八八，可是一點不影響她亮麗的容貌，真是人逢喜事三分爽。
"你有無聽說過俗雲：爹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己有，還有，親生兒不如近身錢。"
子佳轉過頭去，見是張風山，便識趣地站起來，"我去斟杯酒喝。"立刻急步走開。
子佳眯眯笑。
"我簽完合同馬上與你聯絡。"
子佳去開門，見是蓉蓉，便同衣蓮說："蓉蓉來了。"
"什麼價錢？"
目前算是她一生最好的一段日子，故此子佳連戀愛也不屑談，把時間統統留給自己獨享。
子佳莞爾，由此可知，這年輕女郎仍然天真，過些日子……過些日子，她還會同他在一起嗎？
"我的身世乏善足陳，父母已故世，家屬小康，少年時他們供養我，成年後我負責他們的生活。"
"而且又那樣會體貼人。"
抬起頭，才發覺她闖到遊戲室來了。
子佳只呵的一聲。
在車上，蓉蓉感慨他說："在今日之前，我還以為今晚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晚上。"
"別把張天和的功勞一筆勾銷。"
對人好，總會有回報。
"最近十天八天十分難找蓉蓉，她好似有心事，人大心大，不易控制。"
"現在我曉得，將來我會參加首映禮。各國影展。做主禮嘉賓……曾小姐，以後我會有自己的生活了。"
子佳不敢苟同，她微笑，"還是自己有本事的好，身邊不一定時時有服務員。"
也許是曾子佳眼花，她彷彿看到張太太在苦笑，而姨娘在冷笑，只有張老樂不可支。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她們身後說："原來你們在這裏。"
"曾小姐，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法眼。"
那對她來講，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知道了。"一定是陽奉陰違。
那張天和可以放心了。
子佳問："什麼事十萬分火急？"
子佳說："天理自有打算。"
"我不管，我照舊喝罐頭湯，我還未打算吃死，我也沒空吃。"
子佳點頭。
離遠看見車蓉蓉聚精會神坐在長窗邊與人談判，臉容亮麗，已引得無數茶客轉頭張望。
"我是布景板，隨便弄一套保護色衣裳即可，千萬不要引人注意，對，張宅牆紙什麼顏色？好似是純白色，就一樣色系好了。"
傭人一早打開了門迎接她們，張天和有點緊張，守在門后。
"你的家是一個溫暖的家。"
"也沒有啦，忘記它，別放在心上。"她收好電話。
要紅起來了。
看著張天和為一件如此無聊的小事動用如許多人力物力，子佳不覺好笑，只覺可嘆。
子佳笑，"那自然，有出息的人當自立門戶。"
正在此際，門鈴響了。
張太太贊道："蓉蓉，你真是細心。"已經把見外的小姐二字剔除。
她看看表，"也快散會了。"
"所以趁有的時候要逮住一個呀。"
子佳只得笑。
那導演目光炯炯看著曾子佳，"車蓉蓉有你這樣的保姆，真是萬本。"
&read.99csw.comquot;曾小姐心底在笑吧？"張太太嘆口氣。
子佳立刻說："當然！內蒙古發現大量恐龍骸骨，在董志明博士領導下正與國際合作發掘，已發現超過十一種新品種。"
"不會，你放心。"
這種有點年紀的太大家裡有幾個錢，漸漸把自己縱容得像太后似，一高興便自說自話，不高興時更自尊自大，不是不難侍候的。
"子佳，我們明天辦慶功宴。"
"麻煩你同他們說一聲，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南灣。"
"我一定會，"蓉蓉神氣活現，"每張買三份，剪貼成一大部資料，叫張家的人背熟了，才來同我說話。"
她挑一套半正式晚服，把配襯的鞋子取出，見還早，索性打個盹。
嘩，青出於藍，青勝於藍。
子佳苦笑，"可惜我過去的男友不那麼想。"
蓉蓉又高興又緊張，眼睛發亮，長話短說："導演決定換角，叫我坐上去，還有，前約作廢，另簽三部片新約。"
大賜馬上松下來介面。
天理出去了，她卻沒走，今日這種場合真叫她尷尬。
張太太在果盤裡揀一個梨子給她，"坐，曾小姐。"
可是，呀，有一句老話，叫老闆永遠是對的，非做下去不可，同他吵是白吃虧，有朝一日另有高就，更加不用多費唇舌。
"是。"
