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摘自埃莉斯·德·拉·塞爾的日記 1793年11月10日

摘自埃莉斯·德·拉·塞爾的日記

1793年11月10日

「他被流放了。」韋瑟羅爾先生讀著他的聯絡人寄來的那封信: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情報網終於發揮了一點點價值。
他聳了聳肩。「是啊,可不管怎麼說,我相信以這種方法冒險,好過用你的方法冒險。」
準確地說,我那句話更接近吼叫。事實在於,韋瑟羅爾先生和我已經鬧了好幾個星期——甚至是幾個月——的彆扭。我們的生活只剩下了一件事:隱匿行蹤。這讓我充滿了挫敗感。每一天我們都在思索如何在熱爾曼找到我們之前先找到他;每一天我們都在等待投遞到不斷更換的投放點的信件。我們很清楚,這場仗已經取勝無望。
我張大了嘴巴九*九*藏*書
「如果你真的熱愛騎士團,那你的最佳選擇就是提議講和。提議為騎士團效力。」
我搖搖頭。「不。我希望你留下。」
他們稱之為「恐怖統治」。
「他曾向我發誓,只要看到機會,就一定不會放過。但我卻眼看著他錯過了機會。」
「你不妨換個角度來看,埃莉斯,」韋瑟羅爾先生努力想說服我,「你和刺客們講和,卻不肯跟自己的同僚交涉。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他抬頭看我,目光帶著悲傷,因為我們都明白,這場爭吵只會有一種結果。
「是的,」他說,「作為你的顧問,這就是我的建議。」
他點點頭。https://read•99csw.com「你希望我離開么?」
要離開的人是我。
「這點你也說不準。」
我站起身,怒視著他,怒視著那個拄著拐杖,佝僂身子的老人。「這就是你的建議,是嗎?和我的殺父仇人講和。」
成百上千的「革命敵人」被送上斷頭台——罪名包括反對革命,囤積糧食,以及協助外國軍隊。他們把斷頭台叫做「國家剃刀」,而且這把剃刀相當勤勞,每天光是在革命廣場就能「剃掉」兩三顆腦袋。整個法蘭西都畏懼它的鋒芒。
「阿爾諾。」
他抬起雙手。「天啊,覺得聖殿騎士和刺客可以講和的人也是你。你覺得他們都跟九-九-藏-書你一樣,是吧?『我要復讎,讓後果見鬼去吧。』」
「誰?」我問。
他笑了。「你是裝作不在乎的,對吧?」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我問他。
的確,光是想到熱爾曼曾和我的刀刃離得那麼近,我就滿心惱火。韋瑟羅爾先生也很惱火,但理由跟我有一點點不同。不用說,韋瑟羅爾先生覺得我過於輕率和急躁,覺得我本該靜待時機,做好萬全準備再去對付熱爾曼,就像熱爾曼在奪取騎士團的時候那樣。韋瑟羅爾先生說我是在用刀思考,而不是用腦。他說我父母絕對不會如此魯莽。他用過了各種各樣的手段,現在他又開始拿阿爾諾說事了。
「這https://read•99csw•com樣啊。」
「他做得沒錯。」韋瑟羅爾先生某天說。他大聲說著這句話,彷彿這個念頭已經在他的腦海里盤桓了很久。
他趁勢追擊。「這就是你能做的。你可以等待時機。你在騎士團里能做的事比在騎士團外更多。」
「這是得花點時間。」我承認。
「你還沒有原諒他么?」
「我是真的不在乎,韋瑟羅爾先生。」
「不,不是投降。是講和。交涉。」
「可他們是我的敵人。我不能跟我的敵人交涉。」
「他們不會殺去講和的人。騎士團認為這種行為不夠光彩,而騎士團內部最重視的就是和睦。不會的。如果你跟他們交涉,他們也會以交涉回應。」
九九藏書「你是說投降?」
我惱火地哼了一聲,厭惡地掃視著我們所在的這個房間。這兒溫暖又舒適,我本該喜歡這兒才對,可現在的它卻顯得狹小又擁擠。這個房間和這棟木屋都象徵著我的無所作為。
「你說什麼?」我說。
「阿爾諾說得對,」他說,「你會送命的。要是按你的想法來,你的喉嚨沒準就被人割斷了。」
「殺了我父親的又不是那些刺客,」我嘶聲道,「你覺得我能跟害死我父親的兇手講和?」
「那麼你被開除了。」我說。
「他們也清楚這一點。他們會表面上笑容可掬,背後卻藏著刀子。」
但就我而言,我更加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我聽說阿爾諾受到了兄弟會的懲處。