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錯，」他笑著說，（至少他比威爾遜友好些，我心想。）「我知道你的名字。愛德華·肯威。您在附近還是很有名氣的。事實上，我親眼見識過您的風采。」

可是現在，我開始不確定了。我開始思索：也許我的人生就在那兒，在那些啤酒沫之間，在那些放盪|女人慵懶的笑容周圍，等到我三十歲那年再把羊毛運去布里斯托爾的集市時，我就會對這一切麻木——我會忘記自己遊歷世界的夢想。

「是嗎？」我眯起眼睛看著他。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解釋起來：「就是得到王室特許證的海盜船。您也知道，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正在大肆掠取新世界的財富，他們賺得盆滿缽滿，所以私掠船的工作就是阻止他們，或者奪下他九九藏書們拿走的東西。您明白了嗎？」

他錯了，我回家的路上沒去酒館。我一直在告訴自己，和卡羅琳的相遇對我產生了影響。這種影響名副其實地能讓我保持清醒。

他叫我「先生」，而不是「孩子」「夥計」或是「小子」這些我每天——或者說每個鐘頭——都要忍受的稱呼。

我搖搖頭。「這個問題問得真是太好了。」

「那您為什麼不去做呢？」

「沒有，父親，不是這樣的。」

「噢，既然您提到這個，華萊士先生，我的確考慮過以這種方式離開布里斯托爾，您說得對。」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抱怨著自己的不走運。我搞砸了和卡羅琳見面的機會。她根本沒注意到我是誰，這都要感謝那個貪九-九-藏-書婪的小混蛋艾伯特，更別提黑格和他那伙人了。我又一次吃了湯姆·考博雷的苦頭，而父親發現我到家的時間比平時要晚，身上又髒兮兮的——我今天才剛換過乾淨衣服——看著我的目光就帶上了懷疑。

「既然說到這裏了，先生，我就要開門見山了，因為您看起來像是個有主見的年輕人，不太可能被我告訴您的話牽著鼻子走，所以我就實話實話了吧。您有沒有想過出海？」

「只要跟我聊幾句就好，朋友。」那人笑著說。他伸出手，跟我握了握。「我叫迪蘭·華萊士，能認識您我很高興……肯威先生，對吧？」

「那我又該怎麼答謝這杯酒呢？您打算要我怎樣回報？」我謹慎地問道。

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九_九_藏_書如果我答應考慮的話，您又有什麼好處？」

「您在說什麼？」

「噢，那當然是傭金啦。」

才不過幾天的時間里，我第二次碰到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卻完全不清楚原因。

「噢，那是當然的，」他說，「我從別人那兒聽說，你打的架可相當不少，但即便如此，您肯定不會忘記那天在老橡木棍酒館外的那一次。」

「先生，我能請您喝一杯嗎？」他問我。

「就因為我打了那麼一場架？」

「我是在建議您成為私掠船員。」

接著發生的兩件事改變了一切。第一件事發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當時正在布里斯托爾的「喬治與龍（譯註：聖喬治是英格蘭的守護聖徒，傳說曾在利比亞殺死過一條惡龍）」酒館的吧台九*九*藏*書前，有位紳士坐在了我身邊。那位紳士穿著得體，袖口華麗，系著五顏六色的領帶。他摘下帽子，放在吧台上，指了指我那杯酒。

「我想我恐怕想忘也忘不了。」我嘆了口氣。

「您平時也是這麼遊說別人加入的嗎？」

「肯威先生，您知道私掠船是什麼嗎？」

「我知道私掠船是什麼，非常感謝您，華萊士先生。我知道只要您不去襲擊自己國家的船隻，他們就不能以海盜罪送您上法庭，就是這樣，不是嗎？」

「噢，的確是這樣，肯威先生。」迪蘭·華萊士咧嘴笑了，「好比我就這麼彎下腰，給自己倒一杯麥酒，那就是偷竊行為，不是嗎？酒保會阻止我的。可如果我這麼做不會受罰呢？如果我的偷竊行為有王室的認可呢？我們要說ｒeａｄ•9９cｓw.ｃoｍ的就是這個，肯威先生。我們說的是揚帆遠航的機會，以及把金銀財寶裝滿船艙的機會。而且這麼一來，您不僅能得到安妮女王陛下的許可，更可助她一臂之力。您應該聽說過克里斯托弗·諾波特船長，弗朗西斯·德雷克船長，以及亨利·摩根上將，他們都是私掠船長。您不想在這張輝煌的名單里加上愛德華·肯威的名字嗎？」

我點點頭。「如果我答應考慮您的提議，是不是就不用還這杯麥酒的人情了？」

「你這次沒去那些酒館吧？」他慍怒地說，「上帝保佑，如果我再聽到你敗壞我們家的好名聲……」

「別人可沒有您這樣的才幹，肯威先生。別人可不是您這種領袖之才。」

「是因為您在那場架里的表現，肯威先生，而且是各方面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