與其說張天和為車蓉蓉驕做，不如說他為自己的計劃成功而興奮。
"話是這樣說，老闆總想夥計隨傳隨到。"
子佳忘了自己，連忙穿戴，臨行只用紅色胭脂抹了嘴唇。
"你已經二十一歲，你自己定奪。"
蓉蓉答："我是女演員。"
衣蓮笑答："我們已經野慣了。"
子佳檢查過，覺得外型起碼可以打九十五分，十分高興。
那是子佳拿手好戲，不成問題。
她的生活哪容得胡鬧，連轉一份工都有多事的閑人在看她有無行差踏錯，算準了她該幾時沉淪，整隊行家虎視眈眈，每件瑣事都是話柄。
"曾小姐，你討了老價錢？"
"當晚肯定是每人分一份，在自己碟子上用筷子吃，"子佳笑，"最乏味不過，我喜歡與好友同事無拘無束搶吃。"
製片說："那麼，我們此刻就到王律師處去。"
"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
"我叫曾子佳，是張天和的助手，恰纔不是介紹過了嗎？"
只見蓉蓉不慌不忙指著張家三個孫兒說："他們才是花，錦上添花。"
車蓉蓉己非池中物。
她轉身離去。
客人還沒來，已經黑壓壓一屋子人，子佳立刻感覺到壓力。
子佳微笑。
故曾子佳不發一言。
子佳一怔，此話何來？
真沒想到天理會說："除出恐龍，我還懂跳舞彈琴，我們還可以談些別的。"
"天和一直多心，怕我不喜歡他的女朋友，怕我干涉他感情生活，真是多餘，我連自己那筆帳都管不了，還有精神去理我兒子？"
子佳莞爾。
"原來在這裏，拍照拍照。"
"一樣啦，你到我家來，我照樣招呼你。"
"你知道就好。"
快紅的人有個樣子，隨時起飛，雙翼緊張振動，要送她上去的勁風已經撲面而來。
"曾小姐，一切可好？"
"如果分得一隻龍蝦尾，又該怎麼辦？"
子佳溫和他說："有時我會不在家，你有話同我說，敬請預約。"
"親友還不全笑歪了嘴。"
"有是有，各人自掃。"
蓉蓉連忙換衣服補妝戴首飾。
蓉蓉揮灑自如，"張怕怕我帶了薄禮來，請過n"
半晌，子佳只是說："張大太，這隻翡翠胸針全場觸目，真正好看。&quo九_九_藏_書t;
天賜與天和長得非常相像，只不過多一副精明相。
子佳走到偏廳坐下，沒料到張太太比她先到。
可是姨娘已經說："拜託。"
是身邊的天理一直替她斟酒。
"謝謝你。"
那邊有一位穿粉紅色縮紗裙的少女跟著張天理不放，張天賜則掏出雪前，開始遊說親友投資，陳百合也找到談話對象，說的是在外國找家務助理問題，天真與天愛拉了兩個朋友玩紙牌。
她於是說："走吧。"
張太太笑問："重疊疊，是什麼？"
"沒事，我記掛你吃過飯沒有。"
他揚長而去。
子佳驀然想起，"你今日有無見過張天和？"
"誰請客？"
"天和，你與朋友到舊金山來玩，就住家裡好下"
她與子佳搭訕，子佳這時已覺得她秀麗的面孔眼熟。
蓉蓉說了導演的名字，"下個月開拍。"
張太太非常滿意，接著又問："車小姐做什麼工作？"
"你呢，你自加州飛回來？"
天理納罕，"你知道恐龍？"
"是要給天理介紹對象。"
子佳這時候已經有點累了，只怕場與場之間有點不大銜接，故不做聲，只是微笑。
子佳唯唯諾諾。
"還沒有，一會兒自會見到他。"
車蓉蓉一看見她喜出望外，馬上說："徐導演，這是我保姆曾子佳。"
再說一會子話，衣蓮就告辭了。
可以看得出張家對她，本來確有成見，可是那不良的印象漸漸融化。
蓉蓉輕聲答："我找不到他。"
"我？我們不過打一份工。"
張太太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曾小姐，蘇富比有回電，那把扇子，是假的。"
子佳納罕，"呵，是嗎，我的眼睛有那麼靈光？"
子佳說："名媛的出路最堪虞，同她們的兄弟差遠了。"
"在恐龍之前，人類覺得渺小吧？"
"曾小姐，你放心。"
衣蓮鬆口氣，"司機半小時後來接。"
印象中曾子佳從來沒有這樣空過，一有時間，難免想起往事。
蓉蓉照劇本念說白："如今開放了，不是那麼難找了。"
"過些日子，人家也許會指著張天和說，此君是車蓉蓉的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蓉蓉樂不可支。
"以後我會有身份，車蓉蓉就是車蓉蓉，不凈是張天和的女朋友。"
子佳溫和他說："人不應該想控制另外一個人。"
"有無兄弟姐妹？"
子佳不敢搭腔。
天賜答："一套罕有金市。"
