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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阿泰爾先是看了一眼達利姆,後者正皺緊了眉,然後又看向瑪莉亞。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心下交流道,當心,情況有些不對勁。
「那我什麼時候能去見委員會?」阿泰爾開口問道。他壓抑著胸中的憤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平靜。
斯瓦米的神情忽然變得很痛苦。「很遺憾,瑟夫現在不在這裏,他去了阿拉穆特。」
阿泰爾和瑪莉亞騎馬走在前面,肩並著肩,他們一向喜歡如此。看著逐漸進入視野中的故鄉,幾人滿心歡喜。馬匹有節奏地邁著悠然的步子,坐在上面的人隨之上下輕輕起伏。一家人情緒高昂,歸心滿溢,絲毫看不出任何長途旅行的疲憊。儘管兩人已經上了年紀——都進入花甲之年——可模樣卻還是那麼神采奕奕。不過他們前進的速度卻不是很快:為了適應旅程,他們特別挑選了更注重體力與耐力而非速度的馬匹。他們還在每匹馬的後面栓了一頭驢,用於裝載生活必需品。
「陪他一起去了。」
「什麼?」
「他的家人呢?」
「阿泰爾。」斯瓦米微微頷首說道。阿泰爾打算暫時無視斯瓦米沒有用正確的頭銜稱呼自己的錯誤,先將管教的話放到一邊。斯瓦米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繼續https://read.99csw.com說道:「真高興再見到您。我相信您這次旅行一定也是碩果累累吧。」
阿泰爾深吸一口氣,走到斯瓦米跟前。隨著笑容的停止,斯瓦米臉上那塊疤的皺紋也平整了。或許這一刻他才猛然記起站在自己前面的人是阿泰爾,刺客大師。他的身手之強悍,只有他自己在課堂上的嚴厲程度可與之匹敵。
阿泰爾看向瑪莉亞,她的眼中流露出了真切的憂慮。她緊緊挽住他的手臂。
「哎呀呀,這我可不知道。」斯瓦米挖苦地蹦出幾個字。
「好吧。」阿泰爾謹慎做出了回答。幾人下了馬,斯瓦米立即招呼幾名僕從過來。牽走馬後,一行人開始朝城堡大門走去。然而門口的衛兵居然也和先前遇到的村民一樣,竭力避開阿泰爾的目光。而讓阿泰爾意外的是,他們沒有直接前往外堡,而是拐到外面。看著高聳的圍牆,阿泰爾不禁想要去組織核心看一眼。帶著滿腔的不滿,他忍下了——直覺告訴他不可操之過急。所謂的居所不過是一棟建造在石地上的矮房。門前的甬道上立了一扇小小的拱門。外面的台階直通向裏面的客廳。屋內也沒有什麼傢具,更沒有人來接待他們。儘管阿九-九-藏-書泰爾早已習慣生活在簡潔的房間里——事實上,這是他要求的——但在馬西亞夫,作為刺客大師,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住在導師的塔樓上,或者其他差不多的地方。
「為什麼不通知我?」
但他還是必須要服從。想到這兒,刺客大師的目光越過了自己的弟子,投向遠處的城堡。一面帶著刺客標誌的大旗赫然迎風出現在眼前。他早就下令命人拿掉那面旗:因為刺客應該摒棄這種虛無的象徵。不過顯然馬利克似乎覺得將其掛在那裡更好。看來前面又有一個人等著他好好說教一番。
「我不能說,大師。委員會明天早上要開會。」
「出了什麼事?」
走過馬廄,穿過木門來到集市。眼前的一切一如從前。走到村裡的時候,還有小孩興奮地跑過來索要施捨——孩子們還太小,並不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所有刺客的導師。儘管有一些年長的村人認出了他們,但阿泰爾卻心細地發現他們的眼中藏著不同尋常的警惕。與其說是在歡迎他們,不如說是在防備。即使試圖與他們有眼神交流,那些人也會馬上掉頭走開。一股不安的情緒在他體內泛起。