蓉蓉感激莫名，握著子佳的手。
這就是表示接受了兒子挑選的伴侶。
子佳一看，不由得點頭說："怪不得膽固醇會過高，這是瘋狂性食物。"
子佳拉住她，"這裏悶熱，我陪你到花園走走再說。"
"那樣最好，被照顧其實並無想象中那般好滋味。"
子佳笑曰："那你要早上三點鐘到街上去買報紙。"
天和看了子佳一眼。
只是，外頭大量觀眾也在等待車蓉蓉那樣的好演員，張家恐怕留蓉蓉不住。
子佳答："我也是那麼想。"
"咄，我同你還需預約？別忘記朝九晚五是辦公時間。"
是晚菜式普通，香檳非常好，蓉蓉被調到張太太身邊去坐，子佳聽見她與張太太說："這桅子花之嬌之難養，水多了又不是，陽光少了又不是，室內室外均有宜，可是又香又美，才不捨得不種。"這都是園藝書里資料。
子佳屏息聆聽。
蓉蓉立刻說："曾小姐，麻煩你幫我看看合同細節。&q九-九-藏-書uot;
她並沒有打算去，這不要緊，要連戲，得接拍下集，屆時再簽合同，再看劇本。
好一個車蓉蓉，展開一個花般笑容，因為她心情實在太過美麗，這個笑臉百分之一百真誠，一路叫過去："張伯伯。張伯母。這位是阿姨。天賜大哥。大嫂。天理你好，像安琪兒的必定是大愛天真在何處？呵與侄兒玩電子遊戲，呀，出來了，錦文錦武，你們好嗎？"
子佳跟進去，"你毋需侍候我。"
只見天賜與妻陳百合也探過頭來。
子佳微笑，都講到張太太心坎里去了吧，儘是她喜歡的話題，子佳也希望有那麼一個人陪伴身旁。
子佳笑說聲"撞期了"。索性找到影人茶座去。
"曾小姐你幾時到舍下來吃點心。"
張天理放下撞球棒，"當然，那是你的工作，不過我覺得今晚你在這裏，卻是負責使晚餐進行得順利愉快。"
那是因為要聯合起來對付車蓉蓉。
不不不。她不是歌舞團女郎，車蓉蓉脫胎換骨，她將會成為有頭有臉的女演員。
包裹打開，那外國上生上長的陳百合頭一個沉不住氣，"這是什麼？"
高下立分，毋需分辨。
"要出發了，人影都沒有，所有手提電話都沒人接，"衣蓮萬分火急，"不會是不幹了吧？"
"今晚我會表現良好，這是我第一次做主角的一場重頭戲。"
她把她生平得意事形容給子佳聽："——接著我們開了一個小型記者招待會，所有的閃光燈對著我，曾小姐，我眼睛都花了，明天照片會登出來。"
蓉蓉略露她那梁山本色，一千而盡，今晚，她反客為主，演出一場好戲。
張天和說："九月好不好，九月我們過來。"
車蓉蓉只是笑。
她即時以觀光客身份打量各人表情，只見張氏各人被車蓉蓉的艷光懾住，剎那間動彈不得，一兩分鐘后才恢復自然，寒暄起來。
"你好似有疑問。"
但子佳面子上不動聲色，溫和他說："我馬上去說。"
"蓉蓉那邊已經盡了力。應該沒有問題。"
子佳看著蓉蓉，"你想清楚了？"
蓉蓉不出聲。
姨娘間："你怎麼曉得他要找這個？"
這裏邊有何故事，有何暗示？
子佳內心倒是一陣溫暖。
子佳笑，"不多，只曉得它們長十五米，重五十噸，所有孩子們興趣的，我也自書本中學得一點。"
蓉蓉連忙附和。
子佳只得坐下，拿著梨子聞那股清香。
她們都有點真心喜歡車蓉蓉，由衷希望她過得了這一關。
"她沒有同你聯絡？"
天理頷首，剛想說什麼，姨娘進來叫，"天理，趁客人未到，出去拍集體照。"
已經來了，且熬了那麼久，不坐到完場，功虧一簣，整晚就白挨了，多麼不值。
王景霞不假思索，"那是個亮眼瞎子，毫不足惜。"
"可能蓉蓉在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車蓉蓉從容自在的下車，子佳退一步，跟在她身後。
"這個晚宴全不是我的主意，我身不由主，老頭叫我來，我不得不來。"
"這些年來，她得到的也不算少了，出門乘頭等艙飛機位，身上件件名牌時裝，最高一個月結帳三十多萬單于送到老闆面前，他眉頭不皺簽下名去，最好的跑車轟一聲撞上停車場柱子立即換一架……不算委屈啦，年年帶著周遊列國，又問她要不要升學，老實說，我親生父母也從來不曾給我那麼多選擇。"衣蓮護主。
"你呢，曾小姐，你穿什麼？"
她輕輕抱起小小的錦秀。
那天傍晚，子佳接到蓉蓉電話，"有什麼事嗎？"
"早點睡，"子佳諄諄善誘，"當心黑眼圈。"
"拍什麼戲？"
演員是正當職業，眾人無話可說。
張天和似乎更興奮。
蓉蓉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