「我弟弟跑去阿拉穆特做什麼?」達利姆大嚷。積蓄在https://read.99csw.com他心頭的怒火幾乎爆發,卻隨即被他的父母制止了。
「我事先送了消息。」阿泰爾說著,坐定向後靠住馬鞍。達利姆從後面飲馬處走到父親身旁,三人就這樣形成一條直線。他低頭看向斯瓦米:「組織沒告訴你我們的進展嗎?」
斯瓦米諂媚地笑了。「當然,當然,我這麼問不過是出於禮貌。」
面對刺客大師的質問,斯瓦米只是聳了聳肩,一臉傲慢的模樣,彷彿他對此既不知道也不關心。
「不過在那之後,委員會就被解散了。」阿泰爾正色道,「告訴他們,明天日出的時候我就要見到他們的人影,讓他們去查閱法規吧。刺客大師回來了,他想要重新掌權。」
斯瓦米下意識吞了口唾沫,手心也滲出了冷汗。「馬利克被囚禁了,大師。」
「馬利克被囚禁之後,依據兄弟會的法規,兄弟們協商一致,組建了一個委員會來監督組織。」
遠遠望去,馬西亞夫還是那麼的寧靜而安詳。沒有一個人——不管是阿泰爾、瑪莉亞或是達利姆——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斯瓦米低頭離開了。
達利姆走在他們身後。他繼承了母親明亮的雙眸與父親的膚色和體型,當然還有雙方都有的衝動性格。眼https://read.99csw.com下他真想快馬加鞭衝到前面,先一步爬上通往城堡的山坡告訴大家他們已經回來了。不過他忍住了,一直慢慢騎馬走在後面,這也是為了尊重父親的願望。縱使歸鄉,也要低調行事。達利姆不時揮動手上的秸稈,想要趕走繞在他面前亂飛的蒼蠅。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立即策馬飛奔的話,是不是就能一下把這些討人厭的小飛蟲甩到一邊。他望向駐地,想著裏面的人是不是已經在塔樓頂上、外堡的防禦牆上看到他們歸來的身影。
斯瓦米再次低下頭。「恐怕沒有。直到剛剛才給你們做出安排,他們命我帶你們去駐地西側的一處居所。」
「勞夫死了,幾年錢死於熱病。」
「瑟夫在哪兒?」瑪莉亞微笑著問道。儘管面上看起來和顏悅色,不過阿泰爾知道妻子對斯瓦米究竟有多麼厭惡。她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已恨透了他。「我希望瑟夫能馬上趕過來,拜託。」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那人站在通往駐地的坡道上,靜靜等著與他們會合。是斯瓦米,阿泰爾離開時留在這裏的一名弟子。記憶中的他一直好武厭學,十年不見,他的臉上多了一道傷疤。只要咧嘴一笑,疤痕就會皺起來。看著他幾乎咧到嘴角的笑容,九*九*藏*書阿泰爾不禁心想或許是想到自己回來以後,他又不得不忍受那些教義而苦笑了吧。
瑪莉亞頓時朝阿泰爾投去一絲擔憂的目光。
「委員會原本打算明天聽取你旅行帶回來的訊息,屆時再告訴你組織的重大變動。」
「阿巴斯。」斯瓦米答道。
「我本以為會碰上勞夫,」阿泰爾說,「只有他辦事最合我心意。」
阿泰爾抿緊嘴唇,心想,就算這個混蛋不說,自然會有其他人向他解釋。「先帶我們進去吧,住所應該已經安排妥當了。」
「啊,可憐的勞夫。」說著,斯瓦米反射性看向地面。
「立即通知馬利克,我要見他。」阿泰爾低聲吼道,「告訴他,他欠我一些解釋。」
憤怒,阿泰爾轉過身,正想責備斯瓦米,卻被瑪莉亞制止了。她抓住阿泰爾的手臂,摁了摁,示意他別動聲色。斯瓦米站在門口,對此毫不知情,臉上依舊帶著諂媚的笑容。
阿泰爾愣了。「被囚禁?為什麼?」
等他走後,阿泰爾一家人才流露出心底的真情感。阿泰爾轉身託付自己的兒子達利姆,言語間帶著不言而喻的緊迫。「去阿拉穆特,」他說,「把瑟夫帶回來。我要他馬上回來。」
他說的應該是真話,但即使如此,阿泰爾的心還是不禁沉了下去。「